白色的吳越海軍船隻行進在熱帶溫暖海水中,海豚嬉戲於艦首,船舷兩邊具有穿短衣短褲赤腳的人拿著竹竿或者釣盤在釣魚。也有穿白麻短衣的女孩子們手提著木桶數著桶中的收獲。桅杆下高台是風和日麗時船長駕駛崗位。這艘船建造較早,可不是密封。後出的同型鴨子級逐漸都過渡到駕駛室密封,通過圈玻璃可以觀察外麵。這個麽,上麵就一個遮雨遮陽的帆布簾子,大雨來時沒啥用。船長看著那些露出雪白大腿的女孩子們,舌頭忍不住添了下幹涸的嘴唇。


    “老大,你想的話,搞幾個妞過來玩玩,反正又沒人知道。”


    “阿大,你找死啊,千萬別和外人說你亂想。”船長不是不想,隻是覺得不值得吧。自家在新亞南郡(今新幾內亞南部沿海平原)有個農場,可是通過軍功和積攢好不容易弄起來的,萬一事情敗露,為了玩玩女人就被抄家歿族的不值得。


    “老大,這些人是謀反,按說也沒啥事的。”


    “胡扯,你知道吳越製度和律法嗎?蠢蛋,首犯是辦了,家屬不過是流放而已,他們還有親戚,還有朋友在朝中軍中,萬一暴露了不是找死那是什麽?”


    “大不了??????”喚作阿大的用手作勢砍下去。


    “嗬嗬,你到是能啊!”船長有點看白癡一般看著這個手下,或許他不知道曆來船夫殺人越貨案子是很多的。“阿大,用用你腦子好吧。來時三條船,押運司的和監察們都在呢,是不是一起幹了,咱們去荒島自己做老大?”


    “這個這個!”


    “蠢蛋,你給我褲頭提上點,別露到肚臍眼下,什麽樣子,別這麽小孩脾氣,要不是看在你姐姐份上,你以為能幹啥。腦子不好使就好好聽話,別瞎想。吳越目前是鐵桶的江山,你逃到荒島去,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看看你姐姐這麽通情達理,就你這個死樣。人麽年輕時瞎想總有的,不過以後成熟點,咱們除了謀反做山賊,就老老實實做良民,別把流民那套習氣帶了來。”說話間隱隱約約有點高大起來。


    吳越海軍正式編製還是不大的,由於運輸業的需要,很多流民被招募入運輸隊,雖然掛靠海軍,但是素質還是大大不如。故而吳越海軍運輸隊往往規定最少三條快船一起走,多時就是幾十條,一般五條到十來條,就是為了防止叛亂和刑事案件,自然很多檢查軍隊內部的押運都要上船監督。曆來這些事情就是如此,效率過高的話,帶來的負麵效果是得不償失,所以吳越求穩,沒有按照最優效率解決。


    海船是接力運輸,在新亞南郡積累了足夠多的流放犯後組織船隊一次性南下廣闊的澳洲大陸。由於在新亞南郡港口到流放地隻是渡過幾十裏的海峽,吳越稱之為南北海峽(今托雷斯海峽),海峽北邊是吳越目前尚能有效統治區域,南邊暫時作為預留地存在。不過在海峽南邊有個兵站,監管著流放犯人和家屬。按說吳越製度是很仁慈的,沒有腰斬、沒有族誅,大一點的造反隻是全族流放。這次流放都不是犯人,故而也沒枷鎖,隻是受牽連的家屬,按照吳越法律來說,是不受懲罰的。不過眾怒難犯,兩院開了十幾次會議一定要嚴懲造反者的無辜家屬,最後在吳越大王楊晨毓和申豔麗不斷求情下,才折中流放南北海峽南端澳洲大陸北段峽角。南邊兵站有正規兵一個小隊,故而這次南下也幫著攜帶了大量補給。流放犯就是前年造反的北方來吳越做官的士族,大凡士族往往有些不滿意吳越製度,沒有汲取足夠多的財富,他們是不甘心的。所以案發、所以被斬首、所以家屬被流放。兩院其實大部分議員也是讚同吳越大王的看法,但是北來的官吏沒有足夠多的懲戒的話,怕難以穩定國內局勢。家財罰沒外,流放犯還有個主要服務對象就是兵站士兵,每年需要為兵站士兵提供糧食牲畜和布匹。目前這個兵站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菜蔬糧食大部分依賴自己種植,這樣兵站作為依托點就有點管理不善了,需要大量人口來支持這個兵站和補給點。


    檢察官崔顥讀著宣判書,海岸邊三艘刷白的大船讓人留戀。五百多牽連進的家屬仆人奴隸們現在唯一的身份就是吳越官奴,流放終身,每年需為這個兵站和補給點提供五百噸糧食、兩百套麻衣、一百套被褥、五百隻雞、三百隻鵝、二十隻羊、三十頭豬,另外捕魚五噸魚。農具器械等等一律由吳越政府配給,多餘歸自己平分,由兵站監督執行。考慮第一年的狀況,隻要求魚一定要滿足軍隊,其它明年起執行。隨後開始分組,原本按照各家各戶窩在一起的都被拆開,強行分成小戶,強行對男女重新配對,讓不認識的成為夫妻,結成小戶。每戶都會送往離小隊兵站有點距離的農耕點,不過由於離海岸近,捕魚時期由小隊騎兵負責召回勞力集體行動。老少搭配進小夫妻,做到互相都沒有血緣關係、沒有多少了解,強行組織了一百戶小家庭,每個家庭負責搭配一名士兵,具體交納東西,那個士兵就是負責人。每戶也分到一份表格,明年必須上繳的東西和自己能分得的農具農資明細表格。然後一一核對領取屬於自己一份東西。


    諸葛吉分得了一個原本是某世家的庶出小姐、外搭一個老頭一個徐娘和一個小童,小童是原來殺掉的某造反人家書僮,其實就是孌童,變態的士族。很可憐的人。老頭打熬到這裏也是兩目淚漣漣,自家子侄造反,那個地方都是族誅的命,苟延殘喘已經夠可以了,徐娘是某官的姨太太也就是小妾,看著還年輕,畢竟四十不到。諸葛吉看著明年需要繳納的東西有點發愁,逃是可以,這裏反正沒人管你。但是逃了做野人們,怕他們幾個都做不到。他自己本來就是個看家護院的,農活會一點點,唉!怎麽辦?


    士兵楊基看著諸葛吉,“你以前幹過農活麽?”


    “幹活有,不過還是很少,畢竟我以前是看家護院的。”


    “哦!是練家子啊。失敬失敬。”士兵楊基不是攀附,而是為自己明年收成著想,每戶發給六噸糧、十隻雞、十隻鵝、十隻兔、兩頭羊、四頭豬,還有種子農具若幹,每戶一輛吳越簡裝版四**車和毛驢兩頭。由於是官奴,這些牲畜啊什麽,繁殖多後也還是歸吳越政府所有,糧食雞鴨什麽的實行分賬製度,要不官奴在流放地也就不好好幹了。他作為配對士兵不僅要管理屬於自己責任的大牲畜,也要為自己每年得到的雞鵝著想。一年五隻雞三隻鵝在這個年代還是很不錯生活了,尤其是對士兵而言,當然官奴們也不可能自己什麽都沒,所以兔子和鴨子是作為自己食用而不必上繳,隻是最初投入的,三年後必須交還吳越相同數量優質種畜。這點上說,吳越大王還是存的開發心思,那裏是懲罰人犯?


    “小兄弟,我們具是犯罪之人,望以後多多寬宥。”諸葛吉笑言低聲道,畢竟像他這類奴仆出身的,倒是很快和士兵們打成一片。


    “那是,大王說過嚴處罰、給出路。”


    “是啊,要是先主人也像各位,哪有我們做下人的倒黴。”


    “所以啊,做人不可貪心,否則啊,嘿嘿,沒福享就傻咯。”士兵楊基是楊菊的遠房弟弟,不過他非要來這鳥不拉屎的偏遠兵站,非要通過自己努力來獲得功爵。楊晨毓也很高心這個超遠的小舅子,至少遠方有耳目不是。


    “記得記得,我們會好好改造,希望能天恩浩蕩下蕩滌我們罪惡,最終還個幹幹淨淨去往主神世界。”


    “啊,大話別說了,你們會幹啥,都說說。”楊基擔心他的分子收得上來否,畢竟這裏幹脆就一一對應包給士兵,上繳足,你自己生活好,上繳不足,自個倒黴。


    “我啊,和您說過了,就會耍耍弓箭,刀槍什麽的,趕驢車馬車也行,幹莊稼活,馬馬虎虎也能湊吧。”


    “識字不?”


    “他識我,我認不全。”


    “半個白丁?”


    “啊,是啊,半個白丁稍不如。”


    楊基不想和他廢話,“這個你老婆捏?”


    “小女子見過官爺。”庶出的女子再怎麽也是會瞧眼色的,目前來說,搭隊的士兵惹不起,趕緊請安,免得多事。


    “見過見過,小娘子倒是秀美的緊。”楊基拱手細看道。


    眾人各自暗想,畢竟沒啥血緣關係,考慮軍爺看中女子了?是不是要來個性賄賂啥的?


    “別瞎想,咱爺們不會打小娘子注意,咱也是有老婆的人。”楊基目前倒是真的沒有考慮其它,作為吳越最偏遠的兵站包括庫頁島兵站等等都是吳越政府發給山越或者南越美貌女子作為福利的。要不一幫大兵在鳥不拉屎的地方別憋出毛病來。再說吳越嚴禁搞玻璃,所以先發給女人讓泄瀉火幫著留駐原地也是好的。


    “走吧,邊走邊說。”士兵騎上北馬,讓他們這組人家搬運好東西牲畜開始往農耕地點趕路。邊走邊說,“那塊地在河邊不遠,目前還沒水渠,以後有空的話修建一條,澆水就省事了,水一澆糧食產量就上去,那樣咱拿走提成,留下給你們這一大家子也是足夠多了,要是一年兩熟牛羊牲畜什麽都養多了,也不必在原來那做看門的差吧。”


    “是啊,是啊,多謝提點。”


    “小妹妹,識字不?您是官家小姐按說是識字的吧。”


    “嗯,小女子能讀書一二。”


    “回頭讓我婆娘給你帶基本農耕的書來,還好你們家子攤上我這人,要不哭去吧。”


    “那是,那是。”諸葛吉低頭趕著自己的豬。


    楊基看看,“別這樣兄弟,這麽偏遠的地方沒人追究你們以前的事,好好和這位美貌小姐過日子要緊。還有啊弟妹,你也別垂著個頭,趕緊的,學學家務紡織什麽,咱一年兩身衣裳還靠您呐。”


    “謝楊兄弟指教。”


    “啊小姐啊,書給你,以後好好安心過日子吧。這比什麽豪門錦衣的更安心。”


    遠處一條不大的河流,邊上有一大片黍茬,“這個是今年收過的黍,河裏千萬別去,有土龍,很大兩三丈呢。”


    “謝謝你。”


    “不謝啦,咱們要規劃建造房子,這裏房子建高點,雨季時河水一直滿到這邊,土龍肆虐。”


    “哦,謝謝指教。”


    “家畜也要看好,這裏有土著,雖然被我們殺了些,難免有流竄的野人來搶奪,先建個圍子圈起來。”


    -----


    十日後楊基再趕著小車,遠處是綠色草甸子,藍天白雲啥的,咱大漢也一樣,這個年代的人未必感興趣。不過天氣好倒是真的。老婆學會了點漢話,指著遠處的草棚子說著,“那個那個是人。”


    “是啊。”楊基看看自家老婆,據老婆自個說是山越來的,漢話識聽勿識講了。不過老婆倒是識字的,這個很不容易,至少以前在山越也是大戶人家呢。


    “諸葛吉兄弟,看你來了。”老遠楊基就扯開喉嚨喊上了。


    老頭婦人一起在割草曬幹了準備做屋頂,男人在劈開木頭,準備做吊腳樓,那個小男孩自己看著火堆,火上燒煮一窩糊糊。


    “楊基軍爺您可是來啦,咱還沒好好謝您呐。”


    “謝啥,這塊地好不?”


    “好,肥著咧,咱以後剩下的可不少咧。”


    “那就好啊,看見那邊一片葡萄了吧,我兩年的功夫呢。”楊基指著坡地上整齊依靠著木枝的攀援作物。


    “還好沒砍,原打算砍了燒火呢,看著不像野生的,就留著等你來了問問,原道是你的呢。”


    “這片林子不大,小半畝就,明年頭插的可以結果了,再把修剪下的扡插下,有時好幾畝的杆子呢,以後這一片葡萄園就麻煩你幫著看看。”


    “是的,是的,咱看著呢,放心吧。”諸葛吉不知道葡萄種了幹嘛,“這個種那麽多,以後一起熟的時候幹啥吃?曬幹?”


    “沒,我留著做酒呢。”楊基準備在這裏搞個小酒場,以後賣給過路采珠采珊瑚開金子的過路客。吳越淡水珍珠價格已近大大下來,畢竟養殖的瞞不住,等大家隻都後,隻要海產的,故而價格倒掛起來,出海采珠養珠的也多了。不過海珠不是那麽好采的,就有人學著也在海裏養,自然是挑越偏僻越好,這樣商業秘密就保留下,對外欺騙為采珠。


    “咱這邊,別的沒,吃食不成問題。蟹子魚都很多,泥螺也是美味著呢。有空去河邊搞些,不過注意安全。喏,這把柘木弓給你,還有三十支羽箭,看見啥小東西打些貼補肚子。”


    “謝謝楊兄弟。”


    “這茬收割了,這裏有三百斤的蠶豆,抓緊種下吧,明年種麥子的時候就可以收了。”


    “來,咱也沒啥好吃的,豆子大米糊糊不介意吧。”


    “不介意,咱來的時候可是吃了大半年這糊糊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會養兔子不?”楊基看著諸葛吉那新老婆,生手生腳。


    “大哥,小女子不懂,聽他們說喂喂草就可以了。”


    “瞎說,這麽喂,一千年也吃不著兔子肉。”


    “啊!”這個時候她不是大小姐,而是主婦,死光了兔子對家庭打擊很大的,畢竟兔子養好了,對家庭補助也大呢。


    “讓男人做些籠子,架起來,上麵搞棚子遮蔽下,每天給熟水,其它豬羊也要熟水,生水會生病的。草都曬幹再喂,青的直接喂要死的。盡量喂幹草,等明年蠶豆快要成熟新鮮時,割了一些曬幹做飼料。記得草至少要陰幹,最好曬成草幹再喂。這樣你家兔子才能活下來,等豆子以後多了,每天給幾粒加強營養。”


    “謝大哥。”小姐兩眼含淚,這十來天雖是人家老婆,可房子沒建好前,人家還沒條件碰她,是故心態尚在少女處留戀。


    “別哭啊,來認識下,我老婆,山越女子,沒有姓,隻是單名櫻,偶就喚作阿櫻,喏,那個農書醫術也帶了幾部,你是識字的,看看再教你家男人,這樣日子會好得更快。”楊基把書放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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