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毓騎著心愛的騾子行進在舜江邊上,這次到烏傷、吳寧一線去察看那裏貴族統治的狀況。在順著江水往回走時,心血來潮,騎著騾子狂奔了大半個時辰,隨隊的護衛還沒來得急跟上。江水在夏末已經不如洪水時節寬闊,不過江水更加清澈,放假在家的少年們都幫持著家務。不時有小孩子在牧放牛馬,遠處有個穿著籃灰色的少年騎著騾子趕著一大群牛馬向舜江一個淺灘邊。黃昏時分的陽光已經沒有白天那麽厲害了,灑在山巒上,四周一片金黃。牛馬擁擠在水灘上,原來已經有幾個少年也在放牧。原來放牧的少年們生起了篝火,小子們有的在洗刷牛馬,也有在淺灘處用小抄網在捕魚,籃灰色衣服的少年直接騎著騾子進入淺灘,然後下騾子洗漱起來。


    “請問這裏去上虞還有多少路?”楊晨毓問向一個正在烤魚的少年。


    “這裏到上虞還有大概60裏路,現在天色已晚不如在這裏一起休息一晚,明天再出發不遲。”那個烤火的少年建議道。“是啊,就在這裏休息吧。你叫什麽名字?”楊晨毓問這個少年。


    “我叫卡基,去年家父被大王招募,後來斬首五級,俘獲奴隸百三十口,現在被兩院授予這裏的預備護衛隊長,我家的土地在山裏,那裏是一個巨大的石頭城堡。”卡基翻著魚,又從布袋裏取出豆粉和玉米粉烤的麵包和煎餅。“您要來點餅子還是麵包?”


    “煎餅吧,有肉和辣醬麽?”楊晨毓接過煎餅放在一塊烤熱的石頭上,“你們放牧怎麽放到這裏來了?”


    “家裏的牧場種的牧草現在準備殺青,要留著過冬的。所以出來放牧,在舜江邊有很多淺灘上有水草,牛馬很是喜歡。再說我家主要以水牛為主,當然要在水邊走了。”卡基回答道,“這裏有烤魚您要麽。辣醬也算有,我家做的是辣椒粉加鹽粉。”


    “好的,我都要。”楊晨毓肚子餓了,顧不得其他了。接過烤熱的鯰魚和辣椒粉攤在煎餅上,圈起來就著熱水吃起來。


    “卡基,我帶來一隻小野豬,你把他們幾個叫來一起弄來吃。”籃灰衣服的少年從一頭大水牛上解下一隻被套子套住的活小野豬。“秋沙、洪遠、陸懾、聶政一起過來把野豬殺了吃。”卡基大聲叫著。遠處少衛和小刀的騎隊跟了過來,老遠看見了篝火邊上大王在吃東西。


    一大圈人圍在火堆邊,楊晨毓覺得有點熱,顧不得牛馬屎尿到淺灘處上遊泡了泡水,再回到篝火邊聽大家聊天。“朱山,你怎麽搞到野豬的。”卡基問著。少衛們有人認識卡基他們,一起幫忙把野豬弄幹淨。用放牧少年的鏟子挖了個淺坑,秋沙用芋艿葉子和芭蕉葉子鋪在坑底,在上麵鋪上一層冷煎餅,再在上麵放上麵包,最後把洗幹淨的野豬切成小塊鋪在上麵,把鹽和辣椒粉撒上,再在上麵鋪了幾層芋艿葉子和芭蕉葉子,敷上一層薄薄的河沙,最後把篝火中沒有火焰的木炭培上。少衛門不斷把砍下的鬆樹放入篝火,放牧少年們則不斷把燒去火焰的木炭用木棍培出來堆在吃食上麵。大家都開始聊天來打法時間,畢竟要等好久。卡基烤的魚就成了大家聊天時的小吃。


    “我家原來住在代郡的,那裏的大草原真是美啊,夏天也沒有這裏熱。”朱山回憶著老家。


    “代郡有大草原麽,我記得是山地啊。”卡基反駁下,“我家上穀,記得胡人的地方才有草原。”


    “是的,是有,代郡的草原不大,出去後就是胡人的草原了。我家夏天也一直去胡人的海子放牧。”朱山繼續回憶著,“胡人草原的山不高,草原一望無際,海子清澈見底,魚也很多。草原上的鳥也漂亮。還有就是草原上散落著各種野獸,那個時候我跟著媽媽,在海子邊上的蘆葦地裏打獵。海子的水有些是從黃沙地裏冒出的,和這裏山上流下山溪不同。尤其是夏季雨後,草原上會有一圈圈蘑菇長出來,我們都是用大麻袋去撿,那個時候,我還小,那個麻袋還可以藏人。”朱山意猶未盡。


    “是啊,我家在漁陽時也是這麽過夏天的,還記得酸得掉牙齒的**,在騎馬累了的時候調了蜂蜜用勺大口大口吃。”叫洪遠的小家夥也發聲音了。少衛們都是本地人,不知道就不亂說話了,隻是靜靜聽著。


    “不過草原上的狼和這裏的不同,這裏的狼都是幾隻一群,草原上狼群有羊群那麽大一群呢,所以去胡人草原放牧時也是一大村子人結伴去的。”朱山年紀大點很多事也記得清楚。“那個時候還看到草原上的老虎呢,老虎專門喜歡埋伏在海子附近的深草地裏,專門喜歡吃馬,所以我們那都把老虎叫做馬虎。”朱山停了下,咬一口魚,咀嚼起來。


    “草原好是好,可惜冬天太冷,我家都是住窩棚的,房子埋在地裏一大截,冬天房子裏生火,嗆人厲害。外麵撒泡尿都結冰的。”秋沙也來打趣。大家哈哈大笑。


    小刀比他們大不了多少,問起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那裏的姑娘多麽,漂亮麽。?”小刀食髓知味,在上次被大王賞賜女人後,知道男女之事的樂趣,對女人也格外留意。一直在傾聽的楊晨毓,拿了根木棍敲了下小刀的頭,“年紀輕輕,不要老是往女人堆裏鑽,多搞了會傷身。還有我隻是指給你一個女奴作老婆,要是亂粘其他女奴的話,虞梔那個事情就不便宜你個小混蛋了。”少衛們聽了都哈哈大笑,小刀賊忒嘻嘻一副麵孔。放牧少年還沒有開過葷,紅著臉笑了起來。


    “你家放牧的話,那你家還可以的麽,怎麽會到南方來呢?”楊晨毓問向朱山。


    “我家也是良家子,一直在代郡老家耕種放牧,聽父親說,家裏原來也有幾十頭馬,上百隻牛,還有幾百隻羊。後來有一年大冬天很冷,大雪一直下了三個月。原來和村子裏的夥伴還滿高興的,在大雪裏戲耍。可是到了春季時,胡人南侵,而且也不是戴長野雞毛的胡人,而是戴著白狐狸皮和白貂皮帽子的胡人,我家也給搶劫一空,母親和妹妹也被搶走,父親沒有辦法,隻是和村子裏幸存下來的男人和一個漢軍軍士一起到草原深處報仇,雖然殺了幾個胡人,但由於家中殘破沒有辦法聚集力量深入報複,隻得和漢軍軍士投到要南下招募的漢軍部隊。我也就隨軍南下了。”朱山黯然低頭不語。


    “小家夥,想把你母親和妹妹再搶回來麽?”楊晨毓蠱惑著少年們。


    “是的,我想,可您有什麽好辦法嗎?您的虞越國也在南方,怎麽夠得到北方呢?”朱山老早在少衛們的嘰嘰喳喳中知道楊晨毓的身份了。


    “不怕,我們有快船,以後抄到胡人背後去。春天時北上,到夏末時再南下。殺幾個是幾個,總有一天胡人會被殺光的。”楊晨毓開始散播不良思想起來,“讓胡人給我們牧放牛羊,我們做草原的主人。那時還怕你母親和妹妹不回來嗎?”楊晨毓繼續蠱惑下。


    “大王,吃食怕是好了,大家趁熱啊。”卡基一直在計算時間,眾人撥開炭灰和細紗,揭開烤黑的葉子,一股熱氣夾雜著香味衝了上來,肉香肆無忌憚衝擊饑餓人們的感官。卡基依然不慌不忙幫大家分好吃食,浸滿肉汁的麵包和煎餅包裹起入味的野豬肉,眾人大快朵頤。楊晨毓總算吃飽,那點魚和卷餅就是開胃小吃,大餐還是野豬肉和麵包。


    麗塔是夏季前出生的小公狗,母親是娜達莎,父親是原來帶入穀裏的大公狗,血統絕對純正,也真是如此,身材也特別魁梧。由於這個年代沒有藥品,狗狗隻能存活一半不到,麗塔就是楊晨毓為了好養活起的名字,以女名來衝狗瘟。麗塔還算老實,一直在等待眾人歡宴結束,那時就是他的盛宴開始。大家吃飽後,滿地的骨頭還有剩餘的麵包和烤肉都是他尋找的目標。楊晨毓覺得這條大狗太貪吃了,拉了回來,自己拿了一塊豬頭肉給麗塔。麗塔沒有喉嚨一般吞沒。“這個死狗,吃起來象頭豬,等養肥了到冬天殺來吃狗肉煲。”楊晨毓輕輕打著麗塔的腦袋,麗塔吃飽後老實得依偎在主人身邊。


    “我記得,胡人草原有好多野外骷髏,據說是被殺死的人們不願意就此了斷,也不願意投生,在野地用魂魄夾雜著遺骨尋找殺害他的人。”陸懾吃飽後開始瞎講了。“有一種動物,看著象羊,也是羊那樣叫喚,但是人會被它的聲音吸引,然後被溺死在水裏,最後被吃掉。”神怪故事一般都是吃飽沒事幹的時候瞎編出來的。


    “我父親小時候住的地方也有一種動物,和馬差不多,但是比馬厲害,一群群出現,襲擊人畜,別說是狼,就是算老虎也被吃的屍骨無存。叫聲和狼差不多。”小刀對這類異誌蠻感興趣的。是不是要和小刀說說聊齋呢?楊晨毓惡意揣度。這時野外大地也配合的傳來狼嗷聲。


    “有狼,我去去就來。”朱山拉了卡基一起奔向馬匹,兩人騎上馬迅速沒入黑暗中,不時傳來驅趕狼的吆喝。“小刀你也帶人去幫忙”沒多久大家都又回來了,朱山和卡基大口喝著涼開水。楊晨毓老早攤了塊毯子睡在河邊和篝火中間一塊平地山,麗塔也臥在楊晨毓的身邊呼呼睡著了。


    晨曦時分,殘煙在清冷的空氣中跳舞,煮雞蛋的味道傳了老遠。朱山他老爸派了奴隸過來送新鮮雞蛋和補給,卡基還是和初見時一樣,在篝火邊燒煮著雞蛋和豆子,吃過早飯後楊晨毓告別了牧童們。當然為了感謝他們的招待送給他們一人一套弓箭,在晨光中,楊晨毓帶著護衛們向上虞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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