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道:“我的小祖宗,這樣的話可不能再說。你林姑父說了,現在皇帝在氣頭上,強諫反倒不美,倒不如等過一段時間勸諫,必然能說服他回心轉意,將府邸返還給咱們的。如今你還小,幸好這次的事情也並未牽扯到你,還是趕緊回貢院溫書去吧。”


    寶玉道:“這樣的皇帝,還讀什麽書?將來做了官,一句話說錯隻怕還被他砍了頭去呢!我就在這裏陪著老祖宗是正經。”


    寶玉在這慷慨陳詞,沒想到被門外兩人聽到了。原來是林黛玉和史湘雲手挽著手進來,那湘雲衣裙上佩戴著一個金麒麟,小小巧巧的倒也精緻。史湘雲因為叔叔去外省上任,舉家搬遷。她知道姑奶奶賈母這會子正在林府,便寫了書信送來,恰好林黛玉素來也喜歡湘雲小孩兒心性,最是天真無邪的,便也去求了賈敏叫人去史府把人接來。


    史湘雲一進來便笑著對寶玉道:“平常多聽聞人道二哥哥呆,今兒我算見識了。正因為如今府上遭橫禍,你才更應該走仕途,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朝中有人好辦事’麽?”


    寶玉皺著眉頭說:“雲妹妹這麽懂經濟仕途,將來一定要找個會鑽營的妹夫,才不辱沒了你。我倒不勞你操心。”寶玉此話一出,在旁的林黛玉都以為湘雲要翻臉了。可湘雲還是笑嘻嘻的:“都這麽大人了,說起話來還是這麽不懂事。”原來湘雲同寶玉一起打打鬧鬧長大,就跟親兄妹似的,因此寶玉不管說什麽混帳話,湘雲總不介意。


    湘雲也是個命苦的。她的父親原是史家長子,按例是要襲爵承家業的。沒想到生下湘雲沒多久,一次外出,夫妻倆雙雙殞命。報官查了多年也沒查出個結果來。留下繈褓之中的湘雲交給她的叔叔嬸嬸照顧,侯爵之位自然也成了她叔叔的。可叔叔嬸嬸又怎比得上親生爹娘,對她也隻是麵子上的照應罷了。家裏的活計差不多的都要自己動手,有時候做針線活做到深更半夜。幸好湘雲天生性格豪慡,從來不把不好的事放在心頭,不然早就氣死多少遍了。


    湘雲搖著黛玉的胳膊說:“林姐姐,你倒是評評理,我說的對不對?”


    林黛玉噗嗤一下笑了:“人各有誌,我不認為寶玉走仕途好,也不認為不好。人的一輩子說來也短,總是要跟隨自己的心,做自己喜歡的事為是。不然,再好的路也隻覺得煎熬。”


    湘雲說:“瞧這林姐姐,這話倒像是助著二哥哥。”


    林黛玉走上前去拉著賈母的手,笑道:“我犯不著助他,究竟仕途經濟這些事都是男人們去操心的。隻是老太太在那榮府中住了大半輩子,如今必定想家。不過你放心,有我林家在一日,定會好好孝順老太太,不叫老太太受半點委屈的。”


    賈母見林黛玉這話說到她心坎裏去了,不由得眼圈都紅了,喉頭一哽,說不出話來。寶玉看到一陣心酸,林黛玉的話倒點醒了自己。當日那些子孫中,老太太最疼的人就是他。如今府上遭難,自己不但幫不上忙,還說那麽多混帳話來惹老太太憂心,簡直太不孝了。


    寶玉拱手道:“老太太請放心,孫兒這就回貢院去,一定不負老太太的期望,早日把老太太接回家去。”


    賈母含淚道:“好,好孩子。你且去吧,別耽誤了功課。切記那些話不要再說了,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到可不是鬧著玩的。”


    寶玉便告辭了準備走,又捨不得黛玉,望著林黛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說不出來。林黛玉捂著嘴笑道:“快去吧,這一去可一定是蟾宮折月了!”


    “林姐姐這話很是,那我可要去打一壺桂花酒等著二哥哥回來慶祝。”史湘雲也跟著起鬧,兩人笑成一團。


    寶玉見兩人一起羞他,也不言語,笑著一徑跑了。


    寶玉一出林府,迎麵碰上一個人,便是往日一起玩鬧的王孫公子衛若蘭。隻見那衛若蘭騎著高頭大馬,背上背著弓箭,一副習武打扮。那衛若蘭認出來寶玉,忙下馬叫住寶玉,攀談起來。衛若蘭對榮府之事早有耳聞,但怕寶玉尷尬,兩人都有心避開這個話題,隻相互詢問近況如何。


    原來這衛家跟賈府還有史府都是世交,如今衛家子嗣也稀薄,嫡支的隻剩衛若蘭這根獨苗。一家子都希望他能讀書舉業,可這衛若蘭對讀書興趣缺缺,隻對騎射之事感興趣。他父親無奈,隻得讓他走武舉這條路。這會子,他正準備去圍場練習。


    寶玉一眼便看到了衛若蘭腰上係的配飾,原來是一隻金燦燦的麒麟。於是笑著說:“這倒巧了。才剛見到我史家大妹妹,她也有一個這樣的麒麟,隻不過略小一點。”


    衛若蘭道:“女孩子不都喜歡花鳥糙蟲之類的紋飾麽?你這妹妹倒品位與眾不同。”


    寶玉道:“可不是呢,她不僅配飾上如此,還喜穿男裝呢。最是豪慡不羈的性子。”


    衛若蘭笑道:“你這妹妹倒有趣,不像我家那幾個姐妹,整天說話跟蚊子哼哼似的,能把人活活急死。”


    寶玉笑道:“如今不是閑聊的時候,會試和武舉都近在眼前了。倒不如咱們等考試過後,叫上馮紫英、柳湘蓮等幾個好兄弟一起,好好聚一聚,痛飲幾杯。”


    衛若蘭道:“這話很是。那寶兄弟,咱們就此別過。”遂急沖沖地騎著馬走了。


    如今且說薛姨媽,因夏大娘痛失唯一的女兒,想要過繼薛蟠。薛姨媽如何肯給,便給夏大娘出了個主意。原來那夏家倒還有個庶女命喚夏茉莉,那寶琴的哥哥薛蝌,才貌人品出眾,且又無父無母,夏大娘把薛蝌招過去當女婿豈不是兩全其美。於是喚來薛蝌相見,那夏大娘一見薛蝌,果然才貌皆在薛蟠之上,甚為滿意。薛蝌見是薛姨媽的主意,唯一的妹子也嫁得良人,心中沒有什麽別的牽掛,並不反對。


    那夏家族人如何願意,天天來鬧事,那族長因說道:“我夏家本族中子侄不少,你未必就挑不出一個稱心的來?非要招婿?究竟那茉莉與你也隔了一層,將來女婿也未必向著你。”


    夏大娘冷笑道:“先夫既還留下了這個女兒給我依傍,我做什麽要到選那旁支?我女兒女婿向著誰倒不勞你操心。”


    那族長見她鐵了心,隻得由著她去了。薛蝌因他早年跟著父親走南闖北,頗有些商業頭腦。如今到了夏家更加如魚得水,那夏大娘見他一點就通,慢慢地將一些生意交給他去打理。那薛蝌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對夏大娘和薛姨媽兩人感恩戴德,當親媽般孝敬。這薛夏兩家聯繫越加緊密,竟把持了皇室買辦的半壁江山。


    不知不覺殘冬已過去,春天來了,又是三年之期的會試時間。寶玉與其他舉人一同進入考場,賈母、王夫人等各自在家焦急地等待。也不知寶玉究竟考中了沒有,請聽下回分解。


    ☆、探春除時弊辟商路


    自上回朝廷內亂,瓦剌趁虛而入,探春臨危受命加封敏賢公主,遠嫁瓦剌與瓦剌可汗脫脫不花成婚已經兩三年光陰。探春初時每日以淚洗麵思念家鄉親人,加上瓦剌人在中原的傳說中都是茹毛飲血的獸人,甚是懼怕。沒想到脫脫不花外表粗狂,倒對她體貼入微,異常溫柔,時間一長,她發覺脫脫不花與其他的瓦剌人一樣,雖然行為魯莽,卻是直來直去,沒有什麽壞心思。便放下戒心漸漸融入了糙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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