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尼基才發現有位女服務員正站在他身後,而他的損友們自然開始了新一輪爆笑。這位服務員恐怕已經當媽了,尼基對她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


    她拍拍尼基的肩膀。“我打賭你那副樣子非常迷人,親愛的。”


    尼基開始考慮是否有必要給斯潘塞來一套哈姆立克急救術,或者是心肺復甦術。這傢夥竟然笑到飆淚。


    他們吵吵嚷嚷地嬉鬧著,五個人都樂此不疲。湯姆從來不喜歡有人在他的餐廳這麽搞,但尼基喜歡。這些人總會點很多食物,不挑服務員的刺兒,小費方麵還頗為慷慨。而且,他們吃得很開心。出來玩不就圖個開心嗎?


    他們消滅了開胃菜,又風捲殘雲地解決了正餐。尼基這時候就已經飽了,但伊萬堅持要甜點。一群服務員一起為尼基送來了巧克力慕斯蛋糕,上麵還插著一支蠟燭。然後,他的朋友們、服務員們,還有鄰近幾桌的客人一起,為尼基唱了一首跑調卻充滿熱情的《生日快樂》。


    “禮物時間到!”尼基剛吹完蠟燭,伊萬就歡呼起來。


    “噢,拜託夥計們,你們不用——”


    “少廢話,”保琳打斷了他。“沒禮物怎麽能算過生日,就算過生日的是個老——男人也一樣。”


    尼基回了個鬼臉。


    他以為他會收到幾個惡搞禮物,比如賀卡貨架上花裏胡哨地寫著‘一年不如一年’的揶揄卡片。但保琳送了他一塊不錯的手錶——造型優雅時髦,價值不菲,還有不少實用的小功能。伊萬和鮑威爾送他了一台平板電腦,正是他悄悄覬覦了好幾個月還沒買的那台。“這下你可以拿它欣賞高清小黃片了,還可以看教材。”鮑威爾解釋道。


    朋友的慷慨讓尼基有些丟臉地紅了眼眶。他沒有體麵的工作,也沒有屬於自己的家,但他們是如此的體貼,並沒因此而輕視他。他太幸運了。“謝謝,夥計們。”


    從他們坐下到現在,斯潘塞一直很開心,這會兒卻有點情緒低落。“我沒給你準備禮物,”他小聲說。


    “唔,考慮到你三小時之前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這很正常。不管怎樣,你來和我-——和我們一起吃飯,這就是很好的禮物啊。”尼基說著,捏捏斯潘塞的肩膀以示真誠。“我真是很久沒這麽開心了。”


    斯潘塞直直地看著尼基的眼睛,視線膠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兩人眼中閃過——超越了僱傭關係,超越了室友關係。超越了友情。一股暖意在尼基胸膛綻放,頃刻之間連呼吸都變得有點困難。他忽然發現他的手還黏在斯潘塞肩上,趕忙收回手轉移了視線。“謝謝你們所有人,”他簡潔地說。希望他裝出來的微笑看著不會太假。


    “嘿,怎麽說得像要散場了一樣,”保琳說。“到你的睡覺時間了?雖然你已經是個老男人了,但還沒向九點早睡的養生學屈服吧?”


    這回,尼基彈了她腦門一下。


    等帳單送上來,他的四個朋友研究出了一套有點複雜的分攤方式——沒帶上他——給的小費也讓服務員笑開了花。很好。尼基這幾年來一直致力於教育他的朋友們多給小費。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他們回到車上之後,尼基問道。保琳已經上了自己的車,大概是稍後會合。


    伊萬在前座扭著身子回頭。“當然是飯後來一杯啊。我們今天一定要把你喝趴下。”


    斯潘塞清清嗓子。“呃。我想我該——”


    “想都別想,大帥哥。我們家尼基想跟你一起過生日,你今晚就乖乖跟我們混吧。除非你想走著回去。”


    沒人搭腔,尼基突然覺得心煩意亂。也許斯潘塞是真的想回家了。或者是對視時那幾秒的——管它是什麽——也把他嚇到了。但最終斯潘塞隻是聳聳肩。“唔。如果你們打定主意要綁架我,那我估計也隻能就範。”昏暗的車後座裏,尼基看不清斯潘塞的表情,但他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多少不快。


    想到這裏,尼基有點輕飄飄的。


    鮑威爾駕車駛上高速公路,尼基開始有點擔心。萬一鮑威爾把他們帶到什麽紙醉金迷的酒吧俱樂部怎麽辦?那種一看就是斯潘塞絕對不會進去的地方?鮑威爾和伊萬挑地方的眼光雖然一直不錯,但也偶爾會嚇他一跳。


    所以當他們走進一家挺高級的清吧時,尼基頗鬆了口氣。酒吧裏放著魚缸,牆上嵌著各色霓虹燈渲染氣氛。卡座之間都以矮牆相隔,掛著藍紫色的布藝裝飾,基本隔絕了周圍其他客人的聲音,私密性極佳。“這地方不錯。”他們圍著桌子坐下之後,尼基評價道。


    伊萬在尼基左邊坐下,伸手過來捏他的臉頰。“我們覺得是時候帶我們家尼基去個成年人酒吧了。”然後他前傾身體,看向尼基右邊的斯潘塞。“他們這裏調的酒都挺烈的,不過你盡管放心喝。我家親愛的今晚自願做司機善後。”


    “不是自願是認輸。”鮑威爾補充道。


    伊萬拋了個媚眼。“我還能說什麽呢?我真是太有說服力了”


    尼基仍然對餐廳裏的那個對視耿耿於懷,而且這裏的座位軟綿綿的,他很清楚斯潘塞現在離他有多近。但這時保琳趕到了,大家開始點單,尼基灌了一大杯芒果味莫吉托雞尾酒之後,總算冷靜了一些。


    等到第四杯酒下肚,尼基已經完全放鬆下來了,放鬆到可以心無芥蒂地靠在斯潘塞肩膀上——斯潘塞也因為幾杯威士忌進入微醺狀態——還放心大膽地聞他身上須後水的香味。“你真好聞。”尼基明智地說。


    斯潘塞轉過頭聞聞他的頭髮。“你也是。水果味。”


    尼基因為這句話笑個不停,完全不受控製。斯潘塞想拍拍他以此安撫,然而卻讓他一直咳到第五杯酒端上桌。不過這也不錯。斯潘塞也續了一杯酒,尼基愣愣地看著他喝。


    而保琳,這個必須自己開車回家的女人,隻能默默唆一杯哈密瓜顏色的軟飲。她拿飲料附帶的穿著櫻桃的細竹籤指著斯潘塞。“工作方麵我們聊過了,那你閑下來的時候都做些什麽?除了製造垃圾給尼基收拾。”


    “他基本沒有閑的時候。”尼基沉痛地說。然後又活躍起來。“不過他有時間教我數學。多虧他,我現在成了數學大牛。”


    “我不怎麽休息的,”斯潘塞說。“一直這樣,小時候就是。”


    保琳搖搖頭。“唔,那你該學著放鬆了。從來沒有人臨終前會說,‘天,我真該多花點時間工作’。”


    “我知道。我一直都隻知道向前,不懂得如何慢下來。也不懂怎麽放鬆。”斯潘塞嘆氣道,尼基聞言,手臂不由自主地環上他的肩膀。他們都驚訝地看著那隻胳膊,卻沒有一個人主動拉開距離。斯潘塞的肩膀很溫暖,很可靠。


    伊萬握著鮑威爾的手親吻他的指節。“也許你隻是需要找到那個值得你慢下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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