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信誠和武振邦都還沒有出聲, 程希就撅起嘴:“我才不要呢!”


    一聽這話, 解信誠樂了,沒等程希說出理由,就把程希從武振邦懷裏拉進自己懷裏, 一陣親:“我們希希最乖了。這種臭小子有什麽可嫁的……”


    鬧劇至此,眾人皆無語。不過, 第二天,葉伍接二小離開時, 鄭航在軍車後座上低著頭, 情緒低落,沉默不語。武振邦則眼框紅紅地趴在車窗前,抽噠著掉起了眼淚:“希希, 解叔, 一定要來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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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伍坐在駕駛座上嘴角一陣抽動,知道的這是回家,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去坐牢呢。


    解信誠微笑著揮了揮手, 倒是程希被武振邦哭得也不自覺地鼻子一酸,心裏堵得慌。怎麽說也相處了快兩年了,天天在一起,這突然離開,縱使程希心理早就有準備, 臨到頭上卻還是升起強烈的不舍之情。


    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程希給自己在心裏又加強了一下心理建設,抽了抽鼻子,抬起眼睛, 還是笑了出來。


    “等等。”說完,程希不顧眾人怎麽想,直接小跑著衝回院裏,再出去時,抱著個超大個的西瓜,顫悠悠地要遞給武振邦。武振邦連忙開門跳了下來,接過西瓜。


    “拿回去給武爺爺吃吧。”程希眼眶裏還潤著,卻笑得特別燦爛:“邦哥,你也知道我挑的西瓜最好吃了。”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武振邦一下就哭了出來,要不是有鄭航接著,那西瓜非跌在地上不可。最後,還是鄭航把武振邦扶著上了車,車才算慢慢開走。車一直開到了胡同口,武振邦還在向這邊張望,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程希心軟得跟個漿糊一樣。


    這份情,程希記在了心裏。雖然她知道,小孩子情重也無情,說不定一個月後就隻記得“陪了他們叔侄倆一年多的小女孩叫程希”這一件事了。


    悲情戲演完,還是要過平淡的小日子。自從解信誠帶來可能恢複高考的消息以來,林強就立刻勤奮得象頭騾子。當然,他不勤奮也不行,林立新看著呢。知道了兒子有改變命運的機會,當老子的自然把一生的精力都壓了上去,連盯程希練習曲的時間都壓縮了不少。


    而解信誠則是有條不紊,非常有效率地繼續學習。不過,他因為有晚上莊園的時間,比較之下要輕鬆得多。甚至一個月的時間,被程希喂得又長胖了不少。頂著黑眼圈的林強看著冒出了雙下巴的解信誠,嫉妒得整個臉都黑了。


    沒多久,解信誠的消息就得到了證實。一時間全國沸騰。葉奶奶更是恍然大悟,自家孫子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終於找到了根基,喜得連拍了程希好幾下頭。但最喜的是林強。因為看見考試說明中,自己需要考的科目中根本沒有英語,林強哈哈大笑兩聲,一下跳了三丈高,直接就把英語書給扔了。


    在這之前,程希也沒閑著。葉伍這一年多兩年來,給解信誠留下了不少錢票,但都沒用著。除了給二小買了幾身衣服,洗漱用品之外,根本沒花錢的地方。現在,手上積了一大筆錢,幹看著。既不象後世那樣可以做生意,想花錢也沒處可花。這次有了高考的事,程希一下想了起來,經常跑到書店裏去看,看到任何相關的學習資料都買回來。積了一整套,在消息明確之後,就立刻給向廣星寄了出去。畢竟這消息一出,學習資料一下變得緊俏起來,連上京都難以買到全科的了,更何況柳樹村那樣的小地方。


    其實,程希不知道向廣星會不會想要高考。之前與他的相處中,發現他的底子其實不錯。畢竟他上學的那些歲月文革還沒開始呢,算是真正學到了些東西。後來又當了工程兵,數學就一直沒丟下。後來在村裏更是一支筆杆。從文到理,向廣星都不差。唯一的問題就是,他三十多了,而且結了婚。如果他沒有心的話,誰也說不了什麽。


    不過,在程希看來這完全不算問題。七七年的高考,三十多根本不算什麽大歲數。有多少例子是夫妻分居個四年三年的,再次相聚時就已是一片新世界了?而且,還有帶著老婆一起上的。反正這時候的大學生補貼比普通工人還要高一些,雖然口糧標準低一些。


    程希一直覺得,向廣星思維靈活,心胸開闊,不應該一輩子當個農民。絕對不是歧視農民,而是這個時代的現實,如果能向上走,誰也不必要非要在底層掙紮。所以,程希非常多管閑事地在寄出資料的時候附上了一封信,詳細地說明了此次恢複高考的消息,還有畢業後包分配的事情。有了這些信息,怎麽抉擇就看向廣星了。


    解信誠看著程希寄出包裹,沒說什麽,一味地笑。倒把程希看毛了:“舅舅,你是不是覺得我多管閑事?”


    解信誠搖了搖頭:“沒有。我覺得很好。知恩圖報,老向也會明白你的心的。老向怎麽選擇是他的事,但他絕對不會怪你的。”


    “那你一直笑幹什麽?”程希撇撇嘴:“怪怪的。”


    “希希,我有時候覺得你脾氣挺壞的,上次你把方大頭打得噢噢地哭,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還威脅說是方大頭要是回家告狀,你就見一次打一打。是不是?可是有時候又好得讓人不敢相信,比如現在。真是的。要論怪,希希才怪吧。”


    “舅舅,那哪兒叫壞?!”程希一聽臉立刻就紅了起來,難得欺負一次小孩就被解信誠逮個正著:“我那是學雷鋒呢!”


    “胡說!雷鋒哪有打過人?!”


    “雷鋒哥哥說,對待敵人要象秋風掃落葉般地無情。方大頭他打水插隊,還掀別人小女孩的裙子,就是個壞家夥,就是敵人。所以我才打他的。他到處說芳芳的內褲是花的,害得芳芳都不敢出門,一出門那幫小壞蛋就笑她。你說我是不是該打他?”


    解信誠聽見內褲花色的問題時,嘴角抽了抽:“你也小心點,方大頭的媽媽可是個厲害人。真讓她知道了,她得堵到咱家門上來罵的。”


    “方大頭不敢告狀的。我答應了,明天給他帶煮雞蛋。而且,我都打的是他的身上,沒打臉,他媽發現不了的。”


    “……”


    上京這邊,解信誠在考慮自己該怎麽教育孩子,柳樹村那邊接到包裹之後,向廣星又喜又愁,一直平靜的生活突然混亂起來。


    恢複高考的事,向廣星也聽說過,畢竟,這個消息一傳來,全村的知青都興奮起來了,有資格報名參加的全都請了假在複習。這一次,主任倒沒有為難知青們,也知道這種阻礙前程的事真要做出來,肯定會遭眾怒的。但是,向廣星一直都沒有覺得這跟自己有什麽關係,自家兒子都十歲了呢,還有機會上學?


    誰料到,沒幾天就接到程希的包裹和信,告訴他了一個肯定的答案,能。而且機會難得,結果很可能很喜人!怎麽辦?!前些天還笑話知青們不穩重的向廣星也一下不穩重起來,在屋裏踱來踱去,拿著信看了一遍,又往桌上那堆學習資料看一遍,不知該如何是好。一直到媳婦小琴上工回來。


    “怎麽這麽多書?”小琴洗了手,有些納悶地看了眼自家桌子。


    虎子啃了一塊果脯,這一年多來,程希時常地寄些小零食來,都進了虎子的肚子裏。這小子十歲已經一米六了,在村裏看來,是個非常魁梧的小夥子了。不過,性子還是小孩子的性子,聽見小琴問,就直接搶答道:“是希希寄來的。爹一收到這些書和那封信,一個下午就在屋裏轉來轉去,問他啥他都不說,還不許我出去玩。悶死我了。哼。”


    小琴有些別扭地擰了擰眉:“信上說啥?”對於程希,小琴的心情很複雜。經過這一兩年的時間,她自然也知道那孩子是真的對自家老公和兒子好,不論吃的穿的,過年過節都會寄東西過來。雖然沒有自己的份,在信中也從來不提到自己,但自己當初和那孩子搞得那麽僵,小孩子記仇很正常。但想讓自己說她點好,小琴畢竟是個女人,還是忍不住有點小心眼,她可說不出來。


    一見媳婦回來了,向廣星一下就有了主心骨,連忙把小琴拉著坐下來,拿起信把信慢慢念了一遍,然後一臉期盼地看著小琴:“小琴,你有啥想法?”和媳婦在一起時間久了,也學會了她的北方話,“啥”“啥”地說得很順溜。


    小琴不掩心中的驚訝,看著自家老公:“她說啥?上完學給分配工作,還大部分都是事業單位的工作?而且還給調戶口?!你就能成城裏戶口了?!是這意思不?!”


    向廣星狠狠地點了點頭:“而且,你是我媳婦,等我工作安定之後,還可以給你再調動戶口,到時咱們一家都是城市戶口了!”


    小琴眼睛一亮。自己倒沒啥,但自家的虎子如果是城市戶口的話,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同了。這個時代想跳農門可不那麽簡單。小琴吸一口氣,一拍桌子:“行了!這麽好,不就四年的時間嘛,咱們幹了!孩子他爹,你趕緊學習去,我給你做點好吃的,補一補!”小琴超有行動力地就要去做飯,卻被向廣星一把拉住。


    “小琴,可是我都三十多了。和那些小年輕一起考,萬一考不上,豈不是……”


    “豈不是個屁!”小琴怒了,直接一掌拍在自家老公的後背上:“所以,必須考上!你比那些盡知道談情說愛的小知青們聰明多了,你要考不上,他們更沒戲!聽我的,我去給你做吃的。”


    這一次,小琴的離開很順利。向廣星早知道自家媳婦是這樣的性子,他需要的隻不過是小琴的一個肯定,一個支持,心裏立刻就塌實了。坐在桌邊,把書一一整理出來,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確實得抓緊了!


    這之後的半年,程希又給寄了不少核桃和奶酪過來,說是給向廣星補腦的。接到這個東西,小琴對程希的印象一下好了許多。向廣星雖然因為當上了村裏的會計,活計要輕上不少,但是長時間的學習,還有大壓力的緊迫感,卻還是讓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下就瘦了十幾斤,把小琴心疼地,恨不得天天大補呢。所以,這次的核桃和奶酪小琴邊虎子都給禁了,讓虎子撅了一個月的嘴。


    上京的解信誠和林強都不缺這些,每天兩人在一起學習,這些個東西就是零食。林強又到了天天以解信誠家當家的習慣中來,這一次,林奶奶倒是非常知道,她也知道解信誠的成績比自家孫子可強多了,而且自製力也要強得多。自家孫子跟著他一起學,自然是好的。


    天氣從悶熱到涼爽,枝頭的翠綠慢慢凋零,落葉在空中轉呀轉呀地落得院子裏每天早上都一片金黃。秋天的時候,解信誠帶著程希出去溜了一圈,帶回了一輛自行車,把胡同裏的人稀奇地,小孩子們全都追在解信誠後麵跑,樂到不行。


    這是程希害怕考試當天公車太擠或者誤點,這時候又沒個出租車,誤了考試就太不劃算了。再說,葉伍給了解家不少撫養費的事,全胡同都知道,畢竟二小走的時候可是坐軍車走的,這排場人人都記憶猶新呢。所以,買了輛自行車也解釋得過去。解信誠也因為終於能把車騎到莊園之外的地方感覺很興奮,當天沒有學習,教林強騎車就教到半夜去,一群小孩子也跟著後麵一起鬧。


    程希再次穿上了棉襖,棋藝長進了不少,棋譜也背了近十本。長笛已經可以流暢地吹奏綠袖子的時候,十二月十日,高考的時間到了。


    那天早晨,天才蒙蒙亮,程希就從莊園裏出來,很迷信地給解信誠和林強各煮了兩個荷包蛋,外加一個人一根油條。祝願他們都能考滿分。吃得二人都撐起來了,才和二人一起出門。


    解信誠和林強是一起報的名,考試地點也在一起。就由林強騎車,後麵載著解信誠,前麵的橫杠上坐的是程希。三人早早地出發,一路被路人驚訝觀看的目光給了林強足夠的虛榮,胸脯挺得老高,要不是解信誠在身後笑,他倒真想多繞幾圈呢。


    解信誠本來想讓程希在家裏等的,可是程希不願意。他們上午下午都考,程希擔心他們中午吃不上飯。雖然有那麽幾個國營飯館,但架不住人多啊。林強擔心這麽長的時間程希無處可去,又是個小孩子,這個解信誠倒是一點也不擔心,莊園裏很安全,而且很暖。計算好時間出來就是了。到了考點,讓林強去停車,解信誠把程希拉著去了個無人的小巷口,看她進了莊園,才往考點走去。


    “希希呢?”林強往解信誠來的方向看了看,納悶問道。


    “別擔心,我這兒有熟人,等我們考完出來,我會去接她。別擔心,好好考。”


    “你也是。”林強充滿了信心,向解信誠使勁地點了點頭,各往各的教室走去。


    幾天的考試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愁,馬上就要填寫誌願了,這個沒難住早就在心裏有目標的解信誠和林強,卻難住了向廣星一家。之前程希就陸陸續續寄來了不少的學校資料,還有解信誠關於各個專業的詳細說明,但是,就因為資料太多,反而讓這一家子挑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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