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外間的腳踏上,金釧兒知道這是王夫人有意讓她們指點鶯兒、給薛家透露些消息,因此也不意外。隻是鶯兒一開口就是林黛玉,她們未免有些奇怪。


    畢竟給薛寶釵沒臉的人可不是林黛玉,而且林黛玉從一進賈家開始就在賈赦那邊守孝,都沒有出過門,就連大年初一給賈母磕頭請安領壓歲錢這種事兒都被賈琰給攔了。


    林黛玉根本就不曾跟薛寶釵見過麵,而且從目前來看,直到年中之前,這位表小姐看起來是不會出現在人前了。


    金釧兒和玉釧兒可沒覺得這位表姑娘有什麽好提的。


    “這不是如今府上隻有她跟我們姑娘一樣是客居的嗎?”


    金釧兒和玉釧兒交換了一個眼色,方道:“她呀,你也不用太當回事兒。”


    鶯兒看上去更加驚訝了。


    金釧兒少不得如此如此解釋了一番,尤其是林黛玉服喪守孝的經過更是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方才道:“現在你知道了吧?雖然說姑太太是老太太的親閨女,這府裏沒幾個人把她當回事兒!就連老太太也不過是那樣兒罷了。”


    鶯兒更加納悶了:“林大人不是揚州巡鹽禦史嗎?官場上可不是有句話,能出任揚州巡鹽禦史的,要麽就是短命鬼,要麽就是帝王心腹。林大人在這個位置上已經是第三個年頭了……”


    薛家是南方人,又是商人,自然是鹽商們都是怎麽一回事兒,尤其是那幾個大鹽商。沒看見薛家這麽有錢還有王家賈家做後盾還不敢向鹽業伸手嗎?


    在薛家的這些奴僕們眼裏,鹽商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轉的,那管著那些鹽商的鹽政老爺自然是個頂個兒地牛人。作為鹽政老爺家的千金小姐,林黛玉自然是不能得罪的。


    金釧兒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舅老爺早就說過,這揚州巡鹽禦史府這個地方是塊磨刀石,偶爾磨一磨是好事兒,可磨得太久了,這刀就會磨斷!林大人是能幹。可他在能幹,他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呆多久?反正啊,是呆不到林姑娘長大成人的。林家又沒有什麽人了。要不然,老太太怎麽會巴巴地把林姑娘接了來可接來之後又那麽下林姑娘的麵子?”


    金釧兒說的是大實話,而且不止她一個人這麽認為的,也不止她們這些王夫人的丫頭是這麽認為的,就連賈母身邊的丫頭婆子,還有王熙鳳、李紈身邊的人都知道。


    因此金釧兒還真的不覺得林黛玉有多金貴。


    這也是賈家大多數丫頭僕婦們對林黛玉的態度和看法:她們都認為,等林如海一死,林黛玉怕是連她們都不如呢。


    鶯兒聽了心中發冷。


    她立刻明白過來,金釧兒這是在告訴她,賈家看中的不是林黛玉這個人,而是林家四代列侯和林如海在揚州巡鹽禦史這個位置上撈來的錢!一旦那錢進了賈家的口袋,林黛玉也沒有用了。


    至少,賈母和王夫人都是這樣的打算。


    鶯兒躊躇了半天,方才道:“那縣君待林姑娘……”


    “不過是二姑娘要顯擺自己在這府裏有多體麵,因而才拿著雞毛當令箭故意如此罷了。偏生她是新封的縣君,她要是撒個嬌老太太也要給她些臉麵,加上她字字句句拿規矩說話,老太太方才讓林姑娘在大老爺那邊為姑太太服喪守孝罷了。要是沒有二姑娘,或者要為姑太太服喪的話出自林姑娘自己的嘴裏,這府裏有一串兒的人指著她的脊樑罵她不識抬舉、拿喬、小性兒呢。”


    金釧兒可是清楚得很,就衝著林黛玉的那張臉,隻要她住在賈母的屋子裏,賈寶玉絕對會黏上


    去。隻要林黛玉敢拒絕賈寶玉,就等著被下麵的唾沫星子給淹死吧!


    她第一天來的時候,賈母都不曾為她說話了,更別說其他!


    當然,若是林黛玉拗不過賈母最後順從了,等著她的也不會是好話。


    連母孝都不好好守這還是人嗎?


    敢在背後數落林黛玉的人可不會記著是賈母算計著林黛玉、幾乎是半強迫地讓林黛玉跟賈寶玉親近,他們隻會記得林黛玉沒有好好為母親服喪守孝!


    所以就是金釧兒這樣的人都知道,賈琰把林黛玉關起來其實是救了林黛玉。當然,因為賈母的態度,她們對這位表小姐也沒有多少敬重就是了。


    “這,這樣說不大好吧?她好歹還是府上的表姑娘。”


    “有什麽關係!橫豎老太太太太都沒太把她當一回事情,你隻要別讓二姑娘抓住就成!別的都是小事兒。”


    “被二姑娘抓住?”


    金釧兒跟玉釧兒連忙給鶯兒科普起媚人的事兒來。


    聽了下麵的丫頭們的報告,何奉儀和溫奉儀立刻望向了賈琰,隻見賈琰摸著手上的羊脂白玉鐲子幽幽地道:“這個金釧兒倒是有些見識。”


    薄荷偷偷地覷了賈琰一眼,這才賠笑道:“看姑娘說的。要婢子說,這話若是真的是金釧兒自己想出來的,那才叫本事呢!可是她隻看到了姑娘讓林姑娘在屋裏守孝、不讓林姑娘出門,卻不知道姑娘不去打擾林姑娘守孝才是對林姑娘的尊重。在奴婢看來,這個金釧兒不過是跟著二太太回了一趟王家,聽了某些事情,因而拿出來顯擺罷了。”


    賈琰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讓薄荷拿了個銀錁子打賞那個傳話的小丫頭,這才轉頭對何奉儀、溫奉儀兩個道:“這事兒,奉儀怎麽看?”


    何奉儀答道:“縣君,在下官看來,以那賈宜人一慣的行事作風,隻怕這薛家這次進京恐難如願。”


    “奉儀能否說得明白些。”


    溫奉儀笑道:“縣君不是早就心中瞭然,又何必再問?”


    “自然不是我想知道,而是這些丫頭們需要知道。”


    何奉儀道:“不止這些侍女,還包括我跟溫姐姐。下官說得可對?”


    何奉儀很清楚賈琰沒有說出口的話。賈琰會這樣說,無非是在告訴她,薛家這次進京的兩個目的,送薛寶釵進宮和擺平薛蟠的案子,這兩件事情都不會如願,而且這兩件事情都會壞在王夫人手裏。


    何奉儀在宮裏見過多少齷蹉的事兒,她對王夫人的手段清清楚楚:把薛蟠弄成法律上的死人卻留著薛蟠的命,就能夠慢慢地從薛家手裏弄錢。等薛寶釵和賈寶玉再大一點,就用這表姐弟的婚事做餌,鯨吞掉整個薛家。那個時候,薛蟠在法律上早就成了死人,薛家的財產隨著薛寶釵成為王夫人的囊中之物,等薛家全部的錢都到了王夫人的手裏,那薛蟠就會成為逼死薛姨媽和薛寶釵的索命繩索。


    何奉儀相信:賈琰就是這麽想王夫人的。而且賈琰會這樣說,其實就是希望通過這件事情告知王夫人的真麵目,從而爭取到自己跟溫奉儀兩個的全力支持。


    作者有話要說:


    第32章


    賈琰的要求很快就送到了皇帝麵前,這讓皇帝有點猶豫。其實作為一位兒皇帝,親爹還在太上皇的位置上坐著,手裏還握著權力不放,當今皇帝最多也不過是有了個名分,然後換了身衣裳冠帶,其他的,說句不好聽的,有的地方還不如他還是個皇子時自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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