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鐵拐李他們傻眼了,他們歷經那麽多的磨難,就是為了八仙歸位,斬妖除魔,雖然如今天地浩劫有變,但就是因為這樣,不才更應該努力嗎?


    漢鍾離他們麵麵相覷,有不解,也有氣憤。韓湘子下界匆匆引走了鱷魚,便上天庭詢問呂洞賓的情況,本為呂洞賓成功脫身而興奮,如今卻更多的是疑惑。


    他了解對方,知道呂洞賓絕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也絕不會不負責任,會做出如此反常的行為定然有原因,可是,觀音菩薩沒有開口說出的劫難,到底是什麽呢?呂洞賓如今,又還有什麽劫難沒有度過呢?


    “豈有此理!玉帝,臣這就去將呂洞賓帶回天庭!”


    “慢著!二郎神,如今呂洞賓已經脫離仙籍,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你沒有理由帶他回來的!”說罷,玉帝摸著自己的鬍子,神秘道:“這一切,都是劫數,諸位,且靜觀其變吧!”


    另一邊,呂洞賓拒絕了何仙姑的相送,獨自從觀音的紫竹林離開,去往人間。


    之前在天地之極與何仙姑失散後,他看到了牡丹所說的前世,無數的記憶湧入他腦中,讓他一時有些弄不清,自己究竟是這一世的自己,還是前世的呂洞賓。


    睜開眼的那一霎,得知牡丹還活著,他的心裏驚喜莫名。前世,他最終還是拿起了雌雄寶劍,辜負了牡丹對他的深情。當初菩薩和他說必死至親至愛之人時,他便知道,那個人是牡丹,他自己的心,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隻是,他一直都在逃避,因為他不敢,不敢麵對自己的心,怕自己會忍不住,忍不住為了牡丹放下自己的責任,置天下蒼生於不顧。


    他也害怕,他會再次連累她,原本她便是因為對他動了心而被貶下了天庭,被罰三世為娼,受輪迴之苦。而如果,沒有他,以王母對她的寵愛,隻要牡丹肯放下情愛,專心修煉,她便可以重回仙班,而不是為他所累,在人間受苦。


    可是他錯了,他最不願辜負的便是她,可他還是負了她;他不願意連累她,可他終究還是連累了她。他一麵想要讓她放下情愛,重回仙班,可是一麵卻又克製不住自己的情意,總是在她失望時又給她希望,反反覆覆。


    呂洞賓閉上眼,前世她在他懷裏閉上眼,身體一點點由溫熱變涼的一幕讓他幾欲瘋狂。那一刻,他真的好後悔,後悔自己一次次對她的冷漠,後悔自己拿回了自己的法力,他甚至想要毀滅這個世界。


    觀音菩薩說,八仙聚義,人間有情,時空變換,鬥轉星移,過東海,尋靈石,或許可以讓牡丹重回人間。這一句,讓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無論過了多少次東海,都沒有絲毫靈石的蹤跡,他的心在漫長的等待中一點點絕望。


    千年的孤寂,那些無望的等待的痛苦還清晰的存在。他很慶幸,能夠在天地之極得到屬於牡丹的那一世的記憶,讓他終於認清自己的心意,決定不再逃避。


    他不敢想像,她若是永遠的離開他,他會變成什麽樣。他以前總覺得,即便不能在一起,他也能遠遠的看著她,隻要能夠見她好好的,他便已心滿意足。可是,他卻忘了問她,她的心意。


    呂洞賓腳步輕快,嘴角笑容重新變得灑脫,眼裏帶著期待。他要去找她,這一世,他再也不會如從前那般,他要和她在一起。


    上一世,他已經做過一次抉擇,也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這一世,他想要遵從自己的心意,為自己活一次。如今,他已經脫離了仙籍,不再受天條的約束,他可以隻做一個普通的凡人。


    想通了一切,呂洞賓心情放鬆,順著自己的直覺,去找牡丹,終於,他的視野裏出現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的嘴角湧上笑意,正想上前,視線卻注意到牡丹周圍的場景,嘴角的笑容僵住,眼裏的笑意也頃刻散去。


    之前在天地之極知道了牡丹的那一世的記憶,因為屬於那一世記憶的情感太過真實和濃烈,讓他一時忘記了這一世的變化。他忘記了,如今的天地浩劫已經改變了,變得比上一世還要可怕,而那浩劫的源頭,竟然便是牡丹。


    他心裏在嘶吼,在咆哮,他也想向當初的費長房那樣,好好的罵一下這天,為什麽要這樣折騰他們?為什麽不讓他們在一起?為什麽要讓他們歷情劫?


    察覺到身後的氣息,牡丹轉過頭,看到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她猛然回神,想起之前失去理智時所做的一切,她眼裏閃過驚慌,腳步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她垂下頭,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將手背在了背後,不敢看那個一心隻掛念天下蒼生的男人的表情。


    想像中的憤怒,斥責都沒有到來,她被擁入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懷抱。熟悉是因為她愛了這個男人四世,他的聲音,他的眉眼,他的一切,她都銘記在心。而陌生,則是這一世,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並不多,他也很少這樣抱過她。


    千年的思念,刻骨的傷痛太過深刻。呂洞賓將牡丹緊緊的抱在懷中,貪婪的呼吸著熟悉的馨香,心愛的女人就在自己的懷中,這一世,什麽除魔衛道,天下蒼生都與他無關,他如今隻是一個普通的凡人,也隻想做一個普通的凡人,什麽都不再管,隻求能與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輩子在一起。


    良久,呂洞賓才將人鬆開,隻是手,卻仍然停留在對方的腰間,二人的距離也隻是稍稍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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