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臉色在聽見她的話時變得更差,但他立刻邁開步子向蝙蝠洞走去,洛芙跟在他身後,赤著腳踩在地麵上留下一路血痕——可她甚至沒有發現自己什麽時候受傷了,也不覺得疼,她的腦子裏除了消失的這些人已然沒有任何別的東西了。


    傑森為她調取了蝙蝠洞的監控,就在不久之前,蝙蝠俠布魯斯還在蝙蝠洞裏保養他的戰車,但就那麽一眨眼的時間,他就化成灰消失了,手中握著的扳手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與此同時,本來行走在宅院過道裏的提姆,和站在電梯裏往蝙蝠洞下降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也化成灰燼消失了。電梯門開了,裏麵卻空無一人。


    洛芙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不用去查驗其他的監控錄像,她已經知道其他消失的人的去處。


    吉爾伽美什就在此刻出現在她麵前,光點凝聚成他的身形,他是她的英靈,如果曾因為她失去力量而消失,那麽現在也會因為她取回力量而重新被召喚。


    “發生了什麽?”古老的英雄王冷冷地問,“我之前和超人在薩卡星,突然不可控地消失了一段時間,重新出現之後發現他不見了。”


    洛芙搖搖頭,淚水忽然就留了滿臉。


    她撲進吉爾伽美什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傑森和吉爾伽美什沉默地看著她,他們都是她的所有物,即使因現狀而產生負麵情緒,但在洛芙極致悲傷的現在,他們也隻能默默等待她作出決定,或是發布命令。


    洛芙有些自欺欺人地想,她現在應該睡覺,也許睡一覺醒來,天亮的時候,大家就都回來了,大家會排好隊一個一個地揉著她的頭跟她道歉,說不該突然消失,說讓她擔心了真不好意思,說不該讓她這麽難過。


    其實根本不用道歉的,隻要他們回來,隻要他們回來就好,隻要他們還在她的身邊就好……


    可她也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會有睡覺的心情了。


    自欺欺人終究隻是自欺欺人。


    她的世界是被毀滅了。


    是她的弟弟、她的男朋友、她愛著的男孩親手做的。


    把她推進了地獄。


    ……


    那麽,彼得呢?


    洛芙猛地抬起頭來,並沒有和吉爾伽美什或是傑森說一聲,就徑直出現在彼得的房間裏——


    平緩的呼吸聲讓她幾乎再次窒息。


    他……還在啊。


    原來他還在啊。


    他竟然、他竟然還在啊!


    憑什麽、憑什麽她所愛的所有人、甚至是人工智慧的賈維斯都化成灰消失,罪魁禍首卻還在這裏安然無恙地熟睡啊!


    她控製著自己的力量讓彼得繼續沉睡,然後輕鬆讀取了他近些天的記憶,有關那條吊墜的記憶。然後她發現了奧爾勞格,發現了那個外星女人所撒下的漏洞百出的謊言,再然後,她明白了那條吊墜的作用。


    洛芙垂下眼眸。


    “原來……是這樣。”


    她壓抑著內心巨大的痛苦,眼淚一直流著停不下來。


    她的力量被奪走的短短幾分鍾內,奧爾勞格用宇宙意識的力量抹殺了所有她在意的人,唯獨留下了做錯選項的蜘蛛俠。如果是無限寶石的力量引發的後果,那她可以逆轉時間重來——可那不是,奧爾勞格用了更加高階的力量,是她平時絕對不會想要動用的力量,就為了毀滅這些脆弱無辜的人類。


    或者說,為了毀滅她。


    毀滅永遠比創造容易,即使是奪回力量的現在,她也無法再找回那些人了。


    並不是穿越時間就能挽回的事,那些人的存在,已經在時間線上被永久地抹消了。


    那也就意味著,她永遠失去了他們。


    如果奧爾勞格是想要毀掉她,那確實成功了。


    ……


    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也就是那麽一瞬間的事情,洛芙將自己傳送到了復仇者聯盟大廈的樓頂,她閉上眼浮在半空中,任憑自己所擁有的的力量以她的身體為中心,向著宇宙邊緣飛快地蔓延開來,隻不過幾秒,她就輕鬆地成為了整個宇宙的控製樞紐。


    在悲傷過後,她開始憤怒,並想要發泄自己的憤怒。


    在隨手捏碎了幾個無人存在的行星之後,她找到了奧爾勞格所謂的家族,並不發一言地毀滅了他們,就像是奧爾勞格對她的家人所做的一樣。


    接著她才找上奧爾勞格。


    傑森和吉爾伽美什分別站在洛芙身後兩側,黑髮的女人被她用虛空的力量束縛著懸在空中,麵容逐漸扭曲,可那個女人仍舊在笑著、在嘲諷著,問她現在的心情是不是和曾被奪走宇宙意識力量的自己一樣。


    “也許吧。”洛芙聽見自己說,“但這本來就不是你的力量,我也不是有意從你手中奪走。”


    她又聽見那個女人的冷笑,那個明明自以為高人類一等的外星女人此刻就像一個被嫉妒沖昏了頭腦的人類,說著令人無法苟同的野心抱負,咒罵著被動被選中的洛芙,以及,嘲笑此時失去了所愛一切的她。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麽,你想要被愛——那我就奪去他們!被愛人毀滅的滋味怎麽樣?感謝我吧,我專門把他留給了你——你想怎麽折磨他?殺掉他?你捨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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