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貓咪抱起來揉搓著臉頰,真知子發現明星的嘴角還帶著一點點魚肉的碎屑。


    啊真是的,又跑到隔壁藤崎婆婆那裏去吃東西了,到時候要給人家好好道謝才是。


    牧家人白天都不在家,於是牧媽媽索性把貓咪放開讓它自己玩樂,沒想到這個傢夥卻還是遵守著老習慣跑到隔壁討吃的。幸好隔壁的藤崎婆婆很好脾氣也很喜歡小動物,這才三番五次的幫著照顧這隻懶懶的橘貓。


    抱著貓咪放到桌子上,明顯感到依靠的東西變硬了的明星很不情願的喵了一聲,蹭了蹭又繼續做它的春秋大夢。


    “真是的,都搬過來多久了以前的習慣還沒改掉……”嘴上抱怨著,真知子還是沒捨得打擾自家寵物睡覺,收拾完床小心地帶上門走了。


    酣睡到中午的貓咪伸了個懶腰,從桌上輕巧的跳下,熟門熟路的又摸到隔壁。藤崎婆婆正在切菜,看見熟悉的薑黃色又出現在自家院子裏,她和善的笑了。


    小動物總是能讓人開心的存在。


    明星走過去蹭了蹭奶奶的褲腿,喵喵地賣著萌,藤崎婆婆也好脾氣的切下一小塊魚肉餵給貓咪。


    她還記得隔壁一家人剛剛搬回來的樣子,以前那個乖巧懂事的小女孩也慢慢長成大孩子的模樣了,若不是她尋貓來的時候喊了自己的名字,還真是不敢認呢。


    藤崎婆婆蹲下身子看著貓咪想道,那個時候真知子那樣著急的樣子就好像丟掉了很重要的寶貝。


    “昨天明星又跑到藤崎婆婆家去了。”上學的電車上,真知子給牧紳一抱怨著。


    “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牧紳一表示早就習慣了,“這周末去隔壁看望一下婆婆吧,順便帶點甜點之類的陪她聊聊天。” 真知子嘆了口氣點點頭。


    明星它就這麽執著要去隔壁嗎?貓咪對於把自己撿回來的人印象會有這麽深刻的嗎……


    午飯後感覺有些口渴的諸星捏著錢包站在校園裏的自動販賣機前。


    嗯,喝點什麽啊……


    “喲隊長!”和諸星同班的副隊長鬆山熟稔的把胳臂搭在自家隊長肩膀上,“請客不?我要來瓶可樂。”


    “自己買啊請什麽客!”諸星用手把損友的胳臂格開,準備從錢包裏拿幾個硬幣。


    鬆山眼疾手快的搶走了諸星的錢包:“我說隊長啊別這麽小氣嘛看在同班的……”未說出口的幾個字就這樣卡在了喉嚨裏。


    被他伸的遠遠的右手中的那個半打開的錢包裏,有一張合影露了出來,合影的兩人笑得無比開心,就好像全世界的幸福都集中在了那兩個人的周圍一般。


    合影笑得開心不算什麽。


    合影裏的兩個人一起笑得開心這也不算什麽。


    合影裏一個叫諸星大一個叫牧真知子的一起笑得開心就非常十分以及特別的不正常了。


    那可是牧家的姐姐!牧真知子!他家隊長追了少說也有三年的妹子!海南大附屬著名的冰山經理!在球場上從不大聲加油吶喊甚至表情都基本不帶變的牧真知子!


    還沒等鬆山仔細瞧,他就感覺到身邊有一陣旋風颳過,原本在右手裏緊攥的錢包就這樣回到了諸星手裏。


    “我靠隊長你……!”


    搶個錢包你還過人我的隊長啊這是走廊不是球場!


    額,不過諸星紅紅黑黑的臉色讓鬆山把到嘴邊的吐槽咽了回去。


    “那個我突然想起來數學老師叫我去他辦公室先走一步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八卦雖然重要,但是留著小命才能八卦啊!


    看著副隊長落荒而逃的背影,諸星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今天下午的全籃球隊的人都能知道這個名叫“癡情隊長錢包裏的秘密”的八卦了。


    他掏出幾枚硬幣,選了一罐寶礦力,藍色的瓶子就叮鈴哐啷的掉了下來。


    合上錢包的時候諸星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兩人的合影,然後勾起了嘴角。


    這張照片可以算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之一。


    不,應該說,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的時間,都無可替代的美好的回憶。


    那個時候的牧家和諸星家還是愛知的鄰居,諸星大和真知子也隻是普通的青梅竹馬。


    原本要在神奈川度過一整個暑假的真知子被牧爸爸牧媽媽提前兩天帶了回來。


    從醫院裏回來的真知子臉色不是非常好……應該說非常差。


    當時趴在陽台上的諸星隻能看著牧媽媽扶著嘴唇慘白的女兒慢悠悠的進了屋。


    假期的最後幾天諸星再沒有見到真知子。


    就在那樣的一種狀況中,諸星和牧家的兩個孩子迎來了他們的國小最後的半年生活。


    確切的說,是迎來了真知子的第一次休學。


    那段時間連一向認真的牧紳一也是神思不屬的,上課極容易走神,諸星已經見他一天連續幾次被點起來回答問題卻什麽也答不上來的樣子了。


    而據說一向忙的神龍見首不見尾幾天不回家的牧爸爸牧媽媽也輪流請假,保證家裏有一個人陪著真知子。


    他曾嚐試很多次跑去隔壁敲門,卻被告知真知子誰都不想見;甚至他還趴在自己房間的陽台上往真知子的房間喊話,也沒有一點回應。


    後來他想,那個時候的真知子就像被驚嚇到的小動物,過早的窺見了未來的不確定性,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她隻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緊緊地縮在自己的殼裏保護自己。


    因為那對於十幾歲的少年來說的確是太懵懂卻又太難以承受的現實,甚至就算是對於大部分成年人來說,也毫無疑問的是痛苦的經歷。


    拒絕了牧媽媽的陪伴也忽略了家裏兩個男性關切擔憂的目光,真知子把房門鎖上,一個人無助的靠在牆壁上死死咬著牙,眼淚卻不爭氣的往下流。


    她掙紮著坐起身子,用站立過久而麻木的雙腿支撐著自己搖搖晃晃的撲在了床上。把頭埋在柔軟的被子和枕頭中間的時候,莫名的一絲安全感最終讓她捂著嘴巴痛哭出聲。


    門外眉頭緊鎖的牧爸爸抱著自責的牧媽媽低聲安慰,被父母趕回房間的牧紳一也擰著眉毛死死地捏著手裏的礦泉水瓶,無生命的小傢夥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讓少年心裏的恐懼不安漸漸放大。


    牧紳一毫無來由的認為這一次的困境對於真知子乃至整個家庭來說是最大的一個打擊。他不敢去想真知子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因為他害怕自己一語成讖。


    開學前的兩天,牧紳一緩了過來,情緒慢慢的正常了些,真知子卻一天比一天沉默。有時候會無緣無故的流眼淚,或者呆呆的望著牆壁沉默。


    牧媽媽無能為力,隻能在女兒難受的時候緊緊抱著她。


    至於真知子書架裏整齊擺放的曾經珍藏的書籍,全都被牧爸爸用盒子收起來放在書房的最角落,真知子也沒有再次打開書架哪怕一次。


    開學已經一個禮拜了,學校老師打過電話,同學也敲過幾次家門,甚至連諸星也千方百計的想和她說話,可是她連麵都沒有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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