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族小夥是何等身量,王傑希這樣平日不怎麽運動的真·宅男拚盡全力也隻是將他拉了一個趔趄,反而被對方站穩了身子一個甩手甩開了。


    “媽的,這小子真礙事,”蒙族年輕人憤然甩甩手,“先把他收拾了在管那娘們,反正那娘們根本邁不動腿。”


    幾人抄起手中的傢夥事像王傑希走來,他又摔在地上,隻能本能地護住頭,卻又想起手的重要來,隻好把手縮進身子裏。


    伴隨著一聲驚雷,大雨跟著傾盆而下,王傑希隻覺得腰腹間一痛,五髒六腑似乎被震得全都擰在一起。他抬眼看向葉景行那邊,見她還在剛剛的位置靠著牆站著,倒也沒人過去難為她,不禁稍稍出了口氣。那口氣剛出去,又是一下擊在背上,疼的他忍不住呻吟出聲來。


    再然後呢?


    眼見著年輕人的拳頭要砸下來,忽然被旁邊伸出一隻手拍開了。


    那手生的真美啊!哈爾巴拉不禁感嘆到,像小時候在黑白電視裏看到的電影裏那些美人的手一樣,手掌較小,五指薄而修長,指甲修的圓潤有型,指尖上翹。隻可惜上麵凸起的青筋破壞了這樣的美感。


    這手的主人確實是個美人,是剛剛站在牆角瑟瑟發抖的那個女孩,但卻又與剛剛到她完全不同。


    “……”女人低聲說了一句什麽,領頭的蒙族青年方從自己大力一拳被一個瘦弱女人接下的震驚中醒來,忙甩開她手道:“你說什麽?”


    女孩不答話,隻是垂著頭,旁若無人地扶起臥在地上的青年,將他靠在牆邊坐好,然後才抬起頭來。


    或許這才是她最真實的樣子,那雙宛若幽潭一般黢黑無神的眼睛向下斜視著,透出幾分強者的輕蔑地。被雨打濕的長髮服帖在頰側。


    這可不是他們臆想裏漢族女人那種如畫般美麗溫柔的女人,而是一柄已經出鞘的長刀,鋒銳的刀尖裹挾著浩然殺意直指他們心口。


    哈爾巴拉忽然想起小時候,他們還沒有搬進高樓裏。那時父母帶著他和孩子們一起住在蒙古包裏,外麵是圈養的畜群。


    那日阿爹和哥哥出遠門,留下阿媽帶著他和不足月的妹妹。冬日的蒙古糙原,大風裹挾著暴雪呼嘯而來,無處覓食的狼便把注意打到人類圈養的牲畜身上。當時的阿媽提著燈,手裏握著槍和幾匹孤狼對峙時大概也是這樣的神情吧。哈爾巴拉發現,自己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我說,”女孩站直了身子,撩開劉海,露出那雙眼睛來,“誰許你們動他的?”


    幾人或許已經多少能看出來這姑娘是個不好惹的主,但情況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三個高大的男人哪有被一個姑娘氣勢逼退的道理。


    先出手的確實葉景行。三人隻覺得眼前一花,還沒看清她是如何出腿的,便已經被一股力量擊退兩步,緊接著那姑娘向上一蹦,兩條長腿盤上他脖子,腰一擰將他摜倒在地,一瞬間摔得七葷八素神誌不清。還沒完,她又一掌斬在那年輕人後頸上,讓他徹底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餘下的哈爾巴拉兩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女人,想他蒙族雖然民風彪悍,女人們也不例外,但說起動手卻是不太可能,也沒見過這樣如同鬼魅一般的女人。


    慌亂中其中一人掏出小刀抵在王傑希脖子上:“你……你別過來。”整個人竟然抖得如糠篩一樣。哈爾巴拉眼見著他手裏的小刀由於手抖就要向那年輕人脖子割去卻來不及阻止,那姑娘卻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提身上前,左手將刀握住了。


    對,握住了。


    血液順著刀流了他一手,卻立即被滂沱夜雨洗去了痕跡。年輕人驚得一下跌坐在地。


    姑娘抬頭看了哈爾巴拉一眼,黢黑的眼睛從劉海間隙露出來,閃著隱隱寒光:“滾。”


    聽了這話的哈爾巴拉如蒙大赦,丟下手中象徵性拿著的鐵棍,拽起地上的同伴,架起不遠處趴著的那個灰溜溜地離開了。


    見他們走遠,葉景行身子一鬆,脫力後整個人垮了下來,跌坐在王傑希身邊。


    王傑希伸出手摸了摸她頭第,順勢攬進自己懷裏,濕冷的手感讓他心裏堵的很。而葉景行順勢把臉埋在他懷裏,忽然嚎啕大哭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啊……不小心汙了一把……


    一不小心畫風就往我習慣的武俠風上靠了。


    以及我錯了,沒想到這個內容能寫一章。玻璃渣下章還有,818止妹為什麽怕打雷。


    ☆、第十四章吾心懷刃


    吾心懷刃,以身為刃,戎馬征戰。


    應換我家國山河萬裏,幹坤朗朗。


    (本章又名“當止妹還被人叫行哥時”,“止妹那些其實並不黑的黑歷史”。


    作者沒啥軍事知識,文中設定皆為劇情需要。)


    當葉景行和王傑希回到酒店時已經是將近十二點,曲詩霖已經完全睡死過去了。


    沒看清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王傑希聽得葉景行開門再關門時,那扇繪著鮮明民族風格繪畫的老門分明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黑色的硬底漆皮運動鞋跟部先著地落在地毯上,她輕手輕腳地進屋走到自己箱子跟前,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單手提起那個看上去絕不輕的箱子離開屋子,中途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這勢必會是兩人之間很不太平的一夜,這點他們彼此心照不宣。所以當她出門時,王傑希已經重新開好一張房卡等著她了。


    他刷卡開門,側身先讓進身後的女士先進去,然後回手關上門。


    葉景行走進屋子,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打開醫藥包取出一小瓶便攜的醫用酒精。左手上一道深深的切口,創口經過雨水的沖洗變得近乎泛白,葉景行的態度卻仿佛這傷口不是傷在她手上一般。


    她持起盛著酒精的軟瓶,左手攤開,將傷口暴露出來,右手舉著瓶子作勢傾斜,竟是要把酒精直接往傷口上澆去。


    酒精清理傷口的痛感王傑希是體會過的,男孩子小時候難免會有那種皮得不行,四處磕磕碰碰的時候。醫院的護士姐姐每次舉著沾了酒精碘酒的白黃兩色棉棒走來,病房裏總會響起小夥子們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可葉景行呢?她一個姑娘家,不怕疼的嗎?


    所以王傑希現在很生氣。一向教養良好彬彬有禮的微糙隊長近乎蠻橫地劈手奪過葉景行手裏的酒精瓶子,到床頭抽了兩張紙巾,倒上酒精,拉過她的手。


    柔軟的紙巾帶著酒精的涼意和特有的味道,輕撫過傷口周圍。青年麵上怒氣沖沖,動作卻輕柔得不可思議,宛如正在製作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紙巾落在傷口上時,女孩的手隻是微不可查地輕顫了幾下,再無其他反應。


    當然了,王傑希的包紮技術,技術生疏,但勝在細緻。他笨手笨腳地將那一小卷繃帶纏到葉景行左手上,然後默默撤回手,一隻手撐著下巴,麵容緊繃看著葉景行。


    對方卻突然湊上來,兩人一瞬間離得及近,僅有一吸之隔。


    葉景行伸出右手戳了戳王傑希臉頰,食指伸平將他左頰的肌肉向上挑了挑,露出一副極其不自然的笑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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