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璿先入了戲。做出篩了一杯酒的姿勢遞過去,櫻唇輕啟,皓齒微露,聲音嬌滴滴地,帶著少婦所特有的風情和媚態,滿麵春風地笑道:“小官人在上,真人麵前說不得假話。”


    在周璿所飾的白娘子說出這句話時,杜沅迅速地判斷出這個場景是在劇本的哪一段,並迅速入戲,梅縱、原味等人看到的,便是一個荏弱文雅、俊俏風流的後生躊躇地往後讓了讓,麵帶疑惑地看向對麵這個絕色的婦人。


    她說話言辭文雅,其楚楚風姿又使人憐愛:“奴家亡了丈夫,想必和官人有夙世因緣,一見便蒙錯愛,正是你有心,我有意。煩小乙官人尋一個媒證,與你共成百年姻眷,不枉天生一對,卻不是好?”


    許仙早先在此婦搭船時,便知她乃絕色,已自看得呆了,也正是這個緣故,他才忘了那傘原是他在表叔家借來的,又借給她,這會子聽她說要和自己成就一段姻緣,便隱約有些歡喜,然而一想到自己白日裏在表叔李將仕的生藥鋪裏做主管,夜間安歇在姐夫家,所得銀錢也隻夠置辦身上的衣物,湊不出錢來娶妻,便自有些窘迫地垂了眸,待拒絕吧又不舍,答應又缺少錢鈔,隻好沉吟著不說話兒。


    她此番模樣入了周璿的眼,周璿尚不及暗暗讚歎一聲“杜沅果真將許仙此人演繹得活靈活現”,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之色,便故作疑惑道:“官人何故不回我的話兒?”


    許仙心下雖是十分願意,在白娘子這番言語出來後,卻是避無可避,再是不願,也隻能做了個接過對方手裏酒杯的動作又放下,對著白娘子行了一禮,口中帶有一絲遺憾誠心實意地道:“多謝小姐厚愛,不敢欺瞞小姐,非我不願應你,隻我身邊著實窘迫,無錢應你。”


    白娘子見狀忍不住用手絹兒捂住唇笑了兩聲,便笑意吟吟道:“這個容易,我囊中自有餘財,小乙官人倒不必掛念。”


    因葉萋萋並不在這裏,這場戲到這裏便打住了。周璿所飾的白娘子話音一落,原味和梅縱便鼓起掌來。


    杜沅此時的裝扮看上去,就是一荏弱文雅的少年,完全看不出女氣。而她要做到這點,並不容易,不僅是不讓自己流露出女人的神情和姿態,化妝師還特別用別的方式把她的肩變寬了,胸前纏了裹胸,腰也可以被造型師弄寬了一些,且因她的身高隻有一六八,為了達到“鶴立雞群皎然獨出”的效果,鞋內還有增高墊,她必須姿態自然,利用自己的技巧隱藏男主走路的問題。


    不得不說,杜沅這一裝扮,秦卉就被她帥到了。因為許仙並不是一個有錢的,所以杜沅現今穿的這身戲服布料並不好,也正因如此,杜沅看上去就是古代一窮帥窮帥的小哥。


    這廂周璿和杜沅一結束,原味、梅縱以及另外兩個投資人交頭接耳一番,便對杜沅道:“你先走兩步。”


    杜沅依言,雙手整了整袖子,依言在原味等人麵前走了兩圈,她步態看上去稍顯羸弱,但不急不緩,步伐很穩,看上去自由一種風流態度。當然,她走路的姿勢已經完全褪去了女性化的特征,看上午十分自然。


    隨後她又被要求做了幾個表情、念幾段台詞,等流程差不多走完,杜沅才禮貌地鞠了一躬從試鏡的房間離開,回答化妝間脫戲服卸妝,再換裝準備晚上的晚宴。


    因她上妝上戲服都比較麻煩,是以脫的時候也繁瑣,需要的時間也常,杜沅就一邊讓化妝師給她卸,一邊和秦卉確認行程。


    “今天沒有別的行程,就隻有一個晚宴。明天是上午10點b市舉行首映式,你需要五點就起床去造型師的工作室。下午三點有一個雜誌封麵拍攝,五半點有一個專訪。地址和行車路線我都記下來了,基本沒有問題。”


    秦卉做事向來細致,對這些事那是遊刃有餘,但是她話剛說了一半,就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麽和杜沅講了。她心裏尋思了半晌,最終選了個比較委婉的方式告訴杜沅:“剛剛周璿的助理來和我說,周璿和我們要去的是同一個晚宴,然後她們包了一個專機,說可以帶我們一程。剛剛你不在,我就問了許佑,許佑也占成,還說今晚的晚宴他和唐朝都會陪你去,現在他們已經趕去了幾場,讓我們和周璿一起過去。”


    杜沅:“……”


    和傳說中的情敵過去?她抿了抿唇,迅速地拿出手機又給季岩發了一條信息:!!!


    正指揮著眾人幹這幹那的季岩唇角漾開一抹笑意,回複她:“怎麽了?”


    杜沅:我不喜歡你了。


    小宋敏感地發現,雖然boss今天麵部表情不多,但比之以往已經算是相當的春風滿麵了,結果那春風就是一場錯覺啊,一個不小心,那春風就變成了陰風,冷颼颼的。


    季岩冷了臉剛想回一句“又想分手?你最好死了這條心”或者語氣更強烈的話,就看到杜沅的信息又進來了。


    杜沅:你是壞人,你壞。


    杜沅:我討厭你。


    杜沅:我單方麵決定和你生氣三分鍾。


    杜沅:這三分鍾你最好想清楚要怎麽哄我。


    最後的一句相當的霸氣:


    杜沅:不然等你拍完戲回來,我就是從劇組請假,也要回來x死你,軟腳蝦你預定了。


    季岩隻覺滿屏都是杜沅的委屈和怨氣,最後一條信息還相當地“杜沅”。


    他回她:嗯。


    杜沅:嗯是什麽意思?


    季岩:你覺得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


    不得不說,這麽回過去後,季岩的心情相當之舒爽。小宋又覺得他家boss臉上的神情開始蕩漾了。


    那廂杜沅看完短信,抿唇笑了笑。她倒不會真的意味周璿和季岩有啥,無非是借題發揮要季岩哄她而已,這會兒她心情反倒大好起來,饒有興致地回:杜沅:你是說,幹你?


    季岩難得地回應這種話題:你,軟腳蝦預定,別求饒。


    杜沅心跳驀地加快,像是打鼓一樣。她剛卸完妝換上常服,寥寥數字,讓她想起了不可說的兩個人光著身子妖精打架的場景,手一滑,就發了一個字過去:杜沅:口。


    素了一個多月的季岩看到這條短信,想到了不太健康的事兒,整個人都不好了,不僅支起了帳篷,連耳根子隱隱泛紅。明明是要撩一撩她的,被反撩了,他便隻能無奈地再度祭出了金句:季岩:你是女孩子,要矜持。


    杜沅:我知道你喜歡。


    季岩:……


    他完全不能反駁。


    那邊杜沅沒再回信息,她將手機收好走出化妝間,周璿已等在那兒。


    她含笑走了過去,和她打了聲招呼道:“周璿姐,麻煩你了。”


    周璿亦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你既然是季岩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別太放在心上。”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說話一邊打量著杜沅,說完就笑歎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年輕好啊,滿臉都是膠原蛋白,不像我們,都快成老菜幫子了。”


    杜沅順勢接過話頭道:“您要是老菜幫子,也沒幾個人敢說自己顏值過關了。您在《心劫》裏演的那個高智商犯罪分子,美得不要不要的,後麵要伏法的時候好多人都希望她別被抓住。”


    “你在《鴛鴦錦》裏的孟香凝也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一個新人,《紅玫瑰與白玫瑰》的片花也很驚豔。要不是我明天還有別的行程,我是一定要問你和陳敘要兩張首映禮的票的。”


    “這真是一個遺憾,如果您能來,會是我的榮幸。”


    就這樣,杜沅和周璿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寒暄著往外走了,等到了車上,二人的話題已經從電影扯到了天氣,然後又扯到了二人的生活。


    “我不知道,在剛開始宣傳時,是有一點點不適應,每天都困得要命,幾乎是路演一結束,回到酒店我沾床就能睡著。但因為太忙了,白天會出汗什麽的,熱得要命,身上又黏黏膩膩的,隻要一邊在浴缸泡澡一邊讓秦卉幫我洗頭,我就趁著泡澡的時間多睡幾分鍾。就連洗浴結束後吹頭發的工作,都是秦卉完成的。大約是因為太累,睡眠倒是沒什麽問題,基本上沾枕頭就能睡著。”


    “我原本睡眠也是好的,當初我們演電影時還不興路演這一套,所以剛開始跑院線也是累得夠嗆,活動一結束恨不得就在原地躺著睡了。但總還是要趕下一個行程的,就喝咖啡提神,這樣熬得久了,晚上就隻是頭痛,完全睡不著,我吃過一段時間的安眠藥,劑量越來越大,我的醫生就建議我晚飯一小時後做一些健身運動。”


    “感覺效果怎麽樣?”


    “還行吧,還是睡不著,後來還是讓我助理把行程空出來一個月,才調整好了。幸好我和我父母不住一塊兒,不然他們看得可心疼。這個行業就這樣,別人看著光鮮,其實累得很。”


    杜沅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但遇到好的角色又會覺得高興了。”


    等到了機場時,杜沅往旁邊讓了讓,讓周璿先登機,同時讓秦卉幫忙拎著包,自己則托著自己的行李,裏邊兒莊的是明依做好記號的杜沅明天需要穿的衣物。


    她一邊處處留心,看周璿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就連忙伸出手,一邊和自身的睡衣抗爭。她的眼皮子像是在打架一般,剛剛在車裏和周璿聊天,就已經是在強打著精神了。


    在確定諸事無礙後,她登上飛機,才發現大家都在裏邊兒。宋建本、韋嘉運、陳敘、俞詩藍、顧溫書、許佑、唐朝、薛瓏等人都已經坐好。


    杜沅又連忙和她的恩師薛瓏寒暄了兩句,又簡單地和其他人打了招呼,才在顧溫書的招呼下在顧溫書旁邊坐下了,對麵正好是唐朝和許佑。


    杜沅疑惑地看向許佑,低聲問他:“我們要去哪兒?我還沒換衣服。”


    她對於今晚的宴會完全沒有概念,她身上還穿著常服,沒有換適合宴會的服裝。


    許佑微笑道:“不用著急,等到了地方會有專門的換衣間。”


    杜沅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兒怪,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沒帶經紀人或者助理,她看向顧溫書,這娃淨顧著傻笑,杜沅來坐下後,他倒是沒損她,反道:“肩膀借給你,今晚有得鬧騰。不用謝。”


    杜沅在他肩上輕輕地打了一下,也著實累得很,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著睡著了。


    約莫一個多小時過去,飛機在南水市的停機場停下,杜沅一行人又坐上了來接他們的車子,在走過熱鬧的市區後,車子走過一段蜿蜒的山路,從一入口進去,過了路障,便見一修建得古雅精致的古園林。


    眾人拿出請帖,由侍者領著進去,杜沅進入化妝間後,也沒來得及打量裏邊兒古雅的陳設,就被秦卉扒了身上的衣服,換上一身兒古色古香穿上去也頗為舒適的家居服,當杜沅看到這個服裝時,整個人都是懵的,誰家的晚宴要穿家居服?


    這坑孩子呢吧?


    她抿著唇和秦卉抗議,向來乖巧的秦卉這一次說啥也不聽她的,隻萌萌噠地笑著把杜沅從房間推了出去,杜沅沒法子,隻好跟著來引路的侍者穿廊過閣,往不知道的什麽地方走去。


    她穿的鞋子也不是高跟鞋,而是讓她的腳比較舒適的布鞋,她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許佑是不是為了啥不能不得到的利益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拉了皮條。


    是日晚,月明星稀,空中有暖風拂過,滿肚子的疑問往前走著,不過數分鍾的時間,杜沅便被引至一間房的房門前,秦卉把門一推,整個古園林像是霎時間被點亮,燈火通明,熒光飛舞,杜沅尚未反應過來是什麽事兒,便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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