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間後,顧溫書陪手握一紙合約的杜沅回了化妝間。杜沅將合約放好後,又和顧溫書敘了敘,俞詩藍就過來問杜沅進那間屋子到底談了什麽,杜沅如實說:“經紀合約。”


    俞詩藍皺眉道:“我剛剛問過我一個在華夏工作的朋友,他們說過,許佑就是一個沒有實權的助理而已……”


    她的話逐漸消音,停頓兩秒之後,她才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低聲道:“你不會是和他簽約了吧?!你現在手裏這麽好的一把牌,怎麽就這麽想不通呢?就算你不願意簽興瑞,也不想和我一個經紀人,顧溫書的經紀人是明娛的金牌經紀人,讓顧溫書幫忙說說簽給她也行啊!”


    杜沅眼珠子一轉,笑眯眯地故作無奈狀:“唉,書書,我就跟你說過的吧?最近她也不找我麻煩了,老為我著想,弄得我都以為自己魅力太大,讓她變彎了。”


    顧溫書沒抓住重點,皺眉道:“書書是個什麽鬼?”


    俞詩藍怒笑:“你妹!你的思想還能再汙一點嗎?我這是前輩風範,不計前嫌地指導你的職業生涯。”


    杜沅翻了個白眼:“說好的和解呢?”


    “你不是不答應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


    “你個說話不算話的女流氓。”


    “唉,書書,你看看……”


    因為最近有記者,所以等杜沅送顧溫書離開片場的時候,顧溫書又化了他的絡腮胡裝。杜沅陪著他剛剛從比較偏僻且人煙稀少的出口出去,他就搖頭晃腦地唱道:“是何時孟光接了梁鴻案?是何時孟光接了梁鴻案?是何時孟光接了梁鴻案?重要的事情問三遍。”


    顧溫書這是學的賈寶玉見黛玉和寶釵好後問的這一句,借這麽個典來問杜沅和俞詩藍的事情。說好的死對頭,突然今天這麽友善,讓他被嚇到了。


    杜沅笑著拍了拍顧溫書的肩道:“別大驚小怪,以後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鬧那麽僵幹嘛。別小氣了哈。”


    顧溫書一口氣上不來,隻聽杜沅攤了攤手道:“你是知道我的,我向來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整死他的原則,隻要她不找我麻煩,何必別別扭扭的呢。”


    “好吧。”顧溫書悶悶地說,“隻是覺得枉我當初在你們倆撕逼的時候力挺你,感覺我那時候的義氣喂了狗了。”


    說完他自己又衝著杜沅擠眉弄眼地笑。杜沅飛起一腳,顧溫書連忙頭頂著烈日腳踩著滾燙的路對著杜沅飛也似地跑了,跑出了一段路就停下嘚瑟道:“你來打我呀你來打我呀,哦,你打不到我。”


    說完,揮了揮手,特瀟灑地走了。


    杜沅忍俊不禁,等顧溫書走遠才回頭,恰好看到季岩一張高冷的俊臉。他穿著戲服,斜靠在牆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有些奇怪地說:“原來你喜歡這個類型。”


    杜沅還沒想到要說什麽,季岩清冷低沉的聲線又響起:“沒想到離開我,你的品位會下降成這樣。”


    杜沅心裏突然一陣煩躁,她心道,你丫早找著下家了,又來撩我幹嘛?你妹兒的!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麵上勾出一抹笑道:“那你幹嘛放我出來禍害世界啊?”


    季岩淡淡地瞟了杜沅一眼:“沒關住。這麽快就找到下家了,你效率挺高的。”


    杜沅雙手淺插在褲兜裏,略微仰頭挑釁地看著季岩微笑:“都過五年了,快嗎?還是您效率高些。”


    季岩原本就麵無表情的臉驀地一灰,冷笑:“嗬。”這五年就等她了,她是從哪裏看出來的效率?看來她和他分手,不僅品位下降,還學會了睜眼說瞎話。


    他冷笑過後,轉身就走,杜沅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說:“撩完就走,什麽德性!”


    季岩腳步一頓,回頭,用那雙清冷的桃花眸盯著她:“那你想怎樣?”


    杜沅聲音淡淡的:“不是我想怎樣,是你想怎樣。”


    “嗬。”季岩又冷笑了一聲。


    杜沅也冷笑:“我想怎麽樣,你覺得呢?”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他,在離他兩步遠的地方站定,直接抓住季岩的衣領往下一拽,想邪魅狂狷地說一句“難不成,你是對我舊情難忘”,結果還沒說出口,就看到季岩神情淡漠地開口,帶著絲輕嘲和揶揄的聲音已經響起:“想非禮我?”


    他拽下她的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很遺憾的是,你已經沒有這個特權。”


    說完,他轉身就走。


    杜沅看著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又撩完就走,什麽臭德性。”


    季岩頭也不回:“你好意思說我?”言下之意是你比我還過分,撩了將近兩年,到手了,玩兒半年就丟,好意思責怪別人。


    杜沅咬唇,盯著他的背影,特別想撲過去壁咚他,說:“老娘當初就是撩你了,現在準備繼續了,你怎麽著吧。”


    但現實情況是,他已經琵琶別抱。


    杜沅滿心的臥槽,一顆心被撩得七上八下的,心裏不知道腦補了多少。比如,季岩的現任知道他曾被她所傷,所以放任他來撩她,讓他也傷她一次,好報個仇什麽的。不然以季岩的性格,做不出有女票還來撩她這種事。又比如季岩和周璿也許不是她想的那個關係,畢竟他們誰也沒承認過戀情,就是曾經被拍到過一起進了一幢樓裏待了一天一夜……


    想到這個,杜沅突然清醒過來,頓覺烏雲罩頂,心內默念了好幾遍“他名草有主了他名草有主了他名草有主了”才壓下壁咚他的念頭,一臉不豫地向片場走去,等到了片場時,她又一臉平靜了。


    雖然杜沅的戲份大部分殺青了,但可能還會需要補一些鏡頭,她並沒有離開劇組。而她沒有離開劇組還有另外的原因:宋建本是早已成名的名導,留下一來可以刷個臉熟,指不定以後有啥適合的角色人家想到了她就推薦了,二來是片場除了季岩和孔霽都是實打實的演技派以外,還有倆雖然沒啥名氣但在圈內有地位片酬甚至不比韋珊低的老戲骨,待在這裏觀察他們演戲,可比在學校學的更多,另外她還趁著在這裏觀察學習的空當,了解了下這個這整個劇組是如何運轉的。


    當然,還有更發自內心的原因。


    如果現在要問杜沅什麽事情讓人覺得最鬱悶,那一定是“和前男友重逢發現他還是辣麽帥可卻已經成為別人的能看不能吃”。


    而杜沅心裏想的是,雖然我不能撩你,不能吃你,但我可以看啊,可以飽眼福啊。


    是以她很心甘情願地抱著刷臉熟多學習看帥氣前任的想法留在了劇組。


    在顧溫書離開的當天晚上,杜沅回到酒店後,就將合約拍了照發給她一個當律師的朋友——劉憶西,同時將律師費打給她。劉憶西是她在首都大學上大學那段時間泡圖書館認識的,當時的劉憶西已經在讀研二,研究生畢業後,她去律師事務所工作了三年,最近出來自己開了個律師事務所。


    劉憶西沒讓她多等,僅半天時間就告訴她,合約裏沒有陷阱。於是杜沅簽好合約,第二天就給許佑的助理打了電話,當天下午,一個中等身材長相樸實的漢子就來取走了簽好字的合約。


    接下來的日子裏,俞詩藍因為不明白自己和杜沅到底是和解了還是沒和解,感覺不大能想得通,倒是沒去找過杜沅的麻煩,韋珊是圈內出了名的會做人,自然也不會找麻煩,甚至還會在天氣熱的時候讓助理給大家買冷飲,在大家都又累又餓時給大家買外賣。


    因為許佑的原因,齊東陽和杜沅反而熟悉起來,所以在大家都沒事兒的時候,總能看到杜沅和齊東陽、唐子安在一處說說笑笑。


    又因為劇組人多眼雜,杜沅和季岩很少有單獨碰到的時候,所以季岩倒是很少再去撩杜沅,然而他每天都能感覺到杜沅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在這段時間裏,季岩的助理小宋總能感覺到他家的boss時而心情好時而心情不好。


    經過他的總結得出真相:每一次他家boss看到那個新人和雄性動物相談甚歡的時候,就總是冷著臉,等那新人一個人坐著還總往他家boss的方向看時,他家boss心情就會好很多。雖然他總是麵無表情,但心情好和心情不好還是能看得出來的。比如,那個新人被導演抓壯丁去演看不到臉的屍體時,boss的唇角總會不那麽和諧地翹一翹。


    不得不說,boss他真的是一個別扭的boy,看得小宋都替他捉急。尼瑪你喜歡人家你不說,別人聊得高興你就衝他這樣的小蝦米釋放冷氣,別人盯著你看了你啥表示也沒有,合著你高興不高興對方都不知道,boss,你是哪個朝代來的古人?


    就是古人,人也懂得去女生麵前賣弄一下皮相,風騷地來一句“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還懂得用手帕什麽的傳個情詩,這種人家遇上了和你打招呼就你隻點一下頭表示知道了是什麽新型的追求方式?


    想不通的小宋表示自己蒙圈了。當然,他也隻敢內心腹誹一下而已,表麵上還是那個敬業的boy,畢竟他隻是一個生活助理而不是戀愛助理,萬一他多了句嘴boss一惱羞成怒,他就被炒魷魚了。


    這廂小宋蒙圈兒的同時,韋珊發現她的助理最近總悄悄地盯著杜沅看,在無人之時,韋珊便在自己單獨的化妝間趁著人少的時候叫住她:“原小詩,你總盯著她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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