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就算是喜好挑戰的宗像禮司,也不禁生出了一絲“敵人不是伊藤還真是值得慶幸”的微妙情緒——畢竟,有資格知道王權者存在的正常人(基本都是能力者),絕對不會瘋狂到想要利用普通人與王權者作對。


    哪怕宗像禮司在看到這些可能威脅到王權者事件的資料之時,首先想到的,也隻是,如果有針對計劃的話,七王之中,力量最強同時也最容易陷入暴走狀態的赤王會首當其衝。


    這是本來有能力獨自解決事件的他,打電話通知伊藤的理由。


    而毫無障礙的,伊藤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並且感謝了他的好意。


    “我猜測,那些老鼠應該在這片區域。”用紅筆一一將發現屍體的地方在地圖上圈起來,然後連成一條線,伊藤指著紅線集中交叉形成的區域說道。


    第16章 弒王之器


    “我猜測,那些老鼠應該在這片區域。”用紅筆一一將發現屍體的地方在地圖上圈起來,然後連成一條線,伊藤指著紅線集中交叉形成的區域說道。


    “當然,”本著認真嚴謹的做事精神,伊藤又補充了一句:“隻是推測,必須得現場考察才能確定。”


    “僅憑這個就劃定區域也太隨意了,”宗像站起來,走到伊藤身邊看他畫好的區域,長長的衣尾在空氣中破開利落的弧,“並且,距離最後一次發現屍體,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現場的線索早就被抹平。”


    “普通的思路是這樣。”對宗像的質疑沒有任何不耐,伊藤低下頭,第三次開始翻資料,同時他問了一個看似非常不相關的問題:“不過你認為,人,對,個體是如何被判斷的?”


    “嗯?”宗像一怔,隨後很快就反應過來,“你是說……”


    “是的,從出生起,每個人接受的道德教育與知識培訓大抵都相同,人類的大多數思維都被規範在被稱之為文明的合理範圍內,”伊藤抬起頭看向宗像:“那麽,到底是什麽讓一個人與另一個人不同呢?”


    “思想,”宗像毫不猶豫的接過了他的話,“不同的思想形成不同的選擇,選擇積累起來,那就是任何一個人永遠也無法擺脫的印記與標識,被稱之為習慣的可怕東西。”


    他已經明白伊藤想說什麽了,那就是,就算再想掩飾,可一個人乃至一個組織的選擇終究是有跡可循的。


    所以——


    “凡有接觸,必留痕跡。”說到這裏,兩人不禁對視一眼,跳躍性的異口同聲又意味深長的說出了刑偵學上第一要義羅卡交換定律。


    即使在書麵上交流了很久,但這還是宗像禮司第一次與伊藤麵對麵即時交談這些事,這種交流順暢到像是思想從一個大腦自然流淌到另一個大腦中的感受,讓一貫獨行的宗像,不禁微微感到有些愉快與滿足。


    “並且就算現場所有線索全斷了也無所謂,我們不需要證據,”伊藤倒是一如既往表情平靜、有條不紊的說出了這對現代偵查學來說簡直堪稱狂妄又傲慢的話語,“隻要明白四個最基本的要素即可——動機、能力、手段、表達訴求。”


    “誰有動機去做這些事?”


    “誰有能力做到這些事?”


    “他用了什麽方法與手段?”


    “現場或者受害者的屍體表達出了他什麽思想?”


    “了解了這些,目標就已經鎖定了,”頃刻間就簡單粗暴的將複雜的無證題轉變為白癡都會做的條件選擇題,伊藤有點意興闌珊的摸了摸指下的資料,下意識的用陽炎消去了自己的指紋,“很明顯,按照邏輯,一般人根本不知道異能者的存在,即使知道異能者存在的也基本沒能力進行這種大規模的研究,既然有能力進行研究,自然也有能力無聲無息的毀屍滅跡,可他們卻完全沒有這麽做……”


    “從屍體的擺放來看,倒像是對異能者這個團體有著憎恨又懼怕的複雜之情一樣。”宗像一邊插嘴一邊直視伊藤——雖然說出來後會讓人覺得非常簡單,可是,能在第一時間就思路清晰、化繁為簡歸納成這樣子的能力,隻能說,他果然是伊藤誠。


    “所以現在隻要排查當時的監控,看到底哪些組織曾經高頻經過事發地,再對比這些組織的駐地位置,以及高層中是否曾經有人與異能者發生過糾紛……”


    “就水落石出了。”將手頭的資料放到一邊,伊藤語氣平靜的得出了結論,“也可以再加上事發後,到底有哪些組織涉及在案件現場周圍重新規劃建設,這應該能快一點。”


    事情分析到這裏接下來已經完全是毫無技術含量的排查工作,就像切開的蛋糕隻等著人們入口一樣毫無挑戰和缺乏趣味。


    不過這兩人都有著共同的優點——常人難以想像的忍耐力和永不懈怠的堅韌精神。


    他們忙了一夜,接近天亮的時候,目標已經鎖定到,黃金之王禦下,掌管著軍方力量的鬆下那裏。


    “原來是因為唯一的兒子死在迦具都事件中。”宗像的鏡片反射著熒幕的藍光,就算一直進行著枯燥乏味的工作他的臉上也毫無倦意,反而在確定了之後,追加了一句:“因此就放棄了自己曾經的誓言嗎?人類的感情可真是脆弱。”


    伊藤沒回答,站起來鬆了鬆已經幾個小時沒動過的筋骨,空氣中暴起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他不置可否的問:“你這裏有吃的嗎?我餓了。”


    然後不等宗像回答,他看了看沐浴在朝陽熹微光線中更顯空曠的巨大辦公室,自己補充道:“看樣子是沒有。”


    “那麽,作為辛勞了一夜的報酬,我請你吃早飯。”對自己駐地的荒涼貧瘠毫無侷促,或許是想到了之前伊藤提供的那杯清水,宗像反而心情不錯的泛出了一絲笑意。


    伊藤沒有推辭,他們就隨意在距s4不遠的地方吃了早飯。


    是家很小的店,隻有兩三張桌子,伊藤卻毫不猶豫選擇了距離窗子最遠的角落。


    “你還真是……”宗像想嘲諷他過分謹慎的舉動,“如此短的距離,時間上的差異可以忽略不計。”——如果異常狀況從窗口突入的話。


    “任何一點時間都值得著爭取。”伊藤不為所動的拿起筷子。


    他吃飯的樣子十分好看,脊背筆直肩線卻不緊繃,拿著筷子的姿勢端正,就像他信口推理時一樣意態從容。


    宗像看了他兩眼,將原本要反駁的話咽了回去,不過還是本能的想要說點什麽,不是因為有什麽問題,而是單純的想看到這個人抬起頭看著自己說話的樣子。


    意識到這點,宗像本人也頗感微妙——他從來都是獨行者。


    “你……”無意義的對話醞釀到這裏,宗像就頓住了,伊藤也同時抬起頭來,先是掃了一眼宗像,隨後看向禦柱塔。


    無色之王三輪一言隕落了。


    雖然並沒有接到具體的通知,可是,這卻是所有王權者心中同時升起的明悟。


    “還真是令人不快啊。”過了一兒,宗像首先發出聲音。


    伊藤點了點頭。


    “我討厭不受控製的鬼牌。”宗像繼續說道,然而臉上卻並沒有絲毫厭惡表情,隻是單純的評論語氣。


    “鬼牌同樣是牌。”放下手中的碗筷,伊藤同樣麵色平靜的回答,就仿若他說的並不是內容上那麽傲慢的話。


    “看起來需要先確認一下三輪先生的死因。”


    “嗯,這種事你決定就好。”伊藤站了起來,“隻有一個建議,今天不要去,沒有充足的休息是無法上戰場的。”


    “如果可以的話,請等到明天,我和你一起。”以這句話為告別辭,宗像看著伊藤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男性的背影端正修長,走起路的樣子堅定又沉穩,宗像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就像伊藤曾經特意告誡過的那樣,宗像決定今天獨自去把事情解決。


    ——原本之前也並不是為了求助,隻是防止伊藤那邊出現意外而已,而追捕嫌犯,本身也隻是scepter4的職責。


    雖然現在的scepter4隻有自己,不過這並不是可以懈怠的理由。


    當然,再自信的人也需要謹慎,宗像先是回辦公室小睡了一會兒,接著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資料,他甚至還慢條斯理的擺了會兒拚圖,正常的吃了午飯——一點也沒有正常人初次執行危險任務前夕的緊張與激動。


    像嚴格按照秩序行走在錶盤上的指針,這次的事件對於這個新任的王者而言更像是吃飯喝水般的例行其事。


    事情擺在那裏,他需要履行職責及時去處理他,隻是這樣而已。


    到達鬆下的駐地時,剛好是下午三點,宗像站在對方大樓那氣象恢弘的門口,看了一下表。


    經過黎明時反覆的討論與推斷,研究“弒王之器”的場所,應該就是這個看上去非常正常的軍方大樓。


    無意感嘆異能者們還真是樹立了不少敵人,當然事實上,用伊藤的話說,那就是掌握著強大力量的人註定要被人畏懼,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


    而凡人越是畏懼,就越會努力消滅這些異端,更何況兩者之間,還深藏著無法被掩蓋的仇恨。


    宗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掛在腰間的劍,在看守者驚怒的“幹什麽”的喝問中,從容的走了進去。


    “我來拜訪鬆下先生。”即使馬上就被反應過來的警衛用槍指著,宗像的語氣依然是平靜的。


    他甚至在仔細觀察對方的武器——外形看上去與普通的槍枝一般無二,那麽問題應該出在子彈上,當然也有可能是這些人還不到可以被允許使用特殊武器的級別。


    隻是稍稍一個停步,四周就傳來了整齊又細密的軍靴踩地的聲音。


    宗像禮司被層層圍在了一樓大廳的最中間。


    第17章 殘酷


    伊藤並沒有直接回homra,與宗像分開後,他先去了一趟鬆下的駐地附近。


    一路上小心的避開每個監控(昨晚的工作並沒有白做),他在距離軍方大樓正門不遠處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從兜裏掏出筆記本,伊藤開始詳細的記錄附近的地圖、大樓的數據、他甚至在畫完僅憑外觀就推測出的結構圖後,還特意查詢並確定了今天的風向、溫度與空氣濕度。


    “是個不錯的好天氣呢。”一邊如此感嘆著,他走向了一個被隱藏在暗處的監控攝像點。


    卡著普通人絕難站穩的狹窄的監控死角,伊藤手很穩的開始拆線重排,僅僅十分鍾後,在小巧的發射器上敲入幾個數字,他的終端就已經切入了監控網絡。


    重新踩著奇怪的路線離開,伊藤找到了公交車站。


    完全摒棄自己的思考,以十分鍾為節點,伊藤卡著秒針,搭上了一班隨機的公交車,完全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裏,不過,再一個10分鍾後,能夠看到第一個公共電話亭時,伊藤下了車。


    雖然平時王權者的存在感難以掩蓋,不過真正有需要時,伊藤也可以順利掩藏自己。


    他步履從容又如魚得水的行走在人群中間,直到進入到電話亭中時,一連串的動作才稍稍停頓了一下,但隨即,還是撥出了那串還算熟悉的終端號碼。


    回去的時候依然是隨機了一趟公交車,然後才再次轉車回homra。


    然後直到快要看到homra的大門時,這顆因為兩天沒睡反應略有些遲鈍的大腦才反應過來——似乎因為時間太倉促,他並沒有給尊準備生日禮物。


    生日或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慶祝的特殊節日,即使討厭無意義舉動的伊藤,也這麽認為的。


    他略略思考了一下,覺得,或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改變一下尊的穿衣風格也不錯。


    雖然一直覺得,對方就算隻穿t恤牛仔、身上掛著一些不良少年特有的金屬飾物也很順眼(雖然這並非成熟男人的品味),不,或許更該說,就是因為對方這種完全不向大眾主流審美靠攏、一直堅持自我的樣子,才讓他看上去更加桀驁不馴——固執又自我的可愛。


    但是,他同時也想看看尊更成熟的樣子,想知道,如果那張臉沉穩下來的話,他是否可以在其中找到些許屬於自己的影子。


    伊藤決定去取自己之前定做的西服。


    由於算是提前取走,雖然伊藤承諾了加倍酬金,可還是需要等到中午。


    他索性就在周圍轉轉。四丁目的街道繁華,是銀座最為繁華的地段,是各種名牌旗艦店、傳統百年名店、高檔百貨的齊聚之地。


    因為難得算是閑來無事,也不想在這種精神力不夠充裕的時候思考任何事情,伊藤就站在街頭,先是悠然欣賞了一會兒來來往往穿梭於各店麵間的漂亮女士們(夏天真是美好的季節),然後在追隨某位女性曲線良好的窈窕背影時,忽然看到,她身後的一家鍾錶店。


    被懸掛在閃亮玻璃窗後麵的大幅宣傳海報吸引的伊藤覺得,或許送尊一隻手錶也不錯。


    男人總是需要一隻表的,這樣打架時才可以有效判斷自己到底有沒有退步。


    他讓人在選來的錶盤後打上了“永恆”兩個漢字,然後思考了一下,又追加上了“尊”以及當天的時間。


    雖然明知道,以尊的個性是不會追究在錶盤後刻印“永恆”的含義,畢竟那傢夥恐怕連愛因斯坦長什麽樣都不在意,就更別說去體會時間與永恆的真諦這樣複雜的事了。


    可是,伊藤卻想這麽做。


    ……


    拿著剛剛被趕製出來的西服以及手錶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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