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蘭·博登索普少將給了我一份名單,上麵列出8件藏品的具體信息。


    這8件分別是在1941年,1943,1945年還有1969與1971年放入蘇黎世銀行蘇氏那個家族賬號,但是在1969年與1971年的時候則是多件一起放入。


    這8件藏品,其中5件是油畫,的確是在奧斯維辛集中營中罹難的猶太裔畫家的作品,但是剩下的三件,尤其是在1969年存入瑞士的兩件藏品卻與油畫沒有關係。


    其中一件是明清時代的青花瓷瓶,那是從奧斯曼帝王後宮中流傳出來的珍寶,剩下的,則是兩本書,確切的說是一本在1931年劍橋大學出版的一版達爾文的《the variation of animals and nts under domestication》(動物和植物在家養下的變異),而另外一本則是讀書筆記,作者不詳。


    這部著作是達爾文的第二部巨著,他闡述了由於大自然的選擇,人的偏好而對於家養動植物基因的改變,還有基因突變。


    舊書很重要。蘇黎世銀行就存了不少舊時代的書籍在那裏,這樣一本有意義的書籍放入寶庫一點不令人驚訝,令人驚訝的卻是,伯蘭·博登索普少將對它的執著。


    我有一種錯覺,這位年輕的少將其實對於那幾幅價值連城的油畫不感興趣,他真正想要的應該是這部書,也許,還有那位無名氏寫的讀書筆記。


    今天晚上有一場歌劇。


    我剛穿好禮服,就看見daniel坐在地毯上,手中抱著一隻很大的毛絨兔子,這個玩具幾乎有他這麽大,並且,這隻兔子還戴著粉紅色的蝴蝶結。


    “寶寶,這,這是什麽?”


    “daddy給我的,說這是妹妹。”


    我,“呃,……”


    daniel抬頭看著我,“mummy,家裏會再有一個妹妹嗎?”


    “呃,……”


    此時,勳世奉從外麵進來,他也已經換好了衣服,黑色真絲麵料的tuxedo,白色的絲質襯衣,黑色的領結,左邊口袋上別著一塊仿古手帕,標準的ck tie裝束,而他手腕上是纖薄的黃金腕表,與他左手無名指上的黃金婚戒相得益彰。


    “我隻是提前讓daniel熟悉一下家庭中要多一位成員的感覺,這樣,daniel可以從小培養與妹妹,當然,也可能可能是弟弟的感情。”


    我幾乎有一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我們分別親吻了daniel,讓保姆照顧他喝完牛奶就去睡覺,我們這才出門。


    今晚 traviata,小仲馬的巨著《茶花女》,威爾第摘取故事主線做的三幕歌劇。


    首演慘遭滑鐵盧,但是傲慢自信的威爾第說過’時間會證明這次的失敗究竟是主演的錯還是我的錯’,在作曲家誕辰200多年後的今天,劇場中人們華服而至,並且為那位相貌像奧黛麗·赫本一般的花腔而感動的落淚的時候,時間的確證明了一切。


    為了配合今天看劇的主題,我還選了一條的白色長紗裙,戴著鑽石,並且手中拿著一個小手包,裏麵裝著幾枝白茶花,十足的像小說中那位女主角的模樣。


    包廂中,燈光已經變得暗淡,我問坐在身後的一身暗色的勳世奉,“我們像不像marguerite gautier與armand duval?”(茶花女男女主角)


    他,“不。”


    我,“我隻是說我們兩個人的裝扮,我是按照greta garbo在電影中的形象裝扮的。”


    他,“雖然我沒有看過原著,不過根據我對這個故事的理解,女主角marguerite gautier是一位出身貧苦,沒有受過很好教育的美麗女人,這樣的女性形象似乎就是為了故事情節而生,真誠,熱烈,承受誤會,並且在誤會中死亡,這與你截然相反,alice。”


    勳世奉是所有美好的童話與淒美愛情故事的終結者。聽他這麽一說,我頓時感覺這個曾經讓我魂牽夢縈,熱情澎湃,並且流淚不止的淒美的愛情故事更像是小仲馬的一場陰謀。


    而此時,他卻沒有繼續評論《茶花女》,他手指按在華美的沙發椅子扶手上,輕輕打了幾個節拍,然後,我看見他的雙眼看著樓下第五排,那裏坐著一位穿著很得體的男人,是伯蘭·博登索普。


    而那位少將也看到了我們,他甚至還點頭頷首,微笑,以打招呼。


    我對勳世奉說,“伊曼王妃為我介紹過那個男人認識,他是,……”


    他,“亞伯拉罕·亨利·博登索普,英國軍情六處的工作人員。”


    我,“啊?他告訴我他的名字是伯蘭·博登索普。”


    勳世奉挑眉,有些不以為然,“他有很多名字。”


    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為他對我胡編了一個名字,但是其實,他告訴我的名字至少一半是與真實沾邊。”


    勳世奉,“他在icpo工作的事情應該是使用伯蘭·博登索普這個名字,但是其實,他本來的名字就是很長的那一個。博登索普是博登索普伯爵,他們家族已經沒落,除了家裏流傳下來的一座位於杜倫的古堡,其他的一切都早已經變賣並且被他的祖輩揮霍一空,他對自己的家族姓氏很自傲,在可能的情況下,他會盡量保證自己家族的姓氏不被改變。”


    此時,他的眼睛向歌劇院對麵的包廂看過去,那裏最顯著的位子是box a,那裏坐著盛裝的伊曼王妃,還有她那位阿拉伯親王的丈夫。阿卜杜拉沒有穿白袍,他身上是很符合著裝禮儀黑色夜禮服,帶著海灣國家獨特的一種貴氣。


    我,“少將說伊曼王妃曾經與他是同事。”


    勳世奉,“伯蘭·博登索普與凱瑟琳·沃森(伊曼王妃的本命)曾經為icpo工作,但是,亞伯拉罕·亨利·博登索普則一直服務於mi6,一直沒有改變即使在他名叫伯蘭的那段時間。mi6至招聘英國貴族,因為這些世襲貴族的背叛成本太高,他們很多人並不是一大筆金錢可以收買的。伯蘭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驚訝,“如果他是佼佼者,你為什麽會知道他為mi6工作?”


    “我們一直在打交道。”勳世奉說,“不過他的身份在某些人麵前不算太過隱秘,畢竟,我們同英國的關係並不像俄羅斯或者中東一些國家同整個西方國家的關係那麽敏感與緊張。”


    第三幕前奏與第一場,violetta(與小說不一樣,歌劇女主角換了個意大利馬甲)的蘇醒,燈光下,她蒼白柔弱又絕望,觀眾們都沉浸在這樣一個悲傷的音樂還有演員的表演當中,box a的阿卜杜拉親王在保鏢的陪同下安靜的離開包廂,與此同時,伯蘭·博登索普也離開座位。


    勳世奉手指不再下意識的敲打椅子扶手,他將目光重新凝聚在舞台上,看著那位美貌的歌劇名伶唱著令人肝腸寸斷的哀傷的愛情故事。


    “與這個故事相比,我還是喜歡簡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他說。


    “啊?你更喜歡《傲慢與偏見》,為什麽?”


    我沉浸的哀傷被打破,戴著長手套的手指上拿著小手絹,正在擦著無意識掉落的眼淚。


    “至少,你不會看得哭啼啼的。”


    “……”我又擦了一下眼淚,不能花了今天臉上的濃妝,“我是被這樣的故事感動了。”


    他用咳嗽清了一下嗓子,我以為他要說話,結果他用手指輕撫了一下下巴,繼續聽歌劇。


    勳世奉,“以後再見凱瑟琳·沃森,你身邊至少要跟著幾個保鏢。”


    我,“呃,那我以後不和她一切玩耍了。”


    “那到沒有必要,也許她是幹淨的也未可知,不能因噎廢食。”


    我,“……”


    “怎麽了?”


    “arthur,你又說中文成語了。”


    “嗯。”


    過了一會兒,他問我,“怎麽,說的不對嗎?”


    “不是,說的太對了,精準正確,非常符合此時的語境。”


    “那你有什麽不滿?”


    “arthur,作為一個持有美帝護照的男人,你沒有必要那中文說的這麽好,真的,完全沒有必要。我曾經有一個荷蘭同學,他的英語說的跟英國本土人一樣,到那時他在入學之前根本沒有到過英國,他全部是自學,於是,在我們那些英國同學知道了荷蘭同學的背景之後,都沒有人同他一起愉快的玩耍了,作為一個荷蘭人,沒有必要把英文說的跟英國人一樣,同理,作為一個很少去中國的美國人,也沒有必要把中文說的這麽好,這樣讓人很不舒服。”


    勳世奉,“……”


    我,“而且,如果你中文偶爾犯一些小錯誤,我可以在心中偷偷鄙視你一下,這樣很有趣,你不能剝奪我這個樂趣。”


    勳世奉的目光從舞台上扭轉過來,直接投射到我的臉上。


    我,“就比如你現在的口音,很標準的歪果仁的口音,如果你說的一口地道的中文,不論是北京話還是燕城話,我都會感覺有些奇怪。”


    他看著我。


    我,“對了,你的中文是怎麽學的?”


    勳世奉,“收音機tv的新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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