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略顯滑稽的小眼鏡與碧綠剔透的眼睛都定格下來,以及身側笑得非常燦爛的嬌小女孩。


    兩人之間的交談並不多,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但談得越深,伊娃便越覺得綠眼睛總帶著某種悲觀,她一股腦把點心盒子都塞給他,“既然不開心,就多吃點甜點吧。”


    甜甜的東西吃多了,或許心情會好很多。


    迎著綠眼睛詫異的眼神,伊娃晃了晃手機,“給我你的e-mail,我給你發給郵件。”


    伊娃想把剛才的那張照片發給他。


    男孩搖搖頭,“我沒有手機。”


    伊娃讓那詫異停留在心裏,沒有流露到表麵上,自然往後靠在椅背上,“好吧,那就隻能我一個人獨享了。”


    綠眼睛簡短地笑了起來,那便是他露出的第一個笑容了。


    很淡,但很舒服。


    等伊娃去買完冰淇淋回來後,綠眼睛已經不見了,但在她的座位上,留下了一根非常美麗的羽毛。


    火紅,活力,優美……


    伊娃把它珍惜地收起來,即使沒有人告訴她,她卻知道那就是綠眼睛留下來的禮物。


    那個男孩是個好人。


    好人總是活得艱難些。


    伊娃在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回到了貝克街,剛好與哈德森太太一同進來。


    幫著哈德森太太處理了晚飯,伊娃望著上麵毫無動靜的房間,“他們兩位不在?”


    “他們經常不在,或許是出去辦案了。”哈德森太太招呼伊娃坐下,“就算沒事,john也得去工作,這個時候可是最頭疼的了。”


    她含笑搖搖頭,像是在說起一個調皮的孩子,“夏洛克不是個能閑得住的人。”


    伊娃對此表示非常贊同,希望這幾天在倫敦的日子裏完全不要再遇到他了。


    被他看出來來龍去脈不是問題,被他看破了秘密也沒什麽關係,但夏洛克那種說話方式……


    嗯,果然隻有醫生能夠忍受得了。


    共同進了晚餐,伊娃搶著把碗洗了,然後就回去屋內,這才想起來她還沒有回覆dead的消息。


    猶豫了一會兒,伊娃還是視死如歸地打開了筆電。


    等到登陸了論壇後,伊娃非常絕望地發現右上角彈出來的消息已經暴增到二十條。


    她完全不想打開!


    滑鼠挪動到信息欄上,敲擊兩下後,新消息便自動彈開來,頓時伊娃的整個桌麵就被這些亂碼似的單詞全部擋住。


    “ck你到底有沒有看我上次發給你的東西說起來我昨天在路上殺的那個人剛好也是被懸賞的人真是太棒了我不喜歡這個東西為什麽會有人喜歡吃小甜餅太甜了對了ck你喜不喜歡寶石我覺得不錯耶對了上次我讓你翻譯的東西你翻譯完了嗎如果不是這個破論壇不能夠把任務拿出去的話我早就完成了……”


    剩下的十九條更是又臭又長,伊娃直接一眼掃過,匆匆地往下拉動。


    這個論壇就是這點不好,消息必須拉到最底下才能關掉這個框框。


    可dead的話太多了,百分之八十都是廢話,在這長篇大論中艱難曲折尋找著重點,向來是讓伊娃絕望的事情。


    好容易終於略過去了,居然花了十幾分鍾的時間,伊娃捂著臉把整理好的文件壓縮後發送到論壇上去,係統自動地把它發送給任務者指定的郵箱。


    正待下線的時候,電腦上又是叮咚一聲,看著右上角鮮紅的1,伊娃默默地點開。


    “哈哈哈哈哈這速度太快了真的是不錯ck下次我還是要找你我真的很喜歡小蜘蛛就是他看起來真的太小了點不知道打一架感覺怎麽樣腰帶又出問題脖子都斷了真不是件好事你喜不喜歡吃小甜餅要不我都給你吧真難吃錢打給你了哦……”


    伊娃:……


    這就是為什麽,dead算得上她的老主顧,伊娃卻一點都不想跟他對話。


    她最大的期望,是希望dead至少打個標點,真的!


    第14章


    伊娃和dead的來往對話持續了十幾輪,然後伊娃便徹底敗退。


    直接了當說了再見,伊娃洗完澡後迅速地捲入被窩裏,決定用早早睡覺來犒勞自己。


    淩晨五點,外麵仍舊一片漆黑,偶爾有幾顆星星在倫敦的濃重水汽下掙紮閃著亮光,很快又湮滅在黑暗中。


    一樓的房間內,床上那個小包輕微起伏,伊娃睡得正是香甜的時候,樓上的地板猛然一顫,猛然的響動令她迷茫著睜開了眼睛。


    她好像聽到了什麽?


    伊娃從床上坐起身來,冰冷的寒意令她迅速地把被褥卷到身上來,倦怠地把自己捲成一個小團,打著哈欠聽著外麵的聲音,又聽到了什麽東西快速滑動的響聲。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從剛剛捲起來的被子裏掙脫出來,伊娃趕忙披上睡袍,躲在厚厚的衣服裏麵抵禦著寒冷,穿著剛買的棉鞋打開了房門。


    樓梯那裏微微有著亮光。


    伊娃在漆黑的起居室裏看了一眼,哈德森太太的房間裏沒有動靜,應該還在睡覺。


    真是謝天謝地,沒吵醒她。


    伊娃記得今天下午還聽她說過,這幾日一直失眠睡不著的事情。


    伊娃把睡袍的帶子紮緊,揉著眼睛往樓梯口走,心裏發誓她就看兩眼,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她立馬回去睡覺。


    睏倦的她沒注意到腳下濺落的點點紅色。


    倫敦的天氣真的是太冷了。


    女孩哆嗦地走上了第一個台階。


    “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當伊娃走到221b的起居室時,望著屋內兩個男人糾纏在一起的模樣,她有點卡帶了。


    雖然下意識念出了上麵那句話,伊娃心裏卻羞窘得恨不得把一分鍾前做出決定的自己拍死。


    咳咳,不過她真的沒想到這這兩位真的是這個關係。


    就在伊娃的聲音落下的那一瞬,醫生剛好疲倦地抬起身,轉頭看到伊娃,臉上露出了緊張的神色,“沒事,伊娃,你該回去睡覺了。”


    福爾摩斯的低聲炮隨即響起來,“no,john你該讓她留下來。”


    那聲音帶著微妙的起伏。


    伊娃怔然,那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她在暗黃的光線下眯眼,試圖看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直到她看清楚醫生青紫交加的臉,以及在黑暗掩飾下依舊沒辦法削弱存在感的沾血毛衣。


    哈德森太太之前說過的話在伊娃耳邊響起來,如此清晰。


    ——“他們兩個總是閑不住,估計又是蘇格蘭場找了他們。”


    ——“他可不會放著夏洛克那孩子一個人。而且沒有他,又有誰能幫得了夏洛克呢?”


    伊娃往屋內走了幾步,望著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福爾摩斯,以及半跪在沙發旁邊的約翰,“你們受傷了嗎?”


    yes和no的兩個回答同時從兩個人嘴裏出現。


    醫生惡狠狠地瞪了眼福爾摩斯,轉頭看著伊娃,“沒有,女孩,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該去休息,我們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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