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廚師推薦的則是這道燕窩魚蓉粥，清淡暖胃，快吃吧，肯定餓了。”譚宗明不急於知道她的答案。
“謝謝。”明蓁的回答禮貌又保持了距離，將手裏的手機放到桌上。
譚宗明眼尖的發現了她手機下壓住了一張卡片：她看到了，且帶在了身邊。卡片是放在她手機下麵的，所以她拿手機的時候一定能發現，她要是隻拿了手機，那麽代表她不接受卡片，但是現在卡片在她手裏……有希望。
明蓁真的挺餓的，粥喝了兩碗，菜也動了不少；抬眸“下次不要準備這麽多，我一個人吃不完，浪費真的不好。”
“沒有下次。”譚宗明淡淡。
明蓁夾菜的動作緩了一下。
譚宗明手邊也有一套餐具，他用筷子夾了一塊西芹放到她小碗中“我不會再次讓你這樣難過。”
明蓁沒有回答，隻是吃掉了那塊西芹“你是怎麽說動安妮的？”她並不認為安妮背叛了自己。
“我沒有說動安妮，是她太擔心你了。”譚宗明看著她略有些慘白的小臉“我也很擔心。”
“我以為你隻會擔心何立春小姐一個人。”明蓁的話很衝。
譚宗明放下筷子“趙啟平醫生的調令很快就會下達到他們醫院吧，我覺得邊遠地區的醫療建設還是需要優秀醫生的去支援去奉獻的……”
“你對他做了什麽？”明蓁聽聞此言不由蹙眉。
譚宗明雲闊風輕的微笑“看來你也很關心趙啟平先生。”
“這不一樣！”明蓁對於他的話反感了“我不管你做了什麽，收回，這與他毫無關係。”
“這與安迪也毫無關係，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我們兩個人，是你以為有三個人。”譚宗明很認真的的說道“安迪和趙啟平是一樣的，差別隻在她是我的女性友人，趙啟平則是你的男性友人；好，我不與安迪為友，隻是上下級，那你身邊的這些蒼蠅蜜蜂要怎麽處理？”
“這能一樣嗎？？”明蓁放下手裏的湯勺“你敢說你現在心裏沒有一絲一毫她？”
“我敢，可是你敢說你對趙啟平就完全沒想法？”譚宗明也尖銳的反問“明蓁，你在要和我分手時就答應他的邀約，這表明在潛意識中將他當做了可以信賴的人，七年前如果不是汪麒耀的事在你敢說你不會和他交往嗎？”
“我敢。”明蓁也異常鄭重“因為我看過太多的虛假了，什麽一見鍾情明明是見色起意，日久生情不過是權衡利弊的產物，我甚至認為白頭到老都隻是習慣使然，沒有機會出軌或者是雙方無法離婚又都玩夠、玩不動了而已；我一直覺得世上沒有獨一無二這種事，不管多優秀、多獨立。”盯著他的眼睛“直到我遇到了你，在我眼裏在我心裏，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見色起意也好，權衡利弊也罷，我都無所謂，但是我絕不容忍習慣使然。”
明蓁起身讓開“別坐到我身邊，你讓我腦子打結。”抬手阻止他靠近自己“卡片我看到了，說實話，力量很大，但是我，我暫時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你好、對我自己也好的決定。”
“所以讓我來決定這件事。”譚宗明還是往她這裏逼進了一步“明蓁，我不想說什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因為你有能力將它變成自己的事。”將自己完全與他分開“可我不希望是這樣，你肯定不希望我與安迪失去友誼，這不是你所願；可是我也不希望失去你，你說過我是你的燈，感受到了光明和溫暖再度失去是如此痛徹心扉，我也是如此，燈紅酒綠早已不是我所想，我隻想要我所愛。”
明蓁別開頭，單手握住自己另一隻手臂，不看他也不語。
“我們談談，明蓁，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談。”譚宗明退開一步。
小起居室。
這間起居室，兩麵都是落地窗，這些窗子可以打開，移走，將房間變成一個半露天的休息室，將外麵的翠綠變成了這房間的一部分。
明蓁坐在沙發中，看著外麵的翠綠，有一些陽光從綠葉縫隙中斑駁灑落，風也是自然而來，一種不屬於喧嘩大都市的寧靜彌漫於四周，似乎也想將人浸透；她抱著抱枕，斜依於沙發中，用自己的五感去感覺這種怡靜悠然。
“你喜歡白茶，不過這次是牡丹花茶。”她剛吃完東西不適合喝茶“還是喝紅茶？有朋友送了一些祁門給我，很不錯。”譚宗明讓人給她準備茶點。
明蓁轉過頭“你抽了雪茄？”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雪茄味道，其實很好聞他自己聞不到“不喜歡？那我以後不抽了。”
“沒有，我挺喜歡的。”因為長輩們有時會抽點。
譚宗明坐在單人沙發裏“如果你不想談，我可以看點文件嗎？”
“不怕我看到？”明蓁反問。
“不怕。”譚宗明並不介意。
明蓁低頭“任何文件到我眼裏，無關都我也能想辦法變成有關，任何的消息、數字、文字，這就是明家人的敏銳和厲害之處，你確定不介意？”
“不介意。”他給出了正麵的回答“你無論做什麽我都不生氣，因為我生氣不起來，雖然接到老嚴的質問電話，被安妮當麵潑了水，為認錯、道歉忙的也是一個晚上沒有休息過，我簡直整理了一遍我在音樂界的人脈關係，可沒關係，在你聽到鋼琴的月亮頌落淚時，我很確信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我傷心你那麽開心？”明蓁知道自己現在是小家子氣，是矯情，是扭捏，可是她控製不住的想刁難他。
譚宗明麵無表情的點頭“對，我很開心你為我哭，至少知道了你心裏有我，把我挖出來也讓你傷筋動骨，因為我也無法容忍你輕易的就說要放棄。”
“是你逼我放的。”明蓁咬住下唇。
譚宗明目光有些憤怒“是我逼你？！”
明蓁也直勾勾回視“難道不是？”
“是什麽是？我逼你和我分手？你真這麽覺得嗎？”譚宗明健步過來，拉了擱腳椅坐到她前麵“你遭遇過常人難以想像的劫難，這讓你對陌生人都保持著警惕，且很難與家人之外的人建立起一種親密的關係，他們以為自己靠你很近，其實都被你的防禦抵擋在外，之所以有與你親密的錯覺是因為你隔絕與外界的防禦是你建立起來的一層透明的外殼，就是這樣的你卻勇敢的向我表白，選擇正視自己的畏懼，和我在一起。”這都是安妮告訴他的。
明蓁不語，目光也落到別處。
“我也想過我是否負擔得起你。”譚宗明歎口氣“我習慣權衡利弊，不喜歡難以掌控的意外出現，我心機深重，非常自私，甚至在有些方麵獨斷專行，一旦出現意外我選擇自保為上；我對很多女人動過心，安迪也在其中，但動心歸動心，真的行動起來是另外一回事，明蓁，我不信你不懂。”
“因為沒把握承擔一切，所以就沒有招惹她。”明蓁說這話看似平靜，其實還是賭氣。
“所以你為什麽還要懷疑？！”譚宗明用她的了解解她心頭的結“還糾結在什麽我對安迪的感情中？”
“那是因為你對安迪有超出朋友的感情，我糾結的不是你‘不敢愛’，而是你‘不敢不愛’。”明蓁橫眸“她是孤兒，她的身世讓你憐惜，她缺乏安全感，她直接單純，是我們這個複雜圈子裏需要保護的‘特殊人’，這些都讓你欲罷不能的憐惜、保護著她。”放下抱枕“譚宗明，我什麽都不要你的，我隻需要你愛我！但我不會做‘替身’！”起身，走到房間完全打開的邊緣“這就是真相，殘忍而真實。”
第145章 一百四十四
“這是你以為的真相，這不是真相。”譚宗明坐看著她站在不遠處的背影“真相是我不敢負擔安迪，我也不敢負擔你，可是我隻願意為你負擔，不管是什麽！我知道你聽到了那些話，那些讓你傷心的話，我不敢說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因為我不忍苛責你，真的，明蓁，你說我對你是獨一無二的，為何就沒有自信你對我也是一般？就因為我有過過去，就因為你認為我愛安迪比愛你多？！你那麽懂我，卻這麽想我，明蓁，真的很傷。”
走過去，額頭靠在不說話的她肩頭。
“蓁蓁，我看到了你和安妮那些消息往來，知道你好幾天沒睡，我真的慌了。”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我怕你去聽音樂會逞強開車，怕你在因為疲勞駕駛而出事，所以當看見大眾開出來駕駛員是別人我才鬆了一口氣；我看著你接受了趙啟平的禮物，看見你對他笑，我殺了他的心都有，蓁蓁，我知道你討厭大男子主義，更討厭別人對你有一絲一毫的禁錮意思，可是真的不行，我不接受你去見對你有其他感情男人這種事，我就想著怎麽把趙啟平從你眼前抹去；這些我對安迪都沒有，還記得嘛，你曾在門口大聲質問我為什麽不派人送情緒不穩的安迪回家，情緒不穩也可能造成駕駛失誤，可是我真的沒有要派人送她的意思，因為我相信她能搞定，當然你也一樣能搞定，能熬過去分手造成的痛苦，我完全相信失戀分手你不會要死要活，可是我就會擔心，很擔心，你開車、做事、見客戶我都能想出千萬個意外，什麽車禍、手機爆炸，見客戶時什麽燈掉下來，什麽都會自己，自己浮出來。”說的都有些結巴“蓁蓁，我從沒對誰這樣牽腸掛肚，可自從你出現，我就，就會胡思亂想，特別是在墓園那次之後，你和老紀是什麽關係，你們怎麽認識的？你們到底什麽關係？可是我絲毫查不到你，更查不到你和老紀的關係；蓁蓁，我不介意被打回原形，因為是我做錯了，說了那些話讓你傷心，是我笨，更是我太得意了，所以才會在徹底知道魏渭這個人的過去後忍不住想要去提醒安迪，因為我覺得自己是這麽幸運，能夠得到你的青睞，所以得意忘形了……”
明蓁掙紮了一下：她不想聽他說那些。
“蓁蓁，這不是辯解，是，是我得意的以為自己了解他們之間的問題，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絕對沒有問題；你不是安迪，而我對你的感情也絕對是真的，我覺得魏渭對安迪的情感根本比不上我對你的，所以我才覺得安迪應該有更好的選擇。”譚宗明感覺到了她的掙紮，握緊了她的手臂“知道嘛，你睡著的時候我一個人在書房，看著後花園就想起上次你在花園裏騎車的樣子，你那麽快樂，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幸運可以看見你在我的羽翼下快樂無憂……其實從得到消息到現在我也沒有合過眼，可是我沒有覺得疲憊，想著你就睡在這間大屋裏，在我的身邊不遠處，我很踏實，可是我不能睡，我怕我睡著的時候你會離開，所以我不敢睡……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熬得過的分手，我熬不過去。”
明蓁不再掙紮，但還是背對他不動。
“我們回到原點，我重新追你。”譚宗明這次抬手從後麵攬住她，貼住她的後背“你罵我嘲笑我，什麽都行，我做錯了，請你原諒。”
明蓁未動。
譚宗明不知道她會如何回答，他在她後麵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他收緊了手臂，從後麵貼住她耳廓“生命很短，隻盼相伴。”
明蓁拉開了他攬著自己的手臂，不是那種甩開，隻是握著他的手掌拉開。
譚宗明順勢握住她的手，等待她回轉。
明蓁回轉，臉上並無淚痕，非常平靜“那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好。”他還是不清楚她會說什麽。
“趙啟平的調令，請取消。”明蓁直言要求“這和他毫無關係，你不該遷怒他人。”
譚宗明笑了，另一隻手也牽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自己這裏拉近“所以說，不生氣了？！”
“是不是我很好哄？”明蓁有些不甘心的撇唇“這麽輕易就不生氣了。”
“怎麽會。”譚宗明笑臉如花“是明總大人大度，大家閨秀、世家風範又博學眾長，知道生氣傷身。”
“譚總果然是舌燦蓮花。”明蓁問的直白“那你還打算讓我傷身嗎？”
譚宗明連連搖頭“糟糕的經曆一次足矣。”
明蓁不說話了，直勾勾的看著他，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似乎對這個輕描淡寫的回答並不認同。
譚宗明自然看出她顯而易見的不滿“真的，絕對是最糟糕的一次；不好哄，因為你可以自己活著漂亮，想要什麽都能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取，並早就習慣了昂貴的華服、華美的珠寶，且你的精神世界也異常豐富，有自己的思想、判斷和觀點；我要哄你就得投其所好，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從安妮那裏知道你最喜歡的歌曲是水仙子，可是，可是中國卻沒有出演過這部歌劇的演員……”有些事真的不是財力厚或者人脈廣就能輕易解決的，因為問題是此事根本沒有“不過好在你看到了我的道歉，並接受了它。”
“我忘記在哪裏看到過這段文字。”明蓁觀瞧著他的眉眼“早知道忘掉你如此不易，當年我就不該輕易愛上你，又輕易放開你，此生最怕，明明已經很久不再想念你，你卻悄然跑來我夢裏。”瞧著他是真的很是焦慮。
譚宗明俯首，與她額頭相抵“可是……”她一定有轉折。
“可是我從不做夢，既然夢裏隻會有你，又幹嘛輕易放開，便宜了其他女人？我不要！”她就這樣與他眉眼相對“你讓我動心動情也傷心傷情，我也不想放過你了。”
“謝謝你從不做夢。”他的唇也離她的越來越近“更謝謝你的不放過。”
這次不等她回答，就將她所有的會說出的話都咬含在了自己嘴裏；大掌拖著她的脖頸，不容她有一絲閃躲，用唇齒表達出自己現在的心意，想將她全部拆吞入腹，完全變成自己的……
“不行，別，這樣。”明蓁已經情迷，但還是努力的阻止他繼續“宗明，別……”
譚宗明親吻著她的脖頸，雙手遊走她的身軀“真，不行？”為什麽不行，既然兩情相悅就該用最真實的情感表達。
明蓁喘息著，阻止他的手將自己的衣服解開“不行，你說過要重新追的。”終於抓住他的大手。
譚宗明也呼吸有些急促，抬眸看著阻止自己的人，終不再堅持，稍稍退開一些距離。
明蓁調整呼吸中不由被自己嗆到。
譚宗明無法，起身給她去拿了一杯茶，然後順勢坐到她身後，輕拍她的後背“我可以說喜歡你現在的不熟練？”
明蓁接過茶盞，橫他一眼“不可以。”喝口茶。
譚宗明拍拍她的後背，順勢將她拉靠入自己懷裏“親愛的，為什麽不行。”
明蓁沒立刻回答，而是指指自己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譚宗明長臂一伸，替她拿了在茶幾上的手機“答案在手機裏？”交給她。
明蓁點開，翻找了出一張圖片給他看。
譚宗明看到圖片就蹙緊了眉頭：這是一張很清楚的血腥圖片，可以看出女子赤裸的背朝天，而女子的背上被人用利刃劃出了一個大寫的w，這個字母是切割皮膚的粗細線條組成，血腥殘忍。
“她是原本應該住在歡樂頌的安迪。”明蓁沉聲“她死了，背上也被劃出了這樣的痕跡，但她不是這種殘酷的第一個受害者，第一個帶有這種‘汪’字拚音首字母的人是我，他的英文名又是will，他說他要用這種方式讓我永遠記住我是他的人……”
“混蛋！”譚宗明緊緊抱住她“這個混蛋，明堯就該弄死他！”
“因為傷的太深，植皮手術也無法將這個傷痕除去，事過境遷，很多事我都可以忘記……”她略轉身，埋首在他懷裏“可是我還無法讓你看到這個醜的要死的疤，我不希望你看到。”
譚宗明深呼吸，貼住她“可我不怕看到你曾經的傷痛，明蓁，你不是他的人，你從來都是我的人。”這次他大男子主義到底了“我倒期待那個混蛋來中國，中國地廣，偶爾來旅遊的遇到個山崩啊泥石流啊，有一兩個人失蹤也正常不過，美國大使館也未必有辦法吧。”
“真不害怕嗎？”明蓁抬頭“我的過往不比安迪的輕鬆，她的危險並不致命，可是我身邊……”
“你說過不放過我的，話已出口，貨已售出，概不退換。”譚宗明的唇貼住她額頭“你敢對我始亂終棄，我去你公司門口拉橫幅抗議。”知道她的擔心，便故意說些輕鬆的話。
明蓁雙臂也終再環住他“哦，歡迎譚總拉橫幅。”
“小東西，還想著和我分開啊？”譚宗明手臂一緊“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把你牢牢係在我褲腰帶上，哪兒都不許你去。”
“怕你啊，誰比誰有辦法還不定吧。”明蓁小任性。
可不等她說，譚宗明反將她壓倒，居高臨下，輕吻了下她唇瓣“我們要個孩子，有了娃，看你往哪兒跑。”
“有孩子我不能自己養？我哥說不定還高興呢，這樣長輩們對他的催婚壓力也會小很多。”明蓁收回一隻手，手指劃在他下顎處的臉部線條“聰明如你，怎麽隻會想到這種笨辦法？寶寶，我自己養得起。”
“誰讓你秀色可餐。”譚宗明不動半分，一隻手貼住她平坦的小腹“未來的寶寶，你媽媽好狠心哦，隻要寶寶，不要爸爸了。”
“再胡說，我回家了。”明蓁沒他這麽沒臉沒皮的。
譚宗明不再玩笑，起身，也扶起被自己壓倒的明蓁，重新攬她入懷“謝謝你，蓁蓁，在你情緒波動的時候沒有讓我對你的影響走到負麵。”
“謝謝。”明蓁的回答禮貌又保持了距離，將手裏的手機放到桌上。
譚宗明眼尖的發現了她手機下壓住了一張卡片：她看到了，且帶在了身邊。卡片是放在她手機下麵的，所以她拿手機的時候一定能發現，她要是隻拿了手機，那麽代表她不接受卡片，但是現在卡片在她手裏……有希望。
明蓁真的挺餓的，粥喝了兩碗，菜也動了不少；抬眸“下次不要準備這麽多，我一個人吃不完，浪費真的不好。”
“沒有下次。”譚宗明淡淡。
明蓁夾菜的動作緩了一下。
譚宗明手邊也有一套餐具，他用筷子夾了一塊西芹放到她小碗中“我不會再次讓你這樣難過。”
明蓁沒有回答，隻是吃掉了那塊西芹“你是怎麽說動安妮的？”她並不認為安妮背叛了自己。
“我沒有說動安妮，是她太擔心你了。”譚宗明看著她略有些慘白的小臉“我也很擔心。”
“我以為你隻會擔心何立春小姐一個人。”明蓁的話很衝。
譚宗明放下筷子“趙啟平醫生的調令很快就會下達到他們醫院吧，我覺得邊遠地區的醫療建設還是需要優秀醫生的去支援去奉獻的……”
“你對他做了什麽？”明蓁聽聞此言不由蹙眉。
譚宗明雲闊風輕的微笑“看來你也很關心趙啟平先生。”
“這不一樣！”明蓁對於他的話反感了“我不管你做了什麽，收回，這與他毫無關係。”
“這與安迪也毫無關係，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我們兩個人，是你以為有三個人。”譚宗明很認真的的說道“安迪和趙啟平是一樣的，差別隻在她是我的女性友人，趙啟平則是你的男性友人；好，我不與安迪為友，隻是上下級，那你身邊的這些蒼蠅蜜蜂要怎麽處理？”
“這能一樣嗎？？”明蓁放下手裏的湯勺“你敢說你現在心裏沒有一絲一毫她？”
“我敢，可是你敢說你對趙啟平就完全沒想法？”譚宗明也尖銳的反問“明蓁，你在要和我分手時就答應他的邀約，這表明在潛意識中將他當做了可以信賴的人，七年前如果不是汪麒耀的事在你敢說你不會和他交往嗎？”
“我敢。”明蓁也異常鄭重“因為我看過太多的虛假了，什麽一見鍾情明明是見色起意，日久生情不過是權衡利弊的產物，我甚至認為白頭到老都隻是習慣使然，沒有機會出軌或者是雙方無法離婚又都玩夠、玩不動了而已；我一直覺得世上沒有獨一無二這種事，不管多優秀、多獨立。”盯著他的眼睛“直到我遇到了你，在我眼裏在我心裏，你和別人不一樣，你就是獨一無二的存在，見色起意也好，權衡利弊也罷，我都無所謂，但是我絕不容忍習慣使然。”
明蓁起身讓開“別坐到我身邊，你讓我腦子打結。”抬手阻止他靠近自己“卡片我看到了，說實話，力量很大，但是我，我暫時不知道該怎麽做才是對你好、對我自己也好的決定。”
“所以讓我來決定這件事。”譚宗明還是往她這裏逼進了一步“明蓁，我不想說什麽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因為你有能力將它變成自己的事。”將自己完全與他分開“可我不希望是這樣，你肯定不希望我與安迪失去友誼，這不是你所願；可是我也不希望失去你，你說過我是你的燈，感受到了光明和溫暖再度失去是如此痛徹心扉，我也是如此，燈紅酒綠早已不是我所想，我隻想要我所愛。”
明蓁別開頭，單手握住自己另一隻手臂，不看他也不語。
“我們談談，明蓁，我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談。”譚宗明退開一步。
小起居室。
這間起居室，兩麵都是落地窗，這些窗子可以打開，移走，將房間變成一個半露天的休息室，將外麵的翠綠變成了這房間的一部分。
明蓁坐在沙發中，看著外麵的翠綠，有一些陽光從綠葉縫隙中斑駁灑落，風也是自然而來，一種不屬於喧嘩大都市的寧靜彌漫於四周，似乎也想將人浸透；她抱著抱枕，斜依於沙發中，用自己的五感去感覺這種怡靜悠然。
“你喜歡白茶，不過這次是牡丹花茶。”她剛吃完東西不適合喝茶“還是喝紅茶？有朋友送了一些祁門給我，很不錯。”譚宗明讓人給她準備茶點。
明蓁轉過頭“你抽了雪茄？”她聞到了他身上的雪茄味道，其實很好聞他自己聞不到“不喜歡？那我以後不抽了。”
“沒有，我挺喜歡的。”因為長輩們有時會抽點。
譚宗明坐在單人沙發裏“如果你不想談，我可以看點文件嗎？”
“不怕我看到？”明蓁反問。
“不怕。”譚宗明並不介意。
明蓁低頭“任何文件到我眼裏，無關都我也能想辦法變成有關，任何的消息、數字、文字，這就是明家人的敏銳和厲害之處，你確定不介意？”
“不介意。”他給出了正麵的回答“你無論做什麽我都不生氣，因為我生氣不起來，雖然接到老嚴的質問電話，被安妮當麵潑了水，為認錯、道歉忙的也是一個晚上沒有休息過，我簡直整理了一遍我在音樂界的人脈關係，可沒關係，在你聽到鋼琴的月亮頌落淚時，我很確信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看我傷心你那麽開心？”明蓁知道自己現在是小家子氣，是矯情，是扭捏，可是她控製不住的想刁難他。
譚宗明麵無表情的點頭“對，我很開心你為我哭，至少知道了你心裏有我，把我挖出來也讓你傷筋動骨，因為我也無法容忍你輕易的就說要放棄。”
“是你逼我放的。”明蓁咬住下唇。
譚宗明目光有些憤怒“是我逼你？！”
明蓁也直勾勾回視“難道不是？”
“是什麽是？我逼你和我分手？你真這麽覺得嗎？”譚宗明健步過來，拉了擱腳椅坐到她前麵“你遭遇過常人難以想像的劫難，這讓你對陌生人都保持著警惕，且很難與家人之外的人建立起一種親密的關係，他們以為自己靠你很近，其實都被你的防禦抵擋在外，之所以有與你親密的錯覺是因為你隔絕與外界的防禦是你建立起來的一層透明的外殼，就是這樣的你卻勇敢的向我表白，選擇正視自己的畏懼，和我在一起。”這都是安妮告訴他的。
明蓁不語，目光也落到別處。
“我也想過我是否負擔得起你。”譚宗明歎口氣“我習慣權衡利弊，不喜歡難以掌控的意外出現，我心機深重，非常自私，甚至在有些方麵獨斷專行，一旦出現意外我選擇自保為上；我對很多女人動過心，安迪也在其中，但動心歸動心，真的行動起來是另外一回事，明蓁，我不信你不懂。”
“因為沒把握承擔一切，所以就沒有招惹她。”明蓁說這話看似平靜，其實還是賭氣。
“所以你為什麽還要懷疑？！”譚宗明用她的了解解她心頭的結“還糾結在什麽我對安迪的感情中？”
“那是因為你對安迪有超出朋友的感情，我糾結的不是你‘不敢愛’，而是你‘不敢不愛’。”明蓁橫眸“她是孤兒，她的身世讓你憐惜，她缺乏安全感，她直接單純，是我們這個複雜圈子裏需要保護的‘特殊人’，這些都讓你欲罷不能的憐惜、保護著她。”放下抱枕“譚宗明，我什麽都不要你的，我隻需要你愛我！但我不會做‘替身’！”起身，走到房間完全打開的邊緣“這就是真相，殘忍而真實。”
第145章 一百四十四
“這是你以為的真相，這不是真相。”譚宗明坐看著她站在不遠處的背影“真相是我不敢負擔安迪，我也不敢負擔你，可是我隻願意為你負擔，不管是什麽！我知道你聽到了那些話，那些讓你傷心的話，我不敢說是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因為我不忍苛責你，真的，明蓁，你說我對你是獨一無二的，為何就沒有自信你對我也是一般？就因為我有過過去，就因為你認為我愛安迪比愛你多？！你那麽懂我，卻這麽想我，明蓁，真的很傷。”
走過去，額頭靠在不說話的她肩頭。
“蓁蓁，我看到了你和安妮那些消息往來，知道你好幾天沒睡，我真的慌了。”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臂“我怕你去聽音樂會逞強開車，怕你在因為疲勞駕駛而出事，所以當看見大眾開出來駕駛員是別人我才鬆了一口氣；我看著你接受了趙啟平的禮物，看見你對他笑，我殺了他的心都有，蓁蓁，我知道你討厭大男子主義，更討厭別人對你有一絲一毫的禁錮意思，可是真的不行，我不接受你去見對你有其他感情男人這種事，我就想著怎麽把趙啟平從你眼前抹去；這些我對安迪都沒有，還記得嘛，你曾在門口大聲質問我為什麽不派人送情緒不穩的安迪回家，情緒不穩也可能造成駕駛失誤，可是我真的沒有要派人送她的意思，因為我相信她能搞定，當然你也一樣能搞定，能熬過去分手造成的痛苦，我完全相信失戀分手你不會要死要活，可是我就會擔心，很擔心，你開車、做事、見客戶我都能想出千萬個意外，什麽車禍、手機爆炸，見客戶時什麽燈掉下來，什麽都會自己，自己浮出來。”說的都有些結巴“蓁蓁，我從沒對誰這樣牽腸掛肚，可自從你出現，我就，就會胡思亂想，特別是在墓園那次之後，你和老紀是什麽關係，你們怎麽認識的？你們到底什麽關係？可是我絲毫查不到你，更查不到你和老紀的關係；蓁蓁，我不介意被打回原形，因為是我做錯了，說了那些話讓你傷心，是我笨，更是我太得意了，所以才會在徹底知道魏渭這個人的過去後忍不住想要去提醒安迪，因為我覺得自己是這麽幸運，能夠得到你的青睞，所以得意忘形了……”
明蓁掙紮了一下：她不想聽他說那些。
“蓁蓁，這不是辯解，是，是我得意的以為自己了解他們之間的問題，因為我覺得我們之間絕對沒有問題；你不是安迪，而我對你的感情也絕對是真的，我覺得魏渭對安迪的情感根本比不上我對你的，所以我才覺得安迪應該有更好的選擇。”譚宗明感覺到了她的掙紮，握緊了她的手臂“知道嘛，你睡著的時候我一個人在書房，看著後花園就想起上次你在花園裏騎車的樣子，你那麽快樂，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幸運可以看見你在我的羽翼下快樂無憂……其實從得到消息到現在我也沒有合過眼，可是我沒有覺得疲憊，想著你就睡在這間大屋裏，在我的身邊不遠處，我很踏實，可是我不能睡，我怕我睡著的時候你會離開，所以我不敢睡……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你熬得過的分手，我熬不過去。”
明蓁不再掙紮，但還是背對他不動。
“我們回到原點，我重新追你。”譚宗明這次抬手從後麵攬住她，貼住她的後背“你罵我嘲笑我，什麽都行，我做錯了，請你原諒。”
明蓁未動。
譚宗明不知道她會如何回答，他在她後麵看不見她的表情，但是他收緊了手臂，從後麵貼住她耳廓“生命很短，隻盼相伴。”
明蓁拉開了他攬著自己的手臂，不是那種甩開，隻是握著他的手掌拉開。
譚宗明順勢握住她的手，等待她回轉。
明蓁回轉，臉上並無淚痕，非常平靜“那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好。”他還是不清楚她會說什麽。
“趙啟平的調令，請取消。”明蓁直言要求“這和他毫無關係，你不該遷怒他人。”
譚宗明笑了，另一隻手也牽住了她的手，將她往自己這裏拉近“所以說，不生氣了？！”
“是不是我很好哄？”明蓁有些不甘心的撇唇“這麽輕易就不生氣了。”
“怎麽會。”譚宗明笑臉如花“是明總大人大度，大家閨秀、世家風範又博學眾長，知道生氣傷身。”
“譚總果然是舌燦蓮花。”明蓁問的直白“那你還打算讓我傷身嗎？”
譚宗明連連搖頭“糟糕的經曆一次足矣。”
明蓁不說話了，直勾勾的看著他，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似乎對這個輕描淡寫的回答並不認同。
譚宗明自然看出她顯而易見的不滿“真的，絕對是最糟糕的一次；不好哄，因為你可以自己活著漂亮，想要什麽都能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取，並早就習慣了昂貴的華服、華美的珠寶，且你的精神世界也異常豐富，有自己的思想、判斷和觀點；我要哄你就得投其所好，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從安妮那裏知道你最喜歡的歌曲是水仙子，可是，可是中國卻沒有出演過這部歌劇的演員……”有些事真的不是財力厚或者人脈廣就能輕易解決的，因為問題是此事根本沒有“不過好在你看到了我的道歉，並接受了它。”
“我忘記在哪裏看到過這段文字。”明蓁觀瞧著他的眉眼“早知道忘掉你如此不易，當年我就不該輕易愛上你，又輕易放開你，此生最怕，明明已經很久不再想念你，你卻悄然跑來我夢裏。”瞧著他是真的很是焦慮。
譚宗明俯首，與她額頭相抵“可是……”她一定有轉折。
“可是我從不做夢，既然夢裏隻會有你，又幹嘛輕易放開，便宜了其他女人？我不要！”她就這樣與他眉眼相對“你讓我動心動情也傷心傷情，我也不想放過你了。”
“謝謝你從不做夢。”他的唇也離她的越來越近“更謝謝你的不放過。”
這次不等她回答，就將她所有的會說出的話都咬含在了自己嘴裏；大掌拖著她的脖頸，不容她有一絲閃躲，用唇齒表達出自己現在的心意，想將她全部拆吞入腹，完全變成自己的……
“不行，別，這樣。”明蓁已經情迷，但還是努力的阻止他繼續“宗明，別……”
譚宗明親吻著她的脖頸，雙手遊走她的身軀“真，不行？”為什麽不行，既然兩情相悅就該用最真實的情感表達。
明蓁喘息著，阻止他的手將自己的衣服解開“不行，你說過要重新追的。”終於抓住他的大手。
譚宗明也呼吸有些急促，抬眸看著阻止自己的人，終不再堅持，稍稍退開一些距離。
明蓁調整呼吸中不由被自己嗆到。
譚宗明無法，起身給她去拿了一杯茶，然後順勢坐到她身後，輕拍她的後背“我可以說喜歡你現在的不熟練？”
明蓁接過茶盞，橫他一眼“不可以。”喝口茶。
譚宗明拍拍她的後背，順勢將她拉靠入自己懷裏“親愛的，為什麽不行。”
明蓁沒立刻回答，而是指指自己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譚宗明長臂一伸，替她拿了在茶幾上的手機“答案在手機裏？”交給她。
明蓁點開，翻找了出一張圖片給他看。
譚宗明看到圖片就蹙緊了眉頭：這是一張很清楚的血腥圖片，可以看出女子赤裸的背朝天，而女子的背上被人用利刃劃出了一個大寫的w，這個字母是切割皮膚的粗細線條組成，血腥殘忍。
“她是原本應該住在歡樂頌的安迪。”明蓁沉聲“她死了，背上也被劃出了這樣的痕跡，但她不是這種殘酷的第一個受害者，第一個帶有這種‘汪’字拚音首字母的人是我，他的英文名又是will，他說他要用這種方式讓我永遠記住我是他的人……”
“混蛋！”譚宗明緊緊抱住她“這個混蛋，明堯就該弄死他！”
“因為傷的太深，植皮手術也無法將這個傷痕除去，事過境遷，很多事我都可以忘記……”她略轉身，埋首在他懷裏“可是我還無法讓你看到這個醜的要死的疤，我不希望你看到。”
譚宗明深呼吸，貼住她“可我不怕看到你曾經的傷痛，明蓁，你不是他的人，你從來都是我的人。”這次他大男子主義到底了“我倒期待那個混蛋來中國，中國地廣，偶爾來旅遊的遇到個山崩啊泥石流啊，有一兩個人失蹤也正常不過，美國大使館也未必有辦法吧。”
“真不害怕嗎？”明蓁抬頭“我的過往不比安迪的輕鬆，她的危險並不致命，可是我身邊……”
“你說過不放過我的，話已出口，貨已售出，概不退換。”譚宗明的唇貼住她額頭“你敢對我始亂終棄，我去你公司門口拉橫幅抗議。”知道她的擔心，便故意說些輕鬆的話。
明蓁雙臂也終再環住他“哦，歡迎譚總拉橫幅。”
“小東西，還想著和我分開啊？”譚宗明手臂一緊“不行我得想個辦法，把你牢牢係在我褲腰帶上，哪兒都不許你去。”
“怕你啊，誰比誰有辦法還不定吧。”明蓁小任性。
可不等她說，譚宗明反將她壓倒，居高臨下，輕吻了下她唇瓣“我們要個孩子，有了娃，看你往哪兒跑。”
“有孩子我不能自己養？我哥說不定還高興呢，這樣長輩們對他的催婚壓力也會小很多。”明蓁收回一隻手，手指劃在他下顎處的臉部線條“聰明如你，怎麽隻會想到這種笨辦法？寶寶，我自己養得起。”
“誰讓你秀色可餐。”譚宗明不動半分，一隻手貼住她平坦的小腹“未來的寶寶，你媽媽好狠心哦，隻要寶寶，不要爸爸了。”
“再胡說，我回家了。”明蓁沒他這麽沒臉沒皮的。
譚宗明不再玩笑，起身，也扶起被自己壓倒的明蓁，重新攬她入懷“謝謝你，蓁蓁，在你情緒波動的時候沒有讓我對你的影響走到負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