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好讓她睡覺吧。當夜晚降臨,她想到還有漫漫一長夜要熬過,心中再次想起了護衛心軟的緣由。


    今夜她會睡得著嗎,在知道了明日也將在等候中熬過後?或許她該睡一覺,睡過之後才能更好地想一想這件事。新的一日或許能讓她想到些什麽,從而給她一點啟示。


    但她沒能如願。


    她閉著眼睛,並一直努力讓自己睡一會,可睡意僅僅積攢到了讓她混沌的地步。她一半的心思一直停留在外頭,聽著外頭的動靜。


    她知道夜已深,外頭更沒什麽可聽的。但就像關進這閣樓後馬上便養成了這新的習慣,她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外頭的動靜。當她的精神頭逐漸混沌,無力思考任何事時,她對外頭聲響的關注卻從未停下來過。


    她隻好一動不動地躺著。至少她不著急,她還有很多機會可以睡覺,明日還有一整天的時光。


    樓下突然響起了輕微的聲響。


    一開始王晗還不敢完全確定,熬到此刻雖然她沒睡著,卻早已疲憊不堪,那聲響若有若無地響了一下,就仿佛是她自個迷糊之中假想的聲音。


    與傍晚一樣,輕微的聲響之後便聽不到什麽動靜了。她繼續躺著,甚至沒有挪動絲毫,她相信大約是她自個的幻聽,是她太長時間地等著聽那門的聲音了。


    然後,護衛應了一聲,“是的。”


    他的聲音甚至比剛才門動的聲響還小,但她卻清清楚楚的聽到了


    她的五神六主立刻歸到原位,她比今日的任何時候都更清醒地提起心聽著。外頭太過寂靜幫了她的忙。另一個人極力壓低聲音,但她聽到了一句似乎是“鬧了嗎?”。沒有回應,她猜護衛用動作作了回答。


    等了片刻,她又聽到了一句,“好,別出差錯。”


    她差點因屏著呼吸屏過頭而咳嗽起來她使盡全力控製住自己,慢慢地從鼻子呼出氣,再吸進氣。她的牙齒因憤恨咬在一起甚至磨出了聲響。


    她不會聽錯的。(.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那一聲“好”便足以讓她確定剛來過的人是誰。


    這到底是極度可笑還是極度可悲?


    這一回,她的夫君親自綁了她,將她關起來


    他憑什麽?她在心裏大喊。就憑他手中有人可使喚?就憑她一介弱女子無力與他抗衡?


    她從心裏頭發出一陣冷笑。就衝她一個弱女子無兵無權,他便能為所欲為。那些有權有勢的男子他不敢碰,欺侮一個她這般無力反抗的女子不僅不感到丟臉,還煞有介事地親自過來確認一趟。


    大哥大嫂必定已派人出來找她,難道他還擔心此處被找到嗎?如他這般心思多又密的人,他安排的地方還擔心別的人會輕易找到嗎?


    一想到大哥大嫂,她心中積湧的憤恨便衝上頭來,化作熱燙的淚水在她的眼皮裏麵打轉。可即便恨得全身發抖,想跳起來,想追到外麵去與仲德拚命,她也沒有睜開眼睛,隨意在榻上翻動。僅剩的幾絲冷靜的心思清醒地告誡著她,仲德將她關起來必定有用,她假裝睡著,並無察覺他來過一趟才是上策。


    可是這一刻,她還無法足夠的冷靜,無法好好的想一想仲德抓她的原因。因為憤恨幾乎要衝炸她的腦子。隻有任淚水從眼縫處暢快的淌出來才能讓她喘口氣,她才能稍稍的平靜一些。


    此刻她隻想著,若她是一名男子,即使手下無一兵一卒,今生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過仲德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那個冷酷無情的凶惡小人


    但她仍是女子,那些幹脆利索的豁出性命的決戰她做不了,她能做什麽,如何做?


    她輕輕地翻過身,讓自己麵朝著牆壁。雖然此刻是深夜,她臉上的淚水誰也看不見,但她還是想把臉藏起來。她知道她要盡快平靜下來,無限製的陷在憤怒裏隻會留給仲德更多的時間。


    慢慢地,當她克製著不去憤怒,不去恨罵仲德,她的心緒開始一點一點的平靜下來。她能夠平穩的喘氣,眼淚也不再止不住的流。她的身子放鬆了一些,腦子裏開始回想起各個情景。


    最初的疑問眼下被改為:她對仲德還有什麽可用之處?


    仲德想要的是升官封爵,這與她何幹?她想不明白。把她關起來,他能唬到誰?大哥大嫂嗎?她馬上便否定了。仲德有什麽事大哥不會幫著他?就是要大哥的命――就如上一回,大哥就準備著與他共患難,若不是楊默出手幫忙……想到這,她所有的心思霎時全部集中到了這個名字上。


    楊默……除了大哥大嫂,楊默便是她身邊唯一一個有著自個獨立的權勢的人。仲德把她關起來,會是因為他嗎?


    楊默前不久才救過他們――當然,這不值一提,這與仲德何幹,那是他自願的。她不禁苦笑。


    若仲德想威脅楊默,他想從他那兒得到什麽?權嗎,兵嗎?楊默手中並無實兵實權,他有的隻是威望和桓玄的信任。既然楊默孑然一身,他怎麽會威脅到仲德?


    或許無關楊默,她這般告訴著自己,仲德的秘密多了去了,她怎麽可能一一知曉。


    她試著把楊默的名字放到一邊去,再想想別的原因。


    無論怎樣,她確信仲德不會無緣無故把她關起來,也不會因為她要與他斷絕一事而改了性子做出這般可笑之舉。


    他將她抓來這裏,沒讓大哥大嫂知曉,便是告訴所有認得她的人,她失蹤了。可是她失蹤了又會如何呢,她失蹤最著急的人莫過於大哥大嫂。大嫂知道王潭約的她,她隻會去向王潭要人……


    她的思緒又一次停住。


    大嫂會向王潭要人,但大哥呢?他與仲德看到的是另一般場景,他會向誰要人?


    可如此又有矛盾。即便大哥去向楊默要人,他會發現楊默也不知她的蹤跡。他們依舊隻知道她失蹤了,不知緣故……


    她的思緒被迫斷在了這裏,她找不到其它有用的頭緒繼續猜測仲德的行徑了。


    或許她無需做任何猜測,隻要做點什麽,做點能破掉仲德計謀的事,便是最好的了。她的心思轉向頭頂上的窗戶,在黑暗中靜靜地眨著眼……她有這個膽量嗎?


    當她僅想著如何逃出去時,她的思緒越來越慢,她的眼皮漸漸地沉重起來。怒過,哭過,想過之後,這一夜裏,她終於有了朦朧的睡意。她已經下定了決心,必須做點什麽,但在此之前,先休息一會對她有好處。她放鬆著身子,想在天亮前睡一會。


    等她發現自己真的睡著了時,她剛剛醒過來,外頭微白的亮色透進屋子叫醒了她。


    她翻了個身,並不想動。睡過一覺後,思緒更為平靜。昨夜的怒氣已不如當時深刻,但要盡快做點什麽的緊迫心情卻變得更強烈了。


    今日,大哥大嫂會更加著急,仲德將編出怎樣的謊話來說給他們聽?他會火上澆油讓他們更為擔憂,還是安撫他們宣稱自己會派人找她?她選擇前者。仲德既然花力氣看住她,定是要讓大哥大嫂聽信他的謊言,更為擔憂。


    不知王潭又會說怎樣的話。她是知情還是不知情?有一點她確信,昨日她約她去那山坡上,仲德必定知曉。他絕不是碰巧看到她與楊默在一起,碰巧氣昏了頭,把她抓了來。他定已預謀好了,教大哥看到那一幕。


    如此,事情又繞到了楊默身上。她還記得,今日便是楊默離開之時。此刻,他是否準備妥當了?


    這時她突然想到,若是昨晚大哥去找過楊默,他知道她失蹤了的話,仍會如期離開嗎?難道仲德做這些就是為了拖住楊默?這太可笑了,她馬上搖起頭來。仲德要拖住楊默何須用上她?他自會有各種藉口搬出來。而他也一直這麽做來著。若不是他,楊默應是早已離開了吧。


    楊默向她提到仲德有意留住他時,她就曾擔心仲德有圖謀,會對楊默不利。如今,她擔心的是對的嗎?仲德若公然對楊默不利,他如何向桓玄交代?桓玄不會輕饒他。而他也無法向大哥交代。他不記楊默的救命之恩,大哥必會銘記於心,大哥也不會原諒他的。他不敢公然對楊默不利。即使暗殺也不行,大哥終會猜到他和劉裕。至於桓玄,她無從得知,但他一旦知曉,必定不會饒了仲德。


    若仲德找到一個借口?若他向大哥大嫂撒謊是楊默關起了她,大哥能因此相信他,任他對楊默不利嗎?


    她有些煩躁的停住了這些擔憂的想法。無需再這般猜測下去,被關在這閣樓裏,她沒法確定任何一個頭緒。她往窗戶上看去,外頭已經完全放亮了。她正幫著仲德贏取更多的時間的緊迫之心再一次提醒了她,要麽坐以待斃,不然,便一心準備行動。


    門外護衛突然有了動靜,似乎是在她醒來之前下去了一趟,這會又上來了。


    她順勢坐起來,對著房門喊了一聲。護衛馬上推開了門。她看向他,漠然著臉色,不敢表露出半點真實的心緒。無需多說什麽,護衛簡短地掃過她一眼後,開始沉默地解去她的捆綁。他的臉色也是默然且平靜,他沒有發現異樣。


    此時還是清晨早些時候,外頭清涼的寒意還未散去。她隻知護衛有一處坐墊可用,也隻能猜想他坐在門外過了一夜。


    再回來時,護衛示意她吃點東西,便退出了房間,留了點時間給她。


    她慢騰騰的嚼起來,過了一夜,幹餅比昨日硬了不少,更嚐不到什麽滋味了。水也涼,但今日喝下涼水倒剛剛好,精神頭頓時好多了。吃下幾口幹餅後,她便無心再吃了,一杯接一杯地給自己灌涼水。


    護衛再進來時,她與他之間更有默契了。她移到榻上,坐在邊沿等著。護衛抓起她的兩隻手,卻遲疑了片刻。僅僅是眨眼的片刻,但她沒有錯過。她沒作聲,在心中默念著,她的懷疑會成真。


    這一次,護衛綁的更鬆了些。並不能任她隨意脫手,但隻要她不動,就不再受疼痛的折磨。大約是她紅腫的手腕和特殊的身份讓護衛擅自做了變動。他是受命之人,她還能期求更多的嗎,她已經得到善待了。。.。


    更多到,地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妾大難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空想女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空想女巫並收藏妾大難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