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德又喝了一杯水,定一定神後,走回來,坐進被窩。(.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夫人,我大了你不止兩三歲,你心裏頭有些個什麽想法,我還能不明白?何況,我們做夫妻也不是一朝一夕,你喜愛這,不喜愛那,我估摸著也大概有數。”


    王晗本想冷笑,想用她的本性回擊他這番話,但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


    “這就是為什麽你如此待我。”


    “又在胡說什麽?”仲德不看她,隻盯著被子。他隨意地拉扯了幾下,給自己蓋好,半靠到床邊。


    “你認為我就這麽個樣子,”王晗說,冰涼刺著她的胸口,在裏麵翻攪。“認為我總也不出你所料。”


    仲德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哪時開始你又愛上玩這個了,你認為,我認為?”


    他又避開了要回答的話。


    “這好笑嗎?”王晗忍著氣,使出口的話能夠聽清楚。


    “你還有什麽認為,盡管說出來。”


    “可你不回答我!”王晗吼道,“我認為得對嗎?”


    仲德換上無可奈何的表情。“到底要回答什麽――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然後,他的臉陰沉下去。“你今晚要這麽鬧下去,不睡覺?”


    王晗看著他地臉色。知道他絕不肯給她回答。她順著他一貫地意思說:“做夫人地。不該如此。對嗎?”


    “要不你還該如此?”仲德像瞬間找回極為有用卻被他遺漏地稻草。大聲反問。


    王晗還掛著眼淚鼻涕卻笑了出來。


    “是我地錯。”不等王晗說話。仲德轉而說。


    王晗抬起眼皮。


    “平日裏慣著你由著你。如今有任何事不順你地意思。你就跨不過去。”


    王晗以為她聽錯了。


    “今天確實很累,明早若起不了,定要受責備。(.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說完,他一用力拉走被子,平躺好。


    “先說清楚!”王晗一把把被子扯回來,她感到如此憤怒以致整個人都在發抖。但仲德隻翻了個身,背朝著她。


    “你意思是我在無理取鬧,隻有我在無理取鬧?”


    仲德仍然不說話,假裝睡覺。


    “你說啊,你明明白白地說出來啊!”王晗叫著,一隻手不受控製地往仲德手臂上拍打。由於被子被拉到一邊,那隻手臂裸露在屋內微寒的空氣中,隻隔了一層內衣。王晗的拍打顯得聲色俱全。


    “裝什麽?!從頭裝到尾,直到把那小狐狸精帶進門,你還要裝――”


    “鬧夠了沒有!”


    仲德用一個反臂力量把王晗的手甩到一邊,一陣疼痛直鑽到王晗心口。王晗一聲,怔怔地坐在那。仲德扯回被子,把自己蓋好,不再說一聲。


    這一夜在仲德肚裏憋著氣睡和王晗幾乎徹夜未眠中熬過了。


    第二日,仲德起得非常早。他起的時候王晗覺得似乎才睡著一會,被子一掀,一大角落到她這半邊的動靜把她驚醒了。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想確定這會什麽時辰了。她感到很疲倦,視線模糊。仲德動作很快,沒一會,王晗聽到房門被打開後又關上的聲音。


    下床,收拾好,走出房內,任何一個動作都是緩慢的完成,而且很難。就像綁了沙袋在她的兩隻手和腳上,王晗感到沉重得抬不起手邁不開腳。當他們一起坐著吃最後一頓早飯時,王晗感覺清醒了些。腦袋依然很木,但至少她確切地知道人在哪裏,做什麽。


    “昨夜沒睡好嗎”老王大人問,打量著王晗。


    王晗點頭,咽下嘴裏的小米粥,她勉強吃喝幾口隻為做做樣子。仲德適時插話,老王大人要盤問清楚的打算被擾亂了,他們又接著關於時局的話題。


    不清楚。”仲德說,“小婿未與她談論此事。”


    王晗緩慢轉動眼珠,他們正提到她。


    “那你稍後告訴她。”老王大人說,看著王晗露出不悅的神色。王晗回視父親,竭力表現得她很認真在聽……


    不吃了?”她忽然發現父親已經離開餐桌,人在幾米開外。她連忙向丫環招招手,也站起來。


    仲德落後半步走在右邊,王晗在左邊緊緊挽住老王大人的手臂,一夥人慢慢地往外走。這時候,王晗更清醒了。離別前的難過和露天下幹寒的冷氣使她發不了聲,她真不舍得讓父親回去。


    “睜大眼睛,多看看多想想。”當仲德與護衛騎上馬背,老王大人在馬車旁輕聲對王晗說。


    “女兒記住了晗哽咽道,視線漸漸模糊。“您一路上小心。”


    老王大人爬上馬車,坐進裏廂。王晗掀開小窗口的簾子,看著他,淚水已經流出眼睛。


    “寫信來。”老王大人最後囑咐道,王晗使勁點點頭,淚珠大滴大滴地眨到地上。


    車夫大聲吆喝了一句,馬車緩緩地起動。接著,馬兒跑動起來,馬車加快著滾上了街道,在王晗的視野中越行越遠。


    “小姐,進去吧?”奶媽催王晗,推了她一把,臉上是一副“有話要問”的表情。


    王晗默默地在伴喜的攙扶下往裏麵走。她們徑直穿過大堂。明日就要開宴,大堂內已經布置齊全。上座一副桌椅,紅色的綢緞鋪在麵上。兩邊依次擺下兩排,誰坐哪個位置都預設好了。過了小過道,她們進入後院,紅色在這裏不再乍眼。一路上零星的幾個小燈籠指引到王潭屋前。王晗頭重腳輕地走著,幾個下人在麵前經過。


    “看今日這天色,明日隻怕又會下雪。”奶媽說,望向天空。


    見王晗沒接話,伴喜說:“刮風下雪都好。”


    “奶媽,”王晗懇求地說,“我很累。”


    “看出來了。”奶媽立即回道,語氣中充滿勁頭。


    是――”王晗說,“我真的很累,必須馬上睡一覺。”


    “我看出來了。”奶媽不退讓。


    “伴喜,”王晗直接命令伴喜。“送奶媽回房。”


    “我不回房,誰敢送我走!”奶媽用受了冒犯的聲音叫道。


    伴喜看看王晗,又看看奶媽,站在原地不敢動。


    晗想了想看著我睡。”


    “奴婢先送夫人回房吧?”這時,伴喜機靈地說,重新扶住王晗。


    她們繼續往裏走,進入到王晗灰色的小院。王晗的頭更重了,她的兩隻手正在失去感覺。當伴喜推開房門,她似乎在用身上最後的力氣抬腳邁進去。她搖搖晃晃直衝床榻,掀起被子鑽進去。她的頭剛一靠上枕頭,便拋開了一切,進入了夢鄉。


    王晗以為她會睡上大半天。但當伴喜小聲地告訴她,才過去一個時辰時,王哈這才想到她頭重的另一個原因:她生病了。


    “奴婢去請大夫,夫人?”伴喜問道。


    用……”王晗翻下床,但立即軟倒在了床邊。


    伴喜發出一聲驚叫,三兩步趕到王晗身旁,蹲下去攙扶她。


    “奶媽呢?”王晗頭一次因生病感到高興。


    “奶媽坐了一會便走了。”伴喜猶疑不定地看著王晗。“奴婢去請大夫嗎,夫人?”


    “我說了到嘴邊,王晗改了想法。“也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病了。你先去把奶媽接過來,再請大夫。”


    伴喜應聲離開。王晗獨自坐著讓自己盡可能地清醒。後腦很重,還一陣陣地往前擴散,使得她的頭像帶上了一個銅鍾罩。但這些她都能忍受,她開始慢慢地回憶昨夜她想的事。


    “怎麽樣,怎麽樣?有多難受?”奶媽推開門急匆匆地走進來,口中叫嚷著。


    “一點不舒服而已。”王晗撫開奶媽伸過來的手,問道,“伴喜呢?”


    “你讓她去請大夫――糊塗啦?多難受啊,真糊塗了?”奶媽又把手伸過來。


    “沒呢,”王晗再一次撇開頭。“我讓她先攙你過來,再去。”


    媽發出放心的一聲歎息。“是我讓她直接去。就這麽幾步路,用得著誰。”


    “奶媽,我昨晚和仲德扯破臉了。”


    麽話?”震驚和不明白使奶媽聲音發尖。


    “我與他發生了爭執,而後,他不肯回答我,我一著急,”她頓了頓。“兩個人就互不說話了。”


    “你是說,你昨夜與他鬧了?”


    “沒錯。”


    “鬧了後,他再沒有與你說過一句話?”


    “是的,沒錯。”


    奶媽難以置信地看著王晗。“小姐,你為何――奶媽跟你說過多少回,夫人曾如何教導你,沒有天大的事,萬萬不可在夜裏與大人鬧,而你還……鬧到不說話的地步?”


    “我記得,奶媽。”


    “你記得?你記得還會在……在榻上與他鬧?難道你不知,今時不同往日,那院――那小妮子整夜整夜在大人耳邊吹風,大人才回這房中幾日?”


    “我記得,我都記得,奶媽!”王晗叫著,聲音哽咽了。“他回房裏才幾日,這幾日多半還有父親的關係,這些我都記得!”


    “記得,記得,”奶媽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在顯示失望和生氣。“既然都記得為何還會與他鬧?”


    她激動得胸脯劇烈起伏,喘著粗氣。王晗立即伸出手想做點什麽,但一陣疼痛一閃而過,更快更強的轉走了她的注意力。王晗雙手抱在後腦,擺動脖子試著甩開那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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