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好意思,”魯克從暗處走了出來,誠懇地朝依蘭達攤了攤手,“本來不想這麽沒禮貌的,可惜你之前一直和勒戈夫團長在一起,我實在找不到機會和你單獨說話,隻好出此下策。”


    依蘭達本來以為被教訓過的幾個人會來報複,從而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們身上……這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沒想到魯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利用這幾個人吸引開她的注意力,進而設下自己的埋伏。


    依蘭達聳了聳肩,沒有接話。


    “看起來你好像還打的不夠滿意,”魯克毫無悔改的意思,“等到時候事情完了之後我保證讓他們來一個個好好讓你教訓一頓,怎麽可以對一位小姐這麽沒有禮貌呢?”


    不過他自己可是半點沒有打算給依蘭達鬆綁的意思,也算是表裏不一的典範。


    “所以,魯克船長是打算就這麽說話了?”依蘭達也懶得就這件事和他繼續糾纏,索性擺在明麵上攤開說。


    “當然不會,怎麽能怠慢了美麗的小姐,”魯克笑了起來,朝著旁邊的水手攤開手,“這可是我們的阿爾貝托小公主,誰敢得罪她?”


    他慢慢走了過來,在依蘭達耳邊輕輕笑了一聲,“不然,等著被投喂金槍魚罐頭的那條……恐怕會第一個不答應才對。”


    依蘭達登時眯起了眼。


    不過魯克顯然也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人魚的興趣,畢竟這種強大到妖異的生物,從來都是被刻意隱瞞的對象。


    不論是教廷還是王權都不會樂見有這樣的生物出現,教廷方自然不會承認這種沒有靈魂,漫長的生命之後就是毀滅的生物也是主的造物,至於王權,上哪找一個能讓人魚俯首聽命的卡諾比?


    魯克但凡聰明那麽一點,就不會想冒這樣的泄露消息被滅口的風險。


    “現在,或許你認為可以和我談談了?”魯克笑容十分誠懇。


    “可以,但是你先把我的水手們放走,我跟你去。”


    魯克詫異地挑了挑眉,一副驚訝的神情,“真是沒想到我們的小公主居然有如此高尚的情操,但是把他們放回去,然後讓勒戈夫船長得到消息施加壓力救人?”


    “恐怕他親自來還是好的,萬一他直接告訴貝爾斯克斯城主,讓他來救人……我這裏可是傷的傷殘的殘,好不容易逃出一條命來,萬一全一鍋給包圓了,那可就糟糕了。”


    依蘭達個人英雄主義的麵具被掀了個底朝天,也虧得她也是皮厚如山,這才能紋絲不動道,“那是你想太多,我的水手可都是我的心頭肉,比不上你那黑珍珠號可以隨意揮霍。”


    黑珍珠號向來以翻臉不認人聞名,此時聽到依蘭達說出這樣的話,那幾個負責拉繩子的臉色都沒變一下。


    這群海上跑的船長,嘴裏說的有幾句話能當真?


    你看現在夢魘號的船長這麽說,到時候真要遇上事了肯定也大難臨頭各自飛,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真能指望她做些什麽?


    不過隨便說說罷了。


    魯克也沒再給依蘭達繼續廢話的機會,使了個眼色,把除依蘭達之外的人統統給蒙了眼睛捆了,扔上馬後麵拉著的板車上,上麵再堆上幹木柴,誰都看不出來。


    當捆到湯姆的時候,一個海盜還有些疑惑地反複看了幾眼,總覺得似乎看著有點眼熟。


    “拖拖拉拉幹什麽呢?就差你了!”他的同伴捆完了那邊的,不滿地走過來橫了他一眼,給湯姆頭上也照葫蘆畫瓢套了個袋子,捆起來往馬車上一扔。


    那海盜忍不住道,“我說……你不覺得剛才那小子有點眼熟?”


    “眼熟個屁!我看你就是想偷懶,是不是和你昨晚睡的那騷貨長得像?”


    這個可是個走後門的,喜歡男人勝過女人,周圍登時傳來了幾聲竊笑。


    “你他媽……我是說真的!”那海盜氣急敗壞道。


    “是是是,你說的都真,哈哈哈……”


    依蘭達的眼睛上也被蒙上了黑布,不過她當然是魯克親自動手。


    他帶了幾分遺憾的聲音響了起來,“本來我沒準備這麽快就把你請過來,可惜勒戈夫動作太快,他一回去就直接找了城防隊……嘖,現在奧斯丁船隊到的地方,當地的官方可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賣好,如果你要怪的話,就怪他好了。。”


    “這次那個城防官剛好是城主親信,”他的聲音裏透出了幾分猙獰,“等他一出來,恐怕馬上就要去向城主匯報了。”


    “那也隻是你的猜測而已,”依蘭達冷笑道,“這樣可是更坐實了黑珍珠號現在的虛弱無力,居然連比爾薩斯這種中立的不能再中立的港口都害怕……”


    “那還要拜你們所賜,”魯克陰沉沉道,“如果不是你和勒戈夫,現在塔比斯海灣可還是黑珍珠的天下。”


    “你又不相信我們,又想和我們合作,還企圖盯梢每一個從你那個所謂‘據點’出去的人。讓我猜猜,你這是和幾個人已經說過了相同的話?他們現在還活著嗎?”


    “既然你這麽有閑情逸致,那不妨我們現在來猜猜,今晚你還會不會活著怎麽樣?魯克不以為意道,“要是勒戈夫真的找了官方的人………”


    “那我建議你還是趁早把我放了,”依蘭達壓根沒察覺到什麽壓力,而且還抽空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脖頸,“我敢肯定,即便他之前不打算驚動城主,那麽如果他發現我失蹤了,這件本來不可能的事就會變成肯定了。”


    “你還真是肯定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魯克嘲道。


    “那當然,因為現在你身後效力的那一位……大概是路易莎王後?她之所以能有這份能耐指使的動你,當然是因為阿爾蒂爾的存在,而阿爾蒂爾的發家,原本靠的可就是黃金航線。”


    “目前還算是阿爾蒂爾一家獨大,你信不信,隻要沒見到我,那條人魚一定會把塔比斯海灣變成絕境?”


    “到時候不用提她所依仗的阿爾蒂爾,就連你們也一樣會成為犧牲品。”


    魯克沒有再說話,應當是在估計她所說的真實性……畢竟對他們來說,人魚塔維爾對依蘭達的親近並不是什麽秘密。


    正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被這麽突然一停,魯克忽然笑了起來。


    “差點被你就這麽騙過去了,那條人魚就算有什麽特別之處也不可能是對你,剛才你消失的神不知鬼不覺,誰又會知道是我動的手?”


    “從勒戈夫對你的關心程度來看,所謂關心則亂,說不定我還更有和他合作的機會。”


    “所以,隻好委屈委屈你了。”


    下車的時候,依蘭達依然被蒙住眼睛,隻能從馬車行駛的速度和時間來判斷遠近。


    可很快,她就被單獨關進了一間地下室,甚至沒來得及再和夢魘號上的水手們交待一個字。


    哈斯勒能找到機會來拯救他們嗎?


    當天晚上,哈斯勒並沒有回到夢魘號上,他的那些老關係也失去聯係已久,一時半會想要找到人可沒那麽容易。


    再說了,又有多少人還會念念不忘當年的舊交情?


    人可是健忘的生物。


    這也就直接導致了他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才回到夢魘號,而當他上船之後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神色頗為不妙的勒戈夫。


    “你有沒有見到依蘭達?”


    哈斯勒有些詫異,“昨晚她不是早就帶著人回來了?”


    勒戈夫的臉色更沉了幾分,“他們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哈斯勒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勒戈夫肯定已經找過了周圍的區域,他現在之所以親自在這裏等,恐怕也隻是為了做最後的確認。


    “你的意思是……”


    “我已經找過了這附近所有可能的地方,但是都沒有收獲,他們昨天大概是晚上十點左右離開的酒館。”


    “我也是那時候一起走的,”哈斯勒坦白了行蹤,“一般來說,依蘭達那時候隻會把人直接帶回來,不會再去別的地方。”


    比爾薩斯可沒有宵禁這種東西,對於美酒之都而言,任何時候,都是沉醉在美酒的懷抱中的好時候。


    不過這也就等於切斷了勒戈夫對於依蘭達另有要事的猜想。


    如果是他尚且還有可能顧及到背景不同的因素沒有得到依蘭達送回來的消息的話,那麽哈斯勒沒有理由對此完全不知情。


    “你們在酒館的時候遇到了什麽事?”勒戈夫詢問道。


    哈斯勒皺了皺眉,“就教訓了幾個小混混,那幾個人酒保應該認識,我帶人過去問問。”


    他並不希望勒戈夫走官方的渠道,他現在好不容易才聯係上了老朋友,那可都是些身家不那麽清白的人。


    本來取信於人就不容易,這立馬就跟官方混在一起又算是什麽事?


    “還是我去吧,”埃迪安在此時笑眯眯地冒了出來,“反正在船上也沒什麽事,船長,你不是還要和官方那邊有些事情要辦?”


    哈斯勒眯起了眼,“不用你們費心,夢魘號的事情,我們自己能解決。”


    埃迪安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神色很明顯:就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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