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海盜當然不會就這麽愚蠢地廣而告之大肆放出消息說還要繼續舉辦拍賣會,對於一個宴會來說,無論儲備多少酒其實都不會夠用,那麽也就證明,城主府完全有能夠吃下這一船美酒的能耐,在城主府預定的美酒全滅,現在壓根就是靠市場上搜羅來的酒救急的情況下,無論任何人在這種時候橫插一腳都會被視作和城主府作對……那麽問題來了,依蘭達該如何從城主府的口中救回一部分屬於她的酒?


    還要讓城主府心服口服的讓出來,不會有任何記恨?


    直接仗勢欺人當然是不行的,勒戈夫雖然好用,可是奧斯丁號隻在這裏停留三天,等勒戈夫一走,城主府照樣多的是辦法折騰她。


    很顯然,這批酒來自於奧斯丁號,眾所周知,勒戈夫也完全沒有必要去做這種他根本看不上的小本生意,那麽如果是來自於神官要求對女海盜的庇護呢?


    與城主府交好與這件事似乎也並不矛盾……依蘭達左思右想,腦海中浮上了一個念頭。


    如果……勒戈夫拿一部分酒出來做提供亨利消息的懸賞呢?


    眾所周知,現在城主府正在四處搜尋比爾薩斯的美酒,能拿到酒的人就能討好城主府,很顯然,無論是從哪種意義上來說……城主府都絕對不會加入尋找亨利這種極其敏感的活動當中去,可這並不代表他們會袖手旁觀……如果由勒戈夫來做出這種事,倒是從另一方麵證實了亨利手上那條項鏈的真實性。


    這樣與城主府的利益並不衝突,同時也給了勒戈夫麵子,如果以勒戈夫團長的身份用酒懸賞,似乎也不算什麽太過分的事。


    亨利搶走的可是勒戈夫手上的東西,這種內鬼無異於狠狠地下了他的麵子。


    再加上由他帶來的依蘭達已經被證實是最後見過項鏈的人,酒又是由奧斯丁號運送至此,那麽由依蘭達以美酒來換取保證自身在納瓦拉性命安全的消息,似乎也非常合情合理。


    畢竟乘坐了奧斯丁號這麽久,總還是要給予那麽一星半點回報,即便這人情歸根到底要算在艾爾神官頭上。


    但……隻要是個正常人就不會這麽情商為負數。


    這件事計劃的倒是很好,唯一需要的則是勒戈夫的支持。


    於是……在離開奧斯丁號的第二天,女海盜又堂而皇之的打著跟勒戈夫團長商量艾爾神官交代的名義,再次登上了奧斯丁號。


    簡直不能更陰魂不散!


    埃迪安瞪大了眼,手中正點著的煙鬥冒煙了都沒發現,一副見了鬼的神情,“你怎麽回來了?”


    依蘭達熟門熟路摸上船,在一眾水手連眼珠子都要紛紛竄出眼眶的目光中徑直朝著船長室的方向走去,“我回來找團長,不要太想我。”


    埃迪安震驚得手中的煙鬥“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除了船長誰會見鬼的想你!


    ……好吧雖然這兩天船上的確挺冷清的。


    勒戈夫對於依蘭達的回來倒是不太意外,“回來了?”


    這下輪到依蘭達有些詫異了,隨即向來沒臉沒皮的女海盜終於知道了一點羞赧,“呃……你知道了?”


    “你的消息放得那麽大,恐怕全納瓦拉都知道你這裏有一大批酒,”勒戈夫淡淡道,“你打算怎麽做?拍賣會需要我做些什麽?”


    完全……被……猜中了……


    依蘭達一副被雷劈了的樣子,“……你既然都知道了,難道不打算問問我能回報什麽?”


    勒戈夫不免有些好笑,“你能給我提供什麽?”


    依蘭達掰著指頭如數家珍,“比如亨利的去向……應該這個就夠了吧?”


    “他現在就在奧斯丁號的底艙。”勒戈夫一句話就堵住了依蘭達的所有話頭。


    女海盜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你,你說什麽?”


    “亨利根本就沒來得及跑遠,當天我就已經把他抓回來了,至於亨利家族的船現在也已經在我的控製之下,到時候會和我們一起返回列支敦國。”


    依蘭達隻覺得自己的臉蛋被打得“啪啪”作響,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她竟然半點消息都沒得到?


    更可怕的是……這竟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可全納瓦拉竟然沒有任何人能得到消息。


    勒戈夫的實力,比她想象中更可怕……


    依蘭達有些困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那麽……現在有人知道他的消息嗎?”


    勒戈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希望有人知道還是不知道?”


    依蘭達果斷地搖頭。


    “那就不會有消息流傳出去。”勒戈夫淡淡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打算讓我怎麽配合你了?”


    這看起來簡直是一手好的不能再好的牌,可依蘭達卻反而憂心忡忡了起來。


    她原本希望能夠通過這個辦法讓納瓦拉的人都開始尋找亨利的線索,這樣既能提供給勒戈夫,又能拿來製衡自己的安全。


    可是如果亨利本來就已經被勒戈夫抓走了……說不定她能這麽想,至少在勒戈夫回到塔蘭朵思之前不會有人能找到亨利的去向!


    而在那之前,她隻要及時離開納瓦拉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女海盜心思電轉,誠懇地對勒戈夫道,“我的拍賣會會借著尋找亨利消息的名義,屆時還要麻煩你到場。”


    勒戈夫點了點頭。


    “還有……接下來我大概會把得到的消息提供給城主府,為了混淆視線,請務必保證消息不要外傳。”


    “對了……你介意奧斯丁號被牽扯到當中來麽?”


    “全納瓦拉都看見了奧斯丁號上發生內訌,這不算什麽。”


    得到了勒戈夫的保證,依蘭達卻依然覺得開心不起來。她心思重重地回到了房子裏,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托馬和卡桑被之前她那一番話給警告過後也沒有再多做多餘的事,反而饒有興味地繼續觀察依蘭達打算做什麽。


    反正以他們倆在納瓦拉這麽多年的能耐,哪怕依蘭達這事辦砸了也牽扯不到他們身上。


    樂得看熱鬧。


    依蘭達在房間裏思索了很久,這才重新將托馬請上來,“明天的拍賣會改在奧斯丁號上舉行,勒戈夫團長將會親自參加。”


    托馬有些意外,胸口的表鏈在燭光下閃著微微的光,“需要改地方?”


    “怎麽,有什麽不太合適的地方?”依蘭達其實並不打算換地方,之所以這麽說隻是打算看看托馬等人到底有幾分真心罷了。


    奧斯丁號雖然是個好地方,但是教廷可也從來不是好相與的,萬一不小心被人當成了肉票什麽的,那可就不太美了。


    畢竟現在亨利還在在逃,誰知道這位鐵血團長會不會為了自己的顏麵做出什麽不太尚德了台麵的事?


    托馬斟酌了一下用詞,“我想,您最好還是換一個地方,畢竟奧斯丁號上不是所有人都願意上去的。”


    “這些人,隻有在陸地上才會覺得安全。”


    依蘭達本來之前想著方便勒戈夫的威懾力,一時間倒是忘記了陣營方麵帶來的深刻影響。


    女海盜誠心誠意地低下頭,“……這個倒是我想得不周到了。”


    “您既然已經請來了勒戈夫團長,那麽明天的治安應該不會成為問題,如果您真心還想舉辦拍賣會,不如還是在今天的場地,明天我們去早點接勒戈夫船長來就是了。”


    “有一個問題……”依蘭達豎起了纖長的食指,托馬識相的閉了嘴,看看依蘭達又有什麽新要求。


    “改地方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明天的拍賣會主題有所更改。”依蘭達雙手交疊搭在膝上,微微仰起頭,“隻能用和亨利下落相關的消息交換。”


    托馬的眼睛登時微微一亮,“您說的是真的?”


    聰明如他哪還能不明白這當中的門道,隻是沒想到依蘭達竟然這麽舍得,甚至還能讓勒戈夫來為她擔這個黑鍋,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當然,”依蘭達微微笑了起來,“今晚暫時不要放消息出去,以免打草驚蛇,明天由卡桑陪我主持拍賣會。”


    “而你的話,麻煩去跟城主府的人透露個消息,說這是勒戈夫團長打算送來的一份賀禮。”


    一切簡直合情合理,兩邊還都賣了人情,托馬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對了,”依蘭達還補充了一句,“我過段時間還要回列支敦國去,到時候如果有航線相關的人來,一定要重點告訴我。”


    想要打通回去的航線,說不定還能再建立起新的關係網……這聽起來也再合理不過,可托馬卻隻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但還是表示了麵上的認同。


    其實歸根到底,所謂的拍賣會也不過是個名頭,隻要能搭上阿爾蒂爾這條線,這也就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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