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铖走進寢殿的時候,一燈如豆,等下坐著一個美人,眉如點翠,眼若含波,朱唇似絳,似含了一點赤丹,分外嬌豔。


    “皇上。”沉櫻站起身來,含羞帶怯,一隻手撚著自己衣裳前的飄帶,半低著頭,眼波卻不安分的飄了出來,一點點的往赫連铖那邊飛了過去。


    自從高太後命人來光祿府傳旨,她的母親樊大夫人便開始奉旨教她如何服侍皇上,樊大夫人為了讓自己的女兒能在宮中立足,還特地花重金從京城附近的益州請來了一位青樓花魁娘子,編造了個身份,潛入樊府,就專為教導沉櫻媚術。


    這後宮裏美人眾多,若是沒有自己的本領,又如何能討得皇上歡喜?樊大夫人將三人行必有我師焉理解得十分透徹,哪怕對方是青樓女子,她依舊還是以賓客之禮待之,那位花魁娘子還從未受到過一位貴夫人如此厚待,受寵若驚,將全身本領悉心傳授。


    隻是她並不知道沉櫻的身份,青樓裏的媽媽並未跟她說清是哪家人請她去,進府的時候被蒙上了眼睛,她隻在見到沉櫻才明白,自己肯定是進了高門大戶,這位小姐的穿著打扮不同一般,就連她身邊的丫鬟都是穿著綢緞外裳的。


    樊家開出的價格高又十分有禮,花魁娘子教得也盡力,短短半個月裏,她就將自己通身的本領都傳授給了沉櫻:“小姐,你要是想得夫君歡心,必然要將自己那副架子給放下,別以為自己做了正妻就可以不用討好夫君的那套法子。說真的,我們做這一行的,誰又想那般去做?隻不過是為了招攬生意罷了。”


    沉櫻的臉一紅,不敢抬頭,就聽花魁娘子繼續往下頭說:“這富貴人家的後院,就比如那青樓一般,小姐你也別不好意思,可不就是這樣?想要夫君多在你這裏呆著,不去那些狐媚子那邊,你自然得拿出自己的本領來。”


    這些高門貴女,並不是生得不美貌,有些府裏頭的姬妾,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這些當家主母的,隻不過是這些主母們自小受的便是賢良淑德的教育,見了自家夫君,規規矩矩,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讓她那夫君又有什麽興趣?


    反觀那些姬妾,為了能得到寵愛,誰不是用盡手腕籠絡著?這也就莫怪為什麽那些男人總愛往姬妾的屋子裏頭鑽了。


    沉櫻聽著花魁娘子教導,想了想自己的處境,日後進宮,這皇後之位可能比較遙遠,自己不是跟大戶人家裏的姬妾沒有什麽兩樣?不管怎麽樣,先要抓住赫連铖的心,這才能慢慢一步步的往上爬。她點點頭,低聲道:“還請娘子指點。”


    見沉櫻虛心求教,花魁娘子更是得意,半個月裏盡心盡力,沉櫻領悟也高,學了不少招式,花魁娘子臨走時還贈了些青樓裏常用的秘方,各種交代叮囑,這才依依不舍作別。


    今日是她服侍赫連铖的第一日,沉櫻覺得,自己不便將那些好東西拿出來,先試試花魁娘子教的風流舉止有沒有作用再說。見著赫連铖進來,便開始試探,粉麵含春,眼波脈脈。


    赫連铖一步步的走了過來,沉櫻心中雀躍不已,站在那裏微微顫抖,似乎有弱不勝衣之感。照著花魁娘子的說法,男人最喜歡的便是弱小女子,若是顯得比他還要強,男人便會失去興趣。沉櫻心裏頭醞釀很久,這才努力的準備了淚水,想等著赫連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或者是勾住她的下巴時再慢慢的一滴滴流出來,這才方能顯得她對自己貞潔的重視,讓赫連铖更加憐惜她。


    沒料到赫連铖走了過來,隻是在她麵前停了停,又擦著她的身子走了過去,就聽一陣窸窸窣窣作響,他又轉了回來。


    “沉櫻,你看好了,朕這盤子裏是一百顆珍珠。”


    赫連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沉櫻不由得抬頭張望,就見赫連铖拿了一個玉盤站在她麵前,嘴角含著冷笑。


    皇上是要賜了這盤珍珠給自己?沉櫻心中忽然便雀躍了起來,沒想到自己竟然這般得皇上歡心,能得到一斛珠的賞賜。


    但是,她的高興還沒維持多久,就聽嘩啦啦的一聲響,赫連铖的手一斜,那盤珍珠便散落動了地上圓溜溜的珠子到處亂滾,有些落到了腳邊,有些卻滾到了床底。


    “皇上,這是?”沉櫻抬頭,莫名其妙的看著赫連铖,這珍珠不是要賜給她的嗎?為何又將它們給灑了?


    “你現在就跪著去將這一百顆珍珠撿起來。”赫連铖沉著臉看了她一眼:“記住,一顆也不能少,少一顆,打十板子,聽到了嗎?”


    “啊?”沉櫻低呼一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可是她與赫連铖的初夜,難道就要耗在這撿珍珠裏?她的眼淚珠子蓄謀已久,此刻卻不用再刺激,嘩啦啦的掉了下來:“皇上,這夜已深,咱們先安歇,明日沉櫻再讓宮女們來撿,可好?”


    “這是朕讓你撿的,你竟敢讓宮女來幫忙?”赫連铖一把揪住她胸前的係著的彩帶,眼睛裏露出驕橫的光彩來:“你給我聽清楚了,我要你撿,不撿完不許睡覺!”


    沉櫻睜大了眼睛望著赫連铖,見他臉色鐵青,似乎籠了一層寒霜一般,這讓她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是,皇上,沉櫻這就去撿。”


    她跪倒在地,趴在那裏開始一顆一顆的撿著珍珠,赫連铖坐在窗戶邊上,貼著耳朵聽外邊的動靜,用手推了推桌子,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沉櫻有些不解,抬頭看了看赫連铖,見他翹著腿坐著,一隻手抓住桌子邊,推來褪去,十分悠閑自在,不由得鼓足了勇氣乞求:“皇上,膝蓋好痛,能不能換種姿勢……”


    “不行!”赫連铖粗暴的打斷了她的話:“朕就喜歡你這麽跪著被折磨!休要說話,受著便是了!”


    沉櫻絕望的看了赫連铖一眼,繼續趴在地上撿著那些珍珠,膝蓋又酸又麻,簡直是苦不堪言。她將那些珍珠差不多撿了起來,氣喘籲籲的端到了赫連铖麵前:“皇、皇、皇上……這樣好了麽?”


    “自己數數!”赫連铖還是一張冷臉。


    沉櫻不禁打了個寒顫,開始數數:“一、二、三……”


    “大聲些!”赫連铖用力吼了一句:“這般有氣沒力,是朕將你折磨壞了不成?”


    “四、五、六……”沉櫻被嚇得聲音有些發抖,提高了些聲音,可氣息不勻,卻有些嬌喘籲籲的味道,讓門外用心聽著的薛彤史十分滿意,一臉笑容的看了看玉階下侍立著的江六:“皇上可真是威風得很,弄得樊綿福氣息都不穩了呢。”


    江六聽了也是笑容滿臉,虧得他是個內侍,倒也沒有什麽心浮氣躁,笑著朝薛彤史點了點頭:“薛彤史,你就快些回去記載吧,皇上都已經臨幸了樊綿福,你聽了這麽久也就夠了,再聽下去豈不是是在窺探皇上隱私?”


    薛彤史笑著從門口轉了過來,朝江六瞥了一眼:“我可沒這嗜好!隻是皇上初次臨幸女子,自然要仔細些,萬一皇上不明就裏,不知道怎麽人事,那可糟糕了,我這彤史也不能記得不清不白的。”


    “那倒是。”江六附和了一句:“今晚薛彤史辛苦了。”


    “江公公,咱們都是給皇上做事的人,不提什麽辛苦不辛苦,我瞧著,就看皇上這勇猛勁頭,隻怕明年皇長子就要出生了呢。”薛彤史嘴角笑得綻開了一朵花瓣,朝那寢殿緊閉的大門呶呶嘴:“皇上那動作可真是大,連床都搖得響起來了,那樊綿福……嘖嘖,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她這話音才落,就聽寢殿那邊傳來沉櫻尖銳高亢的叫聲:“啊……”


    “這下可完事了。”江六與薛彤史兩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來。江六轉身交代身邊站著的幾個小內侍:“雖然皇上已經納了綿福,可你還得好生在外邊伺候著,等會皇上會吩咐你送熱湯進去擦洗,千萬莫要怠慢。”


    “是,公公你隻管放心去歇息,我們都打著精神在這裏守著呢。”為首的小內侍精神抖擻,白天他們幾個睡了個飽飽,就是為了晚上上夜做的準備,得了江六吩咐,幾個人趕緊走上走廊,坐到了離寢殿門不遠的一張桌子旁邊,見著江六走遠,幾個人拿出了幾枚骰子來:“皇上還沒喊咱們,先來玩幾把。”


    寢殿裏,沉櫻正跪在地上,赫連铖的一隻腳踩在她的手指上,不住的碾壓著,嘴角露出冷笑:“你自己數清楚了,還少兩顆,怎麽敢就說一百顆全找到了?繼續去找!”


    沉櫻的眼淚從臉龐滾落:“皇上,真找不到。”


    “寢殿隻有這麽大,為何找不到?快些去找!”赫連铖腳下用了幾分力氣:“你是想讓朕將你的手指踩斷不成?”


    沉櫻此時痛得連驚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隻是委屈的搖了搖頭,赫連铖將腳挪開:“滾,去床下邊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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