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忙不迭地點頭,沾油的手揩了揩圍腰,轉身進了廚房。


    店內坐著零星的幾人,都隻是抬頭看了看他,便繼續吃著碗裏的東西。


    許墨目光渙散,不知在往何處瞧。


    記憶裏的那個夜晚,那個人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高大而又溫暖,纖長的蜜色手指靈活地運用著各式廚具,不一會兒,引得人食慾大開的香味便盈滿整個屋子。那一碗放著香酥芝麻和綠油油蔥花的陽春麵冒出的熱氣,氤氳了那人剛烈凜厲的眉眼,那抹迷人浩瀚的深藍卻是溫柔似水波。


    他還記得那人看著狼吞虎咽的自己,形狀姣好的薄唇親啟,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笨蛋,有這麽好吃麽?’說罷便拿起紙巾細心擦去殘留在自己嘴角處的油漬。


    曾幻想了無數次擁抱和相處的美夢,真的實現了,可卻是如曇花一現般短暫。


    現實的殘酷讓他來不及招架,那個曾為他洗手作羹湯的男人,如今正冷冰冰地躺在病床上,一刻也不曾甦醒。


    他吃著老闆端來的熱麵,卻食不知味,不斷蒸騰上泛的熱氣刺痛著他的眼。


    不是他……不是他的味道……


    —


    許墨再次回到醫院,已是不知道過了多久了,走至廊道,抬眼就看到了麵色焦急的白起和悠然。


    白起注意到他換了一件嶄新的大衣,狀態也沒那麽令人憂心,卻猶是忍不住斥責:“你去哪兒了,電話也不接,為什麽不乖乖躺在床上打點滴?”


    天知道他從警局趕來醫院發現病房裏除了還未來得及摺疊的被褥和那依舊滴著水的針頭,卻不見那個暈倒過去的人時,有多麽心焦。許墨那樣的反常他不是沒看見,免不得會幹出什麽傻事來。


    許墨微微一笑,模樣看起來確實精神了不少,溫和的眉眼看著眼前為他擔心的兩人,輕聲細語道:“抱歉,剛才去吃飯了,讓你們費心了。”


    悠然抿抿唇,麵上仍是一副愧疚之色:“教授……對不起。”


    許墨垂眸溫柔地看著她,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不要自責,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個人的罪孽。


    他在兩人的注視下,若無其事地走進了那人的病房,輕輕合上房門。


    床上的人依舊沉睡著,許墨深紫的眸瞳染上濃濃的情意。


    他從大衣內掏出一個精緻的小方盒,裏麵安靜地躺著一雙簡雅的鉑金男戒,一枚裏麵刻著小小的布丁圖案,另一枚裏麵刻著同樣大小的蝴蝶圖案。


    他牽起那人的手,將那枚刻有布丁圖案的戒指套進那人的無名指,放在唇上細細親吻著。


    “親愛的,我們結婚吧。”


    那人靜靜地呼吸著,沒有回應。


    許墨握住他的手,垂眸輕笑道:“等你醒過來,就給我戴上好不好?”他看著那人鋒利的眉眼,繼續說著,“這對戒指是我很早就請人做好的,偷偷瞞著你不想讓你知道。”


    他起身,像是一個虔誠無比的信徒,在那人還纏繞著繃帶的額頭上緩緩印下一個淺吻。


    黑夜之中,那人手上的戒指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卻照亮了他整座心房。


    “有句話被你搶了先,現在輪到我了。”許墨在那人手背上親吻著說,“……我愛你。”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床上躺著的那人的一處眼角滑過了一抹晶瑩,偷偷溜進了純白的枕間。


    ☆、第二十四章 執子之手


    第二十四章執子之手


    一日清晨,當熹微的陽光瀉灌到窗欞處的露水百合上時,病床上的人微微動了動手指。


    狹長豐盈的眼睫如蝴蝶振翅,湛藍色的眸瞳緩緩睜開,入眼是明晃晃的純白天花板,冰冷的白牆和藍白條紋的被褥。


    靜靜呼吸著氧氣,李澤言呆滯地睜著眼睛半晌,突然坐起身,然而,胸口和腰腹撕裂般的疼痛讓他隻微微抬身便仰頭栽倒在床。慌亂中想要攀扶,卻不慎將櫃檯上的花瓶打翻在地,清晰而刺耳的碎裂聲如雷般炸開。


    醫務人員聞聲連忙趕了過來,在看到那個已經沉睡了將近半個月的男人此刻睜開了眼,欣喜地捂嘴驚呼道:“老天!您終於醒了!”


    甦醒過來的男人湛藍眸瞳還帶著茫然和混沌,愣愣地望著麵前的小護士,問道:“……他呢?”許久未說話的低沉嗓音帶著一抹沙啞。


    氧氣罩被拔下,小護士在看到李澤言鋒銳的眉眼和刀鑿的俊顏後,微紅了臉,連忙回答:“您是說許先生麽,他之前出去用早餐了,估計快回來了。”


    李澤言眉眼舒展下來,心裏鬆了一口氣。還好,墨墨有好好吃飯。


    可接下來小護士的話讓他皺起了眉頭。


    “許先生之前可擔心您了,有將近一個星期不吃不喝,一直在床邊守著您。不過後來他的朋友似乎跟他說了些什麽,兩人差點吵起來,結果他在病房門口突然暈倒了,之後才肯乖乖吃飯呢。”


    那個笨蛋……


    心髒盈滿了一抹酸澀,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翻攪著,卻還在往裏撒著糖。


    “李先生您胸口是不是還不舒服?”小護士見他伸手按著自己的胸膛,擔憂地問道。


    李澤言搖搖頭,任由白衣護士將他身上的一些醫療儀器和用具摘下,手背上傳來一陣短暫輕微的刺痛,他看見自己手背上的針頭被取了下來。


    小護士為他打理好後,便叫來了主治醫師。醫生告訴他,以他現在的情況還需要靜養調息一段時間才能出院,然後又交代了一些事宜,李澤言聽著點點頭,卻是有些心不在焉。


    湛藍的眸瞳時不時朝門口掃去,他一直在等那個人的出現。


    待病房又恢復了寂靜後,李澤言低頭看了看指間的戒指,勾起唇角。他微弓著腰,緩緩起身,長時間的躺臥讓他腦中突然湧上一股眩暈感,連忙伸手抓扶住病床旁的櫃檯,這才能勉強站穩。


    門口突然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響,李澤言倏地抬眸,就對上了那片帶著震驚錯愕的深紫。


    “墨……”


    他薄唇微張,卻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許墨站在門口靜靜地望著他,裝滿東西的塑膠袋就這樣躺在他的腳邊,他卻不去撿拾,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停留在原地。


    門外艷陽初升,細碎的溫暖光線打進病房,李澤言藍白色的病號服上似乎鍍了層淡淡的金色薄亮,那張一如既往俊逸凜厲的臉龐柔和了幾分。


    李澤言見他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胸口處湧上酸楚和甜蜜,張嘴罵了句:“……呆子。”漂亮的眼角一挑,“還不快來幫我一把?”


    低沉的聲音裏帶著隻屬於那人的溫柔和笑意。


    “……澤言。”許墨低喚道。


    “嗯。”


    “澤言。”


    “嗯。”


    “澤言。”


    “嗯。”


    許墨輕笑著問道:“你為什麽不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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