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徐依懷跟江譽行同床共枕這麽多晚,他都規規矩矩的,好像隻因何媽家裏床位不足,萬不得已才過來蹭床的。若非他不是做出這種舉動,她幾乎要忘記他是一個極具危險性與侵略性的男人。她用手抵住江譽行的胸膛,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江譽行確實被何貴生夫妻挑起了火,但還不至於去到失控的地步,他本想逗一逗徐依懷,看見她滿目惶恐,連身體都僵直了。他也不好繼續捉弄她,於是重新躺到她身側。


    在江譽行退開的刹那,徐依懷大大地鬆了口氣,她將被子扯過來,順手蓋到耳朵上。她剛翻身背對著江譽行,江譽行的手臂立即纏了過來,緊接著,他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生氣了?”


    “沒有。”徐依懷硬邦邦地回答。


    “還說沒有。”徐依懷根本就不懂掩飾情緒,江譽行在她腰間上的軟肉上撓了一把,“連玩笑都不能開嗎?”


    源自腰間的酥軟讓徐依懷扭了扭身,她咬著唇,但還是發出了極輕微的唔叫聲,那聲音似乎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現在還聽著的活-春-宮,也比不上徐依懷這聲低軟的悶哼,江譽行覺得血壓驟升,房間內正彌漫著讓人不安躁動的氣氛。他稍稍地將身體後挪,以免被她惹得情緒失控。他很清楚,如果他重演上次醉酒後的戲碼,那這段日子的努力必然全部白費。


    想到這裏,江譽行不由得感慨,隻是一步錯,步步錯。他歎了口氣,接著問徐依懷:“上次我有沒有弄疼你?”


    起初徐依懷還糊裏糊塗的,不知道江譽行說的上次指的是什麽時候,不消半秒,她又領悟過來。她尷尬得不行,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裝睡。


    這回江譽行很執著,他對徐依懷說:“我知道你還沒有睡著的。那天晚上的事,我沒有征求你的意願,你氣我怨我,我也認了。隻是,你再氣再怨,也不能不給我將功補過的機會吧?”


    被江譽行一搗亂,徐依懷沒有了睡意,她睜著眼睛,片刻以後才回答:“其實你沒有做錯什麽,我也不用你將功補過。”


    “你還在說氣話呢。”江譽行將下巴擱在她頭頂,沉思了下,他又問,“那天你說,你見過嶽美芸,你是怎麽認識她的?”


    聽見那個名字,徐依懷扯開他的手,然後從床上坐起來。她看著江譽行,語氣嚴肅地說:“你在裝傻嗎?”


    江譽行也撐坐起來,他靠著床頭:“我用得著裝傻嗎?”


    足足端詳了他半分鍾,徐依懷才說:“我在酒會上看見她的。那晚你們一起失蹤了半晚,難道不是在一起嗎?你喝得那麽醉,難道不是為了她嗎?”


    聽了她的話,江譽行皺起了眉頭:“她居然來了?”


    徐依懷說:“她是跟你媽媽一起來的。”


    “連我媽也來了?”江譽行露出了然的神情,難怪他父親今年沒有叮囑自己出席這場酒會,而看見他和徐依懷到場的時候又驚訝不已。


    徐依懷臉色古怪地看著他:“你不知道嗎?”


    “我沒有必要跟你說謊,我真的不知道。那晚我帶你去酒會,確實是讓你正式見見我爸的,晚一點會放煙花,我本來打算那個時候跟你說點話的,不過被那些破事打亂了。至於我媽和嶽美芸會到場,我事先沒有得到消息。”江譽行回答。


    “那你跟她為什麽同時消失了?”徐依懷質問。


    江譽行揉了揉額角,他的語氣有幾分無奈:“我帶關婭看完油畫,就被幾個發小拉去拚酒了,他們幾個都是無醉不歸的,我將他們全部放倒才脫得了身。嶽美芸之所以消失,我想她應該跟我媽一起回去了吧,這種場合她們隻是客套來一下,根本不會久留。”


    他說得像真的一樣,徐依懷竟然無言以對。


    江譽行伸手揉亂她的頭發:“原來你一直在為了這點事胡思亂想,我還以為你最介意的是……”


    徐依懷躲開江譽行的手,她知道他又要取笑自己,於是將他的話打斷:“我現在全部都不介意了!”


    “小騙子!”江譽行笑她,“你怎麽不問我呢?你以為自己是福爾摩斯轉世,一點點蛛絲馬跡就可以推斷事情的全部真相?”


    江譽行沉吟了下,繼續說:“我跟嶽美芸的事,你是聽關磊說的吧?我媽還沒有嫁給嶽封傑的時候,我家跟嶽家的關係已經很好,我們算是青梅竹馬吧,相處多了就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有那麽一段時間,我還真想過娶她。”


    徐依懷盤著腿坐在他兩臂之遙,安靜地聽他說著往事。


    “我剛念大學那年,我爸媽感情不和,經常鬧矛盾,嶽封傑趁虛而入,沒多久,他們就離婚了。知道我媽要跟嶽封傑再婚,我跟美芸就開始天天吵架,沒完沒了的吵架。後來,嶽封傑勒令她跟我分手,我媽也不希望外麵傳出更難聽的輿論,我們順勢分手了。”江譽行猶豫了下,還是說了下去,“我不否認,這段感情對我的影響還是挺深的。跟美芸分手以後,我就跟著一群酒肉朋友鬼混,日子過得挺頹廢的。我有過很多女人,她們都跟美芸有相似的地方,如果不是外貌像,那就是性格像,如果性格都不像,那肯定是舉止像。瘋了幾年,我就覺得沒勁了,原本想出海衝衝浪,不料還碰上了海嘯……”


    說到這裏,江譽行不自覺地笑了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從隔壁房間傳來的聲音全部消失了。江譽行那聲低沉的笑聲落入耳中,徐依懷莫名地感到局促,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她問他:“你們是一時衝動才分手的吧?”


    江譽行的音量不高,但語氣卻非常肯定:“不是。我們都不是會回頭的人,既然說得了分手,就肯定經過了深思熟慮。”


    “你們連紋身都留著呢。”提起紋身,徐依懷本想理直氣壯地說出來,但一開口就變得酸溜溜的。


    江譽行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肩背,他略有所思地看著她:“這麽虛的東西你也介意?看來你的醋勁還挺大的。”


    “你才吃醋!”徐依懷不承認。


    江譽行刮了刮她的鼻尖,他笑著說:“你不喜歡,我把它洗掉就是了。”


    她“哼”了聲:“關我什麽事。”


    江譽行的笑意更深,他看著她,低低地喚了聲:“懷懷……”


    一直以來,她也不介意江譽行有過多少女人,也不介意他的生活是怎樣的荒謬絕倫。她所愛慕的是眼前的他,隻要他同樣誠心以待,便已足矣。江譽行願意將這種事情毫無保留地說出來,想必真把這段感情放下了。


    這場談話也算解開了徐依懷部分心結,心情因而輕鬆起來,她簡單地應了聲,接著重新爬到江譽行身旁。


    江譽行朝她展開手臂,隻是,她沒有投進自己懷裏,反而默默地縮進被窩,安然地閉上了眼睛。他微微發怔,繼而問:“徐依懷,你這算是什麽意思?”


    徐依懷掖著被子,她回答:“我困了想睡覺,你沒看見嗎?”


    她睡得十分舒坦,江譽行恨恨地掀開被子,隨後也擠進被窩裏:“我解釋也解釋過了,你還跟我鬧別扭?”


    “我沒有跟你鬧別扭,也沒有必要嗯你鬧別扭。”徐依懷往床沿那端縮了縮,學著他舊時的冷淡語氣,“其實你也沒有必要跟我解釋那麽好,沒有意義你知道嗎?”


    “什麽叫沒有意義?”江譽行問。


    “我已經說過,我不喜歡你了,你所說的跟我沒有關係呀。”徐依懷輕輕鬆鬆地說。


    江譽行居然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他唇邊的肌肉無意識地抽了抽,而他的手也漸漸收緊。


    他不做聲,徐依懷接著使壞,“在銅川這麽久,我想得很通透了。我真的不能夠跟你繼續糾纏下去。我應該找一個適合自己的人,認認真真地談一場戀愛,然後結婚生個小蘿莉,過著簡簡單單的生活。”


    這番話讓江譽行的血壓瞬間飆高了不少,他按耐著情緒,聲音並無波瀾:“那誰是適合你的人?”


    “不花心、生活檢點、跟我有共同喜愛的、年紀跟我差不多的。”徐依懷想了想,接著笑眯眯地補充,“像錢茂中那樣的就差不多了。”


    江譽行氣得差點踹床,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準!”


    “我跟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就像你當初拒絕我,我也不能拿你怎麽樣。”徐依懷的語中帶了點小得意,腦子一熱又說喃喃地說了句,“反正我又不吃虧。”


    盡管氣在頭上,但江譽行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不妥,他立即追問:“你說什麽?”


    徐依懷悔得想自咬舌頭,她不肯定江譽行有沒有聽見,更不清楚江譽行會不會起疑,最終隻是胡亂搪塞:“沒說什麽。”


    江譽行語氣淡淡地說:“是嗎?”


    徐依懷有點心虛,而後一反常態地把床頭燈關掉:“不說了,睡吧。”


    直至徐依懷墮入夢鄉,江譽行仍然清醒著。他倚在床頭,左手撐在她枕邊,借著朦朧的月色打量著她的睡容。他用指腹摩挲著那片柔軟的唇瓣,無聲地笑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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