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當著妹妹的麵可比冒粗口啊。”永壁眯著眼,“妹妹,聽說宮裏那位顛倒是非的能力可強了,你要小心點。”


    紫薇眉角一樣:“不就是會裝可憐嗎,我已經在皇上那哭過一會兒了,她再哭,皇阿瑪看著也膩味啊。”


    “哎喲阿瑪的心肝兒哦,你在府裏這麽開朗的樣子,進宮卻要裝柔弱裝可憐,眼淚珠子掉個不停,阿瑪心疼。”弘晝扇子往旁邊一扔,抱著紫薇就開始幹嚎。


    一旁坐著當石雕發呆的永璸很不辛的被弘晝亂扔的扇子砸中了腦袋,默默不語的把扇子撿起來,摸了摸被砸中的地方嘆了口氣:“阿瑪,你別嚎了,丟人。”


    弘晝一頓腳,指著永璸就開罵:“你這個不孝子,敢嫌棄你阿瑪!”


    “孩子說的哪裏錯了,的確是丟人。”吳紮庫氏一把將哭笑不得的紫薇拉近懷裏護著,芊芊玉手一拍桌子,聲音不大氣勢十足,弘晝撇了撇嘴,乖乖的收了聲。


    “阿瑪,不就是掉幾顆眼淚珠子,又不是什麽大事。”紫薇笑著寬慰道,“女兒生活的這麽幸福,每天開心著呢……唉,比起晴兒他們,紫薇真的很知足。”


    弘晝臉色凝重起來:“晴兒……是個可憐的。我進宮時看著晴兒過的還不錯,哪知道太後居然……唉……”


    弘晝心裏是難過的。他畢竟在太後身邊養大,雖然對太後的一些不太好的品性深有體會,也是因為如此他對著當初見麵不多的生母耿太妃比養母太後來的親近,但是處的日子長了,對太後還是有著幾分真感情,真孝順在裏麵的。這件事,太後真的做的不厚道。


    晴兒這件事,他們這些宗親一無所知,就算他入宮算是勤快的了,也不可能對後宮有多大了解……還好皇後是個清醒的,現在也還不晚,不然晴兒不知道會被太後教導成什麽可憐樣子,明明雙親俱在的愉王府的掌上明珠,居然以為自己是個破落王府舉目無親的尷尬格格……唉……


    想到這,弘晝對皇後的好感又加深了幾分,皇後雖然脾氣耿直了些,但是腦袋卻是宮中最清醒的,再加上現在處事圓滑老辣了許多,明麵上不忤逆皇上和太後,暗地裏卻悄悄替給愛新覺羅家族抹黑的兩人擦屁股,真是難為她了。


    “晴兒看樣子也想著和親蒙古了,隻是恐怕太後不會願意。”永壁對見過幾麵的文靜女孩還是有著幾分好感,特別那位還是自家寶貝妹妹的好友,“或許太後會不顧愛新覺羅的臉麵把晴兒塞給京城需要拉攏的人。”


    “太後不會那麽……”弘晝心裏不太能接受,但是理智上卻覺得這很有可能。


    紫薇的臉沉了下來。


    她聯想到前世口口聲聲最重規矩的太後,居然非常積極的想要把晴兒嫁給福爾康,福家當時隻是包衣奴才,福爾康也不過因著令妃的裙帶關係頂了個禦前侍衛帽子,怎麽看也配不上晴兒的身份。她本以為是因為晴兒和福爾康傳出了雪夜談心的傳聞損了名聲讓太後不得已而為之,但要真是這樣,太後怎麽還那麽高興?特別是自己“搶了”福爾康之後,按理說算是為太後了了一份心事,可以名正言順的把晴兒和福爾康的婚事壓下去,但是太後卻顯得十分生氣。


    現在想來,太後是為了拉攏令妃吧。


    紫薇露出一絲冷笑。


    太後看著似乎是支持皇後,但是實際上卻把皇後當槍使,對著上躥下跳的令妃也沒有真正的打壓過,或許皇上在女色上昏庸了些,但太後這樣子還真沒有太後該有的氣勢,她怕是知道令妃獨寵,若是生了兒子,她的兒子和五阿哥永琪一樣,是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人,所以才想要提前拉攏吧。


    雖說已經成了大清最尊貴的女人,但是為了百年之後自己家族還能屹立不倒,拉攏繼承人倒也是一件無可厚非的事,但是太後這種掉身價的行為……好吧,她倒沒怎麽掉身價,隻是打了愉王府,打了愛新覺羅家族的臉罷了,晴兒可是聖祖爺正兒八經的孫女啊,也不怕百年之後在地下見了愛新覺羅的祖宗被罵死。


    “乖女兒,在想什麽呢。”正在和永壁鬥嘴的弘晝注意到紫薇的神色不對,連忙問道。


    紫薇眼珠子轉了轉,半真半假的答道:“紫薇隻是聽到大哥說太後可能會用晴兒拉攏什麽人,突然想到晴兒說過,以前皇後還不得寵的時候,太後似乎經常在她耳邊提福家兩位公子怎麽怎麽好的事情,不過自從皇後重新掌了鳳印,就再也沒提起過了,那福家是什麽身份啊?會不會就是太後想要拉攏的人?”


    “福家?”永壁愣了愣,“紫薇,你是不是聽錯了,應該是傅恆家或者富察家吧?”


    弘晝也點頭,如果是富察家倒是的確有可能,畢竟是元後親族,而且深得聖寵……不過為什麽這兩年不提了,難道是因為怕繼後猜忌?


    紫薇眨了眨眼睛:“富察家我是知道的,不是他家。晴兒說的是福家,據說是什麽大學士,大兒子文武雙全是禦前侍衛,二兒子聰明伶俐為五阿哥伴讀,據說都很有出息。本來晴兒還以為會被指婚,結果後麵沒動靜了,還以為太後捨不得她早嫁人呢。我也是最近蘭馨挑夫婿的時候和晴兒說私裏話知道的,本來沒在意,聽大哥今天這麽一說才想起來。紫薇對京城的權貴不太熟悉,那家人很厲害嗎?若是真能幹,晴兒早點嫁了離開皇宮也好。”


    這下子除了紫薇之外,在場的弘晝、吳紮庫氏、永壁、永璸四人的臉色都黑了。


    “你確定?”咽了一口唾沫,弘晝沉聲問道。


    “當然確定,女孩兒的小秘密怎麽可能作假。”紫薇不解的問道,“阿瑪,怎麽了。”


    弘晝深呼吸了兩下,還是沒忍住怒氣,手一抖,把茶碗蓋扔到了地上,茶碗蓋四分五裂,發出一聲脆響。


    “阿瑪?”紫薇驚訝的問道,“怎麽了?”


    永壁手指在桌麵上敲來敲去,咬了咬牙:“妹妹,福家是包衣奴才。”


    紫薇做出一副驚呆了的樣子:“那……那是他們家有人功勞很大,可能會被抬旗?”


    吳紮庫氏嘆了口氣:“什麽功勞,不過是令妃的親戚罷了。”


    紫薇這是“徹底驚呆了”:“不過是個妃子的親戚,太後怎麽會……”


    “大概是因為令妃獨寵,又和五阿哥最為親密,”弘晝在“親密”兩個字上咬重了音,“若是令妃生了阿哥,他和五阿哥就是最後可能繼承大統的人,無論怎樣,令妃都是最大的受益者。不過太後也不嫌掉了身份嗎?”


    永璸冷冷道:“掉了身份的是愉王府和愛新覺羅,和太後有什麽關係。就算有關係,太後也有能力弄成是晴兒自己的關係。”


    紫薇嘴角抽了抽,二哥真是真相了,當初還真弄成了是“晴兒自己的問題”。


    “尋個吉日,過幾天我辦常喪事讓叔伯兄弟們來哭喪,”弘晝想了想,吩咐道,“是該下決心了。”


    正文 靜宜圓,說家人


    這次的葬禮不再是紫薇主持,幹隆爺提前把紫薇拐到靜宜圓小住了,還特意吩咐弘晝,等他三天後“復活”,記得過來陪太後。


    傳口諭的太監帶來了一大堆“喪禮”,帶走了紫薇,弘晝摸了摸金銀細軟,抓了抓鞭子:“這是租借費吧?”


    眾人默默無語。


    靜宜圓是以香山為依託的行宮禦苑,這裏丘巒起伏、林木繁盛,更是自古以來佛教繁盛之地,其香山寺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建成,是皇家禮佛祭拜常來的地方。


    這些年太後可能因為年紀大了,也開始學著先帝爺禮佛,本說要去五台山齋戒,無奈路途遙遠,幹隆擔心太後的身體勸了幾回,太後也就暫時把心放下,退而求其次,去往香山寺禮佛。


    準格爾部潰敗,眼見回疆的局勢好轉,心情大好的幹隆爺大手一揮,帶著一幹妻妾都來到靜宜圓小住,名義上是陪著太後參佛,實際上是放鬆心情遊玩。


    現在已經年近初夏,山上已經鬱鬱蔥蔥、奼紫嫣紅一片,對深宮中的眾人來說,靜宜圓雖然每年都回來那麽幾次,但吸引力還是非常大的。再加上隨駕也算是得聖寵的表現,所以後宮妃嬪各種爭寵鬥豔,使出十二分解數,幹隆在禦花園各種偶遇艷遇不斷,雖然知道這些妃嬪是故意的,但是也樂得她們拈酸吃醋。


    拋出肉骨頭,看著下麵各種各種爭搶的把戲雖然老套,但是對幹隆大部分時間都在紫禁城禁錮著的帝王而言,是百玩不厭的 把戲。


    但是聖意卻是莫測的,在眾妃嬪通過幹隆翻牌、看望、詢問的規律推測出隨駕名單之後,幹隆卻隻帶上了坤寧宮的人,外加一個和親王府的塔娜格格,讓不少宮殿裏的下人“粗心”次數大大增加,內務府忙的吐血。


    幹隆倒是不覺得這份名單多麽出人意料,令妃、穎嬪養胎不能爬山,純貴妃要和舒妃一起暫管宮務,忻嬪宮裏的小格格生病了需要母親照料,五阿哥感染了風寒,其他阿哥公主……不好意思,幹隆沒記起來。至於什麽貴人常在答應之類的低等妃嬪,幹隆是一點也沒納入考慮。


    “皇額娘,我們這是一家人來禮佛,順便輕鬆一下。”幹隆扶著太後笑道。


    “也是,這樣一家人清靜一會兒倒也挺好的。”太後滿意的點頭,沒帶其他妃嬪,也不過是少翻幾天牌子的事,雖說老人擔憂龍嗣,也不是這麽一兩天的事,何況還有皇後呢。


    “皇額娘,您的身體可真好,平時有什麽包養的方子泄露給媳婦兒可好?”景嫻嬌嗔道,“您看爬了這麽久的山,您連喘都不喘,媳婦兒可是連心都快跳出來了。”


    其實這走走停停,不斷欣賞景色打鬧嬉戲,哪可能勞累,不過老人都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年輕,身體好,太後也不例外,當即笑彎了眼:“哪有什麽方子,不過是些補氣養血的,你啊,就記得從哀家這裏搜刮好東西。”


    晴兒拉了拉太後的袖子,笑著附和道:“皇後娘娘和太後好的跟親母女一樣,不從太後這裏搜刮好東西還從哪裏搜刮?”


    蘭馨“悄悄”的附在紫薇耳邊,用眾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打趣道:“當然還能從皇阿瑪那裏搜刮啊,誰叫皇阿瑪是皇額娘的夫君呢?”


    “晴兒,蘭馨!”景嫻板著臉掩飾著臉上的紅暈,“注意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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