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皓祥倒是個好的,隻可惜受他額娘拖累了。”景嫻嘆氣,“其實出身怎樣又如何,既然是側福晉,那就是王府半個主子,哪能如此欺淩,這碩王府當真是上不得台麵。”


    幹隆眼光一沉,撒發出絲絲冷意。


    景嫻在心中冷笑,皇上這是想起慧賢了吧。不過她就是為了讓皇上想起慧賢的。


    慧賢當初的地位自然比那回族舞女出身的側福晉翩翩高多了,但以她一個使女的身份無功無子,被超拔成側福晉,自然也是名不正言不順了。為了這個女人,幹隆給了她十足的體麵,先帝屍骨未寒就為寵妃抬旗,可謂是愛慘了她。現在側福晉翩翩的事本來和慧賢八竿子打不著,但是景嫻就是用翩翩同樣名不正言不順的成為側福晉這件事,觸動幹隆心中那根弦。


    人人都知幹隆敬愛孝賢,連令妃也是沾了曾是孝賢身邊伺候的人的光。當跟著幹隆一路走來的宮中老人們,卻知道幹隆藏在心底的是慧賢,令妃如日中天的寵愛,除了自身的相貌和手段之外,和借著孝賢的光學著慧賢的樣,是分不開的。當初後宮之中,誰不為爭得幹隆的寵愛模仿慧賢一二分?


    隻可惜現在慧賢是宮中一個禁忌的話題,且不說得寵的三公主和敬以及富察家族對她恨之入骨,宮中妃嬪誰也不願意提起這個地位年齡都不如她們卻生前深深壓的她們抬不起頭的女人,太後更是對這個讓皇帝多次忤逆她的女人恨之入骨。所以後宮女人們,甚至令妃爭寵,都會拿著和幹隆一同回憶孝賢的手段,卻沒有人會提起慧賢。


    能提起慧賢的,還活著的妃嬪,除了自己,就是透明人一般的婉嬪了,因為自己因為是先帝親自指婚的側福晉,又因為性子和不得寵的緣故,一直遊離在孝賢和慧賢的爭鬥之外,那純貴妃當年和慧賢鬥的死去活來怎麽可能提起當年死敵,令妃又是打著孝賢身邊人的旗號,雖然學著慧賢的樣子,但是提起慧賢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幹隆再對後宮有多少幻想,也知道孝賢和慧賢勢同水火。


    “皇阿瑪,別難過。”永璟吃完梨,把梨核往桌上一扔,看了看自己黏糊糊的小小手,很淡定的裝作寬慰幹隆的樣子,把手上的汁水往幹隆衣服上擦,看的景嫻和蘭馨抽搐不已,強忍著把這隻壞壞的小包子拉到懷裏狠狠打屁股的衝動。


    “皇阿瑪哪有難過。”幹隆隻是沉默了一會兒,自感情緒沒有外露,有些好奇永璟怎麽看出來他心底一瞬間的陰暗的。


    永璟把手上的汁水搽幹淨後,抱著幹隆的手臂蹭了蹭:“雖然皇阿瑪臉上看不出來,但是永璟就是知道。皇阿瑪難受,永璟這裏也會悶悶的。”


    看著永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幹隆沒再辯解,隻是把永璟抱起來親了兩口,心裏暖暖的。這孩子的生命果然和自己是一體的,看,這都心有靈犀了。


    景嫻默默的低下頭,這孩子絕對是說謊!看他背著幹隆偷笑就知道了!


    知子莫如母,永璟當然不知道幹隆在想他“最愛的女人”了,隻不過聽著蘭馨姐姐講外麵的故事,雖然聽得不太懂,也知道有人冒犯了蘭馨姐姐,那麽皇阿瑪和皇額娘自然是不會開心了,他正好可以用這個藉口把黏糊糊的小手擦幹淨罷了。


    “景嫻,你這個簪子有些眼熟啊。”既然料想到了慧賢,幹隆自然開始在心裏回憶慧賢的樣子了,然後猛的發現皇後頭上的簪子似曾相識。


    果然發現了嗎,看來印象是真的很深刻啊。景嫻本以為心中好歹有一些酸意,卻沒想到酸澀未曾發現,倒是滿滿的嘲諷,嘲諷那個自己當做目標追趕了一輩子的孝賢的可悲,當然,以前的自己怎麽就看不明白呢。


    “這個啊……是當年慧賢姐姐送給我的。”景嫻適時的在臉上浮現出一絲懷念。


    “皇後當初和慧賢感情很好嗎?”幹隆有些迷惑了,似乎不覺得啊。


    景嫻臉紅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答道:“皇上也知道,妾身的性子直來直去容易得罪人,慧賢姐姐當年最是溫婉善良,雖然明麵上爭風吃醋,但是我們的私交還是不錯的,慧賢姐姐經常提點幫助妾身一些人情世故,不然妾身哪能那麽快融入姐妹當中。”


    “慧賢的確非常善良。”幹隆眼露悲戚之色,很久很久沒人和他一同回憶慧賢了。當年慧賢離世的時候他差點相思成疾,靠著和孝賢一同回憶慧賢的好,以及看著和慧賢有著幾分形似的令妃,才慢慢走了出來,自從孝賢走了之後,慧賢這個名字就埋在了心裏,隻在寂寞的時候會拿出來品味幾分。


    他不是沒看見孝賢陪他回憶慧賢時那委屈憤恨的表情,但是除了孝賢,這個賢惠的妻子,他也不知道該找誰了,和其他人回憶慧賢,她們總會找話題岔了過去,隻有孝賢這個賢惠的妻子才會忍耐著陪他回憶。


    而這些年,潛邸的老人越發少了,能和他回憶慧賢的人也幾乎沒有了。當然,他從未想過和皇後一同回憶慧賢,一是因為皇後以前一直不得寵,他連和她說話的性質都乏乏的,二是想著皇後重規矩,雖然沒聽說過曾經給慧賢沒臉,但心中難免也有憤怒吧,他可不希望從皇後那裏聽到關於慧賢的掃興的話。


    卻沒想到,原來皇後和慧賢關係還不錯?皇後果真除了性子急,其他還是不錯的,這些年對皇後印象越來越好的幹隆很容易就愛屋及烏了。


    正文 慧紋繡,天然黑


    “皇額娘,您說的慧賢是指慧賢皇貴妃嗎?她很溫柔嗎?比紫薇還溫柔嗎?”蘭馨入宮的時候慧賢已經逝世很久,宮中每年都會祭祀孝賢,慧賢當然沒這個資格,大概這也是幹隆把慧賢的畫像擺在孝賢旁邊的原因,這樣每年宮裏那些人,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必須給慧賢上香火,算是給慧賢這個無後的女子最大的體麵。


    “就是那慧賢皇貴妃。”景嫻微笑道,“慧賢姐姐,的確和紫薇一樣,不但溫婉賢淑,而且多才多藝,琴棋書畫都是好的,那一手刺繡活更是精湛,聽說過慧紋嗎?”


    “薇姐姐給我這個荷包?”永璟把腰間繡了小兔子圖案的荷包拿起來,“皇額娘?”


    “的確是慧紋!”這荷包太不起眼,幹隆平時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果然自慧賢逝世之後失傳與世間的慧紋!


    “皇上自己看,這不是慧紋。”景嫻走上前,把荷包裏子翻出來,指著上麵的針法,“慧紋是單麵繡,而這荷包是雙麵繡,正麵是小兔子,裏麵是佛經。”


    幹隆當然看不出來什麽針法,但是那表麵的紋路的確和慧紋一模一樣,看似簡單的圖案卻被繡的活靈活現,而裏麵的佛經卻繡的更是精細,這一手繡活明顯已經超越慧紋了。


    慧紋是慧賢深居宮中之後琢磨出來的繡法,天下唯她會繡,隻送與幹隆、太後以及宮中妃嬪。慧賢死後,太後為了泄憤,打著喜歡慧繡的名義,把宮中各妃嬪手中的慧繡收集起來,說是收藏了,其實是焚毀了,幹隆雖然知道,但是也不至於因為幾件刺繡而逆了太後的意思。為了撫慰在慧賢活著的時候給太後造成的尷尬,他隻留了慧賢最初給他繡的荷包,其他刺繡也送給太後泄憤了。所以這世間慧繡隻剩下一件,他貼身帶著的一件。


    也正因為如此,就算有能人看著繡品能琢磨出繡法,也沒有樣品模仿。


    “紫薇丫頭學的是蘇繡,她說在濟南的時候琢磨出雙麵繡的繡法,妾身初看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景嫻嘆氣,“自從紫薇丫頭進宮之後,妾身就越發想念當初潛邸的老人了。那時候姐妹們打打鬧鬧也不過是爭寵吃醋罷了,哪有現在這麽複雜,要是能回到過去就好了。”


    “當初的確是好的。”幹隆也黯然了,他雖然一直催眠自己這後宮女人再怎麽爭鬥也爭不出什麽大風浪,但是又何曾不知道現在這後宮比以前的後院複雜多了,作為帝王,他知道後宮就是朝堂實力錯綜複雜的縮影,隻是下意識不想這麽去想,當帝王太累了,他不願下了朝堂,還處於勾心鬥角,無法隨心所**。他隻願後宮像家一般的存在,大家都和和睦睦親如姐妹。自欺欺人也罷,就跟他出宮時隻願看見歌舞昇平一樣。


    不過後宮不過是些女人,幹隆自信就算他縱容後宮的事,也不會有大岔子,就算出了些什麽問題,不是還有皇後擔著,皇後忠言逆耳雖然討人厭,但是他也知道每次忠言逆耳的時候就是後宮需要整治一下的時候,他是個很英明的帝王,所以基本上就照做了,隻不過那“忠言逆耳”的皇後就受到了遷怒。


    一個不喜歡認錯的人被人說錯了,最後還證明的確是錯了,那種滋味是不好受的,他不開心,自然也不會讓別人高興。


    前朝那些官員他還需要顧忌兩分情麵,後宮這些女人還不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幹隆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景嫻已經溫言細語的向永璟和蘭馨講述著當初的在潛邸的故事,姐妹們是如何在明麵上爭風吃醋,但是暗地裏嘻哈打鬧。孝賢是如何的賢惠大度,慧賢是如何的溫婉賢淑,淑嘉是如何的明艷媚麗,哲憫是如何的嬌憨可人。一件件小事,從景嫻口中說出,帶著三分懷念,七分溫馨,永璟完全是把它當故事聽了,而蘭馨,一邊應和著景嫻的話,一邊顯出憧憬的樣子,但是那手卻是不是的捏上了自己的小臂,似乎在忍耐什麽。


    “當年宮中誰人不學著慧賢幾分模樣,但是畫虎難畫骨,慧賢的氣質和才情,到現在看來,也是獨一無二的。”景嫻這句話,似乎略帶三分不甘,三分酸意,四分佩服。


    “薇姐姐也不行?”永璟睜大眼睛,在他心目中,會畫小人書,會講好多好多故事的薇姐姐的才華已經是獨一無二了。


    景嫻和蘭馨相視一笑,這小包子插嘴的可真是時候。


    “紫薇……”景嫻似乎又陷入回憶中。


    “紫薇和慧賢很像?”幹隆也好奇了,自從紫薇認親,他很少見著紫薇,偶爾見著,紫薇也是規規矩矩行了禮之後就退下了,上次宮中過年時本想叫她在身邊詢問幾句,但是一忙起來,就忘記了。


    “是啊,不怕皇上笑話,妾身天天召紫薇進宮陪伴,似乎真的回到了以前似的。”景嫻臉上露出幾分潮紅,似乎有些尷尬,“雖然這麽說對慧賢姐姐可能有些不合規矩,妾身沒見過夏雨荷長什麽樣子,但是紫薇的的確確和慧賢姐姐有著七八分相似,甚至連衣著打扮的愛好也……如果慧賢姐姐在世,肯定會把紫薇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吧,所以妾身也對紫薇多了幾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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