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做阿瑪難啊,做疼女兒的阿瑪更難啊。


    紫薇也知道自家阿瑪的口味是無肉不歡,但是想著素食也能做得美味至極,而且自己又不是全讓阿瑪吃素,雞肉鴨肉羊肉魚蝦什麽的也從來沒少過,隻是少了豬肉牛肉之類,而且做菜時盡量清淡了些。不過廚子們也真是不中用,紫薇也覺得他們的花樣太少了,阿瑪吃到現在肯定也膩了。所以她前段時間一直搜羅好適合阿瑪食用的菜餚,今天先試驗一下,若是阿瑪喜歡,就教給其他廚子。


    其實紫薇也是誤會廚子們了。弘晝既然是無肉不歡,且口味極重,養的廚子們自然也是做肉食的一把手,拿手的菜餚也是味道極重,放許多油鹽醬醋的。現在和親王府改了口味,那些廚子們也就為難急了,能撐到現在也算不錯了。


    其實素食在民間已經發展的十分完善,隻要好好的運用調味料,素食吃起來甚至和肉食沒什麽兩樣,也就是俗稱的“素肉”。紫薇就是去學了“素肉”的做法,力圖一點點改變弘晝的飲食結構。


    那做菜的原料紫薇早就叫人採辦好了,紫薇一個人練了許久,幾個哥哥弟弟都被拉來試吃,最後評價說除了口感,從味道上幾乎吃不出來和肉食的區別之後,才安心的給弘晝品嚐。所以永壁剛那樣子隻是激將一下弘晝,他早就吃過紫薇做的素食宴,不過為了給阿瑪一個驚喜,所以幾兄弟都幫著紫薇保密。


    弘晝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其實和親王府裏的那些事兒,怎麽能瞞住弘晝這隻老狐狸的眼睛。他早就知道紫薇那些小動作,無論是尋找善於做素食的廚子,還是親自學習菜餚的做法,那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


    弘晝看著紫薇為著自己忙碌,一邊偷笑一邊自得,那是享受無比,經常和吳紮庫氏碎碎叨著女兒的好。他知道子女們都想瞞著自己,也就樂得裝著什麽也不知道。隻是紫薇已經請了那幾個小兔崽子吃了好多次親手做的菜,他這個阿瑪還一次也沒吃到,未免有些不滿了。今天得到消息,紫薇終於對自己的手藝滿意了,決定將一直以來的練習成果展現出來,便在院子裏等著紫薇回來,越等越心急,永壁那混小子還在旁邊唧唧歪歪個不停,那副自以為是神秘兮兮的樣子真是無比欠扁。


    哼,臭小子們,你們隻是試吃、試吃!紫薇的目的是為了阿瑪我!弘晝憤憤的想著。


    正文 喪禮忙,無妄災


    “格格,今天王爺吃的可開心了,格格的廚藝就是好。”金鎖一邊替紫薇將頭飾卸下,一邊笑道,明明是紫薇被誇獎了,卻像是她被誇獎了一般興奮。


    紫薇想著今日晚飯時阿瑪耍寶的樣子,嘴角也不由噙著幾分笑意:“阿瑪喜歡就好……對了金鎖,你考慮好了,是否要入包衣旗了嗎?”


    金鎖眨了眨眼睛:“奴婢早就說了啊,要入的。”


    紫薇皺著眉:“你要知道,雖然你入的是鑲黃旗的包衣,那仍然是奴才,且你後人世世代代皆為奴才,即使這樣,你也要入嗎?”


    金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但是隻能入包衣才能跟著主子入宮啊,主子嫌棄金鎖,不要金鎖了嗎?”


    紫薇連忙將金鎖扶起來:“我怎麽會嫌棄你呢?隻是這身份……”


    金鎖連忙打斷紫薇的話:“格格,包衣沒什麽不好啊,我聽府裏的下人們說過,包衣中當大官的也很多啊,主子不必為我擔心。”


    “好吧……留在這京城,說不定包衣是比不在旗的漢人還好一些。將來我幫你好好謀劃一下夫家,定不會委屈你。”紫薇見金鎖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問了,“明天就要準備著布置靈堂了,還要麻煩金鎖看著下人些。”


    金鎖見紫薇轉移話題,知道紫薇不會再讓她離開,心裏也鬆了一口氣,笑著回答道:“金鎖還是第一次見到活著的時候給自己辦喪事的呢,平常人都忌諱這些,王爺還真是看得開。”


    “金鎖認為不是荒唐,而是看得開嗎?”紫薇挑眉。


    金鎖想了想,答道:“越是富貴的人,就越怕死,辦喪事等於是自己詛咒自己,與其說荒唐,不如說看透生死吧?”


    紫薇點了點頭:“金鎖果然看法與常人不同。對了,葬禮的時候蘭馨格格會來王府,到時候要是我太忙了,你就負責伺候在蘭馨格格左右。”


    金鎖一邊梳理著紫薇的頭髮一邊好奇道:“就是格格經常提起的那位蘭格格?金鎖是真的好奇了,不知道格格經常提起的那位金枝玉葉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怎樣一個人?”紫薇笑話道,“一個愛撒嬌弄癡的小猴子,天天都靜不下來。”


    金鎖見紫薇這麽明目張膽的嘲笑蘭格格,就知道紫薇和蘭格格的關係一定很好了,也不由笑道:“那蘭格格肯定活潑可愛,真想快點見到她。”


    “就是活潑過頭了。”紫薇就著金鎖端來的熱水,洗漱完畢之後衝著金鎖擺了擺手,“你也快去睡吧。”


    “是,格格。”金鎖讓人端走水盆後,小心翼翼的將門關上。


    ……


    參加和親王的喪禮向來是京城達官貴人們中的一件大事,不但可以明目張膽的給和親王送禮,還能趁機聯絡同僚之間的感情,女眷們也趁著這個機會聚會聊天,談論一下京中各種八卦。


    蘭馨果然求到了皇上的恩典,帶著侍衛,由四阿哥永珹陪同著前往和親王府“拜祭”。走到和親王府門口,就看見那石獅子上已經蒙上了擺布,門框上也吊著兩個白燈籠,而帶著披麻戴孝的府中下人們迎接來賓的,正是滿臉戚容的和親王的三阿哥永瑍。


    “永瑍,怎麽每次和親王辦喪事你都哭的出來啊,眼淚還沒哭幹嗎?”可能是因為歲數相近,永珹和永瑍的關係還不錯,一見麵就打趣到。


    永瑍從懷裏掏出一張帕子湊到永珹臉上:“妹妹都給我們準備好了,嗚嗚,這次阿瑪總不會說我們哭的不用心了。”


    永珹被這浸透了芥末的帕子一熏,立刻和永瑍一樣變得“滿麵戚容”了。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永珹連忙把帕子推開:“妹妹?那個傳說中的塔娜格格?”


    “什麽叫做傳說中的啊。”和紫薇關係很好的蘭馨一跺腳,不滿意了。


    永珹一邊擦眼淚一邊答道:“你阿瑪莫名其妙抱養了一個將近成年的宗親孤女,結果那塔娜格格不但深受和親王府喜愛,也討得了皇瑪嬤和皇額娘的歡心,自然是傳說中的了。我也挺好奇的,是什麽樣的妹妹讓你們兄弟們一個個視若珍寶。”


    “紫薇自然什麽都好!不用你好奇!”蘭馨繼續跺腳。


    “紫薇?不是塔娜格格嗎?”永珹更加好奇了。


    “紫薇是阿瑪給妹妹的閨名,隻能家中人叫,永珹你可別亂叫。”永瑍嚴肅囑咐道,“你規規矩矩的叫聲塔娜格格就行了。”


    永珹鄙視道:“至少也是塔娜妹妹,叫那麽生疏幹什麽。走,蘭馨,我們進去喝茶,別在這擋著永瑍吹風。”


    “大冬天的站在門口吹風真的挺慘的。”蘭馨雖然沒見過永瑍,但是並不害羞扭捏,反而跟著永珹打趣。


    “你以為我想啊,不就是今早上吃飯的時候偷吃了紫薇留給阿瑪的金鉤蒸蛋嘛,真是小氣。”永瑍嘀咕,“進去吧進去吧,我再站會兒也進去,做做樣子就行了。”


    “真羨慕你們家啊。”永珹苦笑著搖搖頭,拉著蘭馨往裏走。


    蘭馨轉過頭看著永珹,若有所思。


    進了王府,那哀樂的聲音就越來越大了,一路上碰到不少大臣給永珹請安,那些大臣也都用狐疑的眼光偷偷打量蘭馨。養在後宮的蘭馨是幾乎接觸不到外臣的,因此那些大臣自然不認識蘭馨。四阿哥不介紹,他們也不好上前詢問,隻能猜測這到底是那位主子,亦或是四阿哥新收的的妾室。畢竟蘭馨出宮的時候一切衣服首飾都從簡,也看不出什麽製式規格。


    走過吹奏哀樂的樂手們,就能看見念誦大悲咒和往生咒的和尚們。本來滿族人信奉薩滿教,但是入主中原這麽多年,信奉的宗教也逐漸分化,特別是信仰佛教的人越來越多,這和親王府做法事的,自然也就是得道高僧了。


    “辦的還真好,像真的一樣。”蘭馨拉了拉永珹的袖子,低聲說道。


    “蘭馨?你來了?”永珹還沒回答,就聽見一聲宛如鶯啼金鈴般悅耳的女聲響起。


    “紫薇你好壞,知道我要來還不出來接我!”蘭馨眼睛一亮,立刻撲了過去,衝著紫薇胳膊上就一擰。


    “哎喲喂,我的小 姑奶奶,我不是給你說了這次喪事是我主管,忙得很嗎?”紫薇笑著拍掉蘭馨作怪的手,“這位是?”


    “是我四哥。”蘭馨介紹到。


    紫薇自然是認得四阿哥永珹的,但是她本應該“不認識”,因此問過之後,眼中適當的帶了幾分驚訝,連忙行禮道:“四阿哥吉祥。”


    “免禮,這就是塔娜妹妹?果然生的標誌極了。”永珹連忙將紫薇扶起來。


    蘭馨翻白眼:“四哥哥,你這是誇獎妹妹,還是調戲妹妹啊?”


    “你懂得什麽是調戲嗎?小丫頭片子。”永珹咬牙。


    蘭馨攤手:“怎麽不懂?”


    “好了好了,蘭馨你就貧嘴吧,我讓金鎖帶你去後院,免得你煩我。”紫薇笑著點了一下蘭馨的鼻頭,“四阿哥,妹妹先失陪了。”


    “是去叫永瑍那小子哭靈是吧?快去吧,免得他吹太多風。”永珹拍了拍蘭馨的肩膀,“蘭馨妹妹你先去後院,我去看看和親王。”


    “你就是金鎖吧,這麽漂亮的丫頭,跟著紫薇可惜了,要不要棄暗投明,跟著主子我,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蘭馨見紫薇離開了,一把拉住金鎖調笑道。


    金鎖呆了呆:“奴婢口味清淡,也不喝酒。”


    “……”蘭馨無語的看著金鎖,“這隻是一個比喻,要不穿金戴銀?”


    金鎖想了想:“格格說過宮裏一切穿戴皆有規矩,宮女是不可以穿金戴銀的。”


    蘭馨更加無語了:“加官封爵?”


    金鎖嚇了一跳:“女子不得從政啊,蘭馨格格你可別嚇唬奴婢!”


    蘭馨無語望天,這丫頭……怎麽說呢,把自己的玩笑話這麽正兒八經的對待,也是……也是……一種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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