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我會再來,判定你的表現。”趙寒煙稍作敲打了一下小男孩,又笑了笑,轉身就快步回開封府。


    趙寒煙從後門匆匆進的開封府,自然要先路過廚房。


    梧桐樹下,白玉堂正姿挺拔地坐在桌邊,玉麵冰冷,右手端著一杯茶本是正準備飲,聽到腳步聲後,他就掀起了眼皮,冷眼看著匆匆行走的趙寒煙。


    趙寒煙從他麵前迅速路過,完全沒有沒有停頓,直奔夾道的方向。


    被無視了?


    白玉堂愣神兒的工夫,趙寒煙的身影已經從夾道處消失。白玉堂十分惱得把茶杯摔在桌上,起了身,瞪著趙寒煙消失的方向嘴唇動了動,最後拂袖哼了一聲,轉身便離開了開封府。


    趙寒煙往三思堂走的時候,還在心下琢磨這件事該怎麽辦。周寡婦早年嫁人,做寡婦也有七八年了,跟最近的兇殺案肯定沒有關係。但她是寡婦,容貌美艷,而且心聲裏以‘老娘’自稱,帶有怨婦式的喊著要殺了‘那廝’。且還有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的心聲佐證,她確實摻和進了一些複雜的男女關係中。自古姦情出人命,趙寒煙覺得這次的殺人心聲很可能是準的。但也隻是可能,不能確定。


    當下開封府都在為馮誌新的案子忙碌,這種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的案子,她不好隨便耗費人力,但未雨綢繆也很有必要。


    趙寒煙在三思堂外躊躇間,就看到了張淩。


    張淩剛放值路過此地。


    在趙寒煙看到張淩的時候,張淩也注意到了趙寒煙,他臉上立刻閃出愧色,急忙過來給趙寒煙行禮。


    趙寒煙緊盯著張淩問:“昨天賠罪的話還算數麽?”


    張淩愣了下,忙點頭道:“算,當然算,一直都算。”


    “幫我個忙。”


    “不敢稱幫忙,趙兄弟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就是。”張淩惶恐道,樂意為趙寒煙效勞。


    趙寒煙帶著張淩到牆根底下僻靜處,“三羊巷裏有一家周寡婦,你晚上看著她。”


    “周寡婦?”張淩愣了下,探究地看趙寒煙,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


    “是這樣的,我今天在街上閑逛的時候,瞧見一婦人失神落魄,模樣有些不對,本想著她是不是受什麽欺負,就跟了幾步,卻剛巧聽她小聲咒罵說要殺人,我便跟著她回了住處,打聽之下得知她獨自一人寡居了七八年,人又長得標緻,指不定是因為什麽事才動了殺心,當然沒有命案最好。因有點擔心,所以……”


    “我懂了!”張淩緊握手裏的刀,信心十足地對趙寒煙拱手,“趙兄弟請放心,我今晚一定看緊了她!”


    “不確準的事,盡量別節外生枝。”趙寒煙囑咐道,“回頭我做點好吃的感謝你。”


    張淩本想說不必麻煩,可以聽趙寒煙是要吃的給他,又不想拒絕了。早聽王朝馬漢他們誇讚小廚子做菜特別好吃美味,好多衙差都被饞的天天掉口水,都盼吃上一口。張淩也不例外,遂就不客氣了,點頭笑著答應。


    兩廂隨即互相道別,張淩去辦趙寒煙交代的事。趙寒煙則打算回廚房準備做飯,但轉身沒走幾步,剛好碰見一衙差急匆匆地往這邊跑。


    趙寒煙側身讓路,衙差瞧見她卻止了步,焦急傳話道:“西大街出命案了,展護衛吩咐屬下來叫趙兄弟和公孫先生。”


    “死者赤身?”趙寒煙確認了下,見衙差點點頭,擺手示意他趕緊先去給公孫策傳話。


    她則一邊心下感慨兇手動作之快一邊跑去馬棚,隨便拉出一匹馬來,直奔西大街去。


    趙寒煙到的時候,案發地宜城樓客棧外圍已經圍了三層兵,不光有開封府的衙差,還有巡城兵馬。趙寒煙被守衛士兵攔下,詢問身份。趙寒煙一邊道明自己是捕快,一邊暗想死者的身份不一般。


    “腰牌呢?”士兵檢查道。


    “她是包大人前兩日特請來的,腰牌還在製備中。”展昭從客棧內走出來,讓士兵放趙寒煙進來。


    趙寒煙瞧展昭麵色凝重,便問他:“死的人是誰?”


    “敷文閣學士應天陽。”展昭道。


    “正三品,算大官了。”趙寒煙感慨。


    展昭不解地瞅趙寒煙,“當然是大官。”他不明白趙寒煙說‘算’是什麽意思,三品在正常人眼裏肯定是大官,怎麽從小廚子口中出來的時候,倒有點勉強的意味?


    趙寒煙知道自己說漏嘴了,眨眨眼,看王朝等人在樓上,就蹬蹬先上樓了。


    宜城樓也是酒樓,不過卻遠不及狀元樓氣派,二層樓又破又小,一進樓內還能聞到淡淡地黴味,大堂內邊角的凳子上麵落了一層灰都沒人擦,可見這酒樓人氣不怎麽樣。


    屍體在三號雅間,死狀與上一樁馮誌新的案子差不多,死者的脖頸掛著繩子被懸在樑上,繩子另一頭綁在紅木柱子上。這位敷文閣學士可有些年紀了,年近六十,鬍子頭髮半白,身子精瘦,皮膚有些鬆垮,也因此鞭痕在他身上顯得更‘觸目驚心’一些。雅間內各處擺設亦是整齊,沒什麽動過的地方,桌上茶碗是滿的,茶壺裏的茶水也是滿的。趙寒煙還注意到地上有塊未幹的水跡,麵積很小,大概有兩個拇指指甲大。


    以應天陽的身份,像宜城樓這樣的三流酒樓供應的茶水肯定不會喝。


    公孫策這時候到了,檢查屍體後,告知趙寒煙死者生前不止被鞭打過,後腦也遭受過襲擊,有紅腫出血的情況。


    “這是……”展昭不解,“手法不一樣了?”


    “其實是一樣的,隻不過因為應天陽不喝這種酒樓的茶,兇手麻煩了一步,先把他打暈,再把提前備好迷藥灌進他嘴裏,然後就是昏迷,鞭打,吊死。”趙寒煙再補充,“身體幹瘦,又上了年紀,死者對兇手來說該是沒有威脅。”


    公孫策贊同,“應學士身體一直不大好,月前我陪大人見過他,有些咳嗽,走路顫顫巍巍。”


    “原來如此。”展昭嘆道。


    “隻身一人?沒隨從?”趙寒煙又問,對於應天陽這樣身份的人沒有僕從跟隨顯然不太對,“再有上次馮誌新帶的那個隨從呢,可找到沒有?”


    “應學士有隨從,驅車在酒樓外候著,因特意吩咐不許打擾,所以家僕一直等了將近一個時辰才來找人,卻發現了屍身。再有應天陽進門後,對酒樓掌櫃也如此吩咐的,還拿錢包了整間酒樓,把掌櫃的也打發走了,不過他選擇進的是三號雅間。”展昭接著回答馮誌新的情況,“馮家那個隨從沒找到,並沒有回家,像是憑空消失了。馮府那邊也在派人四處搜查,還有馮高因為喪子的事幾近瘋狂,每天派人至少催包大人三次。但有一事奇怪,馮府的人都說馮誌新往常夜不歸家,一般宿在妓院,客棧倒是極少住。”


    “都是三號房,而且最後都隻剩下自己一個人,好像在赴什麽秘約。”趙寒煙琢磨道。


    公孫策:“兩名死者的身份都不一般,到底會是什麽令二人如此聽話,願意單獨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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