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靈神語塞,他是萬萬不敢說出是玉帝指使的了,更不敢說出百花仙子此刻已經被推入八卦爐中,煉紫羅燈芯,說了的話,他恐怕連魂魄也保不住了。


    “本……本將下界除妖,還須何人指使,今日本將失手被擒,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猴子道:“你放心,我花果山大旗之上,會有給你掛上頭顱的機會的。”轉而,猴子又說道:“你還有何未了之事,今日我破例答應你。”


    巨靈神已知自己的後事,反而不像先前那般的害怕,他語氣頗為輕鬆的說道:“若是能給我一壺好酒,當做為我送終之物,那就感激不盡了。”


    猴子隻是微笑,憑空變出一壺酒來,送到巨靈神手中,道:“這酒太烈,管夠,就怕你沒那酒量。”


    巨靈神哈哈笑道:“本將自成仙千年,還未被任何酒給醉倒過,今日我便要來試試,這酒到底有多烈。”


    仰天狂飲,烈酒入喉,巨靈神感覺喉嚨裏就像是吞下了一塊火炭,燒灼難當,那入喉的美酒哽在喉間,吞之不下。


    “哈哈,這酒的滋味如何?”猴子見巨靈神那副痛苦模樣,頗覺好笑,便放肆的笑了起來,笑了許久之後,這猴子也不知發了什麽瘋,眼中竟然流出兩行清淚。


    “你奶奶的,潑猴你也太小瞧本將了。”巨靈神看見猴子這模樣,以為猴子是在笑話他酒量差,登時將酒壺湊到口邊,咕咕幾口喝了下去。


    酒至深處,巨靈神這粗獷漢子竟也如同猴子那般,開懷大笑,笑過之後又埋頭痛哭起來。


    於是,這荒無人煙的猴島上,一人一猴那哽咽的哭聲此起彼伏,良久才作罷。


    “我這酒名叫相思,看來你也是多情之人,我還以為天庭的仙人都是斷情絕愛之輩呢。”


    巨靈神接過話道:“我呸,什麽狗屁天庭,若有來世,我情願做個普普通通的凡人,也不要做那狗屁仙人。”


    猴子不理他的狂言,自言自語地笑道:“我現在有做人的感覺了,有了人的七情六欲了。”


    話落,巨靈神炯炯有神的雙眼盯著他,道:“猴子,別做人了,做你的猴子去吧,等你真正成人了,你就會知道,做畜生比做人好,至少不會太累。”


    猴子忽然臉皮一冷,道:“你這漢子,本看你是個趣人,想讓你多活片刻,如今你這樣挖苦老孫,簡直是自尋死路。”


    巨靈神嘿嘿笑了起來,轉而自身上的盔甲之中拿出一方玉佩,道:“猴子,看在方才我們一同喝過酒的麵子上,麻煩你將這枚玉佩送到中土一個名叫情柔的女子手中,告訴她不要等我了。”


    猴子忽然一愣,罵道:“你白癡啊,你成仙都有千年了,那個女子早已經死啦,骨頭都不剩啦。”猴子像是發現了有趣的事,不斷大罵,可是罵著罵著,他忽然怔住了。


    “這就是愛嗎?”猴子喃喃自語。


    巨靈神道:“猴子,幫我這個忙吧,這是我唯一的請求了,將這枚玉佩放到她的墳前,放在那春暖花開的地方,我記得答應過她,要和她一起看日出日落的,可是我沒有做到。”


    猴子接過了那枚玉佩,而後說道:“老孫這就送你上路。”言罷,棒子舉了起來,正要打下。


    巨靈神忽而說道:“猴子,你那棒子砸下,我定然要成肉餅,那死狀多難看,你還是用我的刀吧。”


    猴子接過他手中的刀,舞了兩下,甚是滿意。


    巨靈神又道:“死前容我發泄一下,這一千年太悲涼了,也過得太窩囊了,不發泄一下不行啊。”


    猴子嗤笑道:“你的事還真多,快些,老孫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拿你來祭旗了。”


    巨靈神淡然一笑,站在猴島邊緣,對著高空不斷狂吼。


    那巨大的吼聲一出,整片東海的水都泛濫了,那晴朗的天空都要崩塌了。


    吼聲夾雜著無限的淒涼,夾雜著無限的憤怒,夾雜著無限的不公,夾雜著無限的寥落。


    巨靈神成仙千年來,還隻在今日才有過這般的痛快,平日在仙界循規蹈矩,麵對著玉帝與天庭眾仙,大氣都不敢出,今日這一聲大吼,幾乎是用盡了平生的力氣。


    在這一刻,巨靈神感覺到了,自己還是個人,不是天庭裏那個隻知道唯唯諾諾的走狗。


    雪白的刀光斬下,一顆大好頭顱滾落在地,染紅了大片的紫羅花。


    “水奎,將他的屍身好好安葬,頭顱掛在花果山的大旗之上,祭旗。”猴子的聲音異常的冰冷。


    一直在花果山兢兢業業的水奎看著眼前這神色冰冷,卻又落寞無比的猴王,他心中有些不忍,百花仙子的事對猴王的打擊太大了。


    忽然間,水奎竟然有些懷念以前那個喜形於色的猴王了,可是水奎知道,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自從百花仙子被天庭帶走之後,猴王那顆心也跟著走了。


    現在的猴王,隻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


    兩天後,猴子從中土歸來,他一回到花果山便下令,將巨靈神的頭顱掛在花果山的大旗上。


    隻是,這麵大旗上原本繡著的‘猴王孫悟空’五個字變成了‘齊天大聖孫悟空’,同時猴子也吩咐下去,讓水奎抓緊練兵。


    猴子要發威了!


    天庭要有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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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天蓬


    花果山眾猴竟然造反了,天庭大亂,玉帝震怒無比,遂增派三萬天兵天將,捉拿妖猴。


    本來玉帝已經答應百花仙子,不去追求妖猴褻瀆天威之罪,可是這妖猴不知好歹,竟敢公然反天庭,自號齊天大聖,這讓天庭眾仙都無比的憤慨,眾仙從上到下,無不異口同聲,對妖猴痛罵不止。


    玉帝勃然大怒,已然派出托塔天王與三太子哪吒下界收妖,天庭眾仙皆翹首以盼,透過琉璃鏡,可以看到李天王與三太子正在與妖猴大戰。


    妖猴也著實厲害,托塔李天王與哪吒三太子竟然露出了敗象,而那三萬天兵天將已然被花果山其他猴妖擊潰。


    天庭動蕩,眾仙皆想不到這妖猴竟然如斯厲害,連托塔李天王與哪吒三太子都不是他的對手,這偌大天庭,竟無一仙能夠壓得住猴子的凶焰。


    透過琉璃鏡,玉帝觀看了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心中更是驚震,更是暗恨沒有早日將這妖猴鏟除,竟然讓他成了氣候,現在反倒成了天庭大患。


    忽然,琉璃鏡中一隻金色的棒子如怒龍出海,直衝上了天庭淩霄寶殿,淩霄寶殿轟隆一震,像是要坍陷了一般。


    “護駕!”


    金色的棒子捅破了淩霄寶殿,正在觀看琉璃鏡的眾仙與玉帝皆嚇了一跳,玉帝更是自椅九龍椅上跳了起來,忙叫眾仙護駕。


    天庭瞬間亂作一團,眾仙齊施法力,將那截捅破了淩霄寶殿的金色棒子打了回去,這才暗鬆了口氣。


    不一會兒,李天王與哪吒落荒而逃,上了淩霄寶殿,那模樣甚是狼狽。


    淩霄寶殿亂過之後,玉帝正襟危坐,看著天庭兩員大將铩羽而歸,臉色陰晴不定,道:“平日朕對兩位卿家不薄,為何你們到了這危急關頭,竟讓朕如此失望,哎!”


    玉帝歎息一聲,天庭的實力太過分散,諸如紫薇大帝,南極大帝這等道行高深的天神級人物,刻下仍在百萬裏開外,想去他們那搬救兵,非得要兩日。


    兩日時間,隻怕妖猴早就打上了天庭,將淩霄寶殿夷為平地了。


    時間緊迫啊,玉帝不將希望寄托在天庭那些鎮守四方的四禦身上了。


    “還有哪位卿家敢親自披掛上陣,替朕除了這妖猴。”玉帝雙目一掃,在場的仙家皆低下了頭來,連李天王與哪吒三太子都擺平不了的人物,以他們的實力要去除妖,簡直與送死無異,可別忘了那巨靈神的頭顱還掛在花果山的大旗之上,指不定自己下界了,會成為第二個被祭旗的巨靈神。


    鴉雀無聲,玉帝臉麵掛不住了,怒道:“怎麽?這偌大一個天庭,竟然沒有替朕排憂解難之人,平日朕常聽你們吹噓,你們是如何的厲害,斬殺過無數凶戾的妖物,怎麽今日都成啞巴了。”


    玉帝越想越氣,袍袖一甩,桌上那盞放置的琉璃燈跌落在地,跌了個粉碎,負責看管那盞琉璃燈的卷簾大將臉色一變,慌忙跑去收拾。


    “沒用的廢物,我這天庭都快沒了,你還有心情去管這個。好,你愛擺弄這破燈是吧,朕讓你盡情擺弄便是了,給你三日時間,若是你未將這琉璃燈擺弄的完好如初,朕就罰你下界為妖,永世受那萬劍穿心之苦。”


    這琉璃燈已經跌成碎粉,如何還能複原,卷簾大將縱有千般法術,也是無濟於事,這被打入下界為妖的命運是注定了的。


    卷簾大將一聽,忙磕頭道:“玉帝饒命……玉帝饒命啊。”


    玉帝冷哼一聲,叫左右將卷簾大將押了下去,看著卷簾大將那副模樣,玉帝方才覺得舒服了許多,覺得自己這個玉帝還是頗有威嚴的。


    眾仙看著玉帝大發雷霆,皆噤若寒蟬,生怕自己也會與卷簾大將那般的倒黴。


    “哪位仙家願替朕下界捉拿妖猴?”玉帝再次問起,眾仙再次後退,隻是他們不知,自己已經退到了淩霄寶殿的牆壁邊了,再有一步就要碰壁了。


    眾仙良久無語,最後太白星君道:“玉帝,小仙舉薦一人,若是有他出馬,這妖猴自可擒來。”


    玉帝心中思索,這天庭竟然還有如此能人,為何自己竟然不知,轉而眉頭一擰,道:“太白說的可是二郎真神?那不必再說了,他上次給天庭丟的臉已經夠大了,這次若是再讓他出馬,隻怕又要丟臉一回了。”


    太白金星微微一愣,他所說之人正是二郎真君,見玉帝不喜,他這心思通透之人腦筋一轉,想起一人來,道:“非也,非也,小仙所說之人並非二郎真君,小仙舉薦的正是掌管天河十萬天兵的天蓬元帥。”


    “天蓬。”玉帝眉頭微皺,心道:“天蓬與百花仙子走的近,若是此戰由他出馬,豈不是一舉兩得,若是他將妖猴收服了,必定會因此得罪嫦娥仙子,朕也好離散了這二人,若是他降伏不了這妖猴,朕自可光明正大的削了他這天蓬元帥之職。”


    想到此處,玉帝哈哈笑道:“太白果然深得朕的心意,去給我傳召天蓬元帥。”


    太白金星欣然領命,偌大仙界之中,能夠揣測到玉帝想心思的,除了太白金星之外,並無他人。


    白茫茫的天河之上,天蓬對月長飲,數千年來,這仙界的一切都他來說,唯一能讓他心存牽掛的,也就隻有這天河對岸,那清冷的月宮之中,那位絕色女子。


    茫茫銀河,隔絕了天蓬所有的思緒,數千年來,他隻能這麽靜靜的對著月宮遙望,不敢逾越半步,因為玉帝有旨,凡是敢踏入月宮的,格殺勿論。


    玉帝的命令,天蓬並不理會,可是他依舊不敢越天河半步,因為他怕越過天河,不知道如何麵對自己魂牽夢縈的女子,他怕自己去了,那個女子不理會自己。


    數千年來,天蓬也隻能在天河邊看著,他期待著每天在那個固定的時刻,嫦娥仙子會自月宮出來,摘取那桂樹上的花瓣。


    數千年的等待,隻是為了那每天的一個笑容,這對於天蓬來說,已經足夠了。


    ————今天有點事情要辦,今天的兩章就合在一起發。


    第十六章月宮清寒(上)


    仙界無歲月,永遠都是一派祥和景象,那天河之水,也永遠奔流不盡,隔絕了天蓬的思念。


    隻是,天河對岸那輪明月永遠都是冷的,那清輝照在身上,格外的寒冷,如同臘月的寒冰,涼徹了心海。


    此時,清冷的月輝撒在了天河上,一片銀光閃閃,隨著那浪濤奔騰,漸行漸遠。


    也就在這個時候,那緊閉的月宮大門才會打開,那個深鎖在月宮千年的女子每日裏都會自月宮出來,在天河對岸的那片桂樹林中,采摘帶著露珠的桂花。


    不過,在那月宮大門即將打開之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到了天蓬的耳中,盡管那個聲音若洪鍾那般響亮,天蓬也不會回一下頭。


    “天蓬元帥,玉帝有請。”


    太白金星焦急如焚,幾乎是以飛一般的速度跑到了天蓬身前。


    “天蓬元帥,玉帝有請,還請元帥速速與小仙去麵見玉帝。”太白金星一口氣說完之後,大出了口氣,顯然方才的放足狂奔,讓他耗費了不少力氣。


    天蓬嗯了一聲之後,並沒有起身的意思,連頭也沒有抬一下,那雙眼幾乎是離不開天河對岸的那扇大門。


    太白金星看著絲毫沒有起身之意的天蓬,心中更是焦急,如今玉帝正在氣頭上,若是去晚了,定然會受一頓嗬斥,而且說不定還會像卷簾大將那般,被玉帝逐出天庭,去下界為妖。


    想起這些,太白金星心中便懼怕,他早已在天庭過慣了安逸日子,若是一個不好,被玉帝貶下凡去為妖,受萬劍穿心之苦,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啊。


    “天蓬元帥,玉帝傳召,若是你不去,那便是抗旨,你可知道抗旨的後果,那是褻瀆仙威,可是要推上斬仙台的。”


    太白金星在這廂焦急如焚,而天蓬仍舊紋絲不動,隻顧等待著這最是美好的時光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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