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星沉,一天就此過去,一夜無話,第二日,三人繼續上路。


    這一次,若蘭與紫彤也不願再呆在天府之中,提議要徒步前行,當走到城外三裏的湖邊之時,從未見過大湖的若蘭提議要去湖邊遊玩,是以秦歌花了些銀錢,租了一葉扁舟,泛舟湖上。


    船槳搖碎一湖春水,緩緩朝著湖中心遊蕩而去,湖水碧綠如畫,嫋嫋薄霧從湖麵升騰而起,三人仿若穿行於雲霧間,空靈飄渺,紫彤得空,脫下腳上小靴,光著一雙纖白如玉的腳丫子,坐在船頭,撩撥著湖水,玩的正歡。


    小舟行的很慢,也很穩當,倒是不虞這愛玩的小丫頭會掉下水去,秦歌也不去管她,坐在嫻靜端莊的若蘭身邊,道:“你今後有什麽打算?”


    若蘭搖了搖頭,有些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現在隻想見柳公子,哪怕一麵也行。”旋即,想到父母的阻撓,心中也是苦澀,道:“爹娘不喜歡柳公子,我們注定是無緣了。”


    一絲淡淡的哀愁攀上心頭,這嫻靜的女子也是眉間黯然,舉目遠眺,見得湖中心有一處小島,灌木蔥蘢,倒也是個好地兒,當下將心頭哀愁壓下,道:“這湖中竟然還有小島,倒也是怪事,不如我們去小島上遊玩吧。”


    透過薄霧,小紫彤也發現了那處小島,道:“咦!那島上有人。”眼尖的小丫頭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卻見得島上有個仙風道骨的道士打扮之人,說也奇怪,縱然是透過憧憧薄霧,那人的樣貌卻看的一清二楚。


    秦歌更是奇怪,舉目四望,哪裏見得有人,但見小丫頭那副模樣,不似說笑,心生獵奇,鼓舞真元催動身下小舟朝小島劃去。


    穿過嫋嫋薄霧,待到島上,他這才發現小丫頭說的人,這人也是個修道者,而且看其打扮,是個潛修。


    這名修道者毫不理會已是登上小島的秦歌一行人,仍是靜坐於島邊,手持一根魚竿,迎風垂釣。


    小紫彤頗為好奇,指著他手中魚竿說道:“老爺爺,你的鉤兒都還沒下水,這樣能釣到魚嗎?”


    待這人轉過頭來之時,秦歌對他微微一笑,其實這人並不老,他麵容如玉,童顏鶴發,一手持著魚竿,另一隻手倒持拂塵,身著玄色道袍,這一身打扮,倒也是顯得了十足的出塵脫俗。


    聽得小紫彤稚嫩的聲音,這人說道:“我在等人!”


    “那老爺爺,你在等什麽人呢?”


    “等你!”


    這倒是令得三人大驚,秦歌當即就將小紫彤拉到自己身旁,誅仙劍也祭了出來,護住二人。


    “不必驚慌,貧道沒有惡意。”這人微微一笑,指尖一道清光迸射而出,直接撕裂誅仙劍布下的護身劍氣,點在了小紫彤的額頭。


    “你要幹什麽!”經此異樣,誅仙劍應聲而出,爆發出一道璀璨的劍氣,向著這人斬去。


    “小友莫急,貧道並無惡意。”這道人麵對斬來的劍氣,隻見得他隨手一揮,來勢洶洶的劍氣在他這不經意的揮手間,已是土崩瓦解,消散無形。


    這道士將劍氣揮散之後,手中魚竿也拋入湖中,踏波而行,瞬間便消失在茫茫碧水間。


    而一旁的“受害者”小紫彤則是覺得額頭有些癢癢,小手不斷在額頭撓著,忙跑到她若蘭姐姐身邊,道:“若蘭姐姐,剛才那個老爺爺變了什麽法術呀,我的頭好癢啊。”


    若蘭將她的小手掰開,驚訝地道:“哎呀,不好了,彤彤你的頭上長了一棵樹。”定睛望去,小紫彤額頭果然隱約可見一棵小樹模樣的疤痕。


    這一說,倒是將愛美的小紫彤急了哭了出來,雙手不斷擦著額頭,似是想將額頭這疤痕擦掉,擦了許久之後,她跑到湖邊,迎著湖水,細細觀看,這一看眼中淚水如崩堤的洪水泛濫,簌簌落下。


    疤痕猶在,反而變得清晰可見了。


    好不容易的,秦歌與若蘭止住了這哭的傷心的小紫彤,但小紫彤卻害怕自家哥哥見自己變醜了不要她,很是擔憂,小臉淚痕猶在,淒然問道:“哥哥,你不會不要彤彤了吧。”


    “不會的,彤彤這麽漂亮,這麽可愛,哥哥這麽會不要你呢。”


    小紫彤頓時笑了起來,抱著秦歌的手臂,撒起嬌來,也忘了頭上那棵樹苗似的疤痕。


    發生了這一意外,三人也是沒有遊玩的興致了,因小紫彤之事,他們的行程也耽擱了下來,複又回到客棧,住了下來,善於岐黃之道的若蘭,也就此為小紫彤診斷了起來,生怕那道士在她身上施了什麽邪法。


    不過,經由羅蘭的診斷,小紫彤體內沒有任何的異樣,而秦歌這時也已葆光在她體內遊走了數次,並未發現有任何的邪氣,但是看小丫頭額頭那拇指般大小的疤痕,卻是碧綠如新,極為異常。


    小丫頭對額頭這個疤痕極為討厭,無時無刻都在對著銅鏡,希望這個該死的疤痕會突然消失。


    第七十九章柳瀟夕


    過得一夜之後,小丫頭一大早就拿著個鏡子,欣喜的發現額頭上的那個疤痕淺了許多,登時歡喜的直跳,將仍在睡夢中的哥哥叫醒,將這個驚天消息第一時間告訴自家哥哥。


    果然,聽得這個好消息的哥哥也瞬間清醒過來,將小紫彤抱到床上,細細打量了起來,說也奇怪,這個印記比起昨天確實淡了許多。


    一絲真元進入這個印記之內,忽覺一股滂沱生機湧出,秦歌心中驚駭,分出一絲神識,進入其中,卻見得這棵小樹般的印記之中竟然是一方世界,這方世界之中靈氣充裕,無邊的生氣湧動,浩瀚如汪洋。


    過得片刻,這些綠海似的生之氣息感覺有外人涉入,洶湧澎湃,卷起一股綠浪,將秦歌分出的一絲神識給迫了出來。


    “咦,真是古怪,這到底是什麽?”秦歌反複的打量著小紫彤額前的那顆小樹苗似的印記,心中猜想,這定然是一個能夠連通一方神秘世界的通道。


    對於昨日的道士,秦歌極是好奇,為何他會將一方神秘世界種入小紫彤體內,暗想了許久,茫然無頭緒,隻因發生在他身旁之事,已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就算他博覽群書,但是這等荒徑怪誕之事,也是任何書中都無記載的。


    此事暫且不提,且說小紫彤過了兩日後,她額頭上的印記已經變得極淡,若不細看,還發現不了,雖然小丫頭還耿耿於懷,但是她也不再鬧騰了,經過哥哥與若蘭姐姐的勸說,她也變得很釋然,也不再整天對著銅鏡,去看那淡淡的印記了。


    一路走馬觀花,飽覽秀麗景色,過得不多久,已是來到了純陽宮,純陽宮建於首陽山,乃是上洞八仙之首純陽真人呂洞賓所修建,從而衍生出道門一派純陽宮。


    舉目遠眺,純陽宮在群山之中若隱若現,迤邐紅牆,綿延百裏,亭台樓閣,依次錯落,嫋嫋煙霧從山間噴薄而出,好似一條條玉帶,橫空流舞。


    山中瑞氣衝牛鬥,在遠處看去,祥和瑞彩如雲煙,在蒼茫白霧間,化作一隻隻形態各異的靈獸,奔騰輾轉,甚為壯觀。


    “好一處仙家寶地。”秦歌由衷讚歎,陽首山靈氣充裕,對於修煉是大有裨益,若能長居此地,久以靈氣淬體,就算是庸才在於修道之途也是大有建樹。


    三人步至純陽宮山門,山門前的守山道童喝住三人,道:“三位請回。”


    秦歌說道:“請問道友,柳瀟夕柳公子可在?”


    守山道童朗聲說道:“若三位是想去助柳師兄一臂之力,還請去問鼎山,若是三位想找柳師兄麻煩,還請留下個名號,我李往一便待柳師兄接下了。”


    秦歌眉頭微蹙,對這道士盛氣淩人的模樣甚是憎惡,既已得知柳瀟夕的下落,他也不再在純陽宮多呆,帶著小紫彤與若蘭,下得山去了。


    問鼎山在東勝神州也算是一座小有名氣的大山了,待得知柳瀟夕在問鼎山,若蘭恬靜的臉上也是泛起一絲紅暈,心中也有些焦急,恨不得現在就去問鼎山。


    秦歌也知道她的心思,極力配合,祭出誅仙劍,將兩人罩入天府之中後,禦劍飛天,速度快逾流星,不到幾個時辰,已是到了問鼎山腳下的小鎮。


    問鼎山下,已是人海如潮,前來的絕大多數是修道之人,自三日前純陽宮年輕弟子中第一人的柳瀟夕揚言要大戰東勝神州年輕一輩高手的消息之後,無數修道者聞風而動,早早來到問鼎山,觀看這東勝神州年輕一輩高手中的決戰。


    不是很大的小鎮子上早已擠滿了人,三人本想在小鎮上找家客棧小憩,但看到川流不息的人群,也隻有作罷,轉而在鎮子外的一處草地上坐了下來。


    與他們想法相同的不在少數,方圓百丈的草地上,依次端坐著數百名修道者。對於這環境,秦歌倒是不在意,若蘭雖有些懼人,但有秦歌在身旁,倒也是放心。


    而坐在秦歌一旁之人,看其背負長劍的模樣,是個武者,但又像是個修道之人,大為奇怪之下,便與那人交談了起來,經過打聽才知,原來此人竟然是修行劍道的劍仙,而東勝神州修行劍道的劍仙不在少數,秦歌環顧一圈,見此人說的不假。


    這劍仙也頗為健談,距離柳瀟夕與另外四大年輕一輩高手的決戰還有幾個時辰,當下就與秦歌聊了起來。此人見識廣博,秦歌與他交談,知道了不少訊息,原來他所認為的‘東勝神州’隻不過是東勝神州四分之一的地域而已。


    東勝神州乃是山精野怪聚集之地,除了這片地域生活著凡人與修道者之外,其他地域皆生活著成了精的妖物,是所有妖物的樂土。


    閑聊之際,聊到了柳瀟夕,若蘭也是提起精神,細細聆聽。


    似乎,這名劍仙對柳瀟夕極是厭惡,話語之間多有鄙夷,掃視了秦歌身旁的若蘭,輕笑道:“秦兄弟,你的道侶如此漂亮,還得小心了,若是讓柳瀟夕撞見,隻怕是麻煩大了。”


    秦歌疑惑道:“哦,劉兄此話何意?”


    劉姓劍仙道:“看來秦兄弟是幽居於山林間的潛修者,簡而言之,這柳瀟夕乃是個風流情種,但凡是他看中的女子,都逃不過他的魔爪。”


    繼而他又說道:“看到賢伉儷如此清麗脫俗,隻怕被柳瀟夕看上,定然會死纏爛打,到時你們就麻煩了。”


    若蘭見他如此詆毀心上人,怒道:“你胡說,柳公子怎是那樣的人。”


    劉姓劍仙微一錯愕,搖了搖頭,道:“劉某多嘴,還望兩位勿要怪罪。”說完,默不作聲,轉身離去,在他們百丈外的一處空地坐了下來。


    待這劉姓劍仙走後,若蘭麵有慍色,不悅道:“怎麽這人這般的詆毀柳公子,真是令人生厭。”


    秦歌默不作聲,心知方才此人並未說假,因為從他眼中看不出一絲作假之意,秦歌深悟儒家赤誠之道,除了一些城府極深之人看不出意圖來,對於其他人可謂是看得分毫不差。


    無傷大雅之事,秦歌也不放在心上,自然地若蘭也就不再提起了,皆在一旁默默等待著黑夜的降臨。


    夜幕降臨,問鼎山下氣氛漸漸的緊張了起來,無數修道者破空飛來,落下地麵,默默的注視著問鼎山巔,期待著這一場大戰開啟。


    在一旁自娛自樂的小紫彤也感覺到了氣氛的壓抑,心中有些不安,道:“哥哥,彤彤心跳的厲害,等下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呀。”


    秦歌微笑道:“等下的確有大事發生,你若蘭姐姐說的那個柳公子等下就要與人決戰啦。”


    小丫頭“哦”了一聲,歪著腦袋,也不知在想些什麽,過得片刻後,說道:“哥哥,等下柳公子輸了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去幫忙啊?”


    秦歌看了一眼若蘭,見她神色有些擔憂,定然是害怕柳瀟夕在這一戰中受到傷害,當下他說道:“本來雙方決鬥,我不便插手,若是柳公子到了生死關頭,我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了。”


    得到秦歌承諾,若蘭一顆緊張的心也隨之平緩了許多。


    這時,隻聽得無數修道者驚呼道:“蕭永!”


    秦歌凝目望去,隻見天上流星激閃而過,停格在問鼎山巔,驀地一個白色人影憑空出現,這人白衣若雪,背負三尺青鋒,麵若刀削,剛毅俊朗,電目四掃,沉聲說道:“柳瀟夕何在。”


    半晌無人應答,蕭永閉起雙目,屹立於山巔,一言不發。


    第八十章五強齊聚


    過得片刻,天邊兩道冷芒破空,凜冽的殺意彌漫四方,一些道行粗淺的修道之人登時被殺意所迫,艱難的落下地麵,盤膝而坐,運功將險些被殺意凍結的心神護住。


    “封絕悟,歸若海。”


    蕭永緩緩睜開眼睛,看了二人一眼,說道:“你們也來了。”兩人之中,封絕悟身著黑衣,麵容冷峻,眉宇之間暗含殺意,他是個刀客,純粹的武者。


    東勝神州武者眾多,但是像封絕悟這般純粹以武入道,榮登年輕一輩中五大高手之一的,百年難得一見。


    歸若海一身玄衣,麵如冠玉,身著一身玄青道袍,一身道家打扮,將他襯托的飄然如仙,彷如不食人間煙火。


    秦歌在下方也是暗暗心驚,沒想到這東勝神州果然是人才輩出,這三人之中,單是其中一人就能與他不相上下了,轉而心中也是好奇,敢於孤身一人獨戰與自己齊名的另外四大高手的柳瀟夕,到底有何神通。


    又過了一會兒,四大高手之中,最後一人姍姍來遲,這人身著一身火紅戰甲,手持一杆方天畫戟,整個人懸浮於山巔,像是一尊戰神,那桀驁不馴的霸氣,可謂是奪人心神。


    秦歌打量了這四大高手一眼,倒也是對東勝神州的修煉體係有些好奇,這其中兩人修煉武道,一人純修道法,另一人修行劍仙之術,如此駁雜的修煉體係,卻也是涇渭分明。


    四大高手齊聚,無形的威壓,已是將這些前來觀看比鬥之人深深的震懾住了,前來觀看的數千人齊齊噤聲,連大氣都不敢出。


    “哥哥,那四個人好討厭啊,一幅自認為了不起的模樣,彤彤真想揍他們一頓。”一臉純真的小丫頭不適時的說出一些大實話,若是這大實話放在別處說,還不妨事,但是此刻在這針落可聞的問鼎山說出來,可謂是驚天霹靂。


    秦歌苦笑一聲,暗道:“麻煩大了。”立刻祭出誅仙劍,擋在小丫頭身前,真元鼓蕩,盡數湧入劍中。


    聽得小丫頭的純真話語,場中傳來稀稀拉拉的悶笑聲,而那四位屹立於山巔的高手一齊朝這邊看來,冷峻非凡的封絕悟怒哼一聲,身化流光,手握長刀,向著小丫頭斬去。


    “滾開。”秦歌未想到堂堂四大高手竟然會與一個小丫頭計較,怒氣攀升,大喝一聲之後,誅仙劍斬出,迎上了封絕悟劈來的長刀。


    “當”的一聲,誅仙劍與長刀撞在一起,爆發出一股狂暴氣浪,四方席卷,令得在一旁觀戰的修道者殃及魚池,被氣浪衝上,翻身倒飛出去。


    擋住這一刀,秦歌暗覺雙手發麻,心中驚駭,沒料到純武者竟然如此厲害,爆發力之強,比他更勝三分。而比他更為震驚的是封絕悟,封絕悟被喻為年輕一輩中五大高手之一,除了那些隱世不出的老一輩之外,在年輕一輩子高手中,極為強橫,可以說除了與他齊名的另外四大高手之外,無人能夠正麵擋住他全力劈出的一刀。


    而如今,這不知名的修煉者,竟然能夠與他鬥個相當,看其模樣,似乎還未盡全力,向來好鬥的他戰意高昂,欲要與秦歌分出個高下。


    當是時,黛藍夜空中突然大亮,皎皎月上東方,一輪璀璨的金月與懸掛於高天的銀月相互輝映,璀璨金月之中,突現一個人影,這人風度翩翩,白衣皓雪,俊逸的麵孔比天上那兩輪彎月都還有奪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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