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時,天空數道清光落下,隻聽得一個頗具威嚴的聲音,失聲喊道:“少羽。”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青蓮宗一幹精銳弟子落下地來,原來正是前來相助除魔之人,方才發出聲音之人赫然是青鬆。


    青鬆見荊少羽飛入虛空之門,臉色陡然變白,飛奔至虛空之門前,體內真元瘋狂運轉,不斷拍著這道虛空之門,浩瀚掌力無窮無盡。


    “少羽。”青鬆狀若瘋狂,體內真元似是滔滔洪水洶湧澎湃,從手臂透發而出,轟擊在這道虛空之門上,可是任憑他掌力雄渾,這道關閉的虛空之門仍自巋然如山,不能撼動分毫。


    青鬆甫一見到荊少羽進入通往鬼界的虛空之門,頓時隻覺心如死灰,進入鬼界則意味著永遠再也沒有歸來的可能,除非將道行修煉至天仙境界,隻有將道行修煉至天仙境界之人才能夠往返於天地人三界,當然這天仙境界對於整個修道界來說,隻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青鬆已然是放下所有堅強的外衣,如同一個普通的父親一般,失去愛子之痛讓他痛徹心扉,絕望的呼嚎著愛子的名字,但是一切都是徒然,唯有失聲哽咽。


    在場之人,無論正道弟子、魔門高手,都是默然,雖然修煉一途,旨在忘卻七情六欲,悟得無上大道,但是這骨肉親情卻是深深銘刻在靈魂之中,是無法忘卻的。


    過後,一眾魔門高手皆黯然退去,前來剿滅血煞、惡鬼兩道的三位重要人物都進了虛空之門,如此重要之事,一眾高手不得不盡快各回各派,與派中掌權人物商量。


    而神火教四位長老皆是一臉黯然,心中卻在為著神火教之事擔憂,雖然先前祝熔已有了赴死之心,早已將後事安排妥當,但是祝熔一走,諸事都得辦理妥當。至於為何祝熔會如此幫助秦歌,這有著一段悲慘往事,暫時不表。


    連續三日,青鬆枯坐於虛空之門外,原先一雙銳利的雙目如今也變的無神色,一頭烏黑的長發中也顯出幾絲斑白。三天後,他終於是緩緩站了起來,凝望了許久,才悄然往青蓮宗方向飛去。


    原先這鬼氣繚繞的豐都山,在遠古聖賢石像的轟擊之下,悄然散去,露出澄清玉宇。


    再過了半日時間,隻見天空流光劃過,落在這繚繞著黑雲的虛空之門旁。邪王一行人,帶著林月兒趕到此處。


    得知心上人已進入這天人永訣的虛空之門,她俏臉玉箸縱橫,哽咽說道:“呆子,我在這裏等你,一直等到你回來為止。”


    邪王悄然立於一旁,對著一同前來剿滅邪道的邪王殿長老說道:“你們在場為什麽不阻止秦歌,任由他進入虛空之門。”


    大戰之後,餘下來的四位長老皆麵有愧色,低頭說道:“秦兄弟身法太快了,我們根本來不及勸阻。”


    林月兒別過頭來,對著邪王說道:“爹爹,這不關四位長老的事,呆子他的心意我懂,若是我在場,我也絕不會攔著他的。”


    邪王麵有慍色,不悅道:“秦歌也真是固執,這一去也不知道能否回的來,倘若回不來的話,那豈不是誤了你一生。”


    第九章許他一生


    林月兒淡淡笑了起來,瑰麗變幻的落日餘暉照在她臉上,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沐浴在落日餘暈中的她,嫣然笑道:“不管他能否回的來,我已將這一生許給他了。”


    邪王皺眉說道:“月兒,如今天色將黑,我們還是先回去,待日後我想辦法,看能否將這虛空之門打開。”


    林月兒異常固執的搖了搖頭,道:“不,我要在這裏等他。”


    邪王看著這從小一手養大的女兒,臉上疼惜,勸道:“月兒,你快隨我回去,這山間露重,若是著涼了怎麽辦?”


    林月兒搖頭道:“我要在這等他,我要在這山中守候著他。”


    邪王臉色微變,看著固執無比的女兒,厲聲說道:“月兒,從小到大我都依著你,可是這次我絕不依你。”在他心中,早已認定秦歌是回不來了。


    林月兒仍是搖了搖頭,異常堅決地說道:“爹爹,你不懂,你不懂孤獨的滋味,不懂受萬人唾棄的滋味,不懂親手屠殺萬餘無辜百姓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所以爹爹你也不懂我的心,我的心早已和他的心交融在一起了,生死相隨,永不離棄。”


    在一旁許久未說話的烏樸對著邪王低聲說道:“宗主,月兒有她自己的選擇,你就讓她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邪王深吸了一口氣,黑著臉說道:“我會派人在這裏保護你的,你可不要再拒絕了。”對著烏樸低聲說了幾句,烏樸聽完之後便獨自離去,看來是去挑選精銳弟子來保護林月兒了。


    “呆子,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我會在這等你。”落日餘暉下,隻有一個明麗少女俏立於山巔,看著天空之中那繚繞著墨雲的虛空之門。


    碧空如洗,白雲悠悠,翩躚流舞,一輪紅日從黛藍山間冉冉升起,金光流離變幻,群山層染。黛藍群山間,那道虛空之門墨黑氣焰仿佛亙古不滅,映著嬌陽,迎風搖擺。


    悠悠白雲間,一道白色虹芒落了下來,靜立於虛空之門旁。白虹散去,露出一個少女的身影來,這個少女秀雅脫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卻見得少女似一泓清泉的眼眸中,淚水連連滾落,滑過臉龐,打濕了衣襟。


    “嗚嗚,荊師兄……。”這個少女正是水盈兒,許久未見,這個少女已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但是那副嬌柔模樣絲毫未變,得知荊少羽進入鬼界之事,她便焦急趕了過來。


    十年,水盈兒都未見過荊少羽,十年的相思刻骨,將這少女嬌柔的心折騰地支離破碎,十年以來,派中長輩諄諄教誨,切不可與魔門中人來往,而少女也銘記在心,不再與荊少羽有任何的瓜葛。


    今日,少女聽得這個消息,再也不顧派中長輩的諄諄教誨,擅自離開山門,隻身前往豐都山。


    “嗚嗚,我以為我已經將你徹底的忘了,沒想到……。”水盈兒本就麵子薄,一些女兒家的心事也隻身埋在心裏,說些情話實是難以啟齒。


    “你是何人?”虛空之門下方,一間草廬的木門打開,走出一個女子來,正是在這山間結廬等候秦歌的林月兒。


    水盈兒聽得下方有人說話,忙將臉上淚痕擦去,柔聲說道:“我是靈寶派的水盈兒,姐姐你是誰?”


    林月兒醒悟過來,說道:“你就是呆子所說的那個水盈兒姑娘,你是來這裏等荊少羽的吧?”


    被說穿心事,水盈兒臉上微微一紅,羞怯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我要在這裏等荊師兄,一直等到他回來為止。”


    林月兒嫣然笑道:“水盈兒妹妹,快下來吧,山頂風大。”


    水盈兒默默點了點頭,從虛空之門旁落下地來,緊緊抱著秋水無痕劍,走到林月兒身旁,說道:“你是林月兒姐姐?與秦師弟患難與共的紅顏知己?”


    林月兒微笑著點頭,說道:“嗯。”爾後,拉著她的手,在草廬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說道:“盈兒妹妹,你今後便住在草廬之中吧,這山間清苦,我們也正好有個伴。”


    水盈兒頷首道:“多謝月兒姐姐收留。”


    晃眼間,過了近六個月時間,豐都山中那道虛空之門仍是緊閉著,不見絲毫打開的跡象。山間的林月兒與水盈兒望眼欲穿,每日早起之時便凝視著空中的虛空之門,希冀這道緊閉的虛空之門突然之間會打開,自己心愛之人會從中走出來。


    這近六個月時間,最令道門中人震撼的一件事便是:上清祖師即將下凡。


    這一日,無數上清派弟子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皆聚齊在上清派大殿的廣場,等候著祖師下凡。


    等得片刻,隻見碧虛無雲的天空之中,璀璨霞光如雲錦,緩緩在天空之中綻放出千條瑞彩,橫掛長空,萬道霞光噴薄而出,碧虛盡染,漫天流霞飛舞,景色美輪美奐。


    緩緩地,天邊飄來幾朵金色祥雲,瑞氣繚繞,千萬道霞光破雲,一個金色人影從霞光之中冉冉下落,隨著上清派弟子山呼之後,這個金色人影才飄立於上清派祖師殿最高處,以睥睨眾生的姿態,對著下方的上清派眾弟子說道:“爾等身為我上清弟子,卻不思進取,累得我上清千年基業不穩,含辱屈於人後,實在是讓我失望。”


    一眾上清派弟子皆羞愧異常,上清派掌門李道陵跪在地上,哽聲說道:“都是弟子無能,不能將上清一派發揚光大,還請師祖責罰。”


    這個金色的人影怒哼一聲,渾身金光盡數斂去,露出真容來,他一副仙風道骨、童顏鶴發模樣,臉上淡漠神色,微閉著的雙眼,流露出一絲輕蔑之意,凝視著青蓮宗方向,冷聲說道:“我上清派與青蓮宗千年宿仇是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徒孫們,隨老祖前去青蓮宗,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殺殺。”聽得祖師發話,一眾上清派弟子群情激奮,誓要從青蓮宗處將道門第一大派名分搶來。


    第十章陰謀初現


    上清祖師哈哈狂笑道:“揚我上清之威,若有不從者,滅派!”


    一眾上清弟子此刻已經陷入瘋狂,隨著上清祖師高呼,皆士氣高昂,揚言要滅青蓮。


    “區區一個仙人,來到凡間竟然如此狂妄,莫非你以為除了你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麽。”話音不溫不火,但是聽在上清派弟子與上清祖師耳中卻是猶如雷霆迸炸,轟隆作響。


    上清祖師揚眉怒道:“你是何人,本大仙的事豈容得你這個螻蟻來管,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無數上清派弟子循聲看去,隻見遠隔數百丈處的一座大殿頂上,站著一個黑衣人,再仔細看去,卻怎麽樣也看不清這人的臉,似乎這人臉上覆蓋著一層濃霧,讓人看的異常模糊。


    上清祖師心中微一驚駭,心中暗道:“還有仙人下凡了嗎,怎麽沒有聽到紫薇大帝提起過。”思索片刻,旋即冷聲說道:“我不管你是何人,這乃是我上清派之事,還請閣下不要插手。”


    這個黑衣人低沉著嗓音說道:“這事我自然不管,不過我卻是找你有事。”


    上清祖師料定眼前之人頗難對付,也不想節外生枝,沉著氣問道:“閣下找我有何事,若是能夠幫的上忙的,我一定盡力而為。”


    黑衣人伸手一指,淡淡說道:“我要你做我的奴仆,幫我賣命。”


    上清祖師登時怒火滔天,雖然他在仙界是個三流角色,但是下得凡來卻是趾高氣揚的絕頂人物,渾然不將人間修者放在眼中,在他眼中這些修道者皆是螻蟻。


    上清祖師亦是個頗有城府之人,早已確定天界除他之外,再無任何仙人下凡,心中稍寬,隻要眼前之人不是仙界中人,對於他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人物。


    是以,他凜然無懼,祭出仙家仙劍來,頓時一道璀璨的金光怒舞,燦燦仙氣噴薄而出,意念一引,向著這個黑衣人電射而去,劍光掃過之處,無數上清大殿被劍罡席卷,像是紙糊的一般,轟然倒塌。


    上清祖師這柄仙劍那是一柄品次不低的仙劍,他被天界紫薇大帝派遣下凡,乃是為了尋找軒轅黃帝的佩劍軒轅劍,他才得紫薇大帝賜予這等仙兵。


    仙劍甫一祭出之時,漫天刮起獵獵狂風,將轟然倒塌的上清大殿零星散落的磚石卷的衝天狂舞,一股腦兒的向著黑衣人襲去,滂沱的劍氣摧朽拉枯,一路所過之處,無數大殿都紛紛遭殃,成排倒塌。


    上清派掌門李道陵在一旁看的大為心疼,這些大殿可是上清派花費上百年時間所造,被祖師這驚天一劍給擊的土崩瓦解,心中暗痛,卻又不敢出言指責。


    上清祖師是個眥睚必報之人,先前黑衣人之言,已然是觸動了他的痛腳,他在仙界待遇比之奴仆還不如,若不是他乃是最近凡間得賜仙骨升仙之人,而且又熟知軒轅劍的下落,這才得蒙天界紫薇大帝看中,派他下凡來奪取軒轅劍。


    仙劍倏然劃過,燦燦劍光,直朝著黑衣人襲去,眼見就要將黑衣人給洞穿。


    不料,這柄足可以毀山斷海的仙劍竟然停在這黑衣人的身前,那洶湧澎湃看似無堅不摧的劍氣頓時斂去,黑衣人冷笑一聲,伸出兩指,輕輕的夾在劍鋒之上,微微用力一折。


    這柄無堅不摧的仙劍竟然在他指間迸碎,斷為兩截。


    黑衣人將斷為兩截的仙劍隨手一丟,身子微動,瞬間出現在上清祖師身前,淡淡說道:“做我的奴仆,隻要你聽話,誠心為我做事,這種破銅爛鐵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


    上清祖師見仙劍一斷,心如死灰,這乃是紫薇大帝欽賜之物,有一絲損壞都會受到重罰,現在仙劍斷為兩截,上清祖師必死無疑。


    聽得黑衣人這般說來,上清祖師一掃戚容,諂笑道:“給主人請安。”納頭便拜,咚咚咚磕了九個響頭,這才作罷,前後神態變化之快,令人咋舌。


    而下方目瞪口呆的上清派弟子,皆是神色呆傻,看著前後變化如此之大的祖師,心中對於得道成仙之念突然消散,皆暗道:“若是仙人都是如祖師這般模樣,這道也就不必再修了。”經此事後,一些上清派弟子修道之念盡去,歸隱山林或匿於市井之中,這些人甘於平淡之餘,還略施恩惠,倒是贏得百姓愛戴,日子過的比修道更加的踏實。當然,這都是後話。


    黑衣人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不錯,是條聽話的狗,今後本座就叫你狗兒,你覺得這稱呼如何?”


    上清祖師微一錯愕,旋即納頭便拜,口中直呼道:“主人這名氣取的好,取的妙,今後我就叫狗兒了。”說完,又是三跪九拜,喊道:“多謝主人賜名。”


    黑衣人十分滿意狗兒的態度,欣然道:“你這奴仆不錯,本座十分喜歡,這穿雲破空梭就當做是本座給狗兒的見麵禮了。”


    狗兒驚聲道:“這……這竟然是上品仙器,就算是天界金仙也難以得到的上品仙器。”


    下方的上清派弟子看著這一幕,心中冰涼一片,皆呐呐自問道:“這就是我們上清派一直引以為榮的祖師嗎,這是我們上清派的驕傲嗎,這是我們上清派無數弟子仰慕的祖師嗎?”不知不覺間,一眾上清弟子心中那尊神聖的神像轟然間倒塌。


    而上清派祖師,狗兒卻是獨自沾沾自喜,為尋到一個明主而欣喜若狂,為得到一件上品仙器而瘋狂。忽而,狗兒喜極而泣,對天長呼道:“我終於能做人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揮出一道清光,瞬間便與狗兒消失在上清派弟子的視線之中。


    上清派眾人,木然望天,皆沉默不語,往自己的住處走去。


    入夜,一間金碧輝煌的廟宇之中,一個黑衣人對著廟中的佛像負手而立,而他旁邊,站著一個畢恭畢敬頗具仙風道骨的道士。


    黑衣人指著眼前的佛像說道:“狗兒,你知道這尊佛像雕刻的是誰嗎?”


    狗兒微微搖頭,說道:“主人英明,狗兒資質愚鈍,不知道這佛像雕刻的是什麽。”


    黑衣人沉聲說道:“這佛像有句禪語,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密如秘藏,說的就是他。”


    狗兒諂媚說道:“主人聖明,這禪語極難懂,狗兒還未猜透,還請主人明示。”


    黑衣人對這話嗤之以鼻,不屑地道:“你們道門中人怎會懂得。”話畢,從袖中拿出一張紙箋,丟在地上,說道:“你去幫我將這件事辦了,好處少不了你的。”


    狗兒欣然領命,瞬間便消失在黑衣人眼前。


    狗兒領命來到上清派,此際上清派諸多大殿被毀,滿目殘椽斷壁,行至李道陵所居之處,見得李道陵正在潛心觀看道家經卷,微一皺眉,開口說道:“道陵,祖師有件事需要你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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