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少羽見撞了自己的竟然是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女,也不好過多的責怪,說道:“小事一樁,隻是你今後可別再這麽莽撞了,要是再撞到了人,可就沒我這麽好說話了。”


    少女低著頭,輕聲細語地說道:“我……我有要緊事,所以才這跑的急了,沒看到你在這門口。”


    “我正好也閑著,需要幫忙嗎?”荊少羽看了那少女幾眼,忽然表現的極為熱心,這令秦歌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嘴角動了動,卻是什麽也沒說。


    “不……不用了。”少女低埋著螓首,也不敢看兩人。


    少女輕輕說道:“我……我先走了。”


    待少女走後,秦歌在荊少羽耳邊說道:“師兄,你方才的舉動實在是古怪異常。”


    荊少羽難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訕訕笑道:“師弟你還小,什麽都不懂。呃,我們在這客棧站了這麽久,快進去啊。”


    來到客棧之中,廳中幾乎客滿,兩人好不容易在個角落找到了一張空餘的桌子,坐了下來之後,秦歌便問道:“這論道大會本該是修道者之事,為何如今卻多了這麽多的文人雅士呢?”


    荊少羽倒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秦歌,說道:“這論道大會分為文比與武比,這武比自然比的是道術,上回走的匆忙,錯過了文比,也不知這文比到底比的是什麽。”


    入夜,萬籟寂靜,荊少羽看了一旁睡得正酣的秦歌,而後輕輕的下了床,穿起了鞋子,來到客棧的院子之中。


    此時,仍有一間房間的燈還亮著,隱約還能聽見從中傳來細細的哭聲,似是個女子。


    第二十二章少女


    荊少羽走近那間房子,在牆角邊聽了一會兒,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細細思索了一下,心內一驚,這哭泣的女子竟然是白日撞了自己的那名少女。


    借著燭光,荊少羽趴在窗戶之上,往裏麵瞧去,隻見屋裏的少女哭得梨花帶雨,甚是傷心,而她麵前擺放著一柄斷為兩截的碧玉寶劍,顯然是她心愛之物。


    荊少羽暗道:“這靈寶派的師妹怕是遇見什麽困難的事了,我定要上前問個明白。”


    說話間,荊少羽直接將窗戶推開,對著那少女嘻嘻笑道:“這深更半夜的,你怎地哭得這麽傷心,要是讓人瞧見了,多丟臉麵啊。”


    這少女楞了一下,而後回過神來,慌忙將眼角的眼淚擦幹,嗔道:“你這人怎麽這麽無理,竟然在牆角偷聽,你還是快些離開,不然休怪本姑娘無理了。”


    荊少羽看著少女嬌嗔的模樣,心下波瀾微漾,起了揶揄之意,當下哈哈笑道:“既然姑娘你這般說話,那我走就是了,不過明日這客棧之內必定會傳出一些流言來,傳道門靈寶派仙子被情郎拋棄,深夜哭泣,哭得那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啊。”


    少女頓時臉色通紅,柔聲辯道:“你這人胡說,我哪來什麽情郎。”


    荊少羽搖了搖頭,說道:“若不是為了情郎,你怎麽會哭得如此傷心,這著實奇怪啊。”


    少女緊咬嘴唇,說道:“白天我聽聞神都洛陽三十裏外的亂葬崗生著一株奇花,五片葉子呈現五種不同的顏色,我心中料想定是五色花,這就想去摘來,用它煉製幾枚定顏丹。”


    荊少羽笑道:“你一個還未發育的少女,要那定顏丹作甚,要是現下服用,反而取不到任何作用。”


    少女聽此,低下頭喃喃說道:“不是的,我煉這定顏丹並非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門內的師姐,門內有些師姐修道數十年,也未曾修到凝華境界,不能青春常駐,是以我才要煉製定顏丹,讓他們青春常駐。”


    荊少羽驚呼道:“什麽!修道數十年也未修到凝華境界,資質真是差得可以啊。”


    修道之路艱辛,遠出荊少羽的想象,而世間像他這樣資質之人也是鮮少,更因他常年與止水峰一脈之人相處,而這些人皆是才智高絕之輩,修道之途遠勝他人,是以他才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少女臉色一白,鼓起勇氣,抬頭望著荊少羽,道:“你怎可這樣說我門中師姐,要是你在這般的胡言亂語,我不理你了。”


    荊少羽幹笑一聲,沒想到這少女看似柔弱,性子也是倔強,是以他換個話題說道:“這個……你這劍是怎麽斷的,能夠弄斷這碧水劍之人,隻怕道行也是不弱,估計至少是凝華末期道行了。”


    少女瞧了一眼自己被斬斷的碧水劍,眼中的淚珠又湧將出來,哽咽地說道:“這可是師傅在我十歲生日之時送給我的,如今卻被人斬斷,要是回去了,我怎麽向師傅交代。”


    見這少女淚水又掉了下來,荊少羽忙說道:“是誰將你的寶劍斬斷的,我這就去為你報仇。”


    少女止住哭聲,搖頭說道:“不必了,斷我碧水劍之人極是厲害,不是你我能夠對付的了的,你還是不要逞能了。”


    這少女雖是好心,但是也有些瞧不起荊少羽,見他行徑這般的乖張,少女心中雖是有些氣惱,但是無奈自己暗自哭泣的情形被他瞧見,而她又生怕荊少羽將這事傳出去,損了靈寶派的名聲,是以不敢激怒於他。


    荊少羽也是心高氣傲之人,當下冷笑道:“天下道術,以我青蓮宗為最,我倒是想看看那人能否敵得過我青蓮宗無上道法。”


    “啊!”那少女掩唇驚呼道:“你是青蓮宗的師兄,方才真是對不住了,水盈兒在向師兄這賠個不是了。”


    “原來她叫水盈兒,倒是個好名字。”荊少羽心中默默念了幾句,而後笑道:“無妨,無妨,水盈兒師妹也是說了幾句實話罷了,我怎會怪罪你呢。”


    當下,荊少羽就與水盈兒交談了起來,斬斷水盈兒寶劍之人荊少羽也知道了個大概,洛陽三十裏郊外的亂葬崗自古以來就是兩軍搏殺的戰場,怨氣極重,而這斬斷水盈兒寶劍之人定然是邪派惡鬼道中人,善於禦使惡鬼陰魂。


    細細道來,荊少羽已然明白過來,白日水盈兒隻身去亂葬崗邊緣的崖壁摘取五色花,恰逢惡鬼道中人在那修煉,擾了他的清修,一怒之下他向水盈兒發難,隻因光天化日惡鬼道中人甚是不喜陽光,在陽光之下他就算是有渾身解數也難以施展,這才讓水盈兒逃過一劫。


    “哼,惡鬼道之人也真是大膽,現下正在舉行論道大會,正道中人紛紛聚集洛陽,他竟然敢在洛陽郊外三十裏的亂葬崗收集怨氣與陰魂。”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之後,荊少羽與水盈兒相約明日白天去亂葬崗查探個究竟,說完之後便回到了自己房中。


    次日,荊少羽將亂葬崗之事與秦歌說了個大概,秦歌當下便要求與荊少羽一起前去,不過卻被荊少羽以他道行淺薄給回絕了。


    而這時水盈兒也醒了過來,隻見她臉色有些蒼白,眼角的淚痕還未幹,顯然是昨晚太過傷心。


    “盈兒師妹,這個是秦歌,你比他大一歲,就叫他秦師弟吧。”水盈兒與荊少羽年紀相仿,都是十五歲,秦歌則比兩人小了一歲,而道門各派中人皆以師兄弟相稱,秦歌叫水盈兒一句師姐卻也是不冤。


    “師姐,你好。”


    水盈兒臉皮薄,被秦歌叫了一聲師姐,登時臉上泛起紅暈,頭也低了下來。


    “師弟,你就留在此地,或者去看那論道大會也行,我與水盈兒師妹去亂葬崗一探。”荊少羽祭出秋水無痕劍,攜著水盈兒,瞬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秦歌的眼前。


    秦歌在屋中呆了片刻,覺得有些無聊,於是便去論道大會瞧瞧,不過論道大會卻是遇見了意外被迫停止了,原來昨日一眾道行高深之輩被荊少羽激上台去,他們之間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戰,兩名凝華末期的高手在動手之間將這廣場的演武台都擊得粉碎,整個廣場被擊出了無數個零星分布的坑洞,所以論道大會不得不被迫停止,待將這廣場修葺完好才繼續舉行。


    第二十三章逍遙散人(上)


    離開演武場,秦歌便在這洛陽城中四處亂逛,不知不覺間來到一座破廟,這破廟也是偏僻,路過之人也稀少。


    往事如畫,一幕幕在在腦海之中翻騰,見到這破廟他也想起了自己先前的境遇,心生感慨,是以走了進去。


    破廟極大,大殿之中還塑有一尊佛像,也不知這佛像是佛教的哪一尊大佛,隨便拜了一拜之後,他便往大殿的後院走去。


    大殿後院隱約傳來兩人談話的聲音,秦歌走了過去,見一個青年男子與一個六歲的流浪孩童在交談,這青年男子說道:“隻要你肯答應,我保證你每天都有熱騰騰的饅頭吃。”


    這孩童拍手笑道:“好哇,我答應你,我這就加入你們惡鬼道,我願意將自己的七魂六魄交給你們。”


    秦歌臉色一變,惡鬼道之名他是知道的,是與血煞道齊名的魔門教派,惡鬼道專收人的魂魄用來修煉魔功,血煞道專食人的精血修煉,這兩派素來被道魔兩方瞧不起,正道與魔門自古以來便對立,不過卻在對付血煞道與惡鬼道之事上皆是齊心一致。


    “不可。”秦歌凜然大喝,道:“你這惡鬼,休得猖狂。”


    與此同時,默念心若止水訣,運起體內的真元,聚集於指尖,一道碧藍色的冰錐瞬間擊出,直指這青年男子的眉心。


    秦歌雖然體內精元恢複的不多,但是丹田之中的真元卻還在,雖然少了精元的融合,但是凝冰訣卻是可以輕鬆地施展出來的。


    “你是青蓮宗弟子。”這青年男子臉色一變,他自然是認得秦歌施展出來的凝冰訣,這數十年來惡鬼道屢次出來作惡,皆被青蓮宗弟子給殺的大敗,而其中令這些人最為忌憚的是善使水係道法的青鬆。


    秦歌也不答他,揚手又是一道冰錐,直取這人的心髒。


    這青年男子心內一驚,倉皇地避過了兩道射來的冰錐,縱身一躍,便越過了破廟的院牆,往城門方向奔去。


    論起道行來,這男子比秦歌高了不知幾倍,已然達到了融本境界,不過他忌憚於秦歌的青蓮宗弟子身份,在外行走的青蓮宗弟子皆是有著高深道行之人,不過秦歌卻是例外,這一點這青年男子是始料未及的了。


    秦歌雖將這人趕走,但是仍擔心他去別處害人,是以心下一橫,也跟了出去,心中暗道:“一定要將此人的道行廢了,不能讓他再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青年男子飛奔速度極快,秦歌都有些跟不上了,若不是將全身的真元都運至腳底的湧泉穴,隻怕還將這人跟丟了。


    而那青年男子見秦歌緊追不舍的跟了上來,心中暗暗叫苦,先前他在洛陽偷偷食人七魂六魄,被正道中人碰見,一頓狂追猛打,將他擊成重傷,到了今日才好了許多,是以出來作惡,卻沒想到遇到了秦歌。


    當下,這人一咬牙,恨恨說道:“青蓮宗之人真是可惡,一個少年竟然也有如此道行,看來我不得不驚動師叔了。”


    這男子忽然身形一折,往城郊的亂葬崗跑去,而秦歌卻也緊緊跟了上去。


    道路越發的崎嶇,尖石嶙峋如犬牙交錯,嶙峋的怪石之間還隱約可見森森白骨,在白日裏都顯得陰氣森森,極為恐怖。


    放眼看去,這些白骨皆是無數死於戰場的兵士骸骨所化,其中隱含著極重的怨氣,是惡鬼道之人修煉的寶地,如此眾多的怨氣凝聚,就算是正值白日,都覺得渾身發涼。


    兩人都未到凝華境界,是以都不能夠禦劍飛行,這般追趕了三十裏路程,兩人卻也累的氣喘籲籲,渾身大汗淋漓。


    秦歌先前聽荊少羽也來到這亂葬崗,是以心內稍寬,舉目掃視了一眼,隻見遠處一座高山上幾道劍氣衝天而起,威力巨大。


    那男子也見了山上的情況,拔腿就往山上跑,口中還大聲叫道:“師叔救我。”


    而這時,高山之上荊少羽、水盈兒兩人正與一個渾身穿著黑袍的中年男子鬥的激烈,一道道劍氣縱橫激蕩,他們周遭的樹木都紛紛跟著遭了殃,被無匹的劍氣斬的支離破碎。


    “師叔,救我。”青年男子跌跌撞撞的跑上山來,對著黑袍的中年男子猛地磕起頭來。


    “你這蠢貨,竟然連一個未到融本境界之人也對付不了,真是給我們惡鬼道丟臉。”


    中年男子臉色一黑,衣袖一拂,一道黑芒迸出,將年青男子擊得倒飛出去。


    “師兄,你們沒事吧。”


    借此機會,秦歌往荊少羽這邊靠了過來。


    荊少羽急道:“師弟,你跑來做什麽,這惡鬼道之人強悍的厲害,我都沒把握打贏他,到時叫我怎麽照顧的到你。”


    黑袍的中年男子哈哈笑道:“三個小鬼,留下你們的七魂六魄,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


    荊少羽橫劍在胸,嗤嗤笑道:“你這惡鬼好大的口氣,這光天化日之下,你那一身妖術施展不出來,你還有什麽資格與本少爺鬥,今日我就收了你,廢了你的道行,省得你日後為害他人。”


    黑袍中年男子桀桀笑道:“小娃子口氣不小,你以為本座沒有其他法寶嗎,這你就想錯了,哈哈。”


    瞬時,黑袍中年男子彈出兩道黑氣,在空中形成一團黑色的霧氣,霧氣翻滾,一杆泛著妖異的血紅色長幡從這團黑氣之中竄出,被黑袍男子握在手中。


    血紅色長幡繚繞的黑色霧氣散去,顯出它的真容來,卻是由一根根碧玉般的骨架製成,頂端連著一麵繡著鬼物的絹帛,隱約之間,這血紅色長幡傳來鬼物的淒厲哀號之聲,不過在豔陽的高照之下,這些鬼物卻也是不敢出來作祟。


    “原來你是惡鬼道的三十六惡鬼之一,難怪會持有惡鬼道的三十六杆厲鬼幡之一,這麽看來你也是惡貫滿盈之輩,殺了你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荊少羽見這人乃是惡鬼道中人,想起他們的惡行,雙眼之中殺意暴漲。


    第二十四章逍遙散人(中)


    話一出口,荊少羽左手劍訣變換,秋水無痕劍當空橫舞,閃起一道道碧藍色光芒,將這豔麗的日頭都掩蓋了過去。


    與此同時,水盈兒手持斷了的碧水劍,腳踏七星步,像一隻綠色的箭羽射向這黑袍男子。


    水盈兒身為靈寶派弟子,道行已然達到了融本末期,施展出門內的道法來,亦可以對這黑袍男子造成很大的影響,從而減輕了荊少羽許多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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