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瞭然。


    “藍橋你好,我是煙雨。”


    “你好。請問孤舟那邊有消息了嗎?”


    孤舟,是喻文州在偽政府的潛伏代號。楚雲秀是在接到喻文州報告後被重慶派來的,任務就是在他調查清楚日本人的秘密調動原因之後,協助進行下一步行動,並單線負責這一係列任務過程中和重慶的聯繫。


    “還沒有,夜雨沒有回來。”


    “那……”


    “別擔心,相信夜雨的能力。得到消息我會再以複診的名義找你,咱們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好的。”


    “還有什麽問題嗎?”


    “你的胃病是真的?”


    楚雲秀聞言不禁一笑,沒想到這位“許醫生”還會在意這個問題。


    “沒有啦,我昨天專門洗了個冷水澡,要不怎麽裝病人?”


    “哦那就好……我再給你加個板藍根吧,感冒拖長了不好。”


    “謝謝。”


    華燈初上,法租界的葉氏商行被一片耀眼的霓虹燈裝飾著,顯示這座建築的高貴。


    葉修一身黑色西裝,提著嶄新的牛皮公文包,昂首闊步走進大門,就像是回自己家一樣。事實上,在這裏的員工看來,他也就是回了自己的家。


    “葉董好。”


    “葉董回來了。”


    平時在軍統都不修邊幅的葉修,這個時候表現得彬彬有禮,向每一個和他問好的人點頭微笑表示回應。


    “我直接回辦公室,有事把電話打過來就可以。”


    身後的秘書應聲走向自己在一樓的秘書處,葉修一個人上樓,留給繁忙的大廳一個瀟灑自如的背影。厚重的木門因為長時間細心的保養,推開並不費力,反而可以趁此享受一下優質木料的暗香。


    掛起請勿打擾的門牌,關門開燈。


    “混帳哥哥,你還知道回來啊。”


    華美的水晶燈下,兩張一模一樣的英俊的臉,還有久別重逢的笑。


    醫院的同事拉藍河去吃了晚飯,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九點。


    藍河的房子是租來的,這棟樓一共三層,他的房間在最頂層的邊上,方便半夜有任務時爬牆出去,不驚動房東。


    走廊隻有一個頂燈,借著不太亮的光走到房間門口,藍河摸出鑰匙開門。然而開門的一剎那,他頓時緊張起來。


    屋子裏有一絲血腥味,沒有濃到驚動鄰居和房東,但逃不過從醫人員的鼻子。不祥的預感湧上大腦,不知緣由,藍河下意識擔心起了葉修,會不會是他出任務受了傷?


    “藍河?”


    確定了隻有藍河一個人進來,沒有危險,黑暗中坐在椅子上的人掙紮著站了起來,手中的刀被放回腰間。


    這聲音不是葉修……


    藍河打開燈,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卻比見到葉修更加驚訝。


    黃少天?!


    在藍河印象中的黃少天,或者說夜雨,就是神一樣的存在,百戰百勝,近戰遠程都是軍統數一數二的。很多人把他當做榜樣和目標,藍河也不例外。可是這一次,自己看到的卻是身負重傷的黃少天。他遭遇的對手是有多可怕?!


    但是容不得藍河想這麽多了。在完全確定安全之後,黃少天長出一口氣,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倒在地上。


    已經三個月,孫翔幾乎忘了戰爭開始時自己麾下部隊完整的樣子。


    彈盡糧絕早就不足以形容他們的現狀,能夠勉強、直接地表達台兒莊所有人的狀態的隻有兩個字:疲憊。


    身體疲憊,因為久經戰事、失去補給。內心疲憊,因為他們在等待死亡。


    北線的戰爭推進地十分艱苦,每拿下一個城市都需要付出很長的時間和巨大的傷亡。與此同時南線的危機不等人,第十師團重重包圍台兒莊,從上海南京增調過來的援軍還在北上,加固包圍圈的同時分出兵力阻擊南下的國軍,企圖將國軍的勢力分割,步步蠶食。別說救援台兒莊,龐炳勛將軍自己的部隊還處於日軍的圍困之中。


    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掩飾不住的疲憊。這是他們的戰場或者家園,他們不願意放棄不願意離開,但是死守這裏一步一步向死亡靠近,這個過程著實太殘忍。在此之前孫翔一直都是不知道退縮的猛將,敵人強,他就更強,再危險的戰場也會衝上去,再艱難的任務,拚到最後也要完成。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


    你自己天不怕地不怕,願意上去拚命,犧牲了就青山埋骨,沒有什麽牽掛和顧及。可是跟隨你的士兵呢?城裏的男女老幼呢?他們跟著你拚命,是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是為了以後可以平平安安地生活。可是這麽拚下去,援兵沒到,城裏的人就拚光了。


    何人無父母,何人無兄弟。


    他不怕犧牲,可是他不希望帶著身後的人送死。他不想在結束之後,身後隻剩下累累墳墓,讓這場勝利變得毫無意義。


    於是在可以撤退的最後時刻,孫翔發出了請求撤退的電報。他放下了與生俱來的驕傲,放下了隻知向前不知退後的光榮,不為貪生,隻為保留這些人的生命。


    黃少天甦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忙了一晚上給他處理傷口的藍河頂著黑眼圈準備去上班。


    “黃少你醒了!”傷這麽重還能這麽快就醒過來,藍河真是又驚又喜。


    “抱歉沒打招呼直接來找你了……我傷得太重,不敢去交通站,害怕暴露電台。更不敢去找文州,我這個樣子萬一倒他家門口了那就太可怕了……”


    藍河心說真不愧是話癆,一醒來就斷斷續續這麽多話。


    “幸虧你來找我了,傷得這麽嚴重,再拖我也治不好你了。我這裏安全,你先休息,我會派一帆來我們兩個輪著照顧你。”


    “幫我聯繫文州吧,告訴他我沒事讓他別擔心。”


    “我明白。”


    藍河出門上班,在門口留下請勿打擾的門牌。到了醫院找到喬一帆,後者藉故身體不舒服,馬上趕回藍河家,好給黃少天帶午飯和換藥。回到辦公室,藍河打電話給喻文州的機要秘書,讓他過來取一下幾天前喻文州在醫院體檢的報告,此人是軍統安排在他身邊的保衛人員,黃少天回城的消息,就這樣傳遞了出去。


    傍晚藍河回了家,喬一帆回到醫院補夜班。


    潦草吃了一點清淡無味的白粥,黃少天繼續躺下。本來這樣的晚飯對於一個吃貨就是莫大的傷害,結果到了晚上,麻藥失效了,全身的傷口都開始向他發難,尤其是後背和腰間兩處深至一寸的刀傷,更是鑽心地疼,他躺在床上不翻身會疼,翻身一下更疼,每動一下都是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看得藍河都覺得心驚膽戰。


    不過這種狀態沒持續多久,黃少天的注意力就被強勢轉移了。


    本以為喻文州會等黃少天去找他,或者讓藍河傳遞黃少天帶回來的情報,可是出人意料,當天夜裏十二點半,藍河窗口的風鈴響了,喻文州一襲黑衣,乘夜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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