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日山一個人捧著一杯甜牛奶坐在窗邊,直到陳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慢慢地喝完了牛奶起身離開。


    張日山慢慢悠悠地走回家,卻在樓下看到了張啟山的車,他走過去敲敲窗戶,張啟山搖下車窗,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你回來了。”


    “啟山哥,你這是在幹嗎?”


    “昨天從你這齣去就被叫去處理事情了。一直到今天早上。我想著過來看看你。”


    “那你怎麽不去警局找我?”


    “我給秦明打過電話,知道你今天不在警局。”


    “別在車裏坐著了。”張日山說著打開車門把張啟山從車裏拉出來,“上去休息一下吧。我都收拾好了。”


    張啟山跟著張日山上樓,他瞟了一眼沙發沒去坐,直接躺倒在床上,說道:“明天我要出差,今天留我過夜吧。”


    “我沒有換洗的衣服給你。”


    “我車裏有,自備。”張啟山說完就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他本是個警惕性很高的人,但在張日山這裏他可以什麽都不用擔心,安心休息就可以了。


    張日山本不想留張啟山在這裏過夜,但看張啟山的樣子他也沒辦法,張啟山身上都是酒精和脂粉的味道,其中還混雜著些許煙味,張日山知道張啟山是不抽菸的,這些味道都是他從酒會裏帶出來的。


    張日山幫張啟山脫去了衣褲又用熱毛巾給他擦身,張啟山身上的窮奇紋身一點一點地顯露出來,這是張家人都有的紋身,體溫升高的時候才會出現,張日山身上也有,隻不過他的是麒麟。


    張日山找了自己櫃子裏的一件睡衣給張啟山穿上,又給他蓋好了被子。隨後從張啟山西裝口袋裏摸出車鑰匙下樓去張啟山的車裏取了張啟山的衣服,一套幹淨的西裝,甚至還有一雙新的皮鞋。


    張日山搖了搖頭,啟山哥莫不是每天都準備好了在外麵過夜?


    突然一陣涼風吹了進來,張日山望向窗外,剛才還是好好的晴天,怎麽突然間就陰了下來,張日山關了窗戶站在窗邊望著,不多時綿綿秋雨就降了下來。


    張啟山睡醒了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張日山伏在他身邊睡著了,綿綿的秋雨下了一個下午已經停了,昏黃的光線映在張日山的臉上,張啟山看的出了神,恍惚間似是又回到了多年以前。


    張啟山定了定神,那件事過去已經多久了?三年,還是五年?不對,已經是整整十年前的事情了。


    張日山並不是他同父同母的兄弟,而是族中一個和父親關係很好的大伯的小兒子,隻是這個大伯一家在張日山剛剛三歲的時候在火災中喪生了。


    那天正是張日山三歲的生日,六歲的張啟山牽著三歲的張日山,在十二歲的姐姐張雯姍的帶領下跑去街角的商店給張日山挑禮物,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家裏的房子化為了火海


    後來張啟山的父親將張日山抱回自己家撫養,對外隻說是自己的小兒子。


    本以為一家人可以就這樣生活下去,但是十年前張啟山的父親卻突然死於非命,警方調查之下竟然毫無結果。但令張啟山在意的是,父親死前的一個晚上和姐姐一直談話到深夜。父親死後姐姐接管了家裏的大小事務,張啟山想問那一晚他們究竟談了什麽,但姐姐對這件事卻諱莫如深。


    直到三年前姐姐遭遇嚴重車禍劫後餘生,她才在醫院告訴了張啟山一個秘密,一個她和父親本不希望張啟山兄弟兩個知道的秘密。


    那日姐姐在醫院哭著說她對不起父親的囑託,這些事本該她來承擔,現在卻不得不交給張啟山。


    伏在床邊的張日山不舒服地動了動,含混地叫了聲:“啟山哥……”將張啟山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張啟山摸著張日山柔軟的頭髮,輕聲說道:“我在。”


    張日山揉著眼睛抬起頭,確是滿臉的淚水。


    張啟山將張日山拉倒床上將他圈進自己懷中,柔聲說道:“又做惡夢了?”


    張日山點頭:“我夢到父親死的時候,還有姐姐出車禍時的場景。”


    張啟山嘆了口氣,他和張日山從小就在一起感情十分深厚,十年前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們兩個抱在一起痛哭,後來的日子裏他們互相扶持著走出心中的陰霾,漸漸地就發展成了不一樣的關係,他們成了彼此的愛人。


    他們的關係一直持續到三年前張雯姍出車禍的時候,張雯姍出院後張日山卻和張啟山提出了分手,希望兩個人回到兄弟的關係,他說:“我們的關係姐姐知道了會傷心的。父親去世的時候我們兩個好歹可以互相安慰,可姐姐卻一個人苦苦地熬過來,一邊照顧我們一邊還要打理家族。”


    張啟山雖然心中千百個不願意,但他還是理解張日山的心,也就順著他去了。但他從來沒有放棄追回張日山。


    張啟山用手擦掉張日山臉上的淚痕,看著他那一雙薄唇,順勢就吻了上去,張日山掙紮了兩下就放棄了,幹脆讓自己沉浸在這股熟悉的氣息中。


    張啟山吻得仔細,靈巧柔軟的舌輕輕舔過張日山薄薄的唇,撬開貝齒,勾起張日山微涼的舌糾纏了起來。


    一個纏綿的吻過後,張日山靠在張啟山肩頭不說話,沉默開始在屋子裏蔓延,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被沉默瓦解。


    過了不知道多久,張啟山先開口說道:“你躲了我三年了。”


    張日山還是不說話。


    張啟山又低頭在張日山的唇上印上一個輕柔的吻,說道:“小山,我們和好吧。”


    沉默的張日山突然一把推開張啟山,說道:“啟山哥你走吧,不要留在這裏了!”


    “好。”


    張啟山換好衣服走了,張日山呆坐在床邊,唇齒間還留著張啟山的氣息。雖然他很想,但是他不敢留張啟山在家裏過夜,他害怕,害怕深深壓在心底的某種東西復甦過來。


    但是張日山不知道,有些東西不是靠意誌就可以永遠壓在心底的。


    張日山呆坐了許久,天漸漸黑了下來,外麵的路燈亮了起來,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窗子映到屋子裏,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東西。張日山終於是嘆了口氣,起身也不開燈,就著外麵路燈射進來昏黃的光線到廚房打開冰箱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微涼的果汁喝下去,張日山覺得自己清醒多了,他放下玻璃杯,打開了屋子裏所有的燈。


    第3章 第 3 章


    張啟山這一走就是大半個月,這半個月別說電話,甚至連一個簡訊都沒有。


    張日山將張啟山留下的西裝送去洗衣店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從洗衣店拿回來的衣服竟然用檀香細細地熏過了,他仔細嗅了嗅,竟然和張家用的是同一種。


    龍番市又發生了命案,秦明帶著大寶出現場去了,張日山本來是留在警局裏的,但是沒過多久林濤就來電話了,林濤在電話裏說叫張日山趕緊過去幫忙。


    張日山問林濤:“發生什麽事情了?”


    林濤那邊的聲音十分嘈雜,林濤捂住了自己的一隻耳朵對電話裏大聲說:“屍體太多,老秦和大寶忙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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