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是我的小呀小逗比


    大周開國皇帝奢侈靡費,花費大量財力人力修建了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曆經了一代又一代風雨的洗禮,依舊穩穩佇立在廣陵城的中央,以它深邃而又滄桑的眼眸,注視著芸芸眾生,來往過客。


    當朝皇後淩百棠跪在地上,脊背微駝,眼眸低垂。如果不是身上穿著皇後才有資格穿的燕居冠服,很難看出她竟然是當朝國母。


    傅懷薇忽然有些坐如針氈,坐在床上也不是,起來也不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了,雖然知道皇後跪的是太後,可是對方的這個角度這個麵向,實在是讓人有些冷汗直下……


    太後傅旦睇了地上跪著的人一眼,毫不客氣道:“皇後,你可知罪?”


    還沒等人見完禮,張口就開始問罪,明擺著是要為自己侄女做主了,傅太後雖然護短,可在這個後宮裏卻一向是最權威的存在,不知是因為她是當今聖上的親生母親,更是因為她身後有整個傅家在支撐,這個家族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大周朝國祚幾百年中,從傅家就走出了三個皇後,被民間敬稱為“金冠後族”。而她之所以讓自己的小侄女十三歲入宮,為的就是想讓她榮登後位,保住這個名聲,奈何事與願違,有些太過複雜的局麵,連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扭轉。


    淩百棠跪在地上動也不動,語氣平淡道:“臣妾不知。”


    一雙鳳目看起來毫無邪念,天庭飽滿如斯,鼻子甚至說不上小巧,皇後長得不算漂亮的類型,卻很是大氣耐看,正所謂相由心生,她也確實配得上這句話,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總是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襯上她那身華美的皇後常服,倒很是有一番國母的氣度。


    反觀傅懷薇,雖然長相清秀可人,精致靈動,卻怎麽也無法將她的長相和皇後這個詞搭上邊。


    “貴妃身子弱,你們不心疼,哀家心疼!”傅太後上下打量了皇後一番,尖刻道:“薇兒是在你宮裏出的事,險些就去了一條命,皇後竟然還跟著沒事人一樣?諒你也不會承認是自己做的手腳,這件事情,哀家定要查明。”


    淩百棠似乎早就得到了消息,也可能是有恃無恐,麵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太大的反應,隻平平靜靜道:“臣妾與傅貴妃素來交好,並沒有害她的意思,更不會在自己宮裏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況且……臣妾已身居高位,這件事情即使做了,也並沒有好處……母後一向慧眼,定會還臣妾一個清白。”


    傅太後哼了一聲,雖然也覺得有道理,可是心裏卻還是對她有所懷疑,保不準她就是利用了這種心理,才敢在自己宮裏動手,好撇清關係說最不可能的人就是她。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她實在不想讓這個女人再囂張得誌了,即使是正兒八經冊封的皇後,卻已經不是第一天看不慣了,索性道:“就算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那也是你宮裏管教不嚴,讓賊人混了進去!從今日起,在皇後的嫌疑沒有洗清之前,哀家將暫時代掌鳳印,你可有意見?”


    眾人皆是一震,皇帝神情複雜的看了母親一眼,最終卻也沒說什麽話。傅懷薇愣愣地看著姑母三句兩言之間權力交接,忽然很是有些感慨。


    隻有跪在地上的皇後淩百棠攥起了雙手,臉色平靜,據理力爭道:“太後您……無權執掌鳳印。”


    這不是一件小事,甚至會對整個後宮權力的平衡造成極大的衝擊,然而當事人卻冷冷一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皇帝都沒說話,你有什麽資格抗旨?”


    你們淩家不過是強弩之末,撐不了多久了。


    時間從來都是女人最大的仇人,太後雖然保養得當,卻早就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偶然窺得她年輕時的風華。


    淩百棠跪在地上沒有說話,隻恨得牙關緊咬,卻沒敢在明麵上表現出來。說來實在可笑,這麽多年來,她這個皇後的位子坐的實在憋屈,即便是隨便揪一個人出來,問這後宮最怕的人是誰,肯定會回答說第一怕太後,第二怕青玉宮裏的傅貴妃。


    太後也就罷了,你傅懷薇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小丫頭片子,也不見得陛下有多麽喜愛你,隻不過仗著太後恩寵,狐假虎威,憑什麽和我抗衡?等到太後歸西之日,看你還能找誰當靠山。代掌鳳印又能怎麽樣呢,終究也是活不了多久的人了。


    有些話,永遠隻能在心裏想想,見不得光。


    淩百棠抬起頭來,仍舊是一副平靜如水的模樣:“臣妾……遵旨。”


    太後沒再看她,揮了揮手便讓她出去,一副眼不見心為淨的樣子。


    皇後淩百棠離去的時候,沈浮坤偏頭看了她一眼,卻沒來得及與她對視,便隻留下了一個深紅色的背影,無聲勝有聲。


    觀看了整場大戲的傅懷薇依舊有些發愣,看了看太後,又看了看皇帝,然後默默地低下了頭,作為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她自己也知道,她的這種智商和性格根本就不適合生活在後宮裏,如果不是有一個當太後的姑母,早在十三歲進宮那一年她就該被整死了,並且死的屍骨無存。


    所以她對太後姑母的心情一直都很複雜,說她感謝太後吧,當年又是她強迫年幼的自己入宮為妃,將年僅十三歲的她困在深宮的囚籠裏,容不得一絲反抗。說她恨太後吧,偏偏這五年來,姑母對自己無微不至,掏心掏肺,百般愛護,根本不讓自己受到一丁點傷害,完全就是當半個女兒對待的。


    她這邊還在心情複雜的憶往昔崢嶸歲月,坐在床前的太後又發話了:“你這孩子就是心眼直,誰給的東西都敢亂吃,這宮裏眼紅你的人多了去了,女人心海底針,以後事事都要謹慎小心,可記住了?”


    傅懷薇吸了吸鼻子,委屈道:“知道了……”


    “還有,你進宮的年歲可不早了,怎麽到現在肚子還沒有動靜?”太後瞄了一眼她的肚子,頗有些不滿道,“皇帝最近是不是不怎麽來你宮裏?有什麽委屈盡管告訴姑母,姑母給你做主。”


    被當麵問起這種問題,傅懷薇很是有些尷尬,隻能向往常一樣按照吩咐回答道:“不是的,是薇兒自己肚子不爭氣,不能怪陛下……”


    沈浮坤一直麵對著門口,眉頭微皺,此時此刻聽到這種話,忽然覺得很是好笑,笑完之後卻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麽。


    “皇兒。”


    沈浮坤低了低頭,這才將身子轉了過來:“兒臣在。”


    “薇兒受了驚,你今天不來青玉宮陪她可不行。”太後淡淡的說了一句,便沒再多言了,她一向喜歡充當這種順水推舟的角色,特別是在撮合自己兒子和傅家侄女方麵。


    皇帝沉默了一下,瞥了傅懷薇一眼,接著沒什麽情緒道:“是。”


    傅太後傾過身子,摸了摸傅懷薇的頭,道:“沒什麽事的話,哀家就先走了,你這幾日也盡量不要出門,在這後宮裏,想害你的人永遠都比愛你的人多,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嗯嗯。”傅懷薇誠懇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在心裏了。


    傅太後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帶著自己的隨身宮女便出了門,腳步聲漸漸遠去,很快,房間裏隻剩下皇帝和傅懷薇兩個人。


    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還呆在這裏,傅懷薇頓時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忍不住出聲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陛下您不走嗎……”


    還是頭一次被下逐客令,沈浮坤似乎愣了一愣,奇道:“你以往,不是巴不得朕多坐一會兒的。”


    “啊沒有沒有,臣妾不是那個意思。”傅懷薇在他麵前一向很拘謹,連忙緊張地解釋道,“隻是因為天色晚了……”


    “左右朕今晚也是要睡在你宮裏的,又有什麽分別。”沈浮坤隨意地打斷了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不過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倒是變得有些不同了。”


    傅懷薇一愣,似乎不太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皇帝慢慢朝她走了過來,臉上沒甚表情。俯下身看了看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忽然輕聲問道:“阿薇,跟朕講講,垂死……是什麽滋味。”


    那句話剛說完,傅懷薇忽然打了一個寒顫。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問話有些唐突,沈浮坤掩飾性地立起身來,換了個話題道:“你之前說,你夢到什麽了。”


    傅懷薇還沒從剛剛那句話中緩過神來,愣了好半晌才答道:“也沒什麽,臣妾夢到……夢到爹娘了。”忍不住撒了一個小小的謊,傅懷薇並沒有感到特別愧疚,不然要把自己那段奇怪的經曆講給皇上聽嗎,會被他當做中邪處理吧。


    皇帝明顯不太在意這麽一件小事,隻又換了句話道:“你剛剛在母後麵前那樣講,心裏是不是在怪朕?”


    “啊臣妾說什麽了?”傅懷薇愣了半天,複又自問自答道,“哦不怪不怪,臣妾怎麽敢怪陛下呢。”


    “朕知道其實你並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你進宮五年,直到今天朕都還沒碰過你,你心裏怪朕,也是在所難免的。”


    傅懷薇尷尬地低下了頭,懊惱的連話都沒敢接,這種話題,真是讓人怪不好意思的。


    沈浮坤看清了她這一係列的小動作,心裏忽然有些好笑,在這後宮裏的嬪妃中,大膽妖嬈的、工於心計的、聰慧優雅的比比皆是,卻很難找到一個像傅懷薇這樣一個純潔到不能再純潔的姑娘,簡直就是曆代後宮嬪妃中的一朵奇葩。如果她不姓傅,自己說不定還會對她有幾分興趣。


    不過自己實行這麽多年的計劃都沒有什麽效果,也是時候改改策略了。


    “朕不碰你,是因為你年紀小想保護你,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況且無論如何,你始終都是朕的人。”沈浮坤衝她眨了眨眼睛,半真半假道,“現在你長大了,也自然沒什麽好顧忌的了。朕……晚些會過來,你好好準備吧。”


    傅懷薇一時如遭雷擊……


    眼睜睜看著皇帝轉身離去,寢殿裏隻剩下了幾個貼身服侍自己的宮女。傅懷薇坐在床上,嘴巴張得比吞了個鴨蛋還要大。皇帝表哥這是什麽意思,就是說她今天晚上要真的侍寢了嗎……


    不是吧動機何在啊!還是自己被虐了這麽多年已經習慣了?


    傅懷薇開始沉思。


    還沒等她沉思完畢,宮人便過來稟告說長湯屋的水已經備好了,請她入浴。


    傅懷薇沐浴完畢回到青玉宮後,天色已近黑了,將所有宮人都支了出去,某人坐在桌子麵前繼續沉思。


    皇帝表哥到底是不是那個意思呢,到底是不是侍寢呢?是自己自作多情還是他的表述能力有問題呢?之前那個跟著自己一起回大周的男人又跑哪裏去了?皇後到底是不是害自己的人呢?


    傅懷薇覺得自己現在滿腦子都是問題,而且因為她很笨,怎麽想都想不懂,一時間煩躁的不得了,氣的咬牙切齒,拿起茶杯就往地上摔!


    卻沒有意料之中的清脆落地聲……


    傅懷薇一僵,眼睛陡然放大,呆呆地看著停在半空中的那個茶杯。


    茶杯停了半晌,複又跟喝醉了酒似的,搖搖晃晃,自己飄回到了原來的桌麵上。


    傅懷薇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桌子上的東西突然又詭異地動了起來,原本擺放隨意的幾本《女誡》、《內訓》突然立了起來,被擱到了一邊,一些不起眼的小雜物也自覺的擠到了一堆,就連筆筒也自己轉了個圈,將有字的那一方朝向了正麵……


    傅懷薇剛開始以為自己是眼花了,看完這麽一連串的詭異現象後,終於……嚇哭了。


    一個人坐在桌子麵前,眼淚鼻涕順著一道流了下來,哭得肝腸寸斷,還一邊喊道:“啊啊啊,有鬼啊!!”


    “……”大概是發現自己玩的有些過頭了,陸時迅速關掉了隱身裝置,以光速顯現在了她麵前,“喂喂喂,我被你搞得這麽慘都還沒哭,你哭個頭啊,快打住。”


    長身微傾,劍眉星目,周身都散發出一種別樣的風采,眼角鑲著一粒絕美淚痣,分明是讓人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開目光的俊秀少年,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麽好聽。


    傅懷薇原本嚇得一愣,看清楚眼前人的長相之後,瞬間哭得更厲害了。


    “不就是幫你整理個桌子嗎,至於感動成這樣嗎?其實你也不用太感激我,我隻不過是有強迫症而已……”似乎是猜中了過程卻沒能猜中結局,一臉鬱悶的陸時歎了口氣,有氣無力地妥協道,“算了算了,我給你道歉,不該這樣嚇你,別哭了行不行?”


    傅懷薇繼續放聲大哭,哭的梨花帶雨、肝腸寸斷。


    陸時頓時急了,“衛生紙呢你家衛生紙放哪了!”


    反應過來這裏好像沒有這種東西,陸時無奈了,忍不住好聲好氣地問道:“你到底為什麽哭啊?”


    某人抹了抹眼淚,小臉一抬,終於怒道:“你說……你剛剛是不是偷看我洗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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