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又隨便胡扯了幾句後,問道:“對了,老修,這段時間咱們做的準備俱是內功,不過是一些裝備和武器上的事情。真到了這西方大陸,是時候研究一下詳細的計劃了。你來說說,你是怎麽打算的?”


    修格笑道:“我正要與公子你說起此事,沒想到咱們卻是想到一處了。”


    林小七道:“老修你已經有了計劃嗎?快說來聽聽。”


    修格從懷裏取出一卷羊皮紙攤放在桌上,道:“公子,你過來瞧。我這計劃分為十二個大的步驟,共計四十七個小步……”他這一卷羊皮紙鋪在桌上竟有三四尺長,上麵更是密密麻麻寫滿了西方大陸的通用語。


    林小七聽得一楞,十二個大步,四十七個小步?奶奶的,這也太詳細點了吧?再仔細聽下去時,他的頭頓時變的有如鬥大……原來,修格這老家夥完全將複興拜月教的事情當一場大仗來打。他的計劃中不僅牽涉到大陸上的各個國家以及政治、軍事等方方麵麵,更是將一些難以被人控製的因素也考慮在內,比如說收複某地後,應當如何吸收教徒、鞏固信仰等問題。再進一步時,更是將修建新的拜月教的聖殿、及至新聖殿的防衛如何安排,要留下多少高手才能防止光明教徒的反撲等一係列問題全羅列了出來,並一一做出了相應的對策……


    修格說的極為興奮,當真是慷慨激昂、滔滔不絕。


    媽的,什麽狗屁的計劃!你這老頭怎麽不把教徒娶妻生子、放屁磨牙這些事情也寫進來呢?如此,豈不更加的詳細?修格說至一半時,林小七實在是忍不住了,在心裏暗自狂罵一通後,問道:“老修,且容我打斷你一下。我問你,如你這般的計劃,需時幾何?”


    修格哈哈笑道:“樂觀一點的算,最多八年,要是快一點的話,五六年或可大成!”


    奶奶的,還最多八年?林小七肚子都快氣疼了,咬牙道:“老修,你認為就我這點人手能支撐過八年?”


    修格一楞,隨即笑道:“無妨,我這計劃乃蠶食之策,現有人手或許會有損失,但隻要方法對路,我們也是在逐漸壯大之中。因此,你這顧慮並不存在。”


    林小七見他滿臉興奮,連那一蓬白胡子也激動的一抖一抖,當下也不忍心說什麽,隻道:“老修,還有什麽快一點,好一點的計劃?你不會真讓我在這西方大陸熬上七八年吧?”


    修格急道:“公子,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可是若非如此,實在是不能重振拜月教啊!”


    林小七聳了聳肩,道:“我看這也未必。”


    修格一楞,隨即道:“公子有什麽更好的計劃嗎?你不妨說來聽聽。若是好策,修格絕無二話。”


    林小七此時說起這所謂的計劃,原本就存有敷衍之心,為的隻是穩住修格,好施展在多哈城市內就想好的拖字訣。當下見修格問起,眼珠轉了幾轉,清了清嗓子便娓娓說來……


    第五十九章


    夜,淡淡的月光灑在多哈城內,將整個城市鍍上了一層幽暗的銀色。


    此時已是夜深,多哈城裏早無人影,空蕩的街頭隻有兩三隻覓食的野貓。它們四處遊走,毫無顧忌,這夜的城市就是它們樂園,在這裏,它們似乎是唯一的存在……因為阿裏撒公國信奉的是光明教會,在光明教會的宗義裏,黑暗是沉淪的初始,也是惡魔肆虐的世界。所以,信奉光明教義的多哈市民們極少在夜裏出來,暮色降臨時便家家閉戶,生怕墮入那沉淪的世界。


    月色下,街頭的一隻野貓正翻弄著一塊開始腐爛的小魚,它將鼻子湊上去輕輕的嗅著,眼中的一點幽暗的綠光閃爍著興奮的神色。這條小魚剛剛發臭,對它來說還算新鮮。生活在城市的野貓並不是很講究,一條這樣的腐魚可以算一頓豐盛的大餐了。但是這隻野貓仍是有點猶豫,是將這條魚就地解決呢,還是叼起它另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以便安心享有?這城市裏的野貓並不止它一隻,而且不走運的話還能碰上那隻瘸腿的野狗……


    野貓正猶豫時,心中忽然升起一絲警覺。它頓時弓起了腰,身上的毛也根根豎起,然後死死的盯住那仍是幽暗一片的街頭……


    因為某座建築的的遮掩,月色無發照射到那街頭的一片,那裏幽暗而深邃,散發出一絲詭異的氣氛。野貓忽然叼起那條小魚,它準備要離開這裏了,因為在那幽暗處走出了一隻體形雄健的黑貓來。野貓從沒見過體形如此雄健的同類,它自知不是對手,所以它準備開溜了。但僅僅是一瞬間,它突然呆在了那裏,那幽暗之處走出竟不止一隻貓!


    那麽,是幾隻?不,不,也不是幾隻,這隻能按一群來算!


    這隻可憐的野貓從沒有見過如此多的同類會在同一個地方出現,而且它們的體形是那樣的雄健,步伐是那樣的優雅!在這夜色裏,這突如其來的一群貓似乎是縮小了的野豹,帶著殺氣,帶著暴戾行走在這街頭!


    叼著魚的野貓感覺到了巨大的危險,它飛快的扔下發臭的魚轉身疾奔,但危險既已降臨,它那如閃電般的速度隻是加快了死亡的節奏!一陣淡淡的黑霧從地麵卷來,這隻疾奔的野貓本卷襲其中,瞬間僵直,而後被這黑霧吞噬……


    “媽的,這多哈城裏的野貓還真多,這一路行來我已殺了七八隻了……”黑霧中,一個瘦小的侏儒顯出身形嘻嘻的笑著。須臾前,它同樣是一隻野貓的形態。隻是他的話音未落,從虛空中忽然伸出一隻碧綠的巨手在他頭上敲了一記。


    “混蛋,誰讓你顯形的?”這聲音刻意壓的很低。


    侏儒一縮頭,連分辨的話也不敢說,立刻又恢複了野貓的形態。


    所有的貓都聚集了過來,它們抬頭望著不遠處那高聳著光明教會的建築,眸子裏都有嗜血的興奮!


    看了一刻,終於有一隻貓忍不住了,它舔了舔舌頭,看向剛才那隻綠手出沒的虛空,輕聲道:“木爺爺,時辰差不多了吧?咱們是不是該動手了?”


    虛空中,慢慢顯出木青檀的身形,他抬頭看了看天,輕聲道:“不急,等霧族的暗隱刺探好地形和教會裏的人數之後再動手。”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你們千萬記住,呆會動手的時候不許使用任何的法器,也不許用你們本族的技能,你們隻能使用老修鍛造的破魔刺。”


    野貓舔了一下嘴唇,道:“木爺,咱們的實力遠遠勝過他們,自然是用不著法器。不過為什麽不許我們用本族的技能呢?要知道,咱們妖族的本命技能是融在血脈裏裏,與人打鬥時不用,實在是有些不習慣。”


    木青檀哼了一聲,道:“休要羅嗦,你隻管去做就是。”


    那野貓不敢多說,隻低聲應了一句。不一刻,那教會前忽然湧起一陣淡淡的黃霧,霧中更有幾點綠光閃爍。木青檀眼睛一亮,低聲喝道:“時辰已到,兒郎們,都給木爺我動起來!”


    那打頭的野貓興奮的低聲吼道:“木爺,您就瞧好吧!”它弓腰發力,如閃電般向遠處的黃霧裏竄去。在它身後,足有二十隻野貓同樣跟上,隻瞬間便消失在那黃霧之中。木青檀見他們遠去,卻忽然輕歎了一聲,喃喃道:“也不知道公子在弄些什麽玄虛,不僅不讓你我出手,就是連這些小輩出手也有諸多限製,說什麽時機不到,還不是讓對手發現我們來曆的時候……哎,龍四,你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他身後的虛空處,龍四的身形如鬼魅般出現,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不過這幾天我瞧公子的神色不錯,比剛出島的時候要輕鬆許多。那幾天裏,他的臉色時常陰鬱,似乎對這西方一行沒什麽成算的樣子。”


    木青檀道:“我也瞧出來一點,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既然沒太大的成算,索性不來就是。咱們的這位公子爺可不是什麽信守承諾的君子啊,老修那裏一哄一嚇足矣,諒這老頭也沒轍。再說了,若真無成算,又不想失信與人,最多來這西方大陸晃上一圈敷衍一下也就得了,何必如此大張旗鼓?此一來,咱們逍遙島可謂精英盡出,實在是沒這個必要吧?”


    微微一頓,他忽然輕笑道:“莫非……莫非是咱們的公子爺看上那位金發的艾麗小妞不成?所以便一怒為紅顏,明知山有虎,卻要偏向虎山行?”


    龍四哼了一聲,道:“公子豈會如此不堪?老木你這廝實在是以己之心度君子之腹……”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林大公子與這君子實在是不靠邊,自己也不禁笑了起來,又道:“為艾麗那是絕不可能,不過這其間想必還有內情,隻是公子這人心深似海不肯說罷了。別說你我,就連楚仙子那裏,他多半也不肯說實話的。”


    木青檀笑道:“這倒也是,公子這人報喜不報憂,但凡有了什麽大事總是一肩挑起。他這人說不上是君子,但絕對是個重情重義的明主,我兄弟有機緣跟了他,也算有福。說也罷,不說也罷,我們這些做隨從的隻管聽他吩咐就是,多的也不必問了。”


    龍四笑道:“正是如此。”


    木青檀道:“對了,你剛才說公子這幾天神色不錯,我也看出來了。你說是不是經過幾天的觀察,他發現這光明教會實在不如他想象的那麽厲害,所以這才輕鬆下來?”


    龍四搖頭道:“絕對不是,公子性格你你我還要陰狠,如果光明教會真的不堪一擊,他必然會發起雷霆一擊,也好早些兌現承諾,早些回島。這千餘人在這西方大陸呆著也不是事情,公子絕不會手軟的。”微微一頓,又道:“這唯一的可能就是公子已經找到了對付光明教會最好的辦法,因此才改變了起先的計劃。你不見前幾天他和老修關在屋子裏整整呆了一天嗎?想必就是在討論這個……公子這人向來是謀定後動,找到了對付光明教會的辦法,他的心情自然就會好轉,多半就是這樣了。”


    木青檀忽道:“奶奶的,瞧公子的架勢,這西方大陸上似乎真有什麽難以對付的高人。這也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以我逍遙島的實力,無論東西大陸,難道還有人能讓公子頭疼嗎?老修那裏我也問過了,聽他意思,這光明教會當年也隻比拜月教略勝一籌。而老修這老家夥算是拜月教最厲害的人物了,兩相比較,那光明教會也不過是天朝大一點的宗派而已。對付這樣的人,我看別說公子出手了,就連你們四兄弟也不必出手,有我木青檀足矣。”


    龍四道:“話不能這麽說,所謂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西方大陸的麵積比東土還要大上一倍,難保沒有高人。總之小心無大錯啊!如你所說言,公子這人重情重義,他這麽小心也是為咱們考慮。”


    木青檀點了點頭,再不說話。幾人早已探察清楚,這多哈城裏的光明教會實力不強,駐地內多是傳教的弟子,卻沒幾個武士和法師。此一行,俱是從塞外收服的妖族動手,他兩人隻是隨後壓陣,便連駐地也懶的涉足。


    與這夜色中,龍四和木青檀雖然沒在說話,但心中仍有著不少疑惑。而此時此刻,多哈城外的林小七的心裏卻如明鏡一般。這夜襲多哈光明教會駐地的舉動也正是他拖字訣中的第一步。前幾天,他在多哈城見到常阿滿後,心中忽然清澈,盡管他仍是看不清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卻不妨礙他接下來的計劃。其實這個計劃並沒什麽出奇的地方,無非就是一個拖字。但世事往往就是這樣,好的計劃並非要有出奇的地方,隻有正確的計劃才是最好的計劃。那天從多哈回來後,他有意問及修格是如何打算的,卻沒想到修格這老家夥洋洋灑灑的的弄出一篇極為宏大的計劃來。若這樣的計劃,便是林小七沒有這拖字訣,也萬萬不願實施的。他心中念著楚輕衣和逍遙島上自在的生活,可不想將大好時光全送在了修格的手上。待修格將自己的計劃說出後,林小七隻是嗤笑不已,並問修格還有什麽好的計劃沒有。所謂人老精,鬼老靈,修格自然看出林小七的心思,當下便反問林小七有什麽好的計劃。林小七這人擅能胡扯,心裏又早想好對策,當下便言道:“老修,擒賊先擒王這句話你聽說過沒有?”


    修格皺眉道:“我自然是聽過,但這又怎樣呢?你莫非是想一舉刺殺光明教會的主教不成?”


    林小七反問道:“這又有何不可?這人我雖沒見過,但想來不會比尊者那廝更厲害吧?”


    修格急道:“萬萬不可,他法力通玄不說,身邊更是有無數勇者!他雖然沒有尊者厲害,但蟻多咬死象,除了那些勇者,更有下凡的天使身守護,這暗刺一事絕對是行不通的!”修格說的臉紅脖子粗,又道:“更何況整件事情的關鍵並不在於他,而是……”


    話音未落,林小七便笑著接道:“而是在與整個光明教會的根基,是不是這樣?”


    修格一楞,道:“原來你明白這個道理啊。”


    林小七哈哈笑道:“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剛才不過是說個笑話罷了。這個什麽狗屁的主教便是殺了也甚大用,殺一個自然會有第二個,殺兩個,又會有死三個出來!殺不勝殺,更是無聊之舉。想要重振拜月教,最關鍵的是要從光明教會的根基著手。”


    修格道:“正是這樣,所以我才製定出如此周密的計劃。我相信隻要穩步實施,再加上公子你強大的實力,絕無不成之理啊!”


    林小七笑道:“成是必成,但所費時間太多,算不上好計劃啊。”


    修格道:“說來說去,你的幾哈還沒說呢?你剛說什麽擒賊先擒王,這應該是有的放矢吧?”


    林小七點頭道:“不錯,正是有的放失。不過我說的這賊非是光明教會的主教,也不是其中的什麽大人物,而是那小小的賊頭。”


    修格微一皺眉,道:“你的意思是……”


    林小七嗬嗬一笑,道:“我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先摸清楚光明教會規模大一點的教會駐地,比如說這多哈城裏的就不算小。一旦摸清情況,我們便暗中下手,不僅是刺殺駐地裏的頭目,更是連整個駐地都毀去。如此一來,不消一月,光明教會的根基便動搖大半。當然,與此同時,老修你也不能閑著,你要找上幾百甚至上千從前的信徒,然後讓他們在整個大陸四處散謠言……至於這具體的嘛,你自己琢磨,這個你比我明白。左右是一些光明教會不合天道,將遭天譴之類的鬼話。”


    微微一頓,他見修格凝眉沉思,便又道:“老修,咱們的優勢其實並不在人數,兩相比較,何異於天壤之別?真要是按照你的計劃,怕要不了一年的時間,我手下的這些人馬便得損失一半。也未必就是戰死,多半是要被你累死。咱們天朝有一句話說的好,好鋼得用在刀刃上,我手下的這些人實力固然強悍,但真正拿手的卻是暗中禍害別人。所以一明不如一暗,我們先隱藏下來,便是各個擊破,那也是暗中進行。”他說到這裏,伸手幫修格倒了杯茶,又接著說道:“說到優勢,其實咱們最大的優勢並不在人上。”


    修格道:“不在人上?那在什麽地方?”


    林小七笑道:“老修你好糊塗,你難道忘了你生平最得意的傑作了嗎?”


    修格道:“你是說傳送陣?”


    林小七嗬嗬笑道:“不錯,就是它!有了傳送陣,這西方大陸便是逍遙島上的一塊沙灘之地,暗襲也好,刺殺也好,咱們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任誰也抓不著啊!老修,我今天就派人回逍遙島將所有的子陣都取來,到時你遣心腹之人安放在西方大陸各個重要的位置。比如一些大國的都城,還有光明教會的什麽聖地一類。一待安放完畢,我即讓龍氏兄弟和老木他們分編二十組小隊,全由塞外的那些善於暗潛的霧隱、善於擬形幻化的厄侖以及善於刺殺的蟲族組成。然後就讓他們在各個子陣中來回穿梭,將那些重要的教會駐地一一擊破!如此一來,隻要三個月,光明教會必將陷入一片風雨之中。當然,你的事情也很重要,謠言止與智者,但這天下多是愚夫愚婦,隻要光明教會飄搖不定,你散布的那些東西便抵的上十萬勇士!”林小七的這拖字訣其實也不全是一味的拖,按他計劃實施下去,也算是一種隱與野的攻擊方法。而如此一來,他便可以用最小的代價換得時間上的緩衝,以便自己更好觀察整個局勢。這個計劃的好處還不僅僅於此,一旦實施下去,如果仙界和魔界按兵不動,那麽無止境的暗襲加上謠言,諒那光明教會也支撐不了多少時間。林小七擔心的隻是仙界和魔界,區區一個光明教會哪他他的眼裏。如果一旦光明教會被毀,那麽萬事皆罷,無論是修格這裏,還是怒瞳那裏,誰都不能說上一個不字。仙界和魔界的人不出來,你怒瞳總不能要我強自出頭殺上仙界和魔界吧?


    話說回來,一旦仙界和魔界的人與西方大陸現身,那麽林小七也有足夠的時間來觀察局勢。因為隱兵與野,隻要多加小心,諒他們也難以發現自己的存在。便是有了什麽發現,也難以找到自己的行蹤,混沌神陣不是凡間之物,可也不是仙、魔二界就有的。與其間穿梭,雖抵不上那些仙、魔的隨時隨地的瞬移,但也不是他們想抓就能抓到的。更重要的是,林小七壓根就沒打算派上自己真正的心腹,如木氏兄弟和龍氏兄弟,哪一個折了他都要傷心一陣。所以,在這個計劃裏,他派遣的人馬全是塞外妖族。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十指伸出總有個長短,更何況這些塞外妖族對他來說最多就是皮上老繭,有了可以抵疼,沒了也不傷身。


    如此,就眼前的混沌不清的形式來說,這樣的計劃可說進退自如,雖不算完美,但也無限接近了!


    第六十章


    夜,有清風悠揚。


    林小七站在峽穀的出口眼望多哈的方向。在他身後,修格焦慮不安的來回走著。


    林小七回身笑道:“老修,我出來透口氣,你怎麽也跟著出來了?”


    修格道:“多哈城內的光明教徒雖然沒什麽厲害的人物,但這畢竟是我回到西方大陸走的第一步,心中難免有些焦慮。我此時隻想盡快看到他們回來。”


    林小七哈哈一笑,安慰他道:“放心吧,最多再有一刻他們就該回來了。到那時,我便能下定的決心了。”前幾日他與修格一番長談後,修格心中雖有些不情不願,但也同意了他的計劃。這老頭雖然複教心切,卻並不糊塗。與林小七的計劃比較起來,他亦知自己的計劃太過繁複,且耗費的人力物力巨大。林小七畢竟隻是答應他幫他複教,並沒有答應他幫他重建整個拜月教,所以一些繁複的工作也隻能留待光明教會覆滅後自己慢慢實施。這老頭起先還打算將林小七和艾麗撮合在一起,好替拜月教找個不花錢的強力打手,但自楚輕衣上島後,這老頭也就死了這條心。無論從哪方麵比較,艾麗都要遜色不少,且林小七見楚輕衣畏之如虎,怕也不敢有心思在外麵再多找一個回家。所以,當林小七說出自己的計劃後,修格縱是有萬般的不情願也隻得應下來,再說林小七的計劃看上去也確實不錯。


    當其時,林小七的心裏也是一番感歎。他心中清楚,這所謂的拜月教不過是魔界手中的一枚棋子,而這修格和艾麗更是連棋子也算不上。死了滅了,再找一個扶持就是,並不拘泥與某一個人。但可憐這二人卻為這所謂的信仰耗盡心血,尤其是修格,當真是畢生精力都獻給了那所謂的暗月女神!如此,實在可悲,亦是可恨!


    但這又能怎樣呢?難道讓林小七將所有的一切全說出來嗎?林小七深知修格對拜月教的癡迷,他怕自己一旦開口,這老頭不信自不去提,怕當場就要拎起法杖與他拚命!更何況他自己對魔界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又從何說起呢?其實林小七也知道,所謂難得糊塗,兩相比較,或許還是修格活的有意思一點。自己雖然知道的比他多一點,但苦惱也隨之而來。當真是知道的越多,苦惱便越多,前幾天在逍遙島的時候,他竟從自己的頭上發現了一根白發,心中也不免唏噓一番。


    修格奇道:“下定最後的決心?”


    林小七點頭道:“老修,你不覺得按照我的計劃實行下去,我們這次來的人反而是多了一些嗎?再說我們手上有傳送陣,實在是沒必要讓這麽多人在這裏耗下去。”


    修格道:“你是要將他們全送回逍遙島?”


    林小七道:“是啊,現在隻需留二十個暗襲小隊就可以了。我現在隻等龍四他們回來,好問問這光明教會的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實力,如果他們能輕鬆應付,今夜我就將大對人馬撤回逍遙島。”微微一頓,又道:“當然,除了這二十個暗襲小隊外,老木和龍四我也留在你的身邊,有他們兩人在,即便發生什麽事情也足以應付了。”


    修格沒想到林小七居然要將人馬全部撤回,當下不由黯然。但轉念一想,若按林小七的計劃走下去,確實沒必要留這許多的人,但不知怎的,他的心裏有著說不出的難受。也盡管他知道林小七不是背信棄義之人,但他當初回西方大陸的時候,分明是帶著萬丈的複仇火焰而來的,他隻希望在林小七的幫助下,那光明教會的主教趴在自己的腳下顫抖求饒!但現在呢,盡管複仇仍在繼續,但卻換了一種方式,而這樣的方式與他想象的差的太多!


    過了半晌,修格輕聲問道:“公子,你也回去嗎?”


    林小七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我答應幫你複仇,在光明教會沒有倒下之前,我是不會離開西方大陸的。老修,我知道你心裏有點難過,但我不是還站在你身邊嗎?而且你應該明白,我這人最擅長的事情便是暗中打人悶棍,真要明刀明槍的幹,我怕會誤了你的事啊!”


    修格心中感動,既然林小七不走,他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他哈哈一笑,道:“公子,老修不是孩子,這些道理你無須再說。那麽你既然決定留下來,那麽不如和與這大陸四方遊曆,一是看看西方大陸的景色,二是四處打探消息,以便製定下一步的計劃。”


    林小七笑道:“我也有這個意思,總之咱們有傳送陣在手上,所有的人不必集中在一起。你我四處亂晃,探聽好消息後,便放置子陣引暗襲小隊來個秋風掃落葉!咱們隻管一邊看著,也無須動手,等他們打完之後在替他們掩飾痕跡,老木和龍四他們亦是如此。這樣一來,或許三個月不能動搖光明教會的根本,但半年的時間卻是足夠有餘了!”


    修格笑道:“這一次帶來了幾十具子陣,除了隨身應用的之外,我再遣人在幾個重要的國家安置個七八具。到時真如公子所言,咱們是來了就打,打了就跑。等他們緩過氣來時,咱們再上門掃蕩,如此三番五次的折騰,管他是天使還是什麽,必定也要吐血三升啊。”


    兩人說到這裏,俱是大笑。正笑時,古無病卻從穀內走了出來,道:“要行也是三人行,小七,你可不能甩下我。”


    林小七笑道:“這是自然,我是狼,你是狽,少了你,這西方大陸上便要少了許多精彩。”


    古無病與林小七調侃慣了,見他罵自己是狽,絲毫不以為意,隻笑道:“既然你已經打算今夜就送他們回島,那麽咱們明天便出行。不過這一站去哪裏呢?”


    修格道:“不如去這阿裏撒的都城看看吧,聽說那裏有光明教會黑衣聖使,當年我就曾被一位黑衣聖使傷過,至今還有隱疾。這黑衣聖使的法力不錯,但也當不住霧隱的暗襲,咱們就先拿他開刀吧。”


    三人商量著行程,全不拿光明教會當一回事,正說笑著,林小七忽然想起一事,哎呀叫了一聲,道:“去哪裏都是去,在這西方大陸上我還有一件事情沒辦,正好先去辦了。若是不順道也沒什麽,有老木和龍四在,咱們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好做,無非也就是做個探聽消息的細作而已。”


    修格奇道:“公子,你是第一次來這西方大陸,怎麽會有什麽沒辦呢?”


    一旁的古無病卻是笑道:“小七,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竟然給你想起來了。”


    林小七笑道:“受人大恩,又怎會忘記?隻不過是最近心思煩亂,一時沒想起來而已。在沒來西方大陸之前,我是一刻有不敢忘記。”


    修格道:“到底是什麽事情啊?”


    林小七笑而不答,卻道:“老修,你知道浮遊山在什麽地方嗎?”


    修格驚訝道:“浮遊山?你要去那裏做什麽?那裏可是西方大陸上最有名的死地啊!”


    林小七奇道:“死地?這是怎麽個說法?”


    修格解釋道:“這浮遊山在德加帝國境內,相傳這山的所在之地是原本是一塊平地,後來天降臨奇變,一夜之間,不知從哪飛來一處山脈,將整個平原變成了現在的浮遊山。這山終年黑霧籠罩,即便是白天也難以看出三丈之外。而且山中寸草不生,也沒有野獸飛禽。據說起初這山被一些勇士用來當作試煉之地,以證明自己的勇武,但最後全是有去無回。及至現在,再沒人進過那山了……”微微一頓,又道:“說起這浮遊山,我倒想了起來。據我拜月教的典籍記載,暗月女神曾有神諭,禁止拜月教的門徒進入浮遊山。而據我所知,光明教會裏盡管勇者無數,但這麽多年來卻也沒有派人進過浮遊山,這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林小七心中暗笑,心道:“看來這什麽光明神和暗月女神也知道體恤下情,奶奶的,浮遊山也是你們能進得嗎?那裏住的可是神龍之子,也是世間最為暴戾的一個家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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