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七笑道:“舉手之勞,長老無須在意。”微微一頓,又道:“修格長老,我聽喀利兒說,這個結界出了點問題是嗎?”


    修格歎了口氣,道:“是啊,不知道為什麽,艾麗的守護結界竟然連喀利兒也打不開,這實在是不可思議。”


    林小七道:“這可就麻煩了,不知道我們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忙的嗎?修格長老。”


    修格苦笑道:“這是契約結界,喀利兒打不開的話,這天下間怕再難找出打開這結界的人了。”


    一旁的鬱帶衣點頭道:“西方大陸的各種法門與我東土頗有差別,不過古話說的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們幫不上忙,也並不代表你們西方大陸就沒有高人。依我之見,長老或許可以在你們西方大陸……”


    他話未說完,修格接道:“鬱先生的話也正是我所想的,這契約結界是精靈界與西方法師之間的一種特殊的生命契約,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竟然連喀利兒都無法打開,但我想或許可以從精靈界想出一些辦法來。”


    林小七笑道:“我明白長老的意思了,這樣吧,既然回到西方大陸有可能找到辦法,我現在就讓人給你們準備一艘船,再準備好淡水和食物……”


    修格不等話說完,急道:“林公子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讓喀利兒找你來,為的並不是這件事情。”


    林小七奇道:“不是這件事情?那是什麽呢?總不成這島上能找出什麽精靈界的高人來吧?”


    修格道:“這倒沒有,不過……這麽說吧,我的意思想留在這島上,然後讓艾侖回到西方大陸,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找到能打開結界的人,再將他帶來這裏。但如此一來,免不了要打擾林公子,不知道林公子能不能答應我們……”


    林小七聽修格的意思竟是想留下來,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道:“西方大陸與我天朝相隔數萬裏之遙,我們能在這島上相逢也算是有緣分。修格長老的的要求小七沒有任何理由不答應,你們就安心的留在這裏吧……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長老的心思,依我想來,如果回到西方大陸的話,機會似乎總要大一點。別的不說,單論我這逍遙島與你們西方大陸之間的距離,這一來一回怕就要半年。即便是找到了什麽高人,長老又怎能保證他就一定能打開這結界呢?如果不幸被我言中,那麽豈不是又要重頭再來?”


    修格歎了口氣,道:“林公子說的不錯,但我又何嚐不想帶和艾麗回去呢?”


    林小七道:“長老有什麽有苦衷嗎?”


    修格點了點頭,道:“林公子,你剛才也看過這結界了,不瞞你說,這守護結界其實並不屬於我們現在的空間。你所看到的景象不過是另一個空間在我們這個空間的投影而已,並不是真實存在的。我雖然有心將艾麗帶回去,但奈何這隻是一個虛影。不過這也正是守護結界的神奇之處,林公子試想,一個不存在與我們這個空間的人,你又怎麽去傷害她呢?”


    林小七與鬱帶衣對西方大陸的法門一竅不通,此時聽了,大感神奇的同時總是有點不信與不解,但仔細一想,剛才伸手去摸這結界的時候,觸手之處確實是一片虛無。鬱帶衣點頭道:“不錯,我倒是想起來了,當時我曾聽手下的人說,抓住艾麗小姐的時候,她已經陷入了昏迷的狀態。但大家都沒想到,等把她帶到地牢後,她的身邊突然冒出這個結界將她牢牢的護住。當時曾有人想打開這個結界,卻找不到任何的辦法,那時我正忙與另一件事情,雖然有些好奇,但也沒太放在心事上。”他所說的另一件事指的正是煉製血集丹,但此時有外人在場,他隻是含混說過。


    林小七看向鬱帶衣,道:“老鬱,既然修格長老準備留下來,那麽你就安排一下吧。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給他們住,另外再準備一條船給這位艾侖武士,這事宜早不宜遲,老鬱你受累,現在就去安排吧。那些小妖們現在也隻有你能使喚的動。”微微一頓,他又想起什麽,又道:“還有,你再讓人給咱們準備點吃的喝的,如你所說,修格長老與艾侖聖武士遠來是客,咱們總要先盡地主之誼,不能失了禮數。”


    鬱帶衣嗬嗬一笑,道:“這是自然,我這去辦。”


    等鬱帶衣離去之後,修格似乎也鬆了口氣,道:“林公子,你先救了艾麗,現在又收留了我們,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謝你了。不過如你們天朝人經常說的那樣,所謂大恩不言謝,我也相信,以後的日子裏,修格必定有報答的機會。”看了一眼結界裏兀自沉睡的艾麗,修格臉上忽又有點猶豫之色,卻是欲言又止。


    林小七看出修格的神色,便道:“長老,這個謝字就不必再說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長老,我看你似乎還有什麽心思啊?”


    修格苦笑道:“我確實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林公子能答應我。”


    林小七見這老頭不甚爽快,心中已有不耐,但一想這老頭也算個高人,在現在的情形下,留在島上也算是一個助力。再說了,以後去西方大陸也缺個向導,此時不好太過怠慢。且這島上的東西都是自己白撿來的,這老頭再有什麽要求也總出不了這島的範疇。一念及此,臉上很自然的浮起殷殷笑容,道:“長老,咱們同處一島,從此就算一家人,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必客氣。”


    修格道:“剛才來的時候我已經看過,這地牢是在這山腹的最底層,所以我就想請林公子將這塊地方劃出來,禁止那些石妖出入這裏。不瞞林公子說,這段時間我想安心研究一下這結界,看能不能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打開它,而這樣的研究又需要安靜,所以……”


    林小七不等他將話說完,便笑道:“小事一樁,呆會我就讓老鬱安排一下。隻是這地方太過汙穢,就怕是慢怠了長老。”


    修格忙不迭的謝了,林小七見這地牢汙穢,也不願多呆,客氣了兩句後就告辭而出。剛才與鬱帶衣商討這島上的事務隻說了一半,他少年心性,做事憑的是一腔熱情,且他從小壓根就沒經曆過這些事情,因此對這建島之事格外熱心。此時告辭了修格之後,便急著去找鬱帶衣,一是讓給修格他們騰出個地方,二來好接著商討這島上的事務。


    出了山腹,他卻不知道鬱帶衣去了何處,轉眼瞧見一個小妖從身邊經過,便抓來詢問,這小妖許是從鬱帶衣那裏知道了眼前這人就是這島上的未來的主人,神情極為恭謹。他知道林小七要找鬱帶衣,便忙不迭的去找,或許是得聆新主人的問訊,這小妖走時臉上歡快無比,象極了一隻得了主人賞賜的骨頭的看門狗兒。


    不多時,鬱帶衣便匆匆的趕來,但他得知林小七將地牢那一塊地方全部劃給修格後,臉上神情有些猶豫。林小七奇道:“老鬱,有什麽不妥嗎?”


    鬱帶衣稍一沉吟,問道:“公子,除了那喀利兒,你和這個修格長老、艾侖武士是第一次見麵嗎?”


    林小七道:“是啊,我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鬱帶衣微微皺眉,道:“公子,關於這些西方人我始終有些不太信任。”


    林小七道:“為什麽?總有些原因的吧?”


    鬱帶衣解釋道:“是這樣的,公子,那個艾麗是四個月來琉璃島的……啊,現在應該叫做逍遙島了。當時她來的時候似乎早知道這島上有人,所以行蹤相當隱秘,據我所知,在我們發現她之前,她至少已經在島上潛伏了有十來天。公子試想,假如她是一個東土大陸上的人,那麽她的目的無外乎是在血集丹。但她恰恰是一個西方大陸的人,我敢肯定她對血集丹的事情絕不知道,那麽,她來這島上的目的又是什麽呢?再說,她既然能在島上潛伏十來天,如果發現這個島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我想她有足夠的時間離去。讓我疑惑的是,她不僅沒有離去,卻反而留了下來,直到自己被發現。如果說她此來沒有目的,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隻是當時血集丹的煉製正在緊要關頭,島上的人雖然知道有些不妥,但也沒時間去理會。”


    林小七皺起眉來,喃喃道:“你這麽一說,這些人確實有先問題。”


    鬱帶衣接著道:“還有一點疑問,我雖然不知道逍遙島離西方大陸究竟有多遠,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逍遙島離西方大陸絕對比東土大陸要遠,而且要遠上很多。我剛才說了,那個艾麗是四個月前來到逍遙島的,但喀利兒卻在四個月之後就搬來了救兵,這顯然不合常理……”


    林小七接道:“是啊,往返天朝就要半年之久,更不用說西方大陸了,小胖子請的救兵確實不可能這麽快就到。那老鬱你的意思是……”


    鬱帶衣道:“很顯然,喀利兒請的救兵並不是直接從西方大陸來的。公子,在逍遙島周圍還有幾個孤島,雖然不大,但也可以停靠大型的海船,而且這些小島距離我們這裏也就一個多月左右的海路。我想,他們有可能是從那出發的,換句話說,他們是早有圖謀,所以便在這海中找好了容身之處。”


    林小七搖了搖頭,道:“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我不明白,喀利兒逃出去之後,他孤身一人是怎麽熬過這長達一個多月的海路呢?要知道,即便是修道者中的高人,在無所依附的情形下,也不敢說能在茫茫大海中呆上一個月,更何況他還要趕路。”


    鬱帶衣笑道:“這好解釋,這小胖子有一對翅膀,他並不需要行功來恢複元氣,飛累了,躺在海麵上休息幾個時辰就行了,對環境並不需要什麽特殊的要求。再說這海中魚蝦頗多,食物並不成問題,至於淡水嘛,這片海域中有一種叫靡隕的飛魚,形體雖小,但體內血液透明,和淡水也差不太多,勉強可以飲用。凡是在這附近海域落難的人,經常靠它度過難關。”


    林小七看了一眼鬱帶衣,笑道:“老鬱,看來你對他們早有疑心了,你剛才出去是不是也做了些查探?”


    鬱帶衣笑道:“以前這類事情輪不著我管,我也懶的上心,但現在不同,這逍遙島從此往後就是我鬱某的家了,焉能不多留點心?嗬嗬,其實我原以為他們和公子是一路的,但現在看來……實在是不可不防啊。”


    林小七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鬱帶衣苦笑道:“還能怎麽辦,公子都已經答應將地牢那一帶劃給他們,也隻能先這樣了。我本來是打算找一個便於監視的地方給他們住的,現在看來,似乎要另做打算了。”


    與鬱帶衣這一番交談後,林小七知道自己是撿著寶了,這老鬱心思縝密,眼光毒辣,的確是一個上好的幫手。當下便道:“老鬱你自己看著安排吧,不過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或許還有用得著這幾人的地方,你行事之時注意一點就是。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幾人麵色頗善,尤其是那小胖子,簡直就是一個傻蛋,全沒有老鬱你眉目之間的奸詐。他們或許有所圖謀是一定的,但也未必就對我們不利。”他心中高興,便忍不住拿鬱帶衣開起玩笑來。


    鬱帶衣哈哈一笑,道:“公子放心,這個我省的。不過要說這奸詐嘛,公子你比帶衣可也不遑多讓啊,帶衣再是奸詐,還不是被公子收服?”


    林小七慣常與人鬥嘴,這鬱帶衣哪是對手?當下笑道:“這如何能比?你是邪,我是正,我們之間沒有可比性。我即便是奸,那也是因奸而奸,哪象你,頭頂長瘡,腳底也流著膿,骨子都透著一股奸邪,與小胡倒是有幾分相象。哈哈,古人說邪不壓正,正契合你我現在的情形啊,古人誠不我欺!不過現在你跟了我,那是說明老鬱你還有向善之心,公子我大慈大悲,又焉能看你沉迷邪途?老鬱啊,你就找地方樂著去吧!哈哈……”


    鬱帶衣被他說的猛翻白眼,嘴巴張了幾張,卻找不出說辭來,隻得在心裏詆毀了兩句。


    第二天,林小七在鬱帶衣的引領下,將整個逍遙島走馬觀花的逛了一遍,對島上的地形和風景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不過一天下來,他與鬱帶衣邊走邊談,漸漸的便失去了昨天的熱情,且這鬱帶衣人多的時候儀態翩翩,有些風度。但沒有旁人的時候卻是個話癆,一天下來,林小七的耳朵裏差點起了一層老繭,到了最後,隻得左耳進右耳出,不住的點頭,且由著鬱帶衣去說。但在心底,他已暗暗打定主意,這島上的事情自己以後絕不多問,由著老鬱去做,且明天一早便趕去離焰島,先讓自己的耳朵清淨清淨。


    第三天林小七剛要出島,卻見鬱帶衣匆匆跑來。


    林小七以為他又要拉著自己共商建島大計,不由嚇了一跳,想要躲時卻已經來不及了。隻好硬著頭皮上去道:“老鬱,我昨天說了,今天要趕去離焰島,這可是大事,你……”


    鬱帶衣卻道:“公子,艾侖要走了。”


    林小七奇道:“要走便走唄,這有什麽好說的?前天不就說定了這事嗎?啊,是了,你是不是要我去送送他?這家夥有把子蠻力,以後或許用得著,去送送也是應該的。”


    鬱帶衣苦笑道:“你是主,他是客,要走的話也應該是他先來向你辭行才是,我說的不是這事。是這樣,公子,這艾侖前天就說好要走,我已經準備了一艘海船,也配好了幾個慣與海上做事的小妖上船。但奇怪的是,修格剛才來找 ,說不用許多人跟著,也不用這麽大的海船,一隻單舵的小船就已足夠。公子你看……”


    林小七皺眉道:“倒被你說中了啊,老鬱。他們不想人跟著,那擺明了是不想我們知道艾侖去的是什麽地方。不過這樣也不錯啊,你可以派人暗中盯著,看看他們究竟想幹些什麽,或許可以查出他們是在附近哪一座島上落腳。”


    鬱帶衣道:“這我也想過,但海麵不比陸地,放眼望去,隻要不起霧,一眼可以窮極天際。就憑這島上的小妖,又有誰能擔此重任?這暗中盯梢說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困難重重啊?”


    林小七點頭道:“這倒也是,如果現在有鮫族人在這裏就好了……”他轉眼一瞧,卻見鬱帶衣不懷好意的猛盯著身邊的碎銀,不由笑道:“老鬱,你的主意倒打上我的頭上來了,你是不是想讓我將銀子留下啊?”


    鬱帶衣一陣幹笑,卻裝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啊呀,還是公子聰明,我怎麽就沒想到咱們的銀子大人呢?”


    林小七笑道:“得了吧你……不過銀子留下也好,這島上雖然石妖夠多,但都派不上大用場。你一人留在島上勢單力薄,萬一這艾侖殺個回馬槍什麽的,再加上修格,確實夠你喝一壺了。這樣吧,銀子就跟著艾侖,看看究竟往什麽方向而去,如果確實是西方的話,那就回島。我呢,也盡快的趕回來……”說到這裏,他輕輕撫摩如縮成一條小蛇般的碎銀,又道:“銀子,你乖乖的聽話,等我辦完了離焰島事情後回來,你可不許調皮。如果你先我回島,也不要去招惹小胖子,人家已經夠可憐的了。”


    碎銀先是點頭,但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卻不高興了,轉首在林小七的手上輕輕咬了一口,嘴裏發出哼哼的聲音。


    第八章


    船艙中,林小七躺在鋪著獸皮的椅子上閉目沉思。這椅本是躺椅,墊上逍遙島的黑熊皮,再加上海船的微微搖晃,這絕對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從逍遙島到離焰島其實並不遠,但這隻是相對與飛來飛去的修道者而言,若是從海路乘船,總是需要一點時日的。這艘海船也是逍遙島最大的一艘船,還是死去的曾胖子從天朝買回的,這樣的船在逍遙島一共有七八艘,林小七來時,讓鬱帶衣選了一條最大也是最舒適的一條。按照原來的計劃,林小七是準備和碎銀一起回離焰島的,有了碎銀,他隻須伏在碎銀身上便可,一路飛行,既省力又省時。但無奈的是,因為艾侖的緣故,碎銀卻隻能留下。林小七這人本來性懶,雖然有神龍戰甲上的雙翅,但他一想到那漫漫的海路自己要頂風飛行,興致自然缺缺。好在逍遙島與離焰島相距並不太遠,乘船也隻須兩日,他便吩咐鬱帶衣給他準備一條船,免去自己路上奔波。


    鬱帶衣攤上這麽一個奇懶無比的主人,自然隻有大呼無奈,隻得領林小七去海邊選船。當林小七看到海邊停靠的這艘巨船時,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當下毫不猶豫的就要了這艘船。鬱帶衣心中奇怪,便問道:“公子,這船太大,雖然行使起來穩當一點舒適一點,但比起小船要慢上許多,你為什麽不……”


    林小七卻嘿嘿一笑,道:“老鬱,你去過離焰島嗎?”


    鬱帶衣苦笑道:“自然沒有,公子沒來之前,我與他們是死敵,哪裏會去那裏?那不是找死嗎?”


    林小七又問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離焰島上的風情景色呢?”


    鬱帶衣道:“那倒是聽說過一些,除了鮫族人,這島上的石妖每年也都會掠來一些離焰島上居住過的人,我從他們那也打聽到離焰島上的一些情形。據說鮫族人雖然無法陸地行走,但在離焰島上卻是無礙,還有,離焰島上除了鮫人之外,還有一個專門供平常人居住的小鎮……不過,公子,這與你選這條大船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嗎?”


    林小七嘿嘿笑道:“自然有聯係,我來問你,咱們逍遙島居住的環境如何?”


    鬱帶衣笑道:“逍遙島景色優美,是我僅見的美景,堪稱為海外桃園。”


    林小七卻搖頭,道:“光景色優美又如何?難道咱們住在這裏光看看風景就能過日子嗎?你看看,這島上除了那石洞之外,還有什麽地方能住人?還有,每天吃的食物除了新鮮的瓜果之外,剩下的就隻有烤肉,天天如此,老鬱你就不覺得厭嗎?”


    鬱帶衣點了點頭,深有同感的道:“不錯,不錯,這島上的食物確實太過粗礪,那些小妖哪能烹飪出什麽好東西啊?不瞞公子說,你沒來時,曾胖子倒是找來幾個廚子,可惜前幾天被這東西全殺了……”微微一頓,又道:“公子啊,我還是不明白你想做什麽,你乘船出海與這島上的環境有關係嗎?”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老鬱啊,枉你聰明一世,這環境不好,咱們難道就不能改變它嗎?”


    “改變它?”鬱帶衣眉頭微微一皺,卻隨即展開,一拍腦袋,恍然道:“公子,你的意思想在離焰島上……”


    林小七大笑,道:“老鬱啊,你沒去過離焰島,所以你不知道那島上的風情景色,依我看,那裏才是真正的海外桃園。若是認不得離焰島的人也就算了,憑我這次送去的大禮,還有立下的功勞,我請他們遷一些人來我這逍遙島應該沒有問題吧?離焰島上的工匠藝人頗多,咱別的不要,專要廚子和工匠……嘿嘿,最多兩年,咱這逍遙島必定成為真正的海外桃園,到那時,也不枉叫了這逍遙二字啊!”


    鬱帶衣聞言,不由喜上眉梢,說實話,林小七雖然是這島的老大,但論及對這島的關心卻遠遠不及鬱帶衣。聽了林小七描繪的圖景,他又焉能不喜?當下也不多話,吩咐人準備好船後,又親自挑選了一些模樣‘俊俏’的小妖隨船。當然,說是俊俏,其實也就是看上去不至於太過嚇人而已。鬱帶衣心思縝密,知道石妖和離焰島上的鮫人有刻骨的仇恨,雖然有林小七在,還不至於翻臉,但事情從小處做起總是沒錯。無論如何,這些選出來的俊俏小妖雖然依舊粗魯、汙穢,但比那些更加凶惡的石妖,總不至於讓人一見之下便要喊打喊殺。


    林小七雖然也坐過船,但那隻是河麵上的小船,無風無浪,坐上倒是自在。但這海上的大船和這海上的風浪他還是第一次品嚐,不過半日,便縮回了船艙,說什麽也不出去了。


    船艙外有人輕輕敲門,林小七應了一聲,道:“進來。”


    進來的是船上模樣最為‘俊俏’的小妖,這也是鬱帶衣給林小七親自安排的‘護衛’。


    “大王公子,離焰島已經倒了,不過島上好象有很多人圍著,我們不敢開過去……”小妖捏著嗓子小心的說著,生怕眼前的這位大王公子遷怒與自己。逍遙島上的石妖大多愚鈍,沒幾個知道為什麽就換了主人,且他們也不在乎為什麽就換了主人,對他們來說,有吃有喝有逍遙的日子過便已經足夠。當然,前提是不能惹怒這位新來的主人。另外,這些小妖叫大王叫慣了,任鬱帶衣怎麽教導也改不過來,聰明一點的如眼前這位,還知道在大王後麵加上一個公子,笨一點的依舊是一口一個大王。林小七這幾天也被叫的鬱悶不已,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做了大王,而且還是海大王!


    林小七一躍而起,道:“咦,這就到了嗎?不是說離焰島的方位古怪的很,不經他們同意,船是無法靠近的嗎?我還準備等你們摸準方位後,然後自己跑一趟的呢……”微微一頓,又醒悟過來,喃喃道:“啊,是了,老黑已經回島,老絳想必知道是我來了。”


    小妖道:“大王公子,那我們是不是……”


    林小七一揮手,道:“開過去,開過去,用不著怕,有你家大王公子在這裏,咱們以後與離焰島的人就是一家人了。”


    離焰島歡迎儀式的熱烈及瘋狂超過了林小七的想象,他剛踏上船頭,兩舷的海邊忽然冒出無數鮫族的女子。這些鮫族姑娘各個美豔無比,手中拿著海底出產的藍色七星花不斷的朝林小七揮舞著,同時,她們美妙的歌喉也沒閑著,大段頌詠英雄的歌聲在海麵上此起彼伏,美妙的聲浪和著她們美麗的銀色尾巴激起的海浪聲,讓林小七有一種暈眩的感覺。而船上的石妖們哪見過這許多的鮫族美女,紛紛撲到船舷,張大了嘴巴朝著海中的鮫族姑娘傻笑著,口中流出的涎水足有尺餘。好在這些鮫族姑娘離船有足夠遠的距離,並沒有被這口水沾到身上,但饒是如此,在石妖撲出的一刹那,那些鮫族姑娘們還是紛紛躲出了一段距離。不過與往常相比,這些姑娘們看到石妖的時候,眼中雖然免不了有仇恨的神色,但並沒有過激的行為,隻是將更熱烈的歌聲獻給了獨自站在船頭、卻仍自有些暈眩的林小七。


    一陣海風拂來,林小七微微清醒,再一看自己手下的石妖,不由大是尷尬,恨不得一腳一個將他們統統踢下海去。“媽的,都是些什麽手下啊,真丟臉”不過恨歸恨,林小七心中卻知道,如果真將這些石妖踢下海去,怕是正中了他們的下懷。當下一聲斷喝,將仍就沉浸在無邊美色和遐想當中的小妖紛紛罵回。這些可憐的石妖雖然惱恨主人的不近人情,但主人的號令卻不敢不從,隻得擦著口水返回了各自的位置。


    由於這條海船實在太過巨大,根本無法靠近離焰島,林小七便有心賣弄一次,欲喚出戰甲來一次淩空飛渡。依他想來,唯有這樣的出場方才配得上這樣的歡迎儀式。但他心念剛起,遠處便有一艘被鮮花裝扮的五顏六色的小船在海麵上劃出一條銀線飛速的駛來,仔細望去,這艘小船竟是被幾個鮫族壯漢合力推來。鮫族人是這海中的王者,他們在水中的速度奇快無比,比修道者在空中飛行也絕不遜色,也就無怪乎這船的速度有如離弦之箭了!


    這花船靠近林小七所在的海船後,一個鮫族的漢子半浮在海麵上高聲道:“恭迎神龍使者得勝回島!”


    林小七哈哈一笑,心道:“這老絳還挺會弄花頭的嘛,我又不是什麽新娘子,居然弄個花船來,真虧他想得出來。”他回頭看向眾小妖,沉聲道:“你們聽好了,我去離焰島的時候,誰也不許擅自上岸,否則本大王公子絕不輕饒。”他知道這些石妖看著凶惡,但骨子裏卻是膽小,真出了逍遙島,絕不敢給多惹什麽亂子。當下吩咐完畢,一擰腰,輕輕躍起落在花船上,再朝海中的鮫族漢子一拱手,笑道:“各位兄弟,有勞了。”


    幾位鮫族漢子見他客氣,不由受寵若驚,紛紛施禮道:“神龍大人不必多禮,如此,折殺小人了。”


    林小七見這幾人英武健壯,談吐更是有禮,再回頭看看船上的手下,心中不由歎氣。那些小妖也不是一味的愚昧,有幾個聰明的見林小七回頭看來的眼色,心中已明其意,不由紛紛慚愧的低下了頭。但這也隻是少數,更多的石妖仍自戀著海裏的鮫女,兀自傻笑不已。


    花船離遠處的沙灘不過一箭之遙,轉眼即到。


    船剛靠近,林小七卻小小的吃了一驚,原來在那沙灘上,老黑現出原形趴在那裏,昂著頭朝自己看來,而在它身後,絳落水和絳紫煙領著一大幫人正看著自己吟吟而笑。林小七心中奇怪,卻不知道這又是什麽古怪的儀式了。


    剛一落地,林小七的麵前便多了一位白胡子老者,這老頭滿臉堆笑,竟是大禮參拜,道:“恭迎神龍使者回島,請使者踏龍入島,然後接受鮫族子弟的參拜。”


    林小七嚇了一跳,急忙扶起老頭,道:“老先生,你的意思是讓我踩著老黑過去嗎?”老頭尚未答話,那邊老黑昂起頭忙不迭的點著,那意思是說你猜對了。


    老頭神色恭敬,答道:“不錯,使者來離焰島時,因為來的突然,族裏的人沒有準備,所以少了必要的禮數。而這此使者再次降臨,且為我族中子弟消去多年之患,這必要的禮數那是說什麽也不能少的了。”


    林小七皺眉道:“我聽你的意思是說等我過去後,那許多的人、包括你們族長也要向我磕頭,是不是這樣?”


    老頭笑道:“正是如此。”


    林小七哈哈一笑,道:“你們弄個什麽花船,把我搞的象新娘子出嫁一般也就算了,現在又來這一套,這不存心折我的壽嗎?”轉頭一瞧身邊的老黑,又道:“罷了,罷了,就老黑身上這鱗片,嘿嘿,它不嫌我踩的疼,我還嫌它硌我的腳了。”


    老頭急道:“使者,這是族中禮數,它不僅僅是歡迎使者降臨的,同時也是對神龍大人的尊敬與膜拜啊!”


    林小七卻懶得理他,看向遠處的絳落水叫道:“老絳,讓你的人散了吧,要是不散,我立刻回頭就走。”微微一頓,他又踢了踢身邊的老黑,道:“老黑,快起來,你要是敢不聽話,我家銀子你從此就見不著了。”


    老黑聞言,渾身打了個激靈,在它心中,碎銀遠比這所謂的神龍使者更為重要。況且讓人踩在自己身上的滋味也不好受,自它曉事起,還從沒有這樣的經曆。此時一聽林小七如是說來,便忙不迭的從地上飛起,而後縮小身軀繞著林小七亂轉,發出討好的呱呱聲。林小七卻不領情,一揮手道:“別傻叫喚了,沒我家銀子的聲音好聽。”


    遠處的絳落水見老黑飛在空中,臉上現出一些無奈的神色,左右看了一看,與身邊的幾位老者商量起什麽來。而一旁的絳紫煙笑意吟吟,似乎早料到這樣的場麵了。那幾位老者的神色剛開始還有些猶豫,但隨著絳落水的解釋,再看向林小七時,除了恭敬之外,眼中卻多了幾分欣賞的神色。過不多時,幾人似是達成了一致,絳落水揮手遣開身邊其他的人,然後領著幾位老者和絳紫煙急急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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