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阿滿卻是坐在那裏未動,隻冷哼一聲,道:“老子便是辱了又如何?老子雖是魔道之人,卻從來看不慣你們這些淫人子女的妖賊。老子辱也辱了,你要是不服,不妨和我出去打過再說!”


    古無病見兩人怒目相視,勸道:“兩位,咱們這是賭桌,可不是其它的地方,有什麽恩怨,還是等這場賭完再說吧。”微微一頓,他怕落齡子心有不甘,又轉換話題,道:“落先生,你且坐下……咱們還是談談這筆買賣吧,我覺得出價十萬已是不少,若是再高,這似乎就有些離譜了。”


    落齡子哼了一聲,道:“你知道什麽?這鮫族隻生在東海深處,別說是尋常人,就是連我們這些人也難得見到。為了這個鮫族女子,我在東海守了三月,好不容易才遇上這一個。不瞞你說,這女子我是準備帶回自己享用,我這人別的不好,就愛這一口,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古無病奇道:“這鮫族女子下體未開,那落先生又如何……”


    他話音未落,落齡子已是哈哈大笑,道:“此時未開,卻不代表以後也是這般,我辛苦守了三月,難道隻想弄一個不能用的擺設回家嗎?告訴你吧,這女子現在還未滿十八歲,等過了這個年齡,我自有秘法將她變成一個完整的女人!”


    林小七在一旁先是一頭霧水,此時卻是明白過來,心中也不免歎息。暗道,原來胡家大少到底還是個無藥可救的花癡,此時不惜花出重金,為的卻是一個鮫族女子。不過這也算了,有人看重銀子,有的人喜歡美色,這都無可厚非,但讓林小七心中鬱悶的是,這古無病自己犯病不算,卻是連累了自己要輸下一筆巨款。唉,都說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此話卻是狗屁之極!依我瞧來,小胡這廝為兄弟自可兩肋插刀,但要論及女人嘛,嘿嘿,倒是可以插兄弟兩刀!


    林小七心中如是想著,不由望向那帷幔後的女子。他心中其實也是好奇,這鮫族女子尋常難得一見,他也隻是聽說過,卻從未真正見過。此時有真人坐在那裏,他心中亦是癢癢,想要過去瞧上一瞧,這鮫族女子是不是如傳說中的那樣 ,個個都是天下絕色!另外,他也弄不明白,這鮫族女子生於深海,下體無腿,她此時又是如何上岸行走的呢,總不成是用雙手來爬吧?


    林小七此時望去,透過薄薄的輕紗,雖看不清這鮫族女子的容顏,但卻見她雙肩微微顫抖,顯然是心傷無比。看到這裏,林小七心中竟是莫名一震,頓時想起了楚輕衣來。他一念及此,又暗歎一聲,心道,自己喜歡著師姐,生怕她受了別人委屈,因此一見別的女子傷心,便想到師姐若也是這般模樣,自己又該當如何?媽的,所謂愛屋及烏,自己這怕女人傷心的毛病怕是落下了!替燃孜背黑鍋,不就是一時心軟,怕那紅淚傷心嗎?


    他這邊胡思亂想著,那邊古無病卻道:“既然落先生這樣說了,那我再讓一步,你看十五萬如何?”


    落齡子一呆,道:“十……十五萬?”


    古無病道:“不錯,鮫族女子雖是稀罕,但落先生既然可以捉她一次,想必就有辦法再捉一個。我也知道這十五萬銀子對落先生來說,並不是一個大數目,但此時不同往日,有了這十五萬兩銀子,落先生就不必出局了。說不定就此轉運,來個大殺四方也是未必!”


    落齡子被他說的心動,不由摸著兩撇小胡,自顧沉吟起來。林小七在一旁見了,又是一歎,暗想,女人如衣裳,兄弟如手足,小胡既然看上了這女孩,那這女孩就是他身上衣裳。又所謂別人動我手足,我當穿他衣裳,別人穿我衣裳,我當砍他手足。雖然這衣裳是小胡的,但這廝畢竟是自己兄弟,說不得也隻有幫上一幫了!唉,這廝何德何能,竟遇上自己這麽一個好兄弟,而自己又何其無辜,反遇上這麽一個隻知插自己兩刀的兄弟?


    他一念及此,卻是一拍桌子,道:“兩位,這裏可是賭桌,若是想談生意,我看還是請兩位換個地方吧!”微微一頓,他看向落齡子,又道:“落先生,這一莊你到底跟是不跟?還請閣下早點說話,你總不成是不敢跟吧?又或是心中猶豫不絕,要等到明日此時再做決定?若是如此,在下倒是可以尋個地方先睡他一覺!”


    他這一番話連激帶損,聽得落齡子是麵紅耳赤,惱怒不已,自思自己何曾落到這個地步?而一旁的常阿滿巴不得落齡子輸錢,他見林小七神情篤定,以為他必拿了大點數,已是贏定。當下也火上澆油,連說陰損之話。


    落齡子心中大怒,一拍桌子,看向古無病道:“好,十五萬就十五萬,我賣給你了!”他下定決心將那鮫族女子賣於古無病,心中也有了依靠,複看向林小七,道:“臭小子,你別得意,老子就跟你這牌,便是輸了,老子也有機會扳回……你且開牌吧!”


    古無病卻道:“且慢!”


    落齡子怒道:“你還想如何?難道是想反悔嗎?”


    古無病笑道:“巧了,你怕我反悔,我卻也怕你反悔!我問你,你這牌若是贏了,手中銀子翻番,這筆買賣還做數嗎?”


    落齡子一楞,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古無病道:“很簡單,在這位朋友開牌之前,你我就先落定這筆買賣,我先給你十五兩銀子,無論你這牌是輸是贏,這買賣已然完成,卻是再不可以反悔!而且你須清楚,這買賣是一筆賣斷,你以後若想買回,必須由我同意才可。你不可仗著自己法力高強,強行逼我!”


    落齡子心中正有事後反悔的打算,他且先跟了林小七這莊,若是輸了,那自不必說什麽,若是贏了,這鮫族女子卻是不用再賣給古無病。但古無病是什麽人?若論心中思謀,他比這落齡子也不知高上多少。又豈能與做出這等無謀之事?


    落齡子見自己討不著便宜,且自己大話已經出口,便道:“自然如此,難道我還會反悔不成?罷了,你先拿過十五萬兩銀子來,這裏有兩位證人,這鮫族女子從這一刻起就是你的人了,我絕不會反悔!”


    古無病哈哈一笑,臉上神情頓時開朗,隨即數出十五萬銀子給了落齡子。


    人是英雄錢是膽,有了銀子,落齡子膽氣大壯,一拍桌子,將手中骨牌翻轉,複看向林小七,道:“臭小子,老子這牌是天九,你且開出牌來,讓我瞧瞧究竟是什麽了不得的點子!”


    林小七微微一笑,道:“落先生既然跟了這莊,那麽我這牌不開也罷。”


    落齡子一楞,怒道:“哪有這等規矩?老子跟了,你卻不開牌?”


    林小七歎了一聲,道:“我既然不開牌,那麽自然表示我已認輸,換言之,就是說閣下已經贏了這莊,難道閣下贏錢之後,還非得瞧一瞧別人的牌這才過癮嗎?”


    落齡子早就懷疑這林小七偷機,此時見他輸的幹脆,先是一喜,隨即卻又萬分懊喪。暗罵自己竟被這區區十萬銀子擾亂了心智,明知道眼前這人是在偷機,自己卻患得患失,沒膽去瞧,反倒是讓別人趁機撿了一個便宜!他此時雖是贏了,但心中難受,反倒覺得還不如輸了為好,至少也沒這般的不自在!


    常阿滿見林小七竟是輸了這牌,不由目瞪口呆,他萬沒料到這牌卻是偷機,但心中也不禁佩服起這林小七賭的夠狠。


    林小七哈哈一笑,站起身來,道:“本想來撈上一票,卻沒想到竟連半柱香的工夫都沒到,就已輸了個底朝天。各位,你們玩著,在下告辭了。”


    常阿滿見林小七一牌輸了近十萬兩銀子,但卻毫不在乎,當真是幹脆之極,不由起了結交之心。笑道:“這位兄弟,有賭不為輸,你這還有萬餘兩銀子,不如再賭一局。若再是輸了,我瞧你順眼,大不了老子先借你十萬,也不怕你不還!”


    林小七見他豪爽,心中也生起好感,但他曆來賭的幹脆,輸就是輸,贏就是贏,從來不喜拖泥帶水,笑道:“常兄好意,在下心領了,這桌上賭的就是本錢,沒了本錢賭術再好也是無用。所謂錢少必怯,拿了你的銀子,這心態也是想贏怕輸,所以,再賭下去仍舊還是個輸字。常兄,在下先行一步,你的好意容我日後再還!”


    常阿滿一拍桌子,笑道:“好,老子就喜歡和你這樣爽快的人打交道!也罷,你既然不賭,我也收手,這三人賭起來總是無趣……不如這樣吧,林兄弟,我瞧你這人有些意思,咱們且尋一個好去處喝上幾杯!就是不知道你這個修道的敢不敢和我這個修魔的同坐一桌?”


    林小七哈哈笑道:“這修道的修魔的同樣是人,有什麽敢不敢的?這賭桌都坐了,酒桌又怕什麽?走,走,咱們這就去喝酒,不過先說好了,你是贏家,這酒錢便算是你的了!”


    常阿滿亦是大笑,道:“老子自入魔道,就從沒有一個修道的敢和我稱兄道弟!林兄弟你是第一個,想這世間道魔便如水火,你怕也是最後一個了!好,好的很啊,老子這便請你喝酒去!”他口中說著,手下卻已是將桌上金票一把揣進了懷裏,踏出幾步,便欲拉著林小七的手往屋外行去。


    落齡子見兩人欲走,忽一拍桌子,道:“且慢!”


    常阿滿皺了皺眉,回過身來,道:“落齡子,莫非你也想跟著去喝一杯嗎?不過,老子最是厭惡你這種人,想喝酒的話,你還是自己找地方去吧。”


    落齡子冷笑道:“誰他媽想和你喝酒了?”


    常阿滿奇道:“那你想幹什麽?”


    落齡子道:“不想幹什麽……隻是閣下贏錢就跑,未免太不仗義了吧?”原來他雖贏了林小七這一牌,但總數卻仍是輸了不少,此時見常阿滿不欲再賭,想要扳本已是再無機會,心中不由鬱悶。他剛才將鮫族女子賣與古無病,圖的就是東山再起,此時常阿滿一走,正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剛才的買賣則更顯無趣!


    常阿滿哈哈笑道:“笑話,笑話,這世上從來隻有強奸的,卻沒有逼賭的!莫非你想來做這逼賭的嗎?若真是如此,嘿嘿,老子倒要勸你一句,你他媽的夠這個份量嗎?”


    林小七一旁笑道:“常兄,你倒忘了,這落先生本就是個強迫他人的行家。不過他此時怕是輸昏了頭,卻是將你當成了良家女子,雖然強奸不成,但逼賭卻又何妨?”他剛才偷機,害得這落齡子賣了鮫族女子與古無病,就知道他心中已是挾怨。此時再見落齡子眼中滿是怨毒,知道此事難以善終,日後必有麻煩,當下便起了斬草除根的念頭!


    林小七火上澆油,常阿滿心中更是惱怒,冷笑道:“真要逼賭嗎?那老子倒要瞧瞧他是怎麽個逼賭法?”


    落齡子也不是個愚苯之人,他見林小七和常阿滿明顯是一條船上的人,知道自己不可用強,當下便冷笑道:“若要論打論殺,我雖不懼,但卻可另約時間、地點。這裏本是賭坊,講的就是一個賭字,兩位若是有種,便賭桌上一分高低!”


    常阿滿笑道:“你說來說去,還是怕了老子!落齡子,你若是不敢與我打過,就休要嘴上逞強了……”


    他話音未落,林小七卻笑道:“常兄,咱們的酒還是等會再喝吧,這位落兄說了,咱們若是有種,便賭桌上分高低。就是不知道,要怎樣才算是有種呢?”


    落齡子冷笑道:“自然是賭出個勝負來,直到一人徹底輸光!”


    林小七淡淡道:“原來這就是有種?若真是這樣,倒是不賭也罷!”


    落齡子一楞,道:“你什麽意思?”


    林小七輕笑一聲,道:“落齡子,你真要是有種,那咱們不妨賭命!”


    林小七此言一出,常阿滿和落齡子都是大吃一驚,常阿滿道:“兄弟,你瘋了不成?好端端的與這廝賭什麽命?”


    林小七笑道:“常兄不必擔心,我不過說說而已,我諒他也沒這個膽量!”他嘴裏說著,瞧向落齡子的目光卻滿是不屑和譏諷。


    落齡子見他得意猖狂,心中已是怒極,當下一橫心,咬牙道:“老子有什麽不敢的?不就是賭命嗎?老子奉陪就是!不過……”


    林小七咄咄逼人,緊跟道:“不過什麽?”


    落齡子深吸了口氣,看向常阿瞞,冷笑道:“既是要賭,那便大家一起賭!”


    常阿滿見他將矛頭指向自己,不由大笑道:“賭就賭,你當老子怕你嗎?來,來,來,咱們四人就賭色子,一人擲一把,誰的點子最小,誰就當場自裁!”


    古無病見他扯上自己,急忙笑道:“各位,各位,這可不關在下的事,我賭這一場,本就是為了這個鮫族女子。此時心願已了,還想留著小命享受一番呢,這個什麽賭命嘛,就恕在下不能奉陪了。”他說到此處,又看向落齡子,道:“落先生,在下雖是不賭,但卻要祝你好運。”


    落齡子撇了撇嘴,道:“你祝我好運?免了吧,你不趁火打劫就已是好事!”


    古無病笑道:“落先生,在下可是真心誠意的,不瞞你說,我還想向落先生討教如何才能使這鮫族女子變成常人呢。”


    林小七冷哼了一聲,道:“這位老兄,拍馬屁也得選好時辰,我看還是等這賭局結束後你再來拍吧。當然,到那時你究竟拍的是死人還是活人的馬屁我可就不知道了。”


    古無病皺眉道:“我說我的話,幹你何事?”


    一旁的常阿滿怒道:“不敢賭的給老子滾一邊去,休要在這裏羅嗦!”


    古無病一楞,臉上登時漲的通紅,正欲說話時,落齡子卻一把拉住了他,道:“小子,你就站我身後幫我看著點,我怕這兩人合夥起來出千,這一次賭的可是命!”他見林小七和常阿滿言語相和,已是一條船上的人了,自己明顯勢單,便想拉上一個同夥。到時若真是有人輸了賴皮,又或是自己輸了想跑,都好有個幫手。


    古無病一咬牙道:“好,今天我就幫定落先生你了,不過這事後……”


    落齡子沉聲道:“你放心,等出了賭坊,我一定將秘法告訴你,也總不能讓你白花了十五萬兩銀子。”


    林小七又喚人另取來三枚色子,道:“兩位都看好了,咱們就憑這三枚色子一決生死,三人擲點,最小的輸命,同時身上財物也歸另兩人所有!不過我先說好,此番賭的是命,大家須得先發上一個毒誓,若有耍賴者,無論是誰,另兩人必當合力誅殺!”


    落齡子和常阿滿見他說的鄭重,心中不由都是後悔,這本來不過是一場尋常的賭局,演變至現在竟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場生死之賭,端的是古怪之至!但話已出口,兩人也不好就此收回,當下嘴裏發著毒誓,但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才能脫身。


    林小七將色子遞給常阿滿,笑道:“常兄,你先來。”


    常阿滿接過色子,心中暗暗祈禱,求這上蒼保佑自己擲個絕大的點數……他嘴裏喃喃的念著,複將手中色子決然灑出,嘴裏大叫一聲,道:“六豹子至尊!”


    這色子在桌上骨溜溜的轉著,停下來時,點數雖不是他口中叫的六豹子,卻也是個難得一見的三個五!常阿滿見了點數,不由哈哈大笑,拍掌道:“老子今日賭運極佳,跟我賭命,豈不是找死!”


    落齡子心中鬱悶已極,知道想憑點數取這常阿滿的性命已是難上加難!常阿滿將色子遞給林小七,笑道:“老弟,你來,且加把勁贏下這淫賊。等他進了冥界,咱們再去喝酒!”


    林小七卻將色子遞給了落齡子,笑道:“這裏我年紀最小,還是讓落先生先來吧!”


    落齡子也不拒絕,接過色子後,嘴裏也是喃喃念叨……


    他這一把擲出,臉色不由蒼白,這色子在桌上轉了幾圈後,停在那裏的點數竟是二、三、五,加起來卻隻有十一點!


    常阿滿哈哈笑道:“落齡子啊落齡子,既日合該你命喪此處,我瞧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落齡子一見點數,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想逃,但轉念一想,此時還不是絕境,說不定這林小七運背,擲出一個更小的點數來!他一念及此,臉上神色雖是煞白,但眼中卻是光芒閃動,死死看向林小七道:“有點不為輸,想要我的命,且先看看冥神答不答應!”


    林小七淡淡一笑,拿過色子看也不看,隨便就往桌上一扔!


    這一把擲出後,及至這色子在桌上停穩,常阿滿和落齡子都是神色大變!常阿滿一臉痛惜之色,而落齡子卻是欣喜欲狂,林小七這一把執出的竟是個一、二、三!


    落齡子雙手擂胸,放聲狂笑,叫道:“早就說了有點不為輸,姓林的小子,冥神看上的卻是你!”


    林小七看也不看桌上的色子,仍是淡淡笑道:“是嗎?我看未必!”


    落齡子一楞,心中隱覺不妥,急道:“怎麽,你想耍賴嗎……”他話音未落,忽覺胸口一窒,背後一陣刺痛傳來!他心知不妙,剛想動時,卻發現這刺痛是從脊椎處傳來,稍一發力,全身竟已綿軟……在他身後,古無病陰笑連連,手中一柄黑刺正**了他的背後!


    林小七笑容不變,抓起桌上色子隨手一扔,卻是一個六豹子至尊,複看向落齡子,淡淡道:“若真憑點數賭生死,便是十個你也勝不了我!不過我算準你這人狡詐,即便輸了也不會認帳,所以便故意輸你,好讓你心中狂喜,以至失去原有的警覺……”


    落齡子雖是動彈不得,但嘴上卻能說話,隻是他此時眼神死灰,眼見就要命赴冥界了!他艱難的道:“認賭便要服輸,這可是你說的……你……你竟敢陰我?”


    林小七笑道:“認賭服輸這是自然,所謂賭奸賭猾不賭賴,輸給你的少爺一定會認!不過在這賭局之上,我並沒有耍奸耍猾,更沒有耍賴。隻是有人要殺你時,我心中明明知曉,卻沒有提醒你,最多也就是見死不救而已!而你這一死,我雖有債務,卻沒了債主,即使想認這筆賭帳,卻奈何無人認領……”他說到這裏,看了一眼落齡子身後正滿臉猙獰的古無病,又笑道:“隻是落先生千萬要記住,這殺你的人並不是我,而是你身後的這位朋友,到了冥界後,可不要來找我!”


    落齡子嘴裏噴出大口鮮血,強自扭頭看向古無病,厲聲道:“老子記住了你的模樣,到了冥界,便是做鬼也不會放了你……”他話音未落,古無病冷冷一笑,將手中黑刺一翻一轉,道:“到了冥界再說吧,你記住了,少爺姓古名無病,可千萬不要找錯了人!”


    這突兀的一幕,讓一旁的常阿滿看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此時見落齡子已是氣絕,才指著林小七和古無病,結巴道:“你……你們兩人認識?”


    林小七哼了一聲,道:“這般無義之人,我且認不得!”


    古無病也哼了一聲,道:“你當少爺稀罕認識你嗎?他媽的,每次都是老子幹這苦力活,你身上就連一滴血都沒沾到……”他將落齡子的屍身掀落在地,又憤憤罵道:“你這淫賊也忒笨了,明明是兩人合謀殺了你,臨死前卻隻認少爺我一個!媽的,你這不是笨死的又是什麽?”


    林小七哈哈一笑,轉身看向常阿滿道:“常兄,咱們這就去喝酒罷!”


    第八章


    綠水青山,微風習習。


    布埠小鎮外有一座涼亭名喚駐足,原是供往來的旅人歇腳用的,但幾年前,通往喀汗的官道已另經它途,這涼亭便荒廢了下來。涼亭周圍荒草叢生,狐鼠亂竄,但唯其如此,這環境卻更是幽深寧靜。


    林小七伸了個懶腰,從這涼亭的長椅上坐了起來,他宿醉未醒,頭疼的厲害。涼亭周圍有風輕輕掠過,這風微涼,吹在臉上,倒是讓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處的林小七稍微清醒了一點。這風中忽有歌聲傳來,這歌聲悠揚,但曲調哀怨,和天朝、西駝的音律頗有差別。


    歌聲入耳,林小七尋聲望去,卻見涼亭遠處的青石上,一個白衣女子正輕聲哼唱著……這女子長的極美,膝上枕著一個少年,她眼中神色哀怨,但望向這少年時,卻有莫名的喜悅閃過。


    林小七見了那少年,口中不由一歎,終是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了……


    昨日在賭坊裏殺了落齡子後,常阿滿雖是吃驚,但他對落齡子早就不滿,因此不僅不怨,反倒是讚林小七和古無病夠狠夠毒,頗有魔道中人的風範。林小七卻是謙虛了一番,道這殺人便是殺人,如何省力便如何去殺,多費口舌又或是多費周折那便是跟自己過不去。常阿滿對這兩人好奇,有心結交,當下也不多話,拉上兩人就要去喝酒。三人行去時,古無病又將從落齡子那裏買來的鮫女背在身上。


    隻是這三人本不是同道中人,且鮫女形體更是古怪,是以不便在酒樓出現,當下便買了酒菜尋到這駐足亭,共謀一醉。


    酒到酣處,常阿滿對兩人來曆已知一二,複轉向古無病,問他手中的那柄黑刺是從那裏來的。林小七和古無病心中都是一驚,登時想起他和赤目神君本是同道,而這柄黑刺也正是赤目的那柄長鞭所化。隻是林小七見常阿滿臉上神情雖有疑慮,但目光卻是和善,並無惡意。當下也不隱瞞,將自己和古無病是如何殺了赤目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沒想到常阿滿聽了這番話,卻是仰天長笑,神色激烈,複站起身來朝兩人恭敬的行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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