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孜打斷紅淚話語,怒道:“你不要再說下去了!無論如何,你必須和我走,西駝我也不去了,我這就領你回紫薇山。等回到紫薇山後,我就請人去你爺爺那求親,答應最好,若是不答應,就讓他先將我紫薇山鏟平,然後再將我燃孜打至魂飛魄散,否則,休想讓你離開我!”


    紅淚歎道:“燃孜,你這又是何苦?”


    燃孜冷笑道:“管它苦不苦,我隻求你一生一世在我身邊,其它的我也懶的多想。”他說到這裏,一瞪路邊早已站著一個道士,道:“臭道士,我們的話你也聽了不少,我本有心殺你滅口,所以也就由你在一旁聽著。但現在我卻改變了主意,想要你去幫我做一件事情,你若答應,我就饒你一命!”


    紅淚背向道士,她心緒不穩,竟然一直沒察覺到背後有人,此時聽燃孜說來,不由吃了一驚,心中更是又羞又急!要知道,她剛才說的話全是女兒家的私秘,若是傳了出去,自己清白固然不再,而一場幹戈卻也是無可避免!


    這路邊站著的道士自然就是倒黴的林小七,他自看見燃孜後,原以為不過是路上巧遇,自己隻要不招惹他,讓他先行就是。但等他在路邊站定時,卻才發現,在這小道之中,上演的卻是一出情戲。他心思本自機巧,隻聽紅淚說了幾句話,便知大概,當下不由暗暗叫苦!他知道此類事情最忌外人得知,且這燃孜本來凶殘,休說是全聽了下去,就是一個照麵,也免不了被滅口的下場。一念及此,他心生退意,想趁著燃孜還沒注意自己的時候,拔腳先溜。但這燃孜是什麽人!自林小七剛一露麵時,他就已經知曉,隻是他將心思放在紅淚身上,顧不上這來的究竟是什麽人,也懶的理會此間的話語被這人聽了去,在他看來,無論是誰,大不了一殺了之!


    林小七本自想溜,但剛一挪腳,就發現這燃孜有意無意的朝自己看上兩眼,眼中神色凶殘,嘴角更有微微譏諷之色。林小七知道自己再難脫身,最後怕免不了要和這燃孜拚命,不過他有戰甲護身,又有魔龍,心中也不如何害怕,想來跑總是可以跑掉的。但他好奇心本重,在心中打定主意後又想,反正免不了要拚一下,還不如在這裏多聽兩句,就當是免費看戲了。


    所謂既來之,則安之,這林小七生來沒心沒肺,困境之中常會自尋樂趣,不過當他接著聽下去時,卻愈發的心驚和訝異……他原以為這紅淚不過是一個未經世事的少女,私自離家後,被這燃孜吸引住,便以身相許,做下荒唐之事。這樣的事情林小七已見得多了,他知道,象燃孜這一類儀態瀟灑、性情風流的成熟男子,最是容易吸引那些稚氣未脫的少女,因此也並不奇怪,隻在心中暗覺好笑。當然,他也免不了要罵上燃孜幾句,罵這廝一枝犁花壓海棠,竟做出老牛吃嫩草這等人神共憤、令天下少年發指的事情來!不過燃孜對紅淚的綿綿情意,倒是出乎了林小七的意料。他原以為燃孜隻是逢場作戲,卻沒想到他對這稚嫩少女竟已是情根深重,心中不由感歎造化弄人!但再接著聽下去時,他又心驚不已,因為從燃孜的話中不難聽出,這紅淚並非尋常之人,她不僅身出七賢居,而且正是七賢居宗主蒼衣的孫女!


    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戲林小七也差不多看了個全本,他見燃孜將視線投向自己,知道自己這個路人甲該上場了。當下暗自戒備,隻要瞧出絲毫不對勁的地方,便化甲飛遁,來個溜之大吉!若論跑,他有戰甲飛翅,雖然純粹的速度並不比高手禦風而行更快一點,但要是論及規避、回旋,他卻是信心十足!隻是當他做好準備正欲開溜的時候,燃孜的話卻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林小七奇道:“你要我幫你做什麽事情?”


    燃孜冷笑道:“簡單的很,你替我跑一趟七賢居就可以了。”


    林小七立時明白過來,不由笑道:“原來你是想請我做個媒人啊,好說,好說,不過跑這一趟,你打算如何謝我?”


    燃孜哈哈笑道:“謝你?有意思,有意思,你這般糊塗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見到。”


    林小七知道他話裏的意思,但他天生膽大,又喜調侃,也笑道:“我糊塗嗎?未見得吧?你求我做你媒人,自然是要奉上謝儀。俗話說,媳婦娶過門,媒人扔過牆,但這也是成親之後的事情,你即便要卸磨殺驢,也得等我將事情辦完吧?”


    一旁的紅淚雖然心中苦楚,但畢竟是少女心性,她聽這道士說的有趣,不由撲哧一笑。


    燃孜冷笑道:“臭道士,我不過是要你做個傳信的,你哪來這麽多的廢話?我瞧你也是個修道之人,莫非是不識我燃孜嗎?”


    林小七道:“我自然認識你,萬獸齋的主人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且我也知道,閣下是個厲害角色,若論打,便是三個我這樣的也未必打得贏你!”


    燃孜哼了一聲,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羅嗦,莫非是嚇的失了心智嗎?”


    林小七笑道:“非也,非也,在下不僅沒有失去心智,心中反倒如明鏡一般。我來問你,你要我跑一趟七賢居,難道不怕我答應之後,卻借機溜走嗎?”


    燃孜伸手取出一枚暗紅色的藥丸,道:“我自然不怕,你走之前須得服下這枚七日消魂丸,這藥丸服下之後,你最多隻有七日的性命,七日之後,你若是不服解藥,性命自然難保。而我也算過,這七日的時間足夠你去往七賢居,然後再上紫薇山見我,到那時我自會給你解藥!”


    紅淚見燃孜手中玉蕭輕輕轉動,不由一驚,叫道:“道長,千萬不要信他,他是騙你的,他一說謊,就愛轉動玉蕭。你若服了這藥,到時他必不會給你解藥!”


    燃孜怒道:“紅淚,你如何幫得外人?我這麽做不也是為了你嗎,這道士知道太多咱們之間的事情,如果你爺爺一旦同意這門親事,這道士又如何留得?”


    紅淚一頓腳,道:“我……我就是瞧不慣你害人!”


    林小七哈哈笑道:“多謝姑娘的好意了,你就是不說,這藥丸我也不會吃的。”


    燃孜冷笑道:“臭道士,這也由得你嗎?你若是乖乖服下這藥,七日之後,我若心情爽快,給你解藥也是說不定的事情。如若不服,立時就是一個死字,我勸你還是賭一賭我的心情吧!”


    林小七歎了口氣,道:“我瞧你也不是個愚笨之人,為何還要說這種話呢?我若怕你,便早就跑了,我既然留到此時,就必定有脫身之法,你此刻再來威脅我,也太沒眼力了。”


    燃孜道行深厚,早已看出林小七不過初入道途之輩,所以才放心留他性命,但此時見林小七毫無畏懼,不由奇怪,道:“你有什麽脫身之法?且說來聽聽。”


    林小七笑道:“說你笨你還真是笨,這種法子也能先說出來嗎?”


    燃孜見林小七口口聲聲說自己愚笨,不禁心頭火起,怒道:“道士,既然你一心求死,但我就送你一程吧!”


    林小七見燃孜眼中凶光閃動,知道他立時就要動手,不由叫道:“且慢!”


    燃孜冷笑道:“且慢什麽?”


    林小七知道自己遠不是燃孜的對手,但若是立刻就跑,怕也不是上上之策。燃孜法力高深,真要拚了命的追自己,怕是很難徹底的甩開,須得想個法子纏住他,好讓自己從容脫身。


    林小七心中早有謀劃,此時見燃孜問起,便淡淡笑道:“閣下自稱是萬獸齋主人,擅能駕馭百獸,但依我瞧來,卻是名不副實啊!”


    燃孜奇道:“我哪裏名不副實了?難道這天下還有人比我更懂得馭獸嗎?”


    林小七笑道:“那倒不是,馭獸的本事,你認了第二,這天下也沒人敢認第一。不過,你自號萬獸主人,但麾下卻連一隻靈獸都沒有,這豈不是名不副實嗎?”自那夜在龍首山中,林小七偷聽了這燃孜的話後,知道他最是厭惡別人提及此事,因此早就打算從這上麵下手。


    燃孜這次卻是沒怒,隻淡淡道:“那又如何?這天下靈獸稀少,哪那麽容易就能得來?依我看,一千個修道者裏,怕也找不出一個擁有靈獸的來。”


    林小七道:“那倒不見得,別人沒有,我卻是有一隻!”


    燃孜不由一楞,他心中清楚,這世上可不是誰都能擁有一隻靈獸的,且不說有沒有能力收服靈獸,即便是有,那也得看機緣才行。收服一隻靈獸,實力、機緣這二者缺一不可,也因此,凡是擁有靈獸之人,無一不是高手中的高手!而這實力平平的道士卻自誇擁有靈獸,他自然是免不了要吃上一驚,但吃驚過後,卻又放聲狂笑起來,道:“就憑你也配嗎?”


    林小七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要告訴你的是,我擁有的不僅是一隻靈獸,而且還是一隻魔靈獸!”


    燃孜依舊大笑,言道:“既如此,你且喚出來讓我瞧瞧。”


    林小七淡淡一笑,伸手拔出頭上白龍簪,向空中一拋,輕喝道:“魔龍現身!”


    隨著他這聲輕喝,空中黑霧頓時四起,騰騰黑霧中,這白龍簪發出一聲龍吟,立時化成一隻盤旋而舞的巨龍。林小七將白龍召至自己身後,看向燃孜道:“閣下且瞧上一瞧,這我白龍算不算得上是靈獸?”


    燃孜目瞪口呆,吃吃道:“你……你是如何得來這靈獸的?”


    林小七哈哈笑道:“閣下是不是覺得憑我這般實力的人不配擁有一隻靈獸,所以才有此問?不過這也沒什麽,在下實力確實弱的很,不過有了這魔龍,倒也不是一般人能欺負的。”


    燃孜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人,他知道這世上奇事太多,眼前這道士雖然實力不濟,但上蒼若是瞧他百般順眼,就是與他一隻靈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他雖然是吃驚,但很快就恢複了神色,冷冷道:“難道你這道士認為我燃孜也是一般的人嗎?若你真這麽認為,且不妨試上一試!”


    林小七喚出靈獸的本意就是想設法纏住燃孜,以便自己從容脫身,當下便道:“不敢,不敢,在下性子雖有些輕佻,倒也不至於如此狂妄,我的意思是……”


    燃孜心中不耐,道:“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快快說來,不要吞吞吐吐,惹我心煩。”


    林小七道:“好,那我就直說了!閣下法力高我太多,要說打,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而且也有失公平。但我想閣下既然以馭獸聞名天下,就不如和我鬥一鬥這獸寵,看看究竟是誰厲害!”


    燃孜一揚眉,哈哈笑道:“臭道士,原來這就是你的脫身之法嗎?你卻不想想,我打你是不公平,但你讓這靈獸來和我的獸寵打,難道就是公平了嗎?”


    林小七笑道:“所謂雙拳難敵四手,一隻不行,你可以上兩隻、三隻啊,我瞧你那兩條血蟒就厲害的緊,不如一起上吧。”


    燃孜一楞,隨即說道:“你那雖是靈獸,但我這獠牙象和血蟒也是化外異獸,比你靈獸雖有不如,但若是以三敵一,倒也有一戰之力。不過,你且先給我一個理由,我憑什麽要答應你這樣的戰法,你須知道,你雖然擁有靈獸,但要是我一心取你性命,你怕是難逃一劫!”


    林小七淡淡道:“很簡單,這本就是個賭局,我的魔龍贏了,你就不能再為難我。若是我輸了的話,我這魔龍就歸你了,但有一點我先說明,那就是不管輸贏,你都不能為難我!”


    一旁的紅淚見這道士有脫身之機,便勸燃孜道:“燃孜,我瞧這賭法不錯,你就應了吧,你不是早就想要一隻靈獸了嗎?”


    燃孜哼了一聲,道:“你若再勸我,我就先殺了這道士。”


    紅淚嚇了一跳,道:“不勸了,不勸了,不過這道士……”她欲言又止,沒敢再勸,但眼中神色卻滿是懇求。


    燃孜本就有心賭上這局,這靈獸對他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且他輸了,似乎也沒什麽損失,最多就是不殺這道士而已。此時紅淚又央求與他,不由輕聲一歎,看向紅淚道:“你讓我賭,我就賭了。”他言到此處,又對林小七說道:“既然你肯送出靈獸,以此來保全自己的性命,那麽我就答應了你。哼,所謂明珠暗投,你肯輕易的將這靈獸當作賭注,那這靈獸也算是找錯了主人!”


    第二章


    這小道本自狹窄,一象一龍盤踞前後,已是占去大半地方,林小七見燃孜答應了下來,看向小道一側開闊之地,道:“既然要比,就去那裏吧。”


    燃孜哼了一聲,口中輕叱一聲,馭象徑自先去了。林小七看向紅淚笑了一笑,道:“姑娘心地善良,言語間多有庇護,日後必有好報。”


    紅淚苦笑一聲,道:“此間禍端皆由我起,我應該先向道長你說聲對不起才是。”她說到這裏,忍不住一歎,也自朝燃孜行去方向走去。


    這兩人都先行走開,林小七若是想跑,此時正是最佳時機,他剛才耍盡花樣,求得就是這一刹那的從容。但他看著燃孜和紅淚的身影,卻也是慢慢跟了過去。在這少年心中,他喚出魔龍的本意,就是想趁亂逃逸。他本打算在語言上先敷衍燃孜,然後趁其稍不鬆懈,就喚魔龍先發製人,而自己卻用戰甲飛翅逃離。有了魔龍的糾纏,這燃孜一時必脫不開身,而到那時,他自信已逃的遠了。至於這魔龍,雖然未必是燃孜的對手,但想必沒有性命之憂。反正自己得來全不費力,就是少了也不心疼,畢竟還是自己的小命來的重要點。但當他敷衍這燃孜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也未必就要一心想著如何逃逸,而且一想著要逃,心中竟有厭惡之意,所以也就一直胡亂的扯了下來,及至最後,竟是和燃孜打起賭來。


    林小七自小流浪街頭,諸般惡習早有沾染,這賭博一技更是精通,久而久之,胸中已有賭性,凡事都喜歡賭上一賭。他和古無病相聚之時,得空就會賭上兩局,色子、骨牌無一不玩,而這兩人相比較起來,古無病顯然就是傳說中的羊牯之尊,也不知輸了多少銀子給這林小七了。遠的且不去說,就拿古無病前兩天自赤目的屍體上搜刮而來的十萬兩銀子,林小七隻用了半夜的工夫,憑著三枚色子就贏來了大半。再加上以往的賭帳,這十萬兩銀子最後落入古無病腰包的,不過區區五千兩而已!


    所以,此時這林小七和燃孜做成一個賭局後,心中賭性大發,就欲憑這魔龍賭上一賭,反正無論輸贏,自己的小命總是無憂。另外,他自小經常受人欺負,養成了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的習性,若連跑也跑不過,那便拚命一博。不過在他記憶中,逃跑的時候卻是比較多,年幼的時候他倒也無所謂,畢竟這世上打不過的人太多了,但隨著年歲的增長,他卻漸漸明白,自己未必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但若總是遇強就逃,也終究不是辦法。因此,今日遇上燃孜後,他心中雖是想著如何逃逸,但潛意識中卻隱有厭惡之意。而此時與燃孜約成賭局,這厭惡之意頓時散去,他心中也自爽快,暗思,這賭局雖也有含怯的意思,但畢竟比倉皇逃竄要讓人舒服一些。


    他隨著燃孜慢慢行去,心中卻想,以後的日子裏,但叫別人見了自己就想逃,而自己隻要不遇上性命交關的當口,則能不逃就不逃。不過他也明白,後一點做起來容易一點,前一點卻是難上加難,想要天下人見了自己就怕,唯一的方法就是擁有比別人更強實力,而這實力卻是瓜熟才可蒂落,也是強求不來的。但他這一番胡思亂想,卻在心中種下了對實力的渴望,他從小散懶,對修道也是沒甚興趣,但此時畢竟已是長大,也不想就此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更念著有朝一日能在玲瓏山上肆意而行,再也不用看那軒轅老頭的眼色,因此,他胸中卻是升騰起前所未有的壯誌雄心!


    燃孜馭象在空地上站住,隨即躍身而下,看向慢慢行來的林小七道:“道士,就這裏吧。”


    林小七笑道:“好,這地方寬敞,正是比鬥的好場所。”微微一頓,他又看向紅淚,道:“姑娘還請往後站一站,這些家夥打起來,陣勢絕對不小,免得傷了你。”


    紅淚點了點頭,腳尖輕輕一點,躍起數丈,遠遠的避開了。


    燃孜一揚手中玉蕭,道:“道士,這就開始吧!”他話音未落,手中一道青光閃過,兩隻血紅色的小蟲從玉蕭中躍了出來,這小蟲見風就長,落在地上時,已是化成兩條體形巨的血蟒!


    林小七見了這血蟒,哈哈一笑,右手一揮,卻是讓魔龍先行攻擊,意欲來個先發製人。燃孜見狀,也不敢怠慢,這麵對的畢竟是魔靈獸,當下後撤幾步,將玉蕭湊近嘴邊,卻是輕輕吹奏起來。


    這蕭聲悠揚、空靈,聞之讓人心生愜意,但不知為何,這一象二蟒聽了這樂聲,卻是愈發的凶悍。獠牙象前足騰起,一卷長鼻,竟是以鼻做鞭,向空中的魔龍抽去。這魔龍身在空中,已是占了便宜,它見象鼻襲來,微一扭身便輕易避了過去。但當其時,原本伏在地上的一條血蟒竟是騰空而起,一張巨口,惡狠狠的朝魔龍尾巴咬去!魔龍見狀,放棄了對獠牙象的攻擊,扭轉龍頭,卻是和這血蟒的頭狠狠的撞在一起。血蟒被這一撞,頭上吃疼,不由嘶吼一聲,砰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不過這血蟒卻是兩條,一條落地後,另一條卻隨之而來,同樣是張著巨口向魔龍咬去!魔龍無奈,故技重施,又將這條血蟒撞了下去,但畢竟是敵眾我寡,這兩條血蟒在燃孜蕭音的指揮下,竟是此起彼伏,進退有度,一時間,魔龍哪有喘息的空隙?而這時,一旁的獠牙象卻是瞅準機會,一卷長鼻,狠狠的抽在了魔龍的尾巴上。


    這一抽,力道巨大,魔龍雖是靈獸,也同樣吃不起這痛,當下長鳴一聲,盤旋升空,意欲找機會緩上一口氣。但這魔龍畢竟是魔靈獸,吃了獠牙象這一抽,凶性大發,雙眼赤紅,稍一喘息,便自竄入場中和三隻化外異獸又戰在了一處。


    燃孜見這魔龍已一敵三,卻未落下風,心中頓時生起豔羨之意。不過他也知道,這魔龍還有後招沒有使出……此時一龍三獸都是以技相搏,但這魔龍到底是龍,還有一招正是龍族天生的龍息,隻是這龍息並非是用之不竭,非到緊要關頭,它是不會輕易噴出的。久戰不決,怕有後患,燃孜一念及此,口中默念法訣,複又輕吹玉蕭。


    蕭聲一轉,再不複悠揚、空靈之意,確是激烈、亢奮,隱含一股暴戾之氣。地上的一象二蟒聽了這蕭聲,頓時齊聲大吼,意態狂暴,攻擊時再不回身自護,全是一付兩敗俱傷的戰法!


    紅淚遠遠的瞧見,竟是忍不住高聲叫道:“道長,千萬小心了,這曲子是沸血咒!若是抵擋不住,你幹脆就認輸吧,莫要傷了這龍,畢竟它是靈獸,傷了它,也是罪過。”


    林小七卻不慌不忙,嘴角反是隱有冷笑。他心中清楚,自己的魔龍雖然厲害,但燃孜畢竟是馭獸高手,這一象二蟒雖然隻是異獸,但以三敵一,且有燃孜暗中助陣,魔龍終究是抵擋不住。但他自小賭到大,從不下沒有把握的賭注,這既然敢博這一局,心中其實早有成算!


    他這一算其實也很簡單,算得正是燃孜的兩條血蟒。這血蟒本就是小龍之身,修成大道,便化為龍。按理說,這血蟒見了魔龍,應是不戰自怯,就如這魔龍當初見了神龍戰甲一樣。但這魔龍畢竟隻是下階靈獸,它對血蟒的威壓和神龍之威有若天壤,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血蟒見了它雖有些許怯意,但卻無礙戰局。


    不過這血蟒不懼魔龍,卻不代表它同樣不怕林小七身上的神龍戰甲!而這一招,林小七早就算計到,因此主動提出讓血蟒參戰,他心中清楚,隻要化甲在身,這血蟒就等同廢物,這一局已是必贏!


    燃孜的蕭聲再變,一管玉蕭竟吹出了金石之聲,這聲高亢刺耳,直入雲霄。


    林小七眼見魔龍吃力,匆忙投來的視線已有求助之意,當下再不怠慢,口中輕喝一聲:“化甲!”


    他這一聲喝後,身上衣服依舊爆裂散去,神龍戰甲也於紅光間驟然閃現!


    這一異變,燃孜和一邊的紅淚瞧了都是心頭劇震,兩人一個是一宗之主,一個是煉器大派的弟子,皆是見多識廣。此時見了這神龍戰甲,雖然不知究竟是什麽來曆,但卻知道這不僅僅是一件龍甲,更是罕見的可隨主人的實力同時成長的可進化法器!


    林小七化甲在身後,震驚的不僅是燃孜和紅淚,那一象二蟒更是驚懼不已,口中哀鳴一聲,竟是同時匍匐在地!原來這林小七隻知道上古神龍是龍之始祖,普天下的龍族皆是它的子孫,但他孤陋寡聞,卻不知道這上古神龍不僅僅是龍之始祖,更是萬獸之尊,凡是未脫獸身之輩,見了它隻知臣服,絕不會有反抗之意!而這戰甲雖不是神龍本尊,但它緣自龍體,內中散發的龍威和神龍一般無二,隻是弱了許多。但即便這樣,一般靈獸見了都難以抵擋,唯有俯首稱臣,又何論這區區化外異獸?


    林小七一見這一象二蟒癱軟如泥,不由大喜,知道自己已是贏定了這局!而一旁的魔龍被這一象二蟒攻的狼狽,心中正自羞惱,見此機會,哪肯放棄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當下一展身形,將這一象二蟒牢牢卷住,且不斷加力,就欲趁此大好良機,將這三獸活活悶殺!


    燃孜見此情形,心頭大痛,這些異獸都是他辛苦尋來,亦是他最為得意的獸寵,平時更是關護有加,總期望著它們有朝一日能進階為靈獸!此時,他見林小七的魔龍挾怒報複,三隻異獸眼見就要被活活悶殺,心中頓時鬱痛難當,險些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林小七道:“燃孜,這一陣你已是輸了,你若就此認了,我便饒了你這三隻獸寵!”


    燃孜向來心高氣傲,雖心疼自己的獸寵,也知道這一陣輸定,但要他親口說出認輸這兩個字來,卻是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燃孜雙目一瞪,眼中隱有血色,厲聲道:“你要殺便殺,羅嗦什麽!”


    紅淚在一旁卻道:“道長,我代燃孜認輸就是,你……你且放了這三隻獸寵吧。”


    燃孜怒道:“你求他做什麽?這三隻畜生打不過人家,死了也是活該!”


    林小七心中冷笑,暗道:“若是將這三隻獸寵換做是你燃孜,老子絕不會輕易放過,縱虎歸山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情!可惜這三隻獸寵不是你燃孜,我今日若是殺了它們,你必定會懷恨在心,即便今日放過了我,又怎能保證你日後就不尋仇?也罷,少爺且做個順水人情,免得你日後挾怨報複!”他一念及此,哈哈笑道:“你讓我殺,我便殺嗎?”


    燃孜一楞,道:“你什麽意思?”


    林小七也不說話,揚手一召,將魔龍喚回。地上三隻異獸死裏逃生,但精神仍自萎靡,伏在地上隻是微微顫抖,連頭也不敢抬起來。林小七將魔龍幻成的簪子在頭上插好,複笑吟吟的看著燃孜,依舊是沒有說話。


    燃孜見他放過了自己的獸寵,心中頓時鬆了口氣,但嘴上卻依舊強硬,哼了一聲道:“你自殺你的,卻為什麽又要放?輸就是輸,我雖不認,但事實擺在眼前,你但殺無妨……”微微一頓,他又道:“難道你是怕殺了我的獸寵後,我燃孜會報複與你嗎?哼,你要是這樣想,那就大錯特錯了,我燃孜行事雖然乖張不羈,全憑喜好,但說過的話卻從來算數。我答應今日不與你為難,那就表示此事就此罷休,日後即使有什麽與你不對勁的地方,那也是為別的事情!”


    林小七心中冷笑,暗道:“別的事情?我呸,虧你說得出口,你若想報複,這理由豈不遍地都是?欲加之罪,又何患無詞?少爺若是成心想找別人的茬,就是一千、一萬個理由也能找得出來……”他腹中暗自罵著,嘴中卻笑道:“怕不怕哪由得你說?實話告訴你吧,我隻是瞧這位姑娘心地善良,不忍拒絕她罷了。”


    紅淚展顏笑道:“多謝道長了。”


    林小七笑道:“無妨,無妨,小事一樁而已。”


    林小七看一眼燃孜,又道:“既然我贏了這陣,那麽也就該當告辭了,閣下總不會再阻攔與我吧?”


    燃孜哼了一聲,道:“且走你的,隻是日後休要再讓我見了你……”他說到這裏,自覺話中包含威脅之意,與自己剛才說的話互有抵觸,又道:“你這道士麵目可憎,免得我看了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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