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鶴笑了,“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隻需我贏了,登上那個位子,誰又敢說我是叛國?是賣國?你如今能這般說我,不也是因為當年是你贏了嗎?說到這,不得不說你好本事。先帝隻是圈禁了父親,可父親是怎麽死的!你敢同天下人說嗎?”


    “朕有何不敢!”司徒坤一聲大嗬,林硯與司徒嶽都驚了一顫。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你問朕敢不敢同天下說你父親是怎麽死的!那你父親可敢同天下人說,當年鎮北侯是怎麽沒的,我朝十萬大軍又是怎麽沒的嗎!是誰將軍事機密泄露給北戎,是誰聯合北戎設伏鎮北侯,是誰拒不援兵、坐看我朝主帥被人殺害!”


    “鎮北侯大好男兒,頂天立地,便是萬箭穿心,其身也未倒。你父親之死,是自己受不了圈禁之苦!便是死前也不肯忍受泉下寂寞,要拉上自己妻兒陪葬,與他人何幹!


    何況,那是他該死!他若不死,如何對得起皇姐,如何對得起姐夫,如何對得起那一戰中我大周埋骨於邊關的十萬將士!”


    這一番話說的慷慨激昂,振奮人心。葉鶴看著躊躇不前,猶豫張望的西三衛,轉瞬明白了司徒坤的意圖。


    西三衛楊參領與盧佑都是他的人,裏麵也有不少是這兩位安插進去的,自是不必擔心,可其中還有一部分卻是策反的。這些人能被他們策反,未必不能再被司徒坤策反回去!


    況且他們是禁軍,是將士,更能體會當年邊關將士之苦。一方是為了一己之私讓十萬如他們一般的同胞慘死的罪人之子,一方卻是能坦蕩站出來,為他們含冤,說禍首該死的聖明帝王。


    要怎麽選,似乎已經很明顯的。司徒坤圍了他還不夠,還要攻他的人心。


    丹娜也看出了端倪,直言道:“左右都是死,事情已到了這個地步,葉公子還在等什麽!”


    葉鶴神色一肅,眸中寒芒閃過,吐出一個字,“上!”


    話未落音,司徒坤的親衛們已有了動作,盾牌舉起,三十個人,三十個盾牌,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罩鍾”,將司徒坤等人牢牢護在鍾內,嚴絲合縫,密不透風。


    鍾內一片漆黑,林硯看不見,隻聽到外頭叫喊之聲,刀兵之聲,還有箭矢與火/藥/彈擊發入肉的之聲。


    時間並不長,在先進度比對方高出數倍的情況下,戰局結束的很快。林硯心中估算著,大約也就半個小時,對,沒錯,不是半個時辰,而是半個小時。聲音便已漸漸弱了下來。


    親衛將盾牌移開,艷陽直射下來,林硯伸手擋了擋,待得適應了,睜開眼睛,才看到眼前的景象。血水將寬闊的庭院染得鮮紅,一具具上一刻還鮮活著的生命如今都已成了沒了氣息的屍體,橫七豎八,淩亂錯雜。


    葉鶴與丹娜都受了傷,癱倒在地已經動彈不得,七八個人圍著,槍/口直指!


    丹娜看著那一個個漆黑的槍/口,又看著林硯,雙眼冒著火!火/槍!居然是火/槍,這種她隻在遊歷到北戎的西洋人口中聽說過的東西,大周居然已經造了出來!


    她本以為弓/弩,床/弩已是對北戎最大的威脅,卻不料還有此物!


    林硯!林硯!這樣的林硯,若不能化為己用,那麽絕不能容他活著!


    丹娜咬著牙,下唇已經出了血。她的雙手握緊,指尖關節寸寸發白。


    司徒崢與司徒嶺上前行禮,司徒坤抬了抬手,“免了,押下去吧!老大去看看通往京城的管道,調派人手清理路障。老三,把這裏收拾了。”


    ********


    屋子裏,司徒坤與林如海對坐下棋,也不知在談些什麽話題,有說有笑,兩相甚歡……


    門口,司徒嶽晃著根狗尾巴草,用手肘捅了捅林硯。林硯猛然驚喜,從睡夢中睜開眼睛,不悅地朝司徒嶽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往外挪了挪,靠著門牆接著睡。


    司徒嶽很是無語,“不會吧,你真睡了?現在是什麽時候,你居然睡得著?”


    林硯睜開迷濛的雙眼,“我為什麽睡不著?謀逆犯上的又不是我。”


    司徒嶽一噎,更無語了。這話是不錯,但院子裏還一堆的血水和屍體呢!


    林硯又翻了個白眼,“難道要我和你一樣,坐廊下裝蘑菇?”


    裝蘑菇?司徒嶽愣了一會兒,看著自己手裏的草,突然覺得越發像了,趕緊將狗尾巴草一丟,朝屋內兩人努了努嘴,“你說父皇和你爹要下到什麽時候,還不讓我們亂走!”


    司徒坤是擔心上林苑中不知是否還藏著什麽人,恐有漏網之魚,除了這個院子,其他怕是都無法保證百分百安全。他是好意。


    林硯往後靠了靠,依著門板找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眼都沒抬,漫不經心道:“誠親王與康親王回來的時候。”


    話音剛落,便見司徒嶺穿著一身還帶著血的戎甲匆匆闖進來,跪在司徒坤身前。


    “父皇!”


    司徒坤瞧了眼他的麵色,很是詫異,“出了何事?”


    “葉鶴死了!”


    死了?剛才不還好好的嗎?傷的也都不是要害,怎麽突然就死了呢?


    司徒坤撚著手中的黑子,“怎麽死的!”


    “中毒!他的指縫中有用來封存藥丸的封蠟,腳邊也有散落的蠟碎,看上去似是自盡。”


    “看上去?”


    司徒嶺低下了頭,“是兒臣辦事不利,請父皇降罪!”


    司徒坤讓他善後,可不隻是清理戰場。還有丹娜與葉鶴的關押和審問。等於將後續一應事情都交給了他,卻將司徒崢遣去了清路,這其中的區別一目了然。


    司徒坤是信任他,也是對他的磨礪和看重。可誰想到葉鶴才剛押下去就出了事。


    “起來吧!從葉鶴被關下去到他死亡這段時日,誰見過他,接觸過他,全部找出來,嚴加審問!不論是自殺,還是他殺,朕要知道詳情!”


    “是!”


    司徒坤一嘆,將手中黑子丟入棋盒,“師弟,看來你我今日這局棋是沒辦法繼續了。”


    林如海非常識時務地,“無妨!陛下若是有興致,臣讓衍之將棋局記下來,改日與陛下再續。”


    司徒坤點頭,笑指著跟隨司徒嶺一同進來,候在一邊的林硯:“記好了,可不許偏私給朕改棋子,讓你爹占便宜!”


    林硯應了。司徒坤站起身,拍了拍略有些褶皺的外袍,“走吧!去看看他的屍首!”


    司徒嶽眼珠兒一轉,他是閑不住的,又最是好奇,自也跟了去。屋內便知剩了林如海父子。


    林硯上前一步,“爹,你認為是自殺嗎?”


    林如海轉頭,掃了他一眼,林硯嗬嗬笑起來,“爹,我隻是覺得很奇怪。葉鶴這一路走來的每一步,我可不認為是單憑他自己以及假借的大皇子,五皇子的勢。


    何況說他是本著不成功便成仁之心,事敗後就沒打算苟活我信。可像他這樣的人,便是死,也會選個死的壯烈的方式,而不會是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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