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重地,林家宅邸乃太/祖所賜,處貴人圈,進皇城宮門,巡防嚴密,家中更有護院。賊人難以下手。可一旦京中動亂,便是可趁之機。”


    林如海指尖一抖,林硯這是怕有人藉機鬧事,以賈敏黛玉或林礞為要挾,逼他與林硯就範。


    林如海的心一點點沉下來。林硯見狀忙道:“父親,我不過是瞎猜,你知道的,我總愛多想,並不一定……”


    林如海抬手打斷他的話,“是不是多想,我分得清。”


    他一嘆,“下去吧!”


    林硯張了張嘴,“是!”


    ********


    射獵前夕。


    葉府。


    夜幕降臨,不知打哪兒吹起一陣風,將庭院裏的樹木晃得沙沙作響。葉鶴就站在這樹下,仰頭任由那被顫下來的葉子拂過麵頰,紋絲不動。


    老管家打著燈走過來,“大爺,早些睡吧。明日還得早起。”


    若丹娜在此,就能認出來,這個老管家便是當日在酒樓與她麵會的老者,


    葉鶴緩緩睜開眼睛,明日,明日,成敗就在明日了。


    “魏叔,我知道你是跟著我父親的老人,你知道父親就是敗在急於逼宮,所以一直勸我另擇他法。你是一片好意。我明白。”


    魏管家嘆氣,見他這麽說,也變了稱呼,“小主子既然明白,又何必堅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葉鶴搖頭,“魏叔怎麽會以為這種事還來得及呢?早在你們找到我,早在我答應你們的時候,就已經來不及了!”


    魏管家瞬間低下了頭。葉鶴本有自己的人生,是被他們拖下來的。但誰讓主子的血脈都斷絕了,隻剩下他呢?主子的遺願,他們必須完成!


    葉鶴轉身看著他,“魏叔覺得父親當年逼宮是因為心急?”


    魏管家一愣。


    葉鶴道:“不!那是形勢所迫,不得不為。彼時,帝寵已失,今上勢成。魏叔覺得古往今來,廢太子可有什麽好下場嗎?所以父親唯有此法。若為,成了自能坐擁天下,若不為,怕就隻有死路一條。”


    魏管家大震,張著嘴不知該說些什麽。


    葉鶴繼續,“魏叔,如今我也是一樣的。魏叔不覺得這些日子,府外擺攤的多了兩個,生意也更好了些嗎?”


    “小主子是說……”


    “這就說明我之前所慮非是多想。皇上已經知道了。昭陽一介女流,許還有生路可走。但我為男嗣,還是父親僅存的血脈,又與你們早已牽扯不清,他怎會容忍?


    他不會不知道在我府上加派人手會讓我察覺。他是故意為之,要的便是打草驚蛇!而我明知如此,卻不能不動!”


    魏管家額上滲出點點汗水。“小主子……”


    “魏叔總不會覺得我不動就行吧?人的耐心是有限的。若我一直不動,他等不到,自然會直接下手。所以,我隻能趁他還沒下手之前,謀劃機會行事。我與父親一樣,這是我唯一的出路。”


    至於跑?他已被監視,如何跑得掉?再說,大周疆土俱在司徒坤手裏,他便是跑掉了也要隱姓埋名,一輩子不能出人頭地。因為隻需鋒芒一露,就會有人查過來。那就意味著他隻能過著平凡的,甚至是窮困的,被人欺淩的日子。鬱鬱終身。


    不!他不願意,他怎麽甘心!那樣的日子他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他絕不想再回去!


    葉鶴握緊雙拳,深吸一口氣,“魏叔,你說前幾日看到母親身邊的婢女有些不對勁?”


    “是!好在夫人深居簡出,她也隻能跟在夫人身邊,打聽不到什麽消息。而夫人那邊自是不會說的。”


    葉鶴不置可否,直接下令,“讓人準備棺木,把她抓起來。”


    魏管家領命。沒一會兒,春燕便被兩個壯漢夾過來,口中還被塞了布條堵住。她拚命掙紮,似是想說什麽。葉鶴不為所動。


    “想喊冤,還是想辯駁都不必了。你若不是細作,我不會介意錯殺一人。你若是細作,我也不問你是誰派來的了。因為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此話一出,春燕眼底光亮一點點暗下去,這樣便是說,她唯有一死。


    棺木抬了上來。葉鶴點頭,壯漢便托起春燕丟過去,合上棺蓋之際,葉鶴一隻手阻止了,將身後一個包袱扔進去,這才鬆手,言道:“蓋上吧。釘死了。運去深山埋了。越遠越好。”


    “是!”


    壯漢離去。魏管家心底疑竇一層層蔓延,若要殺她,何須準備棺木,直接一床單裹了不更方便?


    可若要救她也不對,不說葉鶴完全不可能救她,這情形也不像救。叫人釘死了,專往深山老林埋,還越遠越好。這不是明擺著就是死了,屍骨也怕是幾百年都叫人發現不了嗎?


    葉鶴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看著皇城方向,嘴角勾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已經習慣每次看評論,都是我後文的劇透了,所以,我覺得葉鶴的心思,你們應該有人猜到了。o(╯□╰)o


    註:上林苑早就蕩然無存。這裏我隻是借個名字。


    第105章 心意決


    寅時。會國館。


    夜色深沉,天際未亮。丹娜擱下筆,重重舒了口氣。侍女見此也停了研墨,抬眼去看她所書內容,這一瞥卻是大驚失色,“遺……遺書……公……公主你……”


    她想要問清楚,可丹娜卻不欲回答,她已站起身走向屋中角落。那裏是燈光昏暗之處,那麵牆角靠坐著三個人。三個手腳被束,嘴巴被堵的人。


    兩位使臣大人,連同蒙托王子。


    丹娜蹲在蒙托麵前,“王兄,我已在遺書中寫明,是我不忿自己一生榮寵風光,卻要被迫遠嫁和親才有此舉,也寫了許多對王兄與父王執意讓我和親的怨恨。是我不願嫁入周國,也想破壞兩國和談,藉機報復父王王兄。”


    說到此,丹娜聲音有些哽咽,她強撐著,休息了一陣,緩過來繼續道:“若我事敗,必會有人闖入會國館搜查。他們若見王兄與兩位大人被綁於此,又有遺書為證,自會信了這是我一人所為,王兄與兩位大人可保安康。”


    蒙托眼中訝異非常,不停支支吾吾,卻吐不出一個字。


    “王兄可是想問我,既明知要敗,為何還要一意孤行?”丹娜笑了,“王兄,我從未想過要敗。但此乃周國之境,變數極大,隻需一個環節有誤,便會全盤皆輸。我需做兩全準備,為你,為兩位大人,為我北戎子民留一條退路。”


    蒙托看著他,很是不理解。


    丹娜言道:“王兄,和談是因為我北戎再不堪戰事,也無將帥可派。此乃為求自保,以謀日後的無奈之舉。王妹怎會不明白?但王兄可曾想過,我北戎素來勇猛,脾氣耿直,如今落得屈辱求和之地,怎會沒半點怨怒?”


    “尤其是我!我一生被父皇寵愛,做男兒教養,便連你與大王兄都得退後一步。和親?我怎會甘願?既然不能表現恭順讓周國起疑,我不如便做一個還沉浸在北戎以往的風光之中,認不清局勢的囂張公主,也算符合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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