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歌在一旁,隱約聽到了‘屠非’的名字,心中也十分迷惑,詫異的看了看雲妮幾眼,發現雲妮麵上少了以往的桀驁之色。


    “難道雲妮在死裏逃生之後,大徹大悟,看破一切?”霍歌心中忖道。


    見四周都是寒潭水,一時也無路可去,屠非開始身邊的朵盞、慕容依秋、嘉翠及含柳調笑,霍歌則皺著眉頭,不知在沉思著什麽,雲妮和婉慈兩姐妹則在不遠處竊竊私語,不知說些什麽,但偶爾她們二女的聲音會大起來,似乎在爭執什麽。


    “朵盞,你的武功怎麽才能恢複?”屠非十分關心朵盞的處境,低聲問道。


    “我沒事,沒有武功,在你的保護下,我反而更加安心,也更加快樂。”朵盞這位曾經跋扈一時的女匪,在屠非麵前露出了嬌羞可人的一麵。


    屠非也不避諱,將朵盞摟入懷中,羞的朵盞慌忙將頭鑽入了屠非的懷中,再也沒有抬起頭來。


    對於屠非和朵盞的親熱,慕容依秋等三女沒有什麽驚訝之色,似乎見怪不怪,夫君的風流多情,她們三女早就心中有數。


    屠非和朵盞還沒有溫存多久,婉慈突然走了過來,拉長著臉說道:“屠非,你這麽忙啊,有空嗎?”


    見婉慈麵色不好,來者不善,屠非隻能將懷中朵盞輕輕推開,答道:“婉慈,你有什麽事?”


    “你若有空,就跟我過來一下。”說完話,婉慈頭也不回的走了。


    “朵盞,我去去就回。”屠非苦笑道。


    朵盞已經沒有原來的那股霸氣,這些日子的磨難讓她變得有些小女人的氣質,善解人意,點頭微笑道:“你去吧,我不介意的。”


    屠非又以目光征詢慕容依秋等三女的意見,見三女都沒有生氣,麵帶微笑,這才放心大膽的朝婉慈走去。


    來到婉慈身邊,屠非意外的發現雲妮也走了過來,而且麵色出奇的瑰紅,在婉慈的耳邊輕聲說著什麽。


    屠非不知道這兩姐妹搞什麽鬼,隻能在一旁等候,靜觀其變。


    “屠非,你剛才雖然救了我妹妹,但是也犯下了一個大錯。”婉慈一開口就咄咄逼人,一反平日溫柔軟弱的姿態。


    “犯下了一個大錯?什麽意思,婉慈,你說明白一點。”屠非滿麵迷惑之色的問道。


    “很簡單,雲妮雖然自幼和二王子青梅竹馬,但卻從來沒有過任何親昵的動作,這麽說,你明白了吧。”婉慈哼道。


    “她和二王子有沒有親昵過,我哪裏知道,再說了,她是否清白,還是被二王子占有過,關我屠非什麽事。”屠非麵上迷惑之色更濃。


    “屠非,你……”雲妮氣的說不出話來,獨自一個人走到一個水潭邊,坐了下來,雙腳用力的打著水花。


    “婉慈,你妹妹還真是一個怪胎,普通剛剛溺水的人都很害怕水,雲妮卻敢獨自走到寒潭邊玩水,她的神經還真是堅韌如老竹啊!”屠非看了一眼雲妮的苗條背影,長歎了一句。


    “屠非,你不要看雲妮表麵上很堅強,其實她內心有時也很脆弱,很容易傷感。”婉慈幽幽的說道。


    “不會吧,你這個妹妹怎麽看都很‘脆弱’這個兩個字不沾邊。”屠非摸了摸臉頰,感覺到似乎還有些隱隱作痛,然後苦笑著說道。


    “屠非,你記得上次依秋她們說二王子無惡不作,奸淫擄掠那回事嗎?”婉慈問道。


    “記得,當然記得,她們幾個吵的麵紅耳赤,幾乎就要大打出手。”屠非笑道。


    “其實,事後,她一個人躲在被子裏,哭的很傷心,但她沒有哭出聲音,隻是默默的流淚,以為騙過了我,其實早被我看在眼裏。”婉慈幽幽的說道。


    “婉慈,你突然給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你知道,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妹妹。況且雲妮不是有了二王子這個心上人了嗎?”屠非迷惑的問道。


    “沒錯,雲妮的確從小喜歡二王子,每次聽到二王子大敗敵軍她就會歡欣鼓舞,不過,的確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到她的耳中,但她依舊堅信不移的認為是有人惡意中傷二王子。直到上回依秋她們數落二王子的斑斑劣跡,猶如親眼目睹,讓她才徹底失去了方寸,陷入了痛苦和迷惘之中。”婉慈說道。


    “這……這又如何呢?這和我又有什麽關係呢?”屠非還是迷惑不解。


    “一般來說,在這個感情脆弱的時候,雲妮很容易將感情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而這個人就是你,屠非,因為剛才你奪去了她的初吻。”婉慈麵色有些古怪,顯然知道這番話會讓屠非,甚至自己都有些苦惱。


    “那……那不是接吻,我說了,那是為了救她,那是一種名為‘人工呼吸’的救助方式。”屠非感覺眼前一黑,因為他對這個叼蠻的丫頭一直沒有多大的興趣。


    “屠非,你這麽認為,但是雲妮不這麽認為,你難道沒有覺察到,現在的她,似乎溫柔了許多?”婉慈問道。


    想到雲妮那勢大力沉的一巴掌,屠非將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不覺得,一點都不覺得。”


    “屠非,你不明白的,初吻,對於少女而言,是很重要的。”婉慈又道。


    “婉慈,我問你,對一個少女而言,是初吻重要還是初夜重要?”屠非問道。


    “這自然是……自然是初夜重要。”婉慈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承諾,紅著臉答道。


    “這不就得了,雲妮的初吻雖然給了我,但卻是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而她最寶貴的初夜,卻是要心甘情願的奉獻給二王子的,你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嗎?”屠非一臉肅色的說道。


    婉慈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


    見婉慈終於理解了自己,屠非夜鬆了一口氣,他可不想和這個野蠻任性的雲妮公主攪到一塊,那絕對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婉慈則走到了雲妮身旁,也在寒潭邊坐了下來,小聲的開解著雲妮。


    屠非並不在意雲妮是否會接受剛才自己推卸‘初吻’責任的解釋,因為他知道雲妮公主此刻的溫柔和憂傷,都是暫時的,她的野蠻和任性,才是永恒的。


    在婉慈的勸解和安慰下,雲妮似乎沒有先前那般古古怪怪,望向屠非的眼神再次充滿了挑釁、不屑和冷漠,屠非則暗讚自己目光遠大,有先見之明,沒有趟雲妮這渾水,感覺輕鬆不少。


    靜下心來,屠非開始自信觀察周圍的環境,想找出那無數道綠色的光箭是從哪裏飛射而出,但寒潭湖麵異常平靜,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和線索。


    突然,一朵白色的浪花掀起,一條體長約半米的大白魚躍出水麵,在空中飛行了近一米的距離,才墜回潭中,飛濺起無數的水花。


    “好大的白魚啊。”朵盞驚呼道。


    諸女都看到了剛才白魚出水的一幕,紛紛聚在屠非的周圍,對著潭麵指手畫腳,議論紛紛。


    屠非知道,也許自己和這幾位美女,很可能短時間都無法脫困,那麽要在這裏生活下去,必然就要有水有食物。水很簡單,這寒潭水雖然冰冷徹骨,但可以飲用,而食物,看來就是剛才躍出水麵的大白魚了。


    屠非手握著嗜血屠刀,緩緩走到岸邊淺水處,聚精會神的盯著潭麵,不放過任何一點動靜。


    但身後諸女的議論聲和嘻笑聲讓屠非無法完全集中精神,屠非隻得無奈的轉身對諸女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諸女安靜下來,但雲妮似乎非常嫉恨屠非,一點不賣帳,還是一個勁的哼著誰都聽不動的小曲,還自得其樂的扭動著身體,看得屠非‘大搖其頭’,不知道雲妮是腦袋進水,還是故意和自己作對。


    屠非也不多想,再次將腦海中的雜念排出,全神望著平靜的湖麵。


    倏地,屠非手中的嗜血屠刀微微一震,似乎感應到什麽。


    屠非發出一聲輕叱,嗜血屠刀青光劇盛,人刀合一的衝向寒潭。


    刀光所過之處,潭水翻騰而上,倒卷長空,白色的浪花衝至數米高,好不壯觀。


    遊在水麵的數條大白魚被刀氣擊的飛上高空,重重的摔落水麵,殷紅的魚血染紅了潭水。


    屠非將五條大白魚抱了回來,扔在諸女麵前,然後說道:“以後,我們就要以這種白魚為生了,直到找到出路為止。”


    “生吃魚肉?我們又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我……我吃不下。”慕容依秋看著還未氣絕,拚命扭動著身軀的大白魚,麵露恐懼之色。


    “現在沒有選擇,依秋,不吃就會餓死,你自己看著辦吧。”屠非笑道。


    說完話,屠非抓住一條大白魚,手指用力,將它掐死,然後用嗜血屠刀將大白魚身上的魚鱗剃掉,在寒潭裏洗了數分鍾,然後對著眾女一揚,道:“看見沒,這大白魚因為生活在冰冷徹骨的寒潭之中,所以它的肉質特別鮮美,而且幾乎沒有任何腥味,根本不用烹飪燒烤,直接可食,不信你們試一口?”


    屠非咬著略帶甜味的白魚肉,麵上都是陶醉過癮的表情,似乎這生魚肉的確味道絕美,回味無窮。


    在屠非的再三慫恿下,慕容依秋終於也嚐了一口,然後大叫道:“果然很好吃,鮮美極了。”


    見慕容依秋生吃了大白魚後是如此反應,其他諸女也紛紛效仿,將餘下幾頭大白魚給分了,開始生吃起來,個個都讚不絕口。


    婉慈將半尾大白魚送至雲妮的嘴邊,但雲妮卻不領情,死活不肯吃,而且開始譏諷其他人都是茹毛飲血的野人,生魚也吃。


    其他諸女吃的歡快,也不和雲妮計較,如此一來讓生性高傲的雲妮更加惱火。


    饑腸轆轆的雲妮,看著諸女談笑甚歡,心中更加不是滋味,獨自一人走到岸邊,望著這幽深不見底的寒潭,腦海中意外的閃現出屠非的英姿。


    “雲妮公主,請你享用本神使專門為公主打造的白魚片。”屠非在婉慈的再三逼迫威脅利誘下,終於屈服了,以這種形式向雲妮示好。


    雲妮正要一口回絕屠非的好意,但回頭一看,卻發現屠非手中的白魚竟然被雕刻成以朵美麗的荷花,婷婷玉立,說不出的美麗動人,淡淡的白魚魚肉的清香宛如荷花的馥鬱香氣,沁人心脾,讓人迷醉。


    如此鬼斧神工的雕刻之術,雲妮不但沒有見過,甚至可以說是聞所未聞。


    對於雕刻一技,屠非自幼便有所涉獵,無聊時經常以木雕刻各種飛禽走獸,珍奇花卉,但將一條大魚雕刻成荷花,還是第一次嚐試,不過所幸的是嚐試十分成功,雲妮的雙眼一接觸到白魚而成的荷花便沒有移開過。


    “寶劍贈俠士,荷花配佳人。”屠非笑道。


    雲妮麵對著荷花的誘惑,和屠非那雙深邃的眼眸,終於屈服了,老老實實的從屠非手中接過了白魚荷花,放在鼻前深深一嗅,滿麵的陰霾之色終於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燦爛的笑容。


    “真看不出,你這個粗俗之人還懂得這門手藝。”雲妮瞄了屠非一眼。


    “哪裏哪裏,祖傳絕技,自然不曾有片刻遺忘。”屠非信口胡吹道。


    “哦,看來神使的確有一些素養,難怪當日三步成詩,俘獲了慕容依秋的芳心。”雲妮嗔道。


    “不敢,不過是信手拈來,並非千錘百煉之詩作,經不起推敲。”屠非謙虛道。


    雲妮發現此刻麵前的屠非宛如換了一個人,彬彬有禮,沒有先前那股草莽氣概。


    這兩種完全對立的氣質為何會集中體現在一個人身上,真是不可思議。雲妮想不明白,但對屠非的興趣卻無形之中增加了不少。


    屠非則感覺憋的很難受,感覺自己在這裏裝假斯文,假道學,說起話都文縐縐的,和平日的自己完全不對路。


    不過為了能夠得到婉慈的芳心,屠非心中暗忖‘再苦再累,也要裝下去’。


    看著手中這朵美侖美奐的白魚荷花,雲妮雖然想試一下它的美味,卻不知道從何處下嘴,顯然咬去了任何一片花瓣,都會將這朵荷花的美麗徹底破壞至無以複加的地步。


    “如果舍不得吃這朵荷花,那雲妮公主你就吃這半尾魚吧,這是你姐姐專門為你留下的,魚鱗已經剃去,魚的內髒也早已經掏空,洗的非常幹淨。而且,這條魚還代表著你們姐妹倆的一份情誼。”屠非淡淡的說道。


    雲妮終於被屠非這番話打動,從屠非手中接過了半尾白魚,然後朝不遠處對著她微笑的姐姐婉慈點了點頭。


    雲妮張開朱唇,整齊潔白的兩排貝齒輕輕的咬在白魚上,鮮美甘甜的魚汁已經進入了雲妮的口中,讓雲妮倍感可口。


    “生吃,其實也是一門藝術,有很多學問。尤其像現在我們吃的這種白魚,可謂是魚類中生吃的極品,可遇不可求。光是肉質鮮美,沒有腥味這兩點,已經不是普通魚可以比擬的了。”見雲妮開口食魚,而且麵色並不難看,屠非也終於放下了心,知道自己完成了婉慈托付給自己的任務,同時更進一步的贏得了婉慈的芳心。


    但有人似乎不願意輕易放過雲妮公主:“剛才不知道是誰說我們是茹毛飲血的野人,可惜,公主自己也開始墮落了,也開始生吃白魚,真是可笑。”


    “依秋,不要說了。雲妮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自然會因為一時的氣憤而蒙蔽心靈。況且‘人非聖賢,孰能勿過’,任何人都會說錯話,做錯事,我們必需要以寬容的心態對待她們的錯誤,知道嗎?”屠非一臉肅色的對著慕容依秋訓斥道。


    見屠非如此袒護雲妮,慕容依秋也不生氣,反而笑道:“又一個無知少女的芳心要被某個人麵獸心的家夥給打動了,加入他的後宮了。”


    聽聞慕容依秋這句話,屠非和雲妮同時麵上一紅,覺得有些尷尬。


    尤其是屠非,根本沒有往這個方麵去想,而此刻見麵前的雲妮的確美豔不可方物,也不禁砰然心動。


    “若能同時擁有這對姐妹花,也是不錯的選擇啊!”好色的屠非又開始想入非非了。


    “屠非,剛才,謝謝你了。”雲妮小聲的說道,麵色更加瑰紅。


    “哦,這個……這個是我應該做的,保護你和婉慈,本來就是我屠非責無旁貸的義務。”屠非支吾答道。


    “我平日那麽凶你,你為何還對我這麽好?不但救我,還怕我餓著,專門為我雕刻出這麽一朵荷花。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我脾氣那麽壞,根本和荷花不沾邊。屠非,我知道我姐姐婉慈讓你過來安慰我的,但是……但是除了這個原因,你是不是……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雲妮麵上的紅霞更豔,說完話,都害羞的低下了頭。


    屠非沒有想到雲妮就這麽把話給挑明了,其實在屠非的心中,雲妮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女人,就是任性了一點,麻煩了一點。


    “這個原因嘛,一下也說不清楚,應該……應該兩者皆有之。”屠非苦笑著答道。


    “真的?”雲妮破天荒的直視著屠非,雙目放光,神采飛揚。


    箭已在弦,不得不發。屠非隻能硬著頭皮點頭,幹咳了幾聲,然後答道:“真的,是真的。”


    “其實……其實我對二王子的感覺像哥哥,又像戀人,我想我需要多一點時間來考慮我和他之間,是否是真正的愛情。”說完這話,雲妮神態扭捏的跑開了。


    屠非愣了,終於知道,雲妮這個小妮子竟然真的對自己產生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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