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兒眉間刹那間迸發出來的王者氣息,讓影子一怔。這種凜然的霸氣比起王爺也絲毫不遜,竟讓人不由自主就想低下頭去。他回過神來後點了點頭,身形一閃,又消失在幾人的視線中。


    天越的目光一直落在唐果兒身上,自然沒有錯過她的任何一個神色。別人不清楚,他卻很清楚在影子眼中的霸氣,更確切來說是一種殺氣。這殺氣應該是果兒上一世刀尖上舔血的殺手生活所堆積而成。


    那是怎樣血腥殘酷的生活,才會讓他也感到震動?


    天越突然覺得有點難受,遺留在心中最後的那點怨氣也消失了。他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垂了眼角,“大冷天的你們倒是衣衫齊整,可憐了本座卻要刮冷風。果兒,你真真是半點都不憐惜本座?”


    唐果兒聞言無語地別開臉翻了個白眼。


    一旁的慕容晟掃了一眼天越的手臂,看著他故作可憐的模樣,神色也僵了僵。要知道他後背那道的口子灌風的效果比起天越露胳膊的效果,也是毫不遜色的,不過他沒有像天越一樣厚的臉皮。


    “走吧,我們回去吧。”此處雖是皇宮外圍,但也會有禁衛定期巡邏,他和果兒的身份現在都不能暴露。


    唐果兒點點頭,當先走在前頭,沿著來時的路線折返回去。避開了喧鬧的人群,深秋的蕭索景色帶得她的心也跟著暗沉下來。闊別五年的唐府,闊別五年的何氏,如今她們終有又要見麵了!


    月影,你的仇我必將連本帶利找何氏討回來!


    是夜,彎月斜掛蒼穹,冷如銀鉤。


    月下朦朧的夜色裏,一道人影輕飄飄落進唐府一處後院


    “這幾日老爺夜夜歇在三姨娘的院子裏,真真是當我不存在?”


    楚顏還未走進主屋,即使明顯壓抑著卻依然尖利刺耳的聲音就鑽進了她的耳朵裏。聲音中的憤怒和怨恨,在深夜裏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夫人,隻怕你該給三姨娘上上規矩了。下午奴婢去廚房給您拿金絲血燕粥的時候,還聽著老爺房裏的翎翠姐姐說老爺今夜要來您房中。是三姨娘的一聲肚子疼,將老爺哄騙過去的。”另一道聲音柔柔響起,言辭之間憤憤不滿毫不遮掩。


    聽到此處,楚顏停住了腳步。她饒有趣味的看著那間還亮的主屋,等著裏麵的人繼續說下去。


    屋中,何氏非但沒有卸妝換衣。在暖黃燈火映襯下,她臉上的妝容反而顯得更加的精致奪目。為了今夜老爺的到來,她特地悉心裝扮了,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場空!


    一想到老爺另歇他處,何氏氣得牙根都發酸,她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來。


    “三姨娘那個狐媚子,挺著個大肚子還不知道消停,伺候不了老爺卻還要霸著老爺不放!看來近來我不在府中,對姨娘們的管教太鬆懈,讓她得意忘形了!是該好好給她上上規矩了,否則她隻怕忘了誰才是這府裏的主母!”


    含巧被何氏凶狠的目光一怔,立刻便回過神來附和道,“這府裏的主母當然隻有夫人,可是……”


    含巧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道,“前幾日府裏來了個神醫,給三姨娘診脈之後說她懷的是個男胎。老爺深信不疑,現在寶貝著三姨娘呢,f夫人,咱們隻怕不好給她上規矩。”


    “哼……”何氏眯了眯眼,輕輕彈了彈自己修剪的精致的指甲,聲音一下幽冷,似對麵山頭吹來的測測陰風。


    “教訓這樣的賤蹄子,何須髒了我的手,這府裏盯著她肚子的可不止我一個。想辦法放出話去吧,就說一旦三姨娘真的誕下男丁,老爺就將她抬為側夫人。記住,這件事務必要做的不留痕跡,最好從三姨娘的院子裏開始傳出來,明白了嗎?


    含巧眼底一亮,當即會意過來,“夫人這是要讓三姨娘成為眾矢之的?生下男丁就能成為側夫人,這府裏的姨娘隻怕沒那麽容易讓三姨娘爬到自己的頭頂上去呢。”


    何氏冷笑轉身坐到一旁的妝台前,頭上戴著的金簪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冷冽弧光,“誰會願意自己的頭上再多個主子,而且還是個霸著老爺寵愛不放趾高氣揚的主子?含巧,給我卸妝吧,今夜我要睡個好覺。”


    “夫人果然是深謀遠慮,這樣的好計謀確實可以讓你高枕無憂啊。”


    何氏話音剛落,屋外陡然響起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她心底猛然一驚,正要分辨這個熟悉的聲音的主人是誰,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大駭得奔向門外。


    隻因屋外楚顏道,“可惜唐四公子的事情要擾了你今夜的好夢了。”


    楚顏沒有舉步再往前走,她站在原地負手於身後仰望著月色。風吹著她層層疊疊的裙擺飄揚,本該豔麗如火的裙袂,被夜色染鍍變成了稍暗的殷紅。


    她的臉上還是帶著那張足以以假亂真的麵具,麵色便顯得稍白了些。肌膚如雪,配上一襲紅裙,在深夜裏站在月色下,生生將奔出來的何氏驚得一下頓在了門口。


    楚顏微微扭頭,看著一臉慘白的何氏不以為意,淡淡道,“唐夫人,我家主子要的銀子呢?”


    何氏深吸了幾口氣,緩下緊繃的心神,臉色一沉慢慢道,“不是說好了一個月之期?”


    “我家主人反悔了,決定隻給你三天的時間。”楚顏毫不扭捏理直氣壯道。她理了理自己被吹得微亂的裙擺,朝何氏粲然一笑。


    這明豔的笑容卻讓何氏覺得後背一涼。不過隨後她便想起唐榮軒已經成功混入宮中,被素容保護了起來,心底那股懼意霎時就消退了不少。她微微一揚下巴,“三天我湊不出一百萬。”


    “哦?唐夫人似乎底氣很足,難道就不怕我再將令公子抓走?我想起來了,唐四少爺已經被你送進宮了,他現在的身子,扮個太監在宮中藏一輩子也是藏得住的。隻是,他成為了太監這個事實就不知道藏不藏得住了,我相信府裏那位風頭正盛有孕在身的三姨娘,應該是很需要這個消息固寵的吧?”楚顏語氣不輕不重,聲音也柔和的似風一催就散。


    可她的話卻如重錘狠狠落在了何氏心中,她的身子竟被震得晃了晃。


    何氏抓住一旁的門框,狠狠瞪向楚顏,“你究竟怎樣才肯罷休?一百萬兩,三天,我去哪裏湊?”


    楚顏神秘的笑了笑,緩緩道,“唐家的庫房裏應該有不少的珍奇古玩吧,你作為主母,難道連一個小小庫房也不能管理嗎?我家主子的話我傳達到了,三日後你若是拿不出銀子,唐四公子身體狀況的秘密將傳遍天都的每一個角落。唐夫人,好自為之。”


    在她看來,何氏種女人最討厭。目光短淺心胸狹隘陰險狠辣,仗著幾分聰明就以為別人都是傻子。


    楚顏說完片刻也不願多呆,和這種人多呆一刻,都讓人覺得惡心。她身形一動,飄然而去。


    待那一抹殷紅完全消失在夜色裏,何氏終於忍無可忍的一把捏裂了扶著的門框。她咬牙切齒道,“這個賤人!欺人太甚!”


    含巧看著何氏憤怒之下捏出的裂痕,心底顫抖了一下,連忙上前垂首柔聲勸道,“夫人,仔細手疼。”夫人隻告訴了她四公子惹上了麻煩,但四公子身體的秘密夫人卻並沒有告訴她。如今誤打誤撞知道了這個駭人的事實,對她來說隻是禍事。


    果然,何氏立刻便看向了她,那目光中濃濃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今夜你聽到的,若是敢說出去半個字……”


    “奴婢追隨夫人多年,一定會守口如瓶。”含巧驚恐跪倒在地,夫人的脾氣她最清楚不過。這些年明裏暗裏夫人處置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下場淒慘?而且夫人的身邊也從來不留無用的人。


    含巧猶豫了一下,抬起頭恭恭敬敬仰望何氏,小心翼翼道,“夫人,剛剛那個賤人雖然囂張,但是有一點她說的沒錯。夫人是唐府主母,這庫房自然蓋由您管著。三姨娘這一胎若是真的生下來個男丁,老爺免不了要好好賞她,庫房中的東西不能這麽白白的便宜了那個狐媚子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何氏聞言心中豁然開朗,麵色漸漸緩和,看向含巧的目光也柔了幾分。


    她彎腰親自扶起含巧,拉著她走向內室。慢條斯理道,“是這件事情幹係太過重大,一旦走漏半點風聲後果不堪設想。剛剛是我太緊張了,才會遷怒於你。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若是連你也信不過,我還能信誰?庫房,的確應該在我的掌握之中。”


    掌握庫房,不僅僅是為了防止老爺將好東西賞給三姨娘,她也能神不住鬼不覺挪點銀子出來先堵住那女人的嘴。


    就算萬一真的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榮軒的秘密泄露出去,經濟大權在握,老爺未必會將她怎麽樣。


    即使她主母的位置真的不保,也能事先存點積蓄,今後也能衣食無憂坐享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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