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果兒立刻順勢快步走到太後身前,朝慕容晟躬身行了一禮,“民女見過大皇子。”


    “不必多禮。”慕容晟此時神色又恢複成淡淡的樣子,往前走了兩步,當先跨過月門,候在大殿後門處,等著太後幾人跟著來。


    “餓了吧?”太後一臉慈祥的笑意,看起來是身體已經恢複如初,扭頭問唐果兒道。


    都這個點了,不餓才怪,再說她一早就道山裏去了,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此時說餓得頭發暈一點也不誇張。


    “還行,有一點。”她卻假假地微笑著回道。


    “那便隨哀家和晟兒一起去用午膳罷。”


    唐果兒雖然很不想跟在太後身邊一起吃午飯,看著慕容晟就糟心,恨不能扇他兩巴掌,然後說你現在就放老娘回唐府去!


    可是也隻能想想而已。


    她還得繼續裝乖陪著太後,亦步亦趨跟著跨過月門,一行浩浩蕩蕩的人尾隨在慕容晟身後進了大殿的偏殿。


    太後始終緊緊扶著唐果兒的手背,掌心溫熱,笑容熱切,卻讓唐果兒提心吊膽。


    上次被誤以為是慕容晟小妾這件事,恐怕太後防她防得比什麽都緊呢,麵上還端著架子讓她跟慕容晟共處一室一起吃飯。


    長矮桌上依舊如同上次太後第一次來那樣,擺滿了精致的素食,太後依舊坐在最上首處,唐果兒撤回手,卻不知道該坐哪裏才對了,站在太後身後遲遲不動。


    慕容晟站在左邊第一張長桌前,也遲遲不落座,臉上帶著促狹的笑,盯了唐果兒好幾眼。


    唐果兒再也不掩飾,狠狠回瞪了他一眼,慕容晟這是存心看她笑話呢!


    如果她坐左邊第二張桌子,和慕容晟離得最近,肯定不行,但她坐右邊第一張桌子,和慕容晟麵對麵,他們的身份落差如此大,肯定也不行。


    那如果坐在右邊第二張,看著又有些奇怪。


    “晟兒,果兒,你們怎的不落座?”太後趁著宮人試毒,忽然抬頭望了慕容晟和果兒兩眼,幽幽問道。


    慕容晟倒是從善如流,撩起衣衫從容坐下。


    唐果兒依言走下台階,卻還是決定不了該坐在哪裏,尷尬地緩緩朝著右邊走去,還沒走到右邊第二張的位置,玄靜忽然輕咳了一聲。


    “玄靜師太也一起吃罷。”太後忽然輕聲道,雙手合十朝守在近旁的玄靜行了一禮,“都不是什麽外人。”


    伴君如伴虎,太後和君也差不離,他們要是真不當自己是外人的話,說不定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唐果兒吊著的心這才放了下去,朝玄靜投去感激的一瞥。


    玄靜作為太妃,坐右邊第一張位置,再合適不過。


    坐在蒲團上時,她心跳還是有些快,隻顧低頭吃飯。


    剛才分明就是太後在試探她,看她有沒有存異心,不管是坐在慕容晟下麵還是對麵,肯定都不妥,太後肯定會聯係到她和慕容晟之間的那些傳聞。


    這種敏感的時期,她要是再不收斂一點,豈不是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太後不惜把她囚禁似的帶到尼姑庵,甚至連雲淵都懷疑了。


    再行差踏錯一步,她都無法想象會有什麽後果,直接把她關進地牢,等到慕容蒼回來捆了直接送進洞房?這比讓她死了還難受!


    慕容晟讓她假裝小妾這招幫了她,卻也害了她。


    她迷迷糊糊地吃著飯,一邊仔細想著心事,冷不防季嬤嬤在上麵抬高了聲音道,“唐三小姐可又走神了!”


    她慌忙放下筷子抬頭,朝太後望去,卻見太後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哀家方才說,果兒來到雲頂寺潛心修習了半月功夫,果然有些長進,不再像以前那般冒失了,性子斂了不少,與初次相見有天壤之別,哀家甚是欣慰呢!”


    “果兒的改變全是太後的功勞,太後教導有方,對果兒愛護有加,果兒自然不敢再唐突冒失。”唐果兒立刻笑眯眯回道。


    太後聽聞這話,不由得點了點頭,剛想再說些什麽,慕容晟手中碗筷卻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本王也覺得唐三小姐大有長進呢,看來皇祖母將她帶上山來確有好處,也不枉皇祖母一番苦心,皇祖母英明,恰好也讓唐三小姐躲過了前幾天那次災劫。”


    慕容晟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過來,放下手中的碗筷,聲音低沉,盯著唐果兒娓娓道。


    “晟兒!”太後立刻抬高聲音製止慕容晟說下去,“事情還未調查個水落石出,方才不是說好了等晚些時候再告訴果兒麽?”


    到底發生了什麽?唐果兒傻愣愣地盯著兩人來回看了幾眼,忽而輕聲道,“太後,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麽,既然與我有關的話。”


    “皇祖母,晟兒也覺得,事情既然已經發生,而且唐家又是這次叛亂的最大受害者,完全有必要現在就將事情跟唐三小姐挑明。”慕容晟堅持已見,生硬地回道。


    “哀家說不許便是不許!”太後一聲沉喝,根本就未見她動彈,光聲音就震得放在邊緣的杯碟皆滾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季嬤嬤一個激靈,隨即朝身邊的宮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都退下去。


    玄靜也示意殿裏的小尼姑都出去坐禪,一時之間,殿裏隻剩下了他們五個人,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貧尼為出去之後為太後和大皇子設個結界,不會讓旁人叨擾,太後且放心。”玄靜忽然站了起來,朝太後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師太留在這裏也無妨,哀家也能有個商量的人。”方才還暴怒的太後慢慢冷靜了下來,朝玄靜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繼而望向唐果兒,歎了口氣,“罷了,既然沒有其他人,告訴你前些天發生的事也無妨。”


    玄靜坐下時,右手衣袖一揮,殿門處便設下一層若隱若現的湖藍色結界,眨眼便消失在空氣之中。


    “是,果兒專心聽著呢。”唐果兒此時絲毫不敢再走神,點頭回道。


    “因唐家是東陵國的三大世家,東陵國創國之初,三大世家便與慕容家簽下血盟,世代效忠於慕容氏,隻要東陵國存在一天,三大世家便不能違背盟約,否則便會血竭而死。”


    血竭而死?竟然會有這種幻術?


    “什麽是血盟?”唐果兒不由自主開口問道。


    不等太後和慕容晟回答,身邊的玄靜忽然輕歎了一聲。


    “血盟分為主仆從屬關係,屬於仆人的那些,將自己的血置入一個容器中,由主人施古法密封起來,若是仆人或是仆人後人違背當初的盟約,隻要主人及擁有最純正血統的主人後人,將密閉的容器打開,將自己的血滴入,那些仆人連同他們的後人都會在三日之內血竭而死,無藥可救。”


    說完,玄靜素來平靜無波的臉上也滿是不忍。


    室內又陷入一片靜謐,唐果兒微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這麽說來,他們唐家的生死,將來是要掌握在慕容蒼手上了?


    哪怕她以後必慕容蒼還要強,隻要慕容蒼想殺她,不過是易如反掌的事。


    她本以為所謂幻術,強到極致就是幻化出虛幻的東西,而且這虛幻的東西具有實體的效用,可收可放。


    但是血盟……這聽起來當真不可思議。


    “這種秘法,通常在上一代皇帝自知氣數將盡之時,才秘密將它傳給下一任皇帝。”慕容晟盯著唐果兒瞬間變了的表情,低聲道,“但是我們要跟你說的,隻是跟這個血盟有關。”


    “你說。”唐果兒有氣無力回道。


    “前幾天,我朝左相與一些官員密謀,想要趁一些三大世家的高手隨軍出征之際,意圖謀反,不過這左相算起來,應當是楚家的一個旁支,他派人去擄了你們唐家幾人,以挾令禁軍開城門。”


    “為何是我們唐家?而不是程家?”唐果兒雖然對唐家人幾乎沒有什麽好感,卻還是急迫地問道。


    慕容晟神色變了變,目光更加深邃,盯著她看了好幾秒,“或許是唐家與我們慕容家更為親近,是三大世家之首,左相覺得用唐家人要挾父皇,父皇會更加聽話罷。”


    太後聽到慕容晟這樣說,緊抓著衣袖的手這才鬆開。


    左相將假扮的唐果兒擄走,分明是聽聞外界紛紜,估量著唐果兒在慕容晟心中的重量不輕,所以才以唐果兒相脅。


    好在晟兒自己知道分寸,沒有道出真正原委。


    “父皇的身體已經孱弱到不能施法對付楚家,三弟遠在千裏之外,即將抵達戰場,作為主將根本不能脫身,更何況等到他趕回來,估計左相已殺了擄去的唐家人,根本救援不及,於是父皇就將這秘法教給了我。”


    唐果兒聽不懂慕容晟說了這麽一大堆鋪墊的話,到底想要表達什麽意思,礙於太後和太妃在場,也不能逾了禮數催他,隻能耐著性子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慕容晟說下去。


    慕容晟見唐果兒一臉迷惘,知道自己的暗示唐果兒沒聽明白,他前麵說的幾句廢話,無非是在告訴唐果兒,慕容蒼,不一定就是東陵國的下一任新帝,唐家不必再如此懼怕迎合慕容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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