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環被李亨一掌拍死,麵色大變的不僅是楊國忠,更有絡青以及張皇後,尤其是城樓下的李輔國李大太監,更是嚇得麵無人色,眼前似乎還在回放李亨那勢若雷霆的一掌。楊國忠突然間放聲狂笑起來:“哈哈哈,狡兔死,走狗烹,我楊釗已經風光富貴了數十年,今日死了卻也不虧,卻也不虧了啊!李亨小兒,你敢殺我?”怒視了李亨一眼,楊國忠突然指著江魚放聲大笑起來:“江魚,你他媽的居然還活著啊?嘿嘿,青陽公子那廢物,和我吹噓什麽你已經被封印在昆侖山下,永世不得超生啦!虧得我還相信了他,買通了你大哥李林甫的家人,一瓶丹毒分百次融入他的羹湯中,嘿嘿,堂堂李大宰相,他居然就被。。。”


    ‘噗哧’一聲,楊國忠的腦袋突然炸開,一團血漿飛散,連同他的魂魄都被箭氣轟成粉碎,徹底的魂飛魄散不得超生。江魚冷冷的看了一眼麵色有點難看的絡青等劍宗弟子,淡然說道:“罷了,還得‘感激’諸位在馬嵬驛將他從亂兵中救出來呀,否則今日我也無法手刃仇敵了。回去告訴一清仙人、青峰仙人、白元仙人,他們承諾我的事情辦完了大部分,如今隻要你道門一心一意的輔助皇上光複大唐,日後我望月和你道門就成聯盟之勢,以前的仇怨,就此罷休。”


    絡青深深的一個稽首,朝江魚笑道:“江宗主如此說,那是最好,最好。今日貧道師兄弟趕來此處,也正是為了這事。我道盟願全力襄助皇上光複大唐江山,隻要皇上承諾,日後這大唐的疆土內,隻能是我道門一家獨尊,我道門定然盡全力報效皇上。”


    李亨的喜色無論如何都遮蓋不住了。他喜氣洋洋的連連說道:“此事大善,此事大善。朕也是如此想,我李唐宗室乃是道祖老子的嫡親後裔,這一個字寫不出兩個道來,若是我李亨能平定叛亂,滅絕那逆賊大燕國的一幹賊黨,光複我大唐江山,日後我大唐定然獨尊道教,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說道‘獨尊道教’,李亨突然間麵色有點難看,他回頭看了一眼江魚,感覺這事情和江魚不好解釋啊。獨尊道教,那他望月宗怎麽辦?不管怎樣,如今他李亨手上最大的一筆本錢,可就是望月宗的這支人馬。


    江魚微微一笑,搖頭道:“陛下放心,我望月宗並不求世俗的信眾,隻要在大唐疆域中給我望月一門留下一處山門,也就足夠啦。”他輕鬆的對絡青等道人笑道:“如今皇上正派出了當今宰相房涫統領十萬大軍收複長安,叛軍中有魔修混雜,那房涫也許能對付得了叛軍,對那魔頭卻是完全沒有辦法哩。我望月宗如今實力有限,還得請諸位道友大力襄助啊。”


    絡青很矜持的笑了幾聲,點頭應諾道:“如此,不如找個地方詳談如何?貧道此番來,除了兌現對江宗主的承諾,也是為此事而來哩。我道門準備一舉鏟除長安城中潛伏的魔門妖人,皇上恰好此時興兵,正和我們的計劃一拍即合呀。”聽得絡青的這話,李亨不由得滿腹歡喜的帶了眾人返回他如今的行宮密商起來。


    兩個時辰後,正是夜寒露深的時候,江魚領著三千多捕風營屬下出了靈州城,施展身法往房涫的大軍前進的方向趕去。郭子儀、刑天倻、龍赤火、白猛以及龍一等人領了百多名捕風營所屬在靈州城拱衛李亨,同時監視那數十名留下護衛李亨的一氣仙宗劍宗門人。刑天倻的分析很精辟,從那絡青說出那番話來,說一旦道門幫助李亨平定天下,大唐就要獨尊道家,很顯然這次的叛亂,道門在裏麵也沒少作手腳。聯想到安祿山對江魚大聲嚎叫的那句‘我是被逼的’,以及早就應該死在馬嵬驛的楊國忠被道門所救的事情,江魚對這群修道之人也起了極深的戒心。


    第二日,正午時分,早就領軍趕到了房涫大軍附近的江魚並沒有和房涫會麵,他領著三千餘人躲在了唐軍右翼十裏左右的一座山上,所有捕風營所屬都以那巫衛秘法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雖然他們修煉的是‘阢神經’這種沒有任何前途的法門,但是畢竟是繼承了望月宗一脈的心法奧秘,這三千多人一旦運功,他們藏在樹林中就好似一塊塊大石,根本不怕被魔修的神識發現。對於這一次的作戰計劃,刑天倻提出的方案很符合江魚的心意:與其讓捕風營不多的人馬兵分三路分別援救,不如隻重點看護房涫這一路中軍。想來房涫是名義上的統帥,同時又是大唐的宰相,叛軍若是要攻打,也一定會從房涫的中軍下手,故而在房涫的中軍潰敗之前,其他兩路大軍碰到叛軍的概率極小。


    而道門的代表絡青的保證就是:不管作戰計劃如何製定,總之他們會派出一氣仙宗劍宗所屬的劍修以及蓬萊三仙宗修煉**玄功的體修這兩派道門攻擊力最強的修士協助江魚作戰,一定要鏟除叛軍大軍中的所有魔修,為道門圍殲長安城魔頭的行動分輕一部分壓力。在商議作戰計劃的時候,絡青的表現很樂觀,他非常輕鬆的盤算著若是江魚這裏作戰順利,很可能還會將長安的魔修抽調一批去支援,到時道門對長安的突襲會更加的順利,等得全殲了長安的魔修,兩方一夾擊,那叛軍大隊中的魔修也定然難逃劫數。


    翹著二郎腿躺在一根大枝椏上,靈識不斷的掃視著房涫的軍隊,江魚不由得犯起了嘀咕。自己這邊的如意計劃是很不錯的,可是叛軍和魔修那邊,他們會這樣輕鬆的就被擊潰麽?不知怎地,江魚的心中一直有一種深深的不安,一種讓他感覺到荒謬的不安。


    這一日,正是豔陽高照,紅撲撲的土地上被曬起了一條條朦朧的水汽,行走在這焦灼的土地上,身體弱的人甚至都喘息不過來。是年雨水不調,這鹹陽城外名為陳濤斜的地方到處不見水跡,隻是一片灰蒙蒙的石頭和紅生生的泥土,少有的幾片樹林都是瘦巴巴的有氣無力,一片片枯黃的樹葉掛在樹枝上,好似隨時準備著摔進大地,完成這短暫的一個輪回。正當正午時分,鳥不鳴、獸不奔,所有的鳥獸都在蔭涼處喘息嬉戲,一陣陣讓大地微微震抖的腳步聲卻遠遠傳來,房涫的大軍到了。


    四萬多將近五萬的軍隊行進在大地上,那等場麵是極其的雄壯的。長有三裏許寬有一裏多的地域內被那排成了密集的方陣的唐軍所布滿,江魚靈識掃到這支大軍的時候,他第一個感覺就是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螞蟻。唐軍的旗幟被旗手高高的挑在竹杆上,可是沒有風,那旗幟沒有一點兒動靜,死氣沉沉的不見絲毫的生氣。幾個走在隊伍最前麵擂鼓的鼓手也是懶洋洋的不見精神,那鼓聲零零碎碎的好似給人發喪。就連那方陣也是歪歪斜斜的不成個模樣,隊伍中的士兵一個個麵色麻木,更有一部分士兵就連鎧甲和弓箭都沒配齊。


    遠觀這一切的江魚不由得長歎了一聲,這幾日他也弄清了最近二十多年大唐朝的變化,承平日久的大唐朝,那支曾經打得四鄰異國魂飛魄散的雄軍早就不複存在了。近乎是安養天年的二十年,讓大唐朝的府兵乃至其他的各種建製的軍隊早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很多士兵就純粹是普通的農夫披掛上陣,根本比不上安祿山麾下那十幾萬長年累月的和突厥、高句麗挑釁爭鬥的凶悍之士。眼前這四萬多唐軍,按照江魚的想法,若是換了當年他領著去北疆采掘先天葵水之土的那些軍士,大概隻要五千人就能擊潰這四萬多兵馬。


    搖搖頭,江魚靈識掃過,那道門派來和他聯絡協調戰場指揮的修道士正在三五裏外天空中的一片白雲裏漂浮著,他心裏頓時安定下來。


    騎在一匹白馬上穿著一件很薄的銀絲甲的房涫在馬上喘了一口氣,舉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大聲問道:“揚將軍,這裏是到了哪裏?”


    房涫身邊的副將楊希文有氣無力的哼哼了一聲,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下,這才回答道:“房相,這裏是。。。陳濤斜,誒,昨日聽得探子說,這附近有叛軍的兵馬出沒,而且數量不少,若是碰上他們,正好將其一舉擊潰,在攻打長安前先給兒郎們長長士氣。”


    房涫拈須微笑,點頭道:“正是此理。我王師奉大唐君王之命討伐逆賊,以仁義道德之師討伐叛國叛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乃是有勝無敗的。若是有那叛賊聞風而降,切記不可殺生過多,有違上天好生之德。”一番話教訓得他身邊的幾個副將連連點頭稱是,卻差點沒氣死遠在十裏外觀望的江魚。就以安祿山麾下那群驕兵悍將的德行,他們會向你這麽一個糟老頭兒投降不成?房涫卻又舉手在額頭前搭了個遮陽棚子,抬頭看了看藍汪汪一輪紅日高懸的天空,吞了吞幹澀得幾乎冒煙的喉嚨,遲疑了片刻,又下令道:“叫兒郎們停下休息罷,正好這附近有幾片林子,等得兒郎們養足了精力,再往前進發,將那賊兵一鼓而破。”


    同樣熱得受不了的楊希文連連點頭附和,他笑道:“房相體憫將士,這是兒郎們的幸運。房相此為也正附和兵法之道,我等遠道而來,乃是疲乏之軍,若是貿然和前方的敵軍交手,乃是以我暮氣擊人之朝氣,雖然我們站了仁義王師的上風,卻也不免吃虧。等得將士們將養好了氣力,再去將那賊子一舉殲滅,收複長安城的第一功勞,就是房相的啦。”


    楊希文在這裏一頓馬屁拍得房涫很是舒暢,數萬大軍正要往樹林裏擠,陣形一時間大亂的時候,那大燕國的叛軍卻哪裏肯給他們將養氣力的機會?黑壓壓的三萬多名叛軍其中有一萬多騎兵從前方的一座小山後轉了出來,排成了騎兵在中間兩翼是步軍,弓箭手更在步軍前麵的突擊陣形,緩緩的朝數裏外的唐軍壓了過來。那叛軍的士氣和唐軍可是不同,唐軍趕了一個上午的路,又被太陽暴曬了這麽久,早就走得疲乏了,一個個無精打采的。而這叛軍卻是在營地裏將養得精力充沛了,又有擄掠來的打量資財做獎賞,正是士氣最高的時候。隻見這些叛軍一個個張開大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齒,作出了最凶狠的怪臉,嗷嗷叫著緩緩的逼近了過來。


    剛剛在林子裏麵下馬解下身上鎧甲的房涫以及楊希文等領軍將領同時一驚,顧不得穿上鎧甲,他們跳上戰馬,催促著下屬的將官、校官、尉官一連串的發布著命令,趕鴨子一樣將四萬多大軍趕出了樹林,按照房涫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極其古老的兵法陣形,在前麵一字形的擺開了兩千多輛拖拽輜重的牛車以阻攔敵軍的騎兵,兩翼布上了厚厚的步兵,同時呐喊著朝叛軍迎了上去。可憐這些唐軍,剛剛走得百脈沸騰的時候,房涫下令叫他們在林間休息,剛剛坐下來,那股子血氣猛的一收散,體內力氣都弱了七八成的關頭,敵軍來襲,房涫又死活催促他們趕快布陣了迎上前去,並且是大步跑著往前迎擊敵人,這原本剩下的兩三成力氣也不知不覺的丟掉了一半。


    以牛車迎擊敵人的騎兵,原本是不錯的一招兵法,如果雙方的士兵在士氣、體力、素質上都持平的話,房涫這一仗還有得一拚。可是,房涫統兵,這支兵馬的士氣早就泄了,體力更是剩下一成兩成,素質的話,這些說不定幾個月前還是農夫的士兵,如何同安祿山、史思明麾下的百戰精銳相媲美?更兼房涫指揮失措,大軍往前一衝,他居然就失去了對大軍的掌控,所有的臨陣指揮權,全部落入了那些同樣不諳軍事的副將、校尉等人的手中。更加要命的就是,叛軍隊伍中還有著那些可怕的魔修。


    江魚靈識掃過,這支三萬多人的叛軍中,魔修隻有少少的三百多人,其中最厲害的十幾個也不過是剛剛結成魔嬰的人物。按照魔門在昆侖山掠奪了那麽多天材地寶來衡量,如今才結成魔嬰的魔修,在以前不過是魔門中近乎於炮灰的爪牙了。可是,這樣的爪牙對於房涫的大軍,也是致命的存在。江魚還沒決定是否要首先殲滅這三百多人,一名身穿白袍麵容上有著幾分脂粉氣的中年男子已經扭捏著腰身,‘蓮步’款款的挪到了大軍陣前。一聲清朗卻帶著幾分軟綿綿的纏綿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擂鼓~~~唉!起風!”


    ‘砰、砰、砰、砰’,數百麵牛皮大鼓從叛軍陣後被推了出來,數百名**著身軀頭發梳成小辮子的突厥大漢手持野牛腿骨做的骨錘,瘋狂的敲打著麵前的牛皮戰鼓。那戰鼓上用鮮血描繪了無數古怪的猙獰文字,一聲聲讓人神魂振蕩平地裏生出無限恐懼的鼓響從那數百麵戰鼓上發出,同時閃出來的還有一片朦朧的血光。而隨著那明顯是乾達婆道魔修的男子雙手輕盈的揮動,天地間突然風聲大起,一道道龍尾巴一般的勁風從叛軍身後吹向了唐軍的陣營,首先從天時上,叛軍就占據了上風。


    隨後,那帶著血光的鼓聲讓那兩千多架牛車上拖車的牛馬同時發狂,這些牛馬發出無比淒慘的嘶叫聲,拖著那一架架裝滿了輜重的大車胡亂的轉過方向就往唐軍陣列中衝去,一時間唐軍的隊列大亂,數百名士兵極其倒黴的被那牛馬的蹄子一通胡亂踐踏後,被那沉重的輜重大車壓過身體,化為一團團模糊的肉塊癱在了地上。牛車一動,已經接近到不到裏許距離的兩軍陣營中,那叛軍的騎兵一聲呐喊,萬多騎叛軍同時策騎狂奔,當先就是密密麻麻無數的箭矢順著那狂風吹拂的方向朝唐軍射了過來。在那等讓人睜不開眼睛的狂風吹拂下,根本不用費力的開弓,這箭矢就能順著風力射出裏許遠近,而且力道比那強弓射出來的益發強勁數倍,萬多道箭矢當即讓唐軍倒下了千多人。


    叛軍士兵看得唐軍當先受了挫折,立刻一聲歡呼,緊跟在那騎兵大隊後麵朝唐軍本陣殺了過去。這一下就能看出叛軍和唐軍之間體力以及作戰技巧的差距,叛軍砍出兩刀的時間,唐軍才能揮出一刀,叛軍每一刀都朝著唐軍致命的要命招呼,唐軍的很多士兵隻是本能的用刀去砍敵人用頭盔嚴密保護的腦袋。更加讓人無奈的就是,那些叛軍的橫刀都重有十七八斤,一刀下去足能將一條彪形大漢劈成兩段,而唐軍很多人使用的木柄大刀隻有三五斤重,甚至就連叛軍的盾牌和鎧甲都不能劈開。


    正在猶豫是否應該出擊的江魚剛剛躊躇了不過一頓飯時間,唐軍就倒下了五千多人,陣腳大亂的唐軍放聲呐喊著,丟下兵器丟盔棄甲的轉身就跑。前軍萬多名唐軍一亂,這潰敗的五千多名敗兵立刻將後軍的陣腳衝得一塌糊塗,房涫他們所在的中軍也一陣鬆動,隻堅持了一刻鍾的時間,等得唐軍的督戰隊好容易將那敗兵收攏,敗兵隻剩下了兩千多人,在這一刻鍾時間內,又有三千多人被叛軍砍殺。原本紅生生的泥土地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絳紅,在那紅日的強光照耀下顯得如此的刺眼。那幾百名站在後方不動的魔修同時發出了得意的狂笑,在他們看來,主宰一次數萬人參加的大決戰,實在是太容易不過的事情了。那些修煉阿修羅宗魔戰之技的魔修更是張開大嘴,貪婪的吸收著戰場上那些被殺死的戰士所殘留的戰魂和鮮血氣息,一圈圈血光自他們身上噴湧而出,他們的修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增長。那些乾達婆道所屬的妖人則是站得遠遠的,滿臉不屑的看著這些‘血腥、粗魯’的同門魔修,偶爾施展幾個小法術,讓那狂風更盛。


    大軍眼看就要潰敗,尤其那一萬多叛軍騎兵讓唐軍死傷慘重,房涫終於召集了幾個副將,大聲的下達起軍令。那些沒逃出多遠拖車的牛馬就被擊殺的牛車被解了下來,首尾相接的利用唐軍陣後數裏外的那片樹林中的樹幹布成了圓筒陣,唐軍殘餘的將近四萬兵馬全部蜷縮在了那圓筒陣中,無數的長槍從那牛車、樹幹之間刺出,那些驚魂未定的唐軍箭手也紛紛拉開了強弓朝敵人投下了一支支利箭。這樹林中小樹雖然稀疏,卻也將那騎兵的行動力限製到最低,唐軍的反擊立刻造成了千多名叛軍騎兵落馬,這一戰果立刻讓唐軍士氣大盛,有那有勇力的唐軍官兵甚至站在了牛車上,手持陌刀、長槊和叛軍交手,樹林內頓時殺得血流成河。


    就在唐軍要站穩腳步伺機反攻,叛軍士氣受挫一時間亂了方寸的要命關頭,後麵那數百名觀戰的魔修終於出手了。一名乾達婆道的女修麵色陰冷的一笑,乾達婆道特有的護法手鐲上一縷奇光射出,一頭通身火紅的兩尾狐狸從那奇光中蹦跳出來,團身朝那女修撲了過去。那女修一聲極其痛苦的尖叫,她的身形居然和那火紅色的狐狸融合為一體。那女子變成了人立而起形體之間卻變得類似於人和狐狸聯合體的古怪模樣,麵頰上多了一片紅毛和幾道古怪的紅色紋路的那女修陰陰的一笑,突然張開大嘴朝那數裏外的樹林噴出了一團團烈火。


    那樹林內的落葉、樹幹、樹枝等物早就被連日的烈日烤得發枯了,如今數以千計碗口大小的青色火團自天而降,立刻在那樹林中點起了無數的火頭。更加可怕的是,那從叛軍背後吹來的狂風變得越來越大,吹得一處處火頭拉起了一條條長長的火龍,將那樹林變成了一片火海。叛軍士兵隻有數百人被那煙火燎傷,可是唐軍陣列卻整個陷入了火海之中。刹那間,唐軍陣形徹底崩潰,幾乎所有的士兵都丟下了手上的兵器,脫下了身上成為累贅的鎧甲,赤著身體朝林外逃去。


    林外,是叛軍林立的刀槍。這連屠殺都算不上了,屠殺,起碼還要耗費力氣,而這些從火海中逃出來的唐軍士兵一個個無力的軟在了地上,隻是被那些‘桀桀’獰笑著的叛軍隨手好似殺小雞一樣的捅死。更多的士兵則根本沒有機會逃出火海,那青色的火焰溫度高得嚇人,很多士兵身上的甲胄融化、兵器融化,他們的身體就連同那燃燒的鐵水一起被煉為烏有。房涫是幸運的,他在一幹忠心的親兵的護衛下,冒煙突火從另外一個方向衝出了火海,帶著對死亡的恐懼倉皇的逃竄。


    陳濤斜一戰,唐軍戰死四萬餘人,隻有不到兩千人跟隨房涫逃走,楊希文等將領投降叛軍,很乖巧的好似豬圈裏的豬一樣被叛軍用繩索捆綁,丟在了馬鞍上。三萬多叛軍死傷絕對不會超過四千人,此次大戰完全可以算成完勝。叛軍將領同時拔出兵器朝天歡呼,而那數百名魔修則是懶洋洋的朝天打了個嗬欠,不以為然的露出譏嘲的笑容。那名和那狐狸詭異的融為一體的女修身上火光閃動,那頭狐狸有點神色疲倦的從女修的身上脫落,化為一道奇光融入了手鐲。那女修也是猛的軟在了地上,急促的喘息咳嗽,通體大汗淋漓。


    江魚長歎一聲,想不到他一時的躊躇,居然造成了房涫的慘敗。看著那幾百個不中吃的魔修,江魚不由得連聲苦笑,就是這十幾個魔嬰期連同幾百個相當於金丹期的魔修,僅僅是兩人出手就打得唐軍大敗虧輸,這能怪江魚麽?房涫的軍隊也太弱了罷?不過,畢竟是這幾萬大軍都是因為江魚的關係而全軍覆沒,江魚總感覺自己需要做點什麽。也許,全殲這一股叛軍連同這幾百個魔修,會讓自己在李亨麵前顯得有臉麵些?搖搖頭,看了看四周,除了那朵白雲中多了幾個人,他並麽有發現道門的人到底藏在哪裏,江魚也懶得等下去,他一聲令下,三千多捕風營的軍士同時衝出了樹林。他就不相信了,等他和魔門全麵開戰了,那群道門的人還好意思繼續躲藏下去麽?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箭陣(10170字)7.21


    這些修為在石身巔峰水準,少數一些資質還算不錯的擁有鐵身修為的山門巫衛手持的是江魚從望月宗山門內拿出來的長弓,大致上都是靈器檔次的兵器。這一群修煉了望月宗獨特的護法心法‘阢神經’,擁有了高深箭法的巫衛們,在戰場上就是一群收割生命的機器。從藏身的山林到戰場大概有十一二裏的距離,這批捕風營的軍士隻是奔跑了大概五個彈指的時間,在這五彈指的極短時間內,足夠他們拉開長弓每人射空身上背負的一個箭壺三十支長箭。


    那就是將近十萬支長箭,十萬支足以洞穿金石的長箭筆直的射進了那些叛軍的隊列中。兩千多名叛軍連同他們坐下的戰馬被射成了篩子一般,那些箭矢力道絲毫不見衰弱,繼續朝剩下的那些士兵射去。眼看這十萬支長箭就要幾乎全殲這三萬多叛軍士兵,平地裏一聲怒吼響起,數百名通體黑氣纏繞的阿修羅宗魔修自那地下破土而出,身上那厚重的黑氣連成了一堵厚厚的牆壁,黑氣和那近十萬支箭矢一碰,黑氣紋絲不動,而那些箭矢統統化為粉碎。魔修們發出了猙獰的笑聲,他們同時射出了手上的兵器,一道道數十丈長的黑色光虹在空中飛射,數百名捕風營士兵來不及躲閃,被這些修為比他們高了起碼三個大境界的起碼都是虛期的魔修射出的黑虹搗成了粉碎。


    江魚卻是領先這些門人提前五個彈指的時間衝進了那剛開始出現在叛軍陣營的魔修中。他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雙手抱拳牽動了數十裏方位內的天地靈氣蜂擁而來,他手掌一團米鬥大的光團急速閃亮,自那光團中無數道無形的箭氣呼嘯而去,那三百多個魔門嘍羅隻是驚呼了一聲,身體頓時被射成了馬蜂窩,那等密集的箭氣攢射啊,他們的身體在體內的魂魄消散前,就已經被削成了一團團血漿隨著那一道道無形的箭氣射了出去。那被血漿染成了紅色的箭氣‘嗤嗤’的掃過了大地,將江魚前方十幾裏長的一片坡地掃成了平地,上麵密密麻麻是一排排細細的手指頭粗細的痕跡。隨後,江魚聽到了自己的那些屬下門人傳來的慘叫。他猛的回頭,卻看到以三十幾個破虛期的魔修為首,百多個洞虛期的魔修、其他的最弱都是窺虛末期的魔修聯手,在那一瞬間將自己的屬下殺得隻剩下了一半。


    這些修煉了‘阢神經’,對江魚死忠甚至有點木呐的望月巫衛啊,麵對比自己的修為強橫了起碼百倍的魔修,他們沒有一點兒的恐懼,沒有一點兒的畏縮,他們隻是不斷的向前,向前,射出手上的利箭。當利箭瞬間消耗幹淨後,他們就以體內罡氣為箭,以自身的精血為箭,最後甚至有人燃燒自己的靈魂以自己的肉身為箭,朝那些魔修射出了一道道輝煌無比的箭氣。各種各樣望月宗特有的箭訣不斷的出現,那一箭就化為數百道箭氣、一箭引發大地崩裂的箭氣、一箭引來天雷下轟的箭氣、帶著古怪詛咒的箭氣,各種各樣的箭訣,讓那些魔修一個個大叫‘過癮’,卻嚇得那些叛軍已經退後了數百丈。


    埋伏!這絕對是預先設計好的埋伏!這些修為精湛的魔修,一定是預先就埋伏在極深的地下,以假死狀態瞞過了自己的靈識掃描。他們的目標,會僅僅是自己的捕風營麽?那群答允了自己,派出劍修和體修參戰的道門修道士又在哪裏?江魚身上的衣衫轟然炸裂,無數道暴虐的箭氣毀滅了他身體四周百丈內的一切存在。他憤怒的吼道:“都給我撤退!不要去靈州,去以前你們藏身的牧場!”隨後,看著那數百名修為足夠在瞬間抹殺這些巫衛,讓自己都來不及救援的魔修,江魚悲憤的怒斥了一聲:“三百人!望月荼靈箭!”


    還剩下一千四百名望月巫衛,這些被江魚用各種不堪下作甚至是卑鄙無恥的手段收服,從死囚牢中、從綠林盜匪的山寨中‘劫掠’而來,用‘阢神經’秘法控製了全部心神,用霸道的‘龍虎大劫丹’讓他們擁有了金丹期的修為,從死亡路上一步步走過來好容易才成形的‘望月巫衛’們,他們完全遵循了江魚的命令。一千一百多人不顧自己急速前衝的勢頭,他們急速轉身,踉蹌著就順著來時的道路奔去。他們架起了暗淡的劍光,‘嗤嗤’有聲的立地不過丈許的急速掠去。而剩下的正好三百名巫衛,則是身體同時燃燒起來,他們身上冒出來的,是代表著毀滅和死亡的黑色火焰,不詳的,好似將天空的陽光都要吞噬的黑色火焰。


    他們手持的長弓被那黑色的火焰融化,化為一道明麗的充滿著歡欣鼓舞的氣息融入了他們的身體。三百人,就這樣融化為三百團帶著熊熊的黑色烈焰的無色氣體,這凝聚了他們的肉體、他們的魂魄、乃至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一切存在痕跡的三百團火焰,漸漸的在空中化為三百道散發出無盡寒意的箭氣。箭氣,飛射,鮮血,噴灑,三百名衝在最前方的魔修的肉身同時被貫穿,其中兩百一十三名最弱的窺虛期魔修肉身整個崩解,隻有元神倉皇的逃竄出來,而剩下的那些破虛、洞虛期的魔修,則是驚恐無比的發出尖銳的怪叫聲,帶著身上那海碗大小的貫穿傷,驚慌的朝遠處急速遁逃。他們的傷口上還帶著一絲兒那種詭異的黑色火焰,不斷的燃燒著他們的血肉,讓他們的傷口無法愈合。


    望月荼靈箭,望月宗最無用也是最可怕的心法。這一箭匯聚的,是使出這一箭的人手持的法寶、全部的修為、一身的精血、時代輪回積蓄的業力以及最後的一點兒魂魄烙印在內的真正的全部的一切東西。那燃燒的黑色烈焰,象征著的是這個宇宙最極端的毀滅規則,一旦出現,則毀滅相關的一切物事。這三百名使出了望月荼靈箭的望月巫衛,他們在人間的所有痕跡,都已經被抹得幹幹淨淨。從宇宙輪回的角度上來說,他們從來沒有出現過,從來沒有存在過,除了他們造成的輝煌戰果,他們不曾存在。


    江魚,連同那些魔修乃至在場所有人的記憶裏,同時失去了對這三百名望月巫衛的記憶。江魚隻記得‘望月荼靈箭’這個名字,但是他根本不知道這箭訣使用後的效果如何,因為施展箭訣的人,連同這箭訣的效果給人帶來的震撼,都會被那毀滅的規則徹底的抹掉。世界上不會有人記得曾經使用過這種箭訣的人,不會有人知道這箭訣是如何的可怕,隻有江魚這個望月宗的宗主記得――他曾經叫人使用過望月荼靈箭,但是其他相關的一切,都已經被抹殺。


    而關於這‘望月荼靈箭’的記憶,也僅僅是傳承了望月宗宗主的人才能得到的一種本能!換了其他的人,任何一個有資格指揮望月巫衛的人,他們也無法讓望月巫衛施展這同歸於盡的一箭。否則的話,當年諸多教派聯手圍殲捕風營一戰,江魚的一幹心腹和屬下,哪裏會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而這‘望月荼靈箭’也隻能是宗主讓門下巫衛施展,宗主自身卻是不能使用的。巫衛,原本就是沒有感情沒有意識,純粹消耗品的戰鬥機器啊,這‘望月荼靈箭’,更是天地間最殘酷最不人道的箭訣。


    天地間大風起,煙塵飛舞,烈日的光芒益發的暴虐,就連那樹林中的火勢都旺盛了不少。三百個曾經的存在被徹底的抹去,讓這一塊空間中的靈氣產生了極大的紊亂,江魚乃至那些魔修都無法馭氣淩空,一個個無比狼狽的自那高空摔在了地上,砸得地麵‘砰砰’作響。江魚的反應最快,身體剛剛觸地,他立刻就彈身跳起,看了一眼已經逃出了十幾裏的屬下,心頭微微一鬆,同時心中怒火大盛。強烈的金光中,江魚招出了木弓,羿神罡源源湧入了木弓,他要以一人之力,殺死這數百魔修。


    那些殘留的魔修還陷於剛才的驚恐中,雖然他們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驚恐,但是他們心中還保留了那最為深沉的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他們呆呆的倒在地上,過了好一陣子都沒想起自己如今應該幹什麽。雖然江魚手上那金色的光芒越來越盛,可是他們卻似乎根本不知道如今應該逃避那致命的箭氣。以江魚的修為,他們在江魚麵前無非是螻蟻一樣可以隨意殺戮的存在,怎還能分心出神?一聲尖銳難聽的聲音猛的響起,那聲音憤怒的罵道:“一群蠢貨,還不快去殺光了那群邪氣十足的小家夥?哼哼,哪裏還能找到這麽好的機會?”


    隨著那罵聲,一股淡淡的陰風猛的自背後擊向江魚的後心要害。高手,而且是修為遠超自己的高手。江魚心頭一震,射日巫神訣中的‘翻天覆雨訣’猛的施展開,他背後突然冒出一團金光,自那團金光中數以萬計的熾熱箭氣無聲的射出,在那一瞬間,好似江魚的後心已經變成了一個小太陽,無數金光準確的命中了那身後朝他偷襲的黑影。


    ‘砰砰砰砰’,無數道金色的閃電從那黑影身上的鎧甲上濺起,這黑影的鎧甲顯然是一件超越了極品仙器的存在,江魚那等強大的箭氣,也隻是打得那鎧甲上無數點電光激射,偶爾有幾點鎧甲的粉末被切削下來,卻沒有能擊碎那鎧甲。而那人手上一柄長不過三寸卻有巴掌厚有如水波一樣的奇形匕首,卻是狠狠的劃過了江魚的身體,在江魚的後心劈出了一條深有三寸幾乎將他的身體自腋下截成兩段的可怕傷口。金色的血泉從江魚的體內噴薄而出,江魚疼得‘嗷’的一聲慘叫,他顧不得回頭看那偷襲的人到底是誰,本能的吼叫道:“望月烈血箭!你要我的命,我就和你拚命!”慘烈的殺氣和無窮的死意自江魚體內發出,他腳下方圓裏許的地麵突然崩潰,露出一個深有數百丈的地坑,通體冒出紅光的江魚就好似一輪烈日懸浮在那地坑之上,他身後的那條黑影正掩麵急退。


    那黑影在‘嬌滴滴’的笑著:“小賊,你已經被我重傷,心髒都被切成了兩片,你就乖乖的死罷!”


    黑影的‘嬌笑’還沒結束,他突然‘唔’的一聲閉上了嘴巴。江魚皮膚下一陣黑光閃動,在那黑光中,他那幾乎被切斷的肉身正在強行的湊在一起,無數肉絲‘嗤嗤’的自那傷口處射了出來,兩端的肉絲一旦接觸在一起,立刻水**融,強行拉著兩片身軀湊在了一起。這正是昆侖行宮上鳳羽浪費的一瓶不死藥給江魚帶來的好處,不管肉體有多大的損害,隻要元神不徹底毀滅,他的肉身就能自動的修補完畢――奈何,江魚的元神和肉身融合為一,肉身不壞,他的元神又怎會崩解?


    隨後,一道道火焰自那傷口處燃起,這帶著旺盛生命力的火焰在那傷口處一陣灼燒,一陣陣黑煙冒起,那柄黑色匕首上蘊含的邪惡魔元被燒得幹幹淨淨,再也不能對江魚繼續造成傷害。那紅色的火焰所過之處,江魚的傷口急速愈合,眼看就隻留下了一條淡淡的傷疤。而一股土黃色帶著水清色的霧氣從那傷疤內冒出,就連那一道淡淡的傷疤都消失無蹤了。這是鳳羽的鳳凰生命力和玄八龜的玄龜生命力注入了江魚的身體,將他的軀體在瞬息間修補到了最完美的狀態。


    而和這些古怪的變化同時發生的,是江魚剛才噴出去的那巨量的鮮血。這些金色的血液燃燒了起來,燃燒起的光芒是那種讓人心寒的金紅色,屬於上古神獸三足金烏的太陽真火所特有的金紅色。那一團金色的血液真正的在江魚的身後燃燒出了一團金色的小太陽,那可怕的熱力,讓他腳下的那個大地坑已經變成了一個熔岩湖泊,慢慢的一坑熔岩在那裏沸騰,冒出一個個丈許大小的火泡。那一團金光中,一隻三足金烏的黑影若隱若現,漸漸的,那三足金烏猛的拍打起自己的翅膀,金色的光團拖著一道溫和不刺眼卻熱力恐怖的金光,好似一道鈍頭的箭矢,以比普通箭氣更快了十倍的速度射向了那偷襲的黑影。


    黑影一聲驚呼,他根本沒有躲閃的餘地,那道箭氣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快到他的心念也隻是剛剛冒出‘逃’和‘硬擋’兩個念頭,那箭氣就已經衝到了他身前。黑影本能的雙臂抬起來想要擋住胸口和麵門等要害,可是那箭氣的速度是如此的快,他的手剛剛一動,那一顆由江魚體內大半血液所化的小太陽就已經轟在了他胸膛上,金光崩解,金光中粘稠好似熔岩的金色火液‘嘩’的一聲布滿了那黑影的身體,將他那一身不詳的黑色變成了光焰焰無比富貴華麗的金色。


    一聲尖銳的慘叫,那黑影隻感覺自己好似被丟進了滾水瓦罐中的老鼠,渾身皮肉都被那可怕的金色火液燙下了一層。太陽真火,被天神大羿射落後就一直潛藏在‘羿弓’中的太陽真火,被江魚從昆侖行宮天工殿內收複的太陽真火,潛藏在江魚生命本源中的太陽真火,由江魚大半血液引發那隱藏在羿弓中的金烏真靈所噴出的太陽真火,熱力足以焚毀天地間一切,尤其是對魔罡魔氣擁有天生克製作用的太陽真火啊!!!


    那黑影‘嗷’的一聲,勉強抬起了右手朝那遠處一名破虛期的魔修點了一下,嘴裏念誦了一句充滿了邪惡氣息的咒語,那魔修突然自原地消失,那黑影高高瘦瘦的身形卻在那魔修剛才所在的地方出現。同時,那金色火液突然一閃即逝,裏麵飄灑出一片白灰,以及一聲絕望的慘呼:“青華上尊!”金色火液放出的熱氣餘波朝那地下一撲,江魚腳下那裏許方圓的熔岩坑內所有的熔岩同時氣化飛上高空,飛起來足足千多丈高後受那天空罡風一震,又化為道道熾熱的熔岩好似下雨一樣的墜下,將那逃出了數裏的叛軍士兵燒得陣腳大亂,起碼燒死了他們四五千人。


    江魚的身體卻突然動了。他朝那被燒得皮肉掉了一層,身上神器級別的魔甲也被融化了不少更加顯得難看無比的難看猙獰的青華撲去。可憐青華依仗無上魔功居然能夠在那三足金烏的真靈以太陽真火布成的禁製中,以魔咒‘移形換位’救了自己一名,身上的肌肉組織卻也被燒走了大半,那副融化了小半已經幾乎變成了廢鐵的魔甲套在她縮水、‘苗條’了不少的軀體上,顯得是如此的難看如此的怪異。此時她肌肉、骨骼、關節等大部分身體組織都被燒毀了機能,體內魔罡正在強行催動魔法修補身體,卻是一時半會動彈不得。


    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時機出現了。江魚雖然身體機能恢複到了巔峰狀態,可是消耗太多的羿神罡卻一時半會無法恢複。他隻能是揮動木弓,以最原始的肉身鬥毆的法門,朝青華衝了過去。他當年在昆侖山學藝時自己悟出來的禽獸拳今日總算是大發利市,終於有一個肉身足夠強悍的存在能夠讓他以全力使完這套禽獸拳。虎、豹、狼、鷹、熊、蟒等等等等不同的猛獸的虛影在江魚身上閃現,虎撲、豹突、狼擊、鷹拍、熊靠、蟒絞殺,各種凶殘的招式打得青華這具占據的肉身‘嘎嘎’作響,一塊塊肌肉被扯斷,一塊塊骨頭被砸碎,奈何青華的魔功實在是驚天動地,被江魚這等重擊的情況下,她的皮肉居然還是在飛速的生長,剛剛被打碎的骨骼,立刻又‘嗖嗖’的生長起來。


    江魚怒了,禽獸拳對付不了青華,耳朵裏聽著青華那尖銳的慘叫和不斷的詛咒,江魚終於發怒了。他揮動著木弓,將那堂堂上古洪荒時期人間一等一的凶煞神器‘羿弓’當作當年他和李林甫在揚州街頭敲悶棍套白狼的木棒,施展出一路揚州街頭的小混混小無賴都會施展的‘悶棍十八路’架勢,劈頭蓋臉的運足了全部的力氣朝青華上半身就是一通猛掄。


    ‘砰砰砰砰’,青華挨揍的地方瞬間就下陷了數十丈,被震開了一個極大的大窟窿,遠近數十裏的地麵都在可怕的顫抖著,不弱於一次極其強烈的地震。那‘羿弓’乃是當年射日的神弓,今日不行淪落於江魚的手上,被江魚當作木棒來砸人,卻也無愧於他上古神器的威名,發揮出的殺傷力的確是一等一的。隻見那木弓上金光流轉,江魚每一次揮擊,他已經無法度量的肉身蠻力又被那木弓放大了三倍左右,硬是打得青華身上的肌肉一塊塊的脫落濺起,打得她骨頭上一塊塊骨骼不斷的炸開脫離,一會兒的功夫,青華已經被他打得不成人形,那上半身整個都扭曲成一團梨膏糖般的物事。


    終於,青華受不住那可怕的毆打啦,她‘嬌聲嬌氣’的開始對江魚施展魅惑的法門:“好哥哥,好江魚,你不要打奴家啦~~~嗚嗚嗚,你今日饒了奴家,奴家粉身碎骨也要報答好哥哥你哩~~~嘻嘻,你在床上喜歡擺出什麽樣的模樣來?是老漢推車呢,還是莽牛盤根哪?”老漢推車?莽牛盤根?這些嬌滴滴的花語說得江魚心頭一陣火熱,那充滿了魔功魅惑力的聲音,差點就讓江魚陷入那無邊的粉紅色陷阱中去。可是,剛剛準備停手的江魚猛的一低頭,卻愕然看到青華占據的那肉身上,已經被魔功催生近乎完好的下體正中,一根長有尺許的狼閌物事正因為血氣充盈而高高的挺翹著,江魚‘哇’的一聲幹嘔了一陣,猛的又將木弓揮了下去,而且益發的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


    “老漢推車?啊?莽牛盤根?啊?是你推我還是我推你啊?是我盤你還是你盤我啊?”江魚一通怒砸,這一次連青華的下身都沒放過,直砸得她下身都分分碎裂了,這才咆哮道:“你如今不是女人,你如今是一個醜得比我江魚還要難看百倍的男人!你,你,我推你老母,我盤你老父!”紫氣珠一直在吸抽四周的天地靈氣,江魚如今體內羿神罡已經恢複了些許,更是將罡氣注入木弓中,木弓益發的光焰閃爍,每一弓砸下去都砸得青華大片大片的肉身潰散,若非她的魔功修為實在是到了人間界的人類無法想象的地步,換了任何一個人間的天仙級別的修士,都已經被江魚這一通瘋狂的摔打給折騰得魂飛魄散。


    “嗤嗤,嗤嗤。。。”青華那血肉模糊變成一個血窟窿的嘴裏發出了細碎的喘氣聲,那生意抑揚起伏,就好似念誦咒語一般。江魚猛然間覺得不對,正要發力將她腦袋從那細長的脖子上擰下來時,一股陰寒無比讓江魚如此穩固的和肉身融合在一起的元神都憑空產生了無邊恐懼的力量突然轟在了他身上。‘砰’,無形的衝擊力讓江魚七竅中鮮血直噴,心中無端生出的無限恐怖讓他急速從青華身邊退開,一直閃出了七八裏外。受那天風一吹,江魚神智猛的清醒,他怒斥一聲,揮動木弓又朝青華撲去。


    那身上就幾片碎肉掛在破碎骷髏架子上的青華猛的從那大坑中跳了出來,兩個不見了眼簾就剩下一對黑窟窿的大眼眶死死的盯著江魚撲來的方向,眸子裏突然閃出兩團黑色的火光。她那粉碎性骨折卻依靠一點兒肉筋連在一起的手臂伸出來,朝江魚狠狠的點了點,嘴裏尖銳難聽音調極高震得附近土地一片片開裂的咒語滾滾發出,最後她指尖上黑光一閃,江魚的身體四周方圓丈許的空間突然凝聚,隨後那一片空間猛的壓縮成了一片鏡子般隻有麵積沒有厚度的奇形空間。青華獰笑著將手指上冒出來的那一點火光輕輕的點向了那片氣鏡,她得意的叫道:“江魚,我記起來了,你們望月宗的人,讓你們的肉身和元神一起粉碎罷!否則,還真難殺死你們!”


    一點火光碰到了那片氣鏡,整個奇形空間突然燃燒起來,好似紙片一樣要燒成灰燼。就在青華得意洋洋的拍著雙手,以為塵埃落定的時候,晴天裏一聲霹靂響起,那片奇形空間被一股巨力轟成粉碎,那一片火光消散,青華也受魔咒反噬,身上突然血雨飛濺,剛剛長成一個人樣的身軀又炸開了一大片。江魚一聲狂笑,衝過來重重的一拳轟在了青華的腦門上。青華一聲尖叫,那被她自己用魔功削得好似白鶴頸子一樣纖長的脖子在可怖的‘嘎嘎’聲中拉長了足足有丈許長短,脖子上的皮膚全部炸開,噴出了一片片黑色血液。沉重的力量讓青華的腦袋拖著她的身軀飛出去十幾裏遠,一頭撞在了旁邊一座小山上,那小山頓時好似沙粒堆成的般突然坍塌。


    氣憤到了極點的青華瘋狂咆哮著從那小山深處架著一團烏雲直衝天空,她不敢再和江魚近身格鬥,而是隔著遠遠的就將無數的魔咒朝江魚砸了下來。一道道惡毒無比的,任何一道都能讓一名地仙重傷的魔咒所化的黑色波紋在空氣中盤旋,各種吸食人精魄精血的魔頭尖嘯著漫空飛舞,最終都將注意力投在了江魚身上,團團朝江魚衝了過來。


    江魚身體於那雨點一樣密集的魔咒中分毫不動,他匯聚羿神罡,開弓,引箭,一道有如實質的金紅色箭氣於那木弓上漸漸生成,一縷神思死死的鎖定在青華的心口。那些魔咒撞擊在江魚身上,卻對他那天身初期境界的肉身無損分毫,青華倉促發出的這些魔咒威力雖然極大,可是想要對付主要修煉肉體的江魚,還是力有不逮。青華鐵青著一張臉蛋,隨手將身上粉碎的魔甲扯下來丟在地上,隨後她不管江魚的那箭氣瞄準了她,自顧自的顛倒了身形,身上冒出了一團黑色的濃煙在虛空中組成了無數扭曲變幻的魔文,嘴裏喃喃念誦起古怪的咒語。知道青華在準備一個威力極大的足以傷害到自己的魔咒,江魚哪裏還敢讓她施展完全?他手指一鬆,那一道蘊含了太陽真火的箭氣就要射出。


    青華的聲音突然自那濃煙中響起,和她那複雜的咒語聲混合在一起,變得無比的難聽。她陰沉的說道:“江魚,你隻管開弓射我,你若是找不到的真靈所在,你一箭隻能重傷我,根本無法射殺我!可是你的那群下屬,嘿嘿,哈哈哈哈哈!”長笑聲突然驚醒了江魚,他對著青華怒斥了一聲,長箭胡亂的朝青華最不可能存放真靈的識海要害射了過去,隨後轉身就走。


    錯有錯著,江魚這胡亂的一箭卻差點將青華存放在識海中的真靈射碎。奪舍重生的青華謹慎的將自己的真靈放在了識海這個其他的天魔絕對不會利用的地方――天下人都知道普通修道人的元神都存放在這裏,而天魔的真靈卻能存在於肉體內的任何一處――可是她沒有想到,江魚焦急之下,胡亂朝自己射了一箭就走,這一箭擦著她的眉心飛過,將她的腦袋掃掉了一大半,若非運氣好江魚並沒有指揮這道箭氣炸開,青華又得在江魚手下吃一次大虧。就連她正在施展的魔咒都被這一箭打斷,嚇得魂不附體的青華喘息了好一陣子這才勉強恢複了鎮定。饒是她的絕對實力十倍於江魚,按常理她輕鬆可以解決江魚,可是每次吃虧的都是她,青華都開始懷疑江魚是否是自己的克星。


    氣極敗壞的青華怒斥了一聲,猛的仰天發出了一聲尖叫,遠處烏雲翻滾處,兩千多名魔修滾滾殺來。青華大聲尖叫道:“不要管其他的,給本尊殺死江魚!一定要殺死他!不管犧牲多少人,用人命填也得把他殺死!”青華真的開始害怕了,她不敢想象若是日後她率領魔修們和道門的人鬥法時,突然江魚從背後給自己一箭,自己是否還能有這麽好的運氣逃生。故此,她根本不理會她從某個絕密的渠道得來的道門將會大舉突襲長安的情報,隻是一廂情願的領著這兩千魔修追殺江魚,一定要殺死這個可能威脅到她本體存在的怪物。


    心急如焚的江魚正施展全部速度朝北方急奔,他心急自己那僅剩的千多名屬下的生死存亡,哪裏還敢逗留?剛才青華喝令了去追殺自己那幹屬下的都是一些破虛、洞虛期的高手,那些巫衛那裏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尤其是沒有自己指揮的巫衛,更是傻乎乎的你叫他幹什麽就隻會幹什麽。剛才自己下令叫他們逃走,他們就除了逃跑連反抗一下的念頭都沒有,這不是等著別人屠殺他們麽?


    半路上,江魚突然心裏一沉,他看到了十幾具捕風營軍士的屍體,而且他們都是被人用慘無人道的手段撕成了碎片,顯然那群魔修已經追上了他們。江魚不由得心中怒極,他低聲咆哮道:“我操你祖宗!一清、青峰、白元三個老雜毛,你們許諾的修道士在哪裏?就算你們和我一樣埋伏在旁邊看熱鬧,如今總該冒頭了罷?”可是,江魚的靈識朝剛才那幾個道門修士藏身的白雲處一掃,他差點沒氣得從天空摔下來,他怒罵了一句極其難聽的市井髒話,那幾個道修都不知道跑去了哪裏。


    氣極敗壞的江魚朝前趕了十幾裏路,突然看到地上又橫七豎八的躺著數十具捕風營軍士的屍體,兩百多名破虛、洞虛期的魔修卻滯留在這裏,正和一幹長衣飄飄腦袋光光的僧人大打出手。這群魔修肉身力量發揮到極限,揮動各色各樣的兵器一通狠砸,震得附近的地麵裂開一條條大缺口。那一幹僧人則是毫不示弱的挺著方便鏟、金剛杵和這群魔修狠拚在一起,偶爾兵器掃過敵人的身體,立刻蕩起一片血雨。


    江魚呆住了,這是怎麽回事?看起來,好像是,這群和尚攔腰插了一刀,救了自己的那群屬下?不過,那群屬下死腦筋的,自己命令他們逃回望月牧場去,估計他們如今都跑出了幾百裏地了罷?那這群和尚還在這裏拚命做什麽?


    正犯猜疑的時候,幾個江魚的老熟人從那和尚堆裏竄了出來,華邏和尚一本正經的朝江魚合十行禮道:“江宗主,貧僧華邏有禮了。”不等江魚回話,華邏已經自顧自的說道:“當年華邏受那道門、魔門說客蒙騙,參與了對貴宗的襲殺一事,貧僧對那次的誤會無比後悔,日後定當在佛祖麵前誦經百年懺悔罪過。隻是,冤家宜解不宜結,此時此刻江宗主需要的是一個盟友,最少您也需要一個朋友,不知貧僧之言,江宗主以為如何?”


    江魚呆了一下,指著華邏喝道:“好,閑話少說,你今日救了我屬下一千多人的性命,當初在普陀珞珈的恩怨就一筆勾銷。可是你在長安城圍攻我望月宗的事情,卻不能就此罷休。雖然你沒有殺我那師兄孫行者,卻也將他禁錮在大雁塔中不得出世,你要放他出來,恢複他一身修為,然後嘛。。。”想了想,這時候自己已經和魔門正麵對上,很有可能在未來道門也成為自己的敵人,如果再和佛門真的解下不可化解的仇怨,自己一身是鐵,能打幾根釘?當下江魚咬牙道:“賠償我一定的天材地寶和修煉材料,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罷休!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來找我的麻煩,我也絕對不會背後射你禿驢的暗箭!”


    華邏和尚臉色猛的一鬆,他長舒了一口氣,大聲笑道:“江宗主果然是英明神武,見識不凡。各種修煉材料,貧僧這裏已經準備得有,不知江宗主可滿意?江宗主卻請放心,這次中原之亂,我佛門。。。不見得會插手。”神秘莫測的笑了幾聲,華邏和尚隨手丟給江魚一個儲物的百寶囊,隨後一聲令下,帶了數百和尚閃身就走。


    江魚再次呆了一下,他靈識掃過了那百寶囊,裏麵的物事居然和他開給道盟的價碼是一模一樣。江魚心中篤定了,佛門在道盟中,肯定安插了奸細,這是少不了的事情,而且那奸細的身份,絕對不會低。不過,這和他沒什麽大不了的關係,刑天倻給他說過,佛門下手,也不過殺了一些捕風營的巫衛,江魚的直係心腹,卻沒有一個殞命在他們手上,故而得了這一筆意外的橫財,卻也足足能補償他的損失了。


    那兩百多個突然失去了敵手的魔修卻是同時怒斥一聲,雙手間結成魔咒,數百道黑光帶著刺耳的尖嘯聲朝江魚轟來。江魚不屑的冷笑一聲,將那百寶囊纏在了腰間,閃身躲開了那些黑光的攻擊,他剛要對這二百多個魔修下毒手,後麵烏雲滾滾,青華率領的兩千多魔修已經撲了上來,將江魚團團圍在了裏麵。


    就在江魚腦海中電火石光般尋思著是要立刻遁走還是好好的和青華搗亂一番再走的時候,遠處突然片片白雲、道道劍光急速朝這邊射來。一陣陣極其純正的道家法力在空氣中極其囂張的奔湧,一個聲音大叫道:“望月宗江宗主可在當麵?貧道秉天盟盟主寧散客有力了!道友莫慌,這幹魔頭,自有我秉天盟諸多盟友應付。這居中的大魔頭,不如道友和貧道聯手鏟除如何?”


    隨著那叫聲,一股讓江魚心中尤為不安的強橫力量自一片白雲上翻滾而來,就連青華感受到了那股力量都不由得麵色一變,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江魚心中詫異,約好了和他共同攻擊魔修的道門諸人沒有出現,反而是這散修的大盟主領著眾多散修露麵了。


    今天這一場,唱得到底是什麽戲?


    第一百一十七章 雷亟(10047字)7.22


    此時日頭漸向西斜,茫茫山川千裏,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紅光裏。眾人腳下那一片片山林內一片片鳥雀驚恐的飛起,在空中倉皇的盤旋幾遭後朝四周胡亂飛去;無數的山獸在樹叢中急速穿行,擾得那山林一片嘈雜,漸漸的這些響動越來越遠,這山林變得安靜了。讓人非常難受的死寂籠罩了這片山地,這片空間內,風不吹,水不流,樹葉都不招展一下,好似一切已經失去了生機。幾隻跑得稍慢的幼獸蜷縮在樹根下不敢動彈,那微微哆嗦的身體摩擦地麵和樹皮所發出的聲響,在眾人耳中反而是天地間唯一的聲音。


    青華率領的兩千許魔修分踏九團烏雲,在虛空中按照八卦九宮的方位排成了一個古怪扭曲的陣勢,那陣勢乾坤顛倒,上下不分,卻有一層層陰森冰寒的殺氣隱隱透出,那陣內更是血霧飄蕩,無數的魔怪頭像在這些魔修身後若隱若現,一個個張牙舞爪口吐血光綠光,看起來好不猙獰恐怖。更有幾個乾達婆道的魔修混在裏麵,他們手持各色長幡小旗一通胡亂招展,一縷縷狠曖昧的粉色霧氣在那大陣中隱隱盤旋,時而有無數裸體飛天仙女嬌笑著自那粉色霧氣中飛升而起,身上披掛的彩帶淩空飛舞灑下一片片淡金色透明花瓣。而在這些裸體飛天之中,則混雜了幾頭形容醜陋的上古怪獸在那裏磨牙咧嘴,做出各種可怖的表情。


    青華懸浮在這顛倒九宮陣外,麵頰骨還有點扭曲的她露出得意的表情:“嘻嘻,就憑你們這些不入流的小道人,也想要對付本尊率領的魔道精英?嘻嘻,真是有趣。孩兒們,招域外天魔分身附體,讓這群不知道死活趁火打劫的散修見識見識我魔道的無上神通。”一聲令下,兩千多名魔修同時呐喊一聲,紛紛念誦魔咒撕開那無形虛空,從那虛空中墜下一道道暗淡的黑色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準確的附著在一個魔修的身上,這些魔修的身體立刻扭曲變化,變得有三丈到五丈高下,關節上長出了長長的尖銳的骨刺,肌肉上覆蓋了一層厚重的骨甲,那膨脹的肌肉撐得他們的魔甲都發出‘嘎嘎’的聲響,好似不堪重負要被撐炸一般。隨著他們的體形同時膨脹的,是他們身上的魔元氣息,比以前強大了起碼十倍的魔元氣息。這些魔修中實力最弱的窺虛期高手一舉提升為破虛巔峰的修為,破虛期的魔修則接近了地魔的水準,而那幾個地魔,則是一舉達到了天魔的境界。


    不過很明顯,這天魔附體之術對這些魔修有著極大的負荷,那些修為低的魔修也就罷了,那幾個地魔招來的天魔分身都是修為極高的那種存在,他們的身體膨脹到五丈高下,肉身卻快要承受不住體內狂漲的魔元,皮膚上不斷的爆出一條條血泉,一絲絲肌肉不斷的迸裂瓦解隨後又在一片黑紅色光芒中自動愈合,肉體不斷的重傷、愈合比起世上最慘痛的刑罰還要來得厲害百倍,幾個地魔疼得仰天‘嗷嗷’怪叫,眼裏不僅閃動著血光,眼角處已經流淌下血淚,卻是他們眼珠上的血管都因為劇痛而迸裂了。


    最是雍容優雅的是幾個乾達婆道的魔修,他們不管男女,招來的都是一道道粉色的光影。光影入體,他們的身形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皮膚益發的嬌嫩細致,眸子裏的秋波益發的水色蕩漾,幾個女修的胸脯大了一圈、臀部更是挺起了不少、腰肢卻是細了一握長了數寸,盈盈擺擺,無邊的騷媚氣讓那些虛空中不斷飛升飄舞的飛天虛像都帶上了一層邪惡的淫猥氣息。他們的怪獸護法,也好似吃了**一樣‘嗷嗷’的仰天長嘯,不知從哪裏注入了一股力量,它們的身體也急速的膨脹起來,江魚甚至看到一頭三角避水通花犀的身軀膨脹到了百丈高下,隨後這些怪獸護法同時崩解化為一道粉紅色的光芒,投在了他們主人的身上。


    和剛才江魚所見的那女修和那兩尾狐狸的合體一般,這些怪獸護法所化的粉紅光芒一接觸自己的主人,他們的主人立刻發出淒慘的尖叫。原本一個個帥男美女瞬息間變得體形扭曲猙獰,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野獸特征,那頭三角避水通花犀的主人,一個嬌滴滴很是美麗的女修甚至在額頭上長出了一根長有三尺的犀角,犀角上盈盈閃動著黑紅色的光芒,好似隨時都能作出驚天一擊。


    青華得意的笑了,她很熱絡的朝四周白雲上、劍光中的散修們拋著媚眼。掐著蘭花指,扭動著那六七尺粗的‘柳腰’,跨下一根狼閌物事不雅的上下甩動著,青華笑盈盈的朝那散修隊伍最前麵的幾個老道拋了個媚眼打了個飛吻,笑嘻嘻的說道:“幾位小牛鼻子,嘻嘻,你們有那麽狠的心腸對付本尊麽?哎喲,就算你們狠得下心來辣手摧花,你們也要有那本事有那能耐才行呀?看看我的這幫孩兒們招來了域外天魔附身,你們想要收拾他們,可要死傷多少人才夠呢?”媚眼一個接著一個,飛吻一個連著一個,青華放肆囂張的扭動著身軀,看她的那模樣,是想要在眾人麵前跳一隻舞蹈以宣泄她心中的快意。


    可惜的是,她再一次忘記了她如今的身體是強行搶來的一具醜得可怕的男人身軀。她不賣弄風騷還好,那些散修還有心思和她好好的談談力爭雙方今日最好不要交手,可是她這麽一扭腰,一挺臀,一抖胸,最前麵的幾個散修可就受不住啦,道心幾乎崩潰的他們隨手一放,幾道奇門天雷凝聚成古怪的刀槍劍戟的模樣,‘嗤嗤’有聲的帶著七彩光芒朝青華當頭落下。青華雙手一拍,隨手將那幾道雷霆握在手中,麵色突然變得極其慍怒的她大聲喝道:“不知死活,孩兒們,給我殺!就算今日你等身死,魔尊駕前也能有你們一個位置!殺!”


    天地間滾滾悶雷聲響朝四周擴散,青華捏在手中的幾道雷霆突然炸開,炸得她的手掌一陣的血肉模糊,一條深深的裂痕從她虎口一直撕裂到手肘處,疼得青華猛的尖叫了一聲。她驚訝無比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傷口,再抬頭看了看那幾個道人,她突然怒道:“這不是你們修道界的手法,這是天庭雷電司的上府劫雷法,你們怎麽學會的這等雷法?你們,又怎麽能施展這雷法?”


    一聲長笑,剛才發話邀請江魚和他聯手對付青華的寧散客自那散修隊伍中急速飛出。劍眉星目氣度神異的寧散客身披一件紫藍色閃動著無數雷光的八卦道袍,腳踏一雙赫然就是一團雷光看不清形體的雲靴,頭頂那尺半長的道冠更是通體雷光隱隱。他手上持有的那件柄有七尺二寸長,錘頭卻隻不過飯碗大小,不斷射出一道道紫色雷光的大錘,赫然就是讓江魚和青華感覺到極大威脅和不安的那股氣息的來源。


    “這是。。。這是天庭雷電司之天刑官擎雷真君的‘震雷冠’、‘劫雷袍’、‘電翼靴’,以及他那柄‘天刑錘’。這,這,這是一套四件神器,你,你從哪裏得來的?”青華看到這寧散客身上的這幾件閃動著無邊雷光的物事,眼珠都差點沒跳了出來。她尖聲怒道:“這一套‘天刑雷具’居然到了你手裏,那,那擎雷真君的‘三三天引雷訣’也到了你手中不成?沒錯,剛才那幾個小雜毛用的,就是上府劫雷法!”青華的臉上很罕見的露出了一絲驚駭和畏懼,她身體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幾步,一對大眼睛隻是死死的盯著那柄天刑錘。


    “嗬嗬嗬,魔頭果然好見識!你一女身,卻奪了男子的身軀,你好不知道羞恥!”寧散客微笑點頭拈動頜下那根根透風的長須,很禮貌的朝江魚點頭致意,他長笑道:“‘天刑雷具’,為甚不能在貧道手中?這是貧道的緣法,也是你這一幹妖魔的劫數!七日前崆峒山一座仙府開辟,貧道冒著千險九死一生於那萬丈地穴中得到這一套兒神器,正要用來對付你這一幹妖魔。”


    江魚心頭一動,他沉聲道:“寧大盟主,你今日招呼我,卻是有何貴幹?”


    寧散客大錘朝青華一指,長聲道:“江宗主,你我且先聯手廢了這妖魔,再來詳談如何?總之是一件對你對我都有極大益處的好事。貧道以天刑錘和這魔頭決一死戰,江宗主於外戒備不要讓這魔頭遠遁,今日我等降妖除魔,匡正天下正道,這是無上的功果,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寧散客一番話說得正氣盎然,他頭頂上更是顯出三朵金蓮,金蓮上又有一道兒清氣冒起托著一團兒紫巍巍亮晶晶的雷光,顯然他不僅僅是得了一套四件神器,更是連自身的功法都得到了好處,起碼江魚就沒聽說過有誰的元神修煉出來後,會是這麽一團兒遊動不定的雷光,顯然這奇妙的元神,自然有他獨特的效用。


    瞬息間琢磨了一下和秉天盟交好的好處和壞處,江魚眉頭正一皺時,那寧散客卻已經看出了他心中的猶豫,在那裏大聲叫道:“江宗主明鑒,當年長安城圍攻你捕風營一事,我秉天盟屬下可沒有一個盟友前往。那些圍攻捕風營的散修,都是一幹居無定所的真正散修道人,和我秉天盟可萬萬沒有任何幹係。我秉天盟願和望月宗結成萬世血盟,不知江宗主意下如何?”


    一聲尖銳的長嘶,天上突然一陣昏黑,平地裏一股帶著濃烈血腥味的狂風吹起,天空血雲翻滾,地上血海沸騰,這天地已經被青華用無邊魔功轉化為血池地獄。身體上血光四射的青華厲聲尖叫道:“不用多說,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哼哼,寧散客麽?你這小牛鼻子仗著四件神器就敢在本尊麵前耀武揚威,今日讓你知道死字是如何書寫的。”青華雙手一揚,那地上的血池中突然冒出了數百個身高千丈通體血紅的阿修羅魔怪,這些魔怪一個個通體血水翻滾,一團團血漿從他們身上落入那血池,濺起高高的浪花。一幹魔怪仰天怒斥詛咒了一番,雙目中同時燃起那暴虐的殺氣,雙手一抬,無數團淤血結成的血塊顫抖著,帶著血塊上一根根青紫色的好似血管一般的物事朝寧散客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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