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陋的臉上有一張比常人大了一倍的大嘴,張開嘴啃食那些烤肉的時候,安祿山驚恐的看到他們嘴裏有三排牙齒,每一排牙齒都是極密的白生生的三角形銳齒,這還是人能長出來的牙齒麽?安祿山曾經見過海裏的一種鯊魚,這就是鯊魚的牙齒啊,三排大牙,三角形還帶著點倒鉤,人怎麽可能長出這樣的牙齒來?其中那條比白猛還高了一拳,好似一尊肌肉打造的屏風般坐在火堆邊的壯漢張開嘴,將一條猛虎的大腿骨塞進嘴裏好似北方某些地方的人啃大蒜一樣‘嘎巴’一聲輕而易舉的咬斷,將那小孩子頭顱大小的大骨節在嘴裏‘嘎巴嘎巴’咀嚼了幾下,那可以砸破普通金屬鎧甲的大骨頭被他那三排牙齒輕鬆的磨成粉碎,一口骨粉連著一堆肉筋什麽的被他吞了進去,隨後這條壯漢朝安祿山伸出了手:“嗬嗬嗬,有新鮮的血食啊?拿過來給老子,不然老子拆吧了你。”


    飛快的將肩膀上扛著的一頭海豹丟了過去,那大漢隨手抓住那海豹,‘嘎巴’一口將那海豹的腦袋啃了下來,放在嘴裏嚼了幾下吞進肚子,眼裏都冒出了綠光:“好吃,好吃,他娘的這玩意好吃,一咬一口油水,還有熱乎乎的血的味道,好吃!”‘嘎巴、嘎巴’,讓所有士兵不寒而栗的聲音響起,這家夥將那頭洗扒了內髒的海豹生吞了進去,用力的拍打著肚皮發出‘砰砰’的幾聲巨響後,這才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大笑道:“幹你娘,總算是吃飽了一頓舒服的。江老大,以後咱們兄弟就跟著你混啦。你要我們殺人,咱們就殺人,你要咱們放火,咱們就放火,你要咱們去打劫,咱們就打劫。總之一句話,我們八兄弟最是講義氣不過,那些狗屁倒灶、忘恩負義的事情咱們不做!”


    江魚‘嗬嗬’大笑著用力拍了拍這漢子的肩膀,得意洋洋的仰天狂笑了起來。


    蛟龍和上古遺留下來的魚龍雜交後生出來的怪胎,擁有魚龍的殘暴習性和蛟龍的靈智神通,這八兄弟就以龍為姓,按照出生的前後順序從一一直排到了八。因為八兄弟的體形過大,他們的母親,那頭被某條無良的蛟龍**的魚龍生下他們後就死於大出血,這八兄弟靠著吞食自己母親的血肉長大到擁有一定的自保力量,然後按照自己父親的一縷血脈中天生的遺留本能,經過萬年的修煉終於達到了能夠化形的階段。


    可是自幼就沒有受到什麽家教,又習慣了野獸圈子裏那弱肉強食的生活,這八條腦漿幾乎等於零的莽貨化為人形後,很自然而然的走上了攔路打劫,也就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很有前途的行當。打劫,不管你是妖魔鬼怪還是人間帝王的軍隊,隻要是進了他們的地盤就被他們劫得幹幹淨淨。所謂盜亦有道,別人打劫了不傷性命,他們打劫了卻要把被他們打劫的人都全部吃進肚子裏。這樣的行徑終於引起了數千年前某位人皇座下一位大臣的不滿,招來一些有神通的修士,將八兄弟直接封印在了小海深處。


    人家是出於上天有好生之德,不願意屠戮他們這八條世間僅有的異種――畢竟他們老娘可能是世上最後一條太古魚龍――可是八兄弟不領情啊,在那小海的最深處,守著一個深坑中的先天黑土,他們吃沒得吃,喝沒得喝,數千年的時間都差點餓瘋了他們。等得他們差點就要抽簽決定讓哪位兄弟奉獻肉身讓自己的兄弟飽餐一頓的時候,江魚他們三人衝進了小海。


    一番很輕鬆的談判,江魚甚至連餉銀都沒有開出來,就僅僅是許諾了讓這八條莽貨每天吃飽喝足,八個已經餓得連最後一點兒腦漿都不知道跑去了哪裏的莽貨頓時乖乖的被江魚在自己的元神中下了望月宗秘傳的禦獸禁製,成了江魚的‘護山神獸’。接下來的就沒有什麽好說的了,江魚潛入湖底,用玉箱收集了一箱子黑漆漆粘稠好似油脂卻又陰寒透骨的先天黑土,破除了那個封印了八兄弟數千年的‘葵水大陣’,帶著八條叫囂、蹦跳差點沒出手毀了整個小海的莽貨衝出了湖麵。


    那布置‘葵水大陣’的修士,顯然是一氣仙宗不知道那一輩的前輩,最為普通的‘葵水大陣’,僅僅是一氣仙宗入門級的陣法,居然就捆住了八條凶悍的妖獸,這等修為這等對於陣法的領悟,讓江魚隻能是歎為觀止。不過畢竟是最簡單入門級的陣法,江魚得到的入門陣法秘笈中卻也有葵水大陣的破解之道,他耗費了兩天的功夫破掉了這幾乎覆蓋了整個小海底部的陣勢,將八兄弟放了出來。


    一行人又順著來路趕了小半個時辰,回到營地後,八兄弟立刻蹲在了篝火邊開始他們放肆的大吃大喝,一副要把數千年來沒有吃到血食的遺憾補償回來的樣子。等安祿山帶人回營地的時候,八兄弟已經把營地裏儲存的肉食幹掉了一半――那是足夠一千多人吃上半個月的肉食――被他們生生的消滅了一半。


    郭子儀蹲在火堆邊給八條莽貨烤著肉,他臉上的肌肉都在抽動,心中是無比的震駭。他不知道江魚又從哪裏弄來了這八個古怪的家夥,但是郭子儀能從他們身上察覺到一股極其野蠻、彪悍以及無比強大的氣息,遠超他如今修為的強大氣息。他們很強大,這是無庸置疑的,但是他們吃得很多,這同樣是無庸置疑的。郭子儀看著他們平坦的肚皮,不知道他們吃下去的那些東西都去了哪裏。


    吃飽喝足,八個莽貨拍打了一下肚皮,仰天打了個飽嗝,倒頭就睡。一會兒的功夫,鼾聲好似雷鳴般響了起來,他們這等豪放的作風,看得一眾人等是哭笑不得。鳳羽撲騰著翅膀,很不屑的對八兄弟發表了一些自己的見解:“八個有了人形,可是骨子裏還是牲口的蠢貨。誒,真是丟進了蛟龍一族的臉麵。吃了睡,睡了吃,這不就是八頭豬嘛!”


    江魚卻是一陣的欣喜――八頭豬一樣的強悍打手,這不正是他所需要的麽?打手而已,根本不需要他們有太多的智商,聽自己的命令去殺人放火就足夠啦。這八個莽貨昔日做的就是打家劫舍的勾當,如今被封印了數千年重操舊業,想必那業務手段還是沒有忘記的。


    拍拍手,提醒了所有人的注意,江魚拍了拍身邊的那口巨大的白玉箱子,大聲說道:“這次來北疆要找的東西已經找到,修整一天,明日全軍返回長安。唔,老安啊,你給兄弟們統計一下,看看兄弟們這次殺了多少突厥人,我好回去直接給皇上通報,到時候給兄弟們領取獎賞。”頓了頓,江魚很無賴的說道:“唔,數字上麵可以稍微誇張點嘛,反正這數十年來咱們是唯一踏入突厥國土的大唐軍隊,誰能知道我們具體殺了多少人?是不是?隻要數字不是太誇張,就無甚大礙。”


    第二天,大隊人馬南下返回大唐。這一路上,正在忍受暴風雪侵襲的突厥牧民,迎來了比殘酷的自然界更加可怕百倍的災難。江魚他們除非是不得已,否則不會去靠近突厥人的部落,他們隻想早日趕回長安。可是那八條莽貨不同,他們在小海湖底被封印了數千年,早就餓得怕了,他們手頭不多積累一點肉食,他們就渾身都躁動不安。故而一路南下,隻要是碰到突厥部落,八兄弟就沒有任何理由的,衝進去就直奔人家牲口圈,放手搶掠。那些突厥人不反抗還好,一旦反抗,八兄弟立刻發揮他們殺人就必定放火的優良傳統,殺得人家部落是真正雞犬不留。


    如此行走了半個月,江魚他們的隊伍益發的臃腫,行進的速度慢得有如烏龜爬。每一匹戰馬的後麵都拖著一個雪橇,雪橇上堆滿了八兄弟打劫來的牲口。任誰敢勸他們丟下一部分牲口,八兄弟立刻翻臉揍人。他們八個一個個本體就是蛟龍的後裔,擁有極強的肉體力量,更有蛟龍翻江倒海的神通,八兄弟又齊刷刷的好似一條心,白猛他們幾個妖怪一起上,也被打得是鼻青臉腫,就連江魚都不樂意在他們這人生中最強烈的執念上浪費口水,故而一行人隻能是拖著肉山一般的牲口堆,緩慢好似烏龜一樣的朝南方前進。


    被八兄弟的執念拖延了太多時間,等得草原上的積雪化開,很多地方都有了嫩綠的草芽鑽出了地麵,江魚他們才勉強靠近了大唐的邊關。這幾個月在雪地裏緩慢難行的艱苦生涯,讓郭子儀、安祿山他們麾下的騎兵苦不堪言,一個個都瘦了一大圈,差點沒脫相了。再精銳的士兵也經不起這樣長時間的跋涉,隻有八兄弟的精神益發的充足,因為他們在距離大唐邊關不到三十裏的一片草原上,又發現了一個突厥人的部落。


    龍一,也就是八兄弟的大哥抓起江魚的馬後雪橇上攜帶的一頭羊聞了聞,隨手將那羊丟飛了老遠。隨後,他跑去每一個雪橇上都聞了一下,突然惱怒的將所有雪橇上的牲口都丟得遠遠的,他大聲罵道:“臭了,都臭了,不是鮮血食了,不能吃了。兄弟們,搶新的血食去。那肥嫩嫩的肉啊,肉啊。搶,跟我去搶。”瘋狂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肚皮,發出戰鼓一樣‘砰砰’的巨響,八兄弟‘嗷嗚’一聲長嘯,直往那部落衝去。


    八條山精水怪一般的壯漢‘嗷嗷’叫著衝進了這個突厥人的部落,嚇得婦人、小孩哭嚎著狼狽逃竄。數百名突厥漢子氣洶洶的抓起兵器朝他們衝殺過來,八個莽貨隻是隨手亂拍,拍得滿天血雨四濺,一邊肆意的殺戮著這些突厥的漢子,龍一一邊咆哮起來:“打劫!交出你們所有的牛羊牲口,爺爺我饒你們不死!嘎嘎,江老大說得好,殺光了你們就沒人再去放牧了,這叫做細水長流,不涸澤而漁。嘎嘎,打劫!”


    順利的殺光了部落中一半的戰士,劫掠了大半的牲口,八條莽貨得意洋洋的驅趕著牲口群,跟在大隊人馬身後朝大唐的邊關馳去。千多名騎兵的手麵,是數千頭滾滾而來的牲口,這樣古怪的行軍隊伍,讓郭子儀不由得一陣的臉紅。尤其當他看到關口那些檢察他們通關文書的將士那古怪不解的目光,郭子儀更覺得自己將祖宗的臉都丟光了。誰見過大唐朝的軍隊有這樣大搖大擺的好似山賊般趕著贓物回營的麽?


    這邊江魚正在和這關口上的將領驗證自己的通關公文以及令苻令牌一類的東西,那邊龍家的八個兄弟又惹出了禍事來。因為沒有合適的衣物,一直隻是在身上披著獸皮的八兄弟用土包子進城的熱切目光在關內士兵們身上那嶄新的鎧甲上看了一陣,衡量了一下自己和這些士兵的塊頭差距,他們沒有去搶劫這些士兵的鎧甲。可是,那插在關內校場上的那根純鋼打造的旗杆,卻深深的吸引住了他們的目光。


    龍一大踏步的朝那旗杆走了過去,隨手拍飛了旗杆邊站著的幾名小校,‘嘎嘎’長笑著將那碗口粗三丈多長的純鋼旗杆給拔了出來。隨手將那旗杆在手上舞動了一陣,他嘀咕道:“長了點,分成兩半正好。”他握著那旗杆正中的部位隨手一擰,將那旗杆折成了兩段,笑吟吟的將一根遞給了自己的弟弟龍二,自己則是放聲歡笑著揮動起那一根鋼棍。


    大唐的軍旗在那旗杆上瘋狂的舞動,發出‘劈劈啪啪’的巨響,突然龍一手一抖,一股龐大的真元注入了那旗杆,旗杆通體發出一道藍色的光芒,那軍旗卻被炸成了粉碎。原本在龍一推開自己同僚的時候已經拔出兵器圍上來的士兵們看得這等事情,一個個氣極敗壞的朝八兄弟撲了過來。龍一他們卻又哪裏這麽好說話?龍一龍二兩根鋼棍一甩,‘嘩啦’一聲數十柄鋼刀被砸飛出數十丈,數十名士兵戶口炸裂,身體被巨力所激,狼狽的翻滾了十幾步遠。


    一時間整個關卡所有的駐軍士兵嘩然,數百名士兵就要衝過去和八兄弟玩命。八兄弟同樣是凶性大發,眼裏血光閃動,以揮動著鋼棍的龍一、龍二為首,八兄弟‘嗷嗷’叫著朝這些士兵迎了上去。眼看就要發生一場一麵倒的大屠殺,正在和駐軍將領驗證公文的江魚眼裏一縷銀光閃過,八兄弟同時‘啊’的一聲慘叫,七竅噴血的跳起來數丈高,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數十柄刀劍狠狠的劈砍在他們的身上,卻隻見一陣的火星亂閃,刀劍盡皆碎裂。


    搖搖頭,看著八個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呻吟的巨大身軀,江魚歎息道:“蠢貨,為了幾頭豬羊就被我在元神中下了禁製,你們還敢這樣胡來?莫非你們還弄不懂元神被人禁製了是什麽個意思麽?可真佩服你們啊,做妖怪都做得這麽有個性。”他拍了拍麵前麵如土色的駐軍將領,微笑道:“沒事,沒事,本候的幾位家仆有點發狂,等下本候會去好好的教訓他們一番。”


    安撫了駐軍,給那些受傷的士兵一筆湯藥費後,江魚領軍出了關卡,真正的回到了大唐朝的國土上。剛剛找了一個人煙稠密的大鎮休憩,江魚就帶著八個七竅中還殘留著血跡的莽貨出了鎮子,去了鎮外的林子裏。沒人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那個鎮子裏麵的所有百姓都在那淒厲的好似雷鳴的叫聲中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等得天色大亮江魚領著八個莽貨回去隊伍裏,八個鼻青臉腫渾身那好似金屬一樣的小疙瘩碎裂了大半的莽貨,已經對江魚是無比的恭敬,對於江魚的任何話都不敢有了違逆,同時,他們也乖乖的在那鎮子上,將他們劫掠來的數千頭牲口以低價處理了出去。郭子儀總算是出了一口長氣,他不用這樣丟臉了。


    著郭子儀、安祿山、史思明分別帶著自己的隊伍返回駐地,江魚一行人輕身簡騎,花了數日的功夫直回長安。等得他們回到長安時,已經是二月中旬,長安城四處百花盛開,又是公子王孫一年間最好的尋歡作樂的季節。江魚也不更換行裝,而是帶著所有人一身灰塵的去興慶宮求見李隆基。除了鳳羽化為紋身附著在了江魚身上,江魚一行人很快就被帶到了勤政樓外,受到了李隆基還有幾個親近朝臣的接見。


    江魚以及龍赤火白猛等人都按照朝禮朝李隆基跪拜行禮,隻有龍一他們八人挺著胸脯骨碌著巨大的眼珠子朝四周胡亂打量,根本沒有行禮的意思。江魚卻也不嗬斥他們,隻是笑吟吟的看著八兄弟。李隆基果然被八人吸引,他也不問江魚是否順利的取來了北方黑土,而是指著龍一他們問道:“江魚,這八位壯士如此的雄壯,不知你是從哪裏收羅來的?”


    朝李隆基行了一禮,江魚笑道:“陛下,他們八人乃是突厥國更北方一片蠻荒國度中的一家親兄弟,在那北方荒原上狩獵為生。臣去小海取那先天黑土的時候,見他們在林中搏殺虎豹,可以生撕山熊,實在有萬夫不當之勇,故而收為部將。隻是他們自幼生於蠻荒,不懂禮法,還請陛下不要降罪。”聽到江魚說起了自己,龍一他們同時朝李隆基露出了‘微笑’。他們八張大嘴張開,露出裏麵白生生三排利齒,看得李隆基身體一個哆嗦,差點沒叫嚷出來。


    搖搖頭,定了一下心神,李隆基瞪了江魚一眼,點頭道:“既然是你收的部將,就著他們在你麾下效力吧。朕看他們野性為除,你可千萬注意,不要讓他們在長安惹出是非來。”歎息了一聲,李隆基搖頭道:“朕最近無心理事,那煉製天官印的事情就由你一人負責吧,需要什麽人力物力的,去和哥奴商量吧。哥奴如今已經是丞相,唉。。。”


    揮揮手,李隆基突然有點意興闌珊的起身進了內宮,就留下了江魚他們一夥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著。身上換了一身官袍的李林甫微笑著朝江魚拱拱手,笑道:“小魚,你可回來了?嗬嗬嗬嗬,你這次沒發現,勤政樓中少了某些人麽?”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袍,李林甫有點得意的說道:“大哥如今知參政事,等會去大哥府上,有事給你說。”


    江魚帶人去北方的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讓長安城中很多人都沒反應過來。太子李瑛、鄂王李瑤、光王李琚三人帶兵入禁宮,被李隆基廢黜為庶人。又一月,三王暴斃於府中。不過半月後,武惠妃突然在夜裏大叫三王索命,暴病而亡。李隆基受這一連串事情打擊,弄得有點神智昏糊,偏偏張九齡在李隆基招張守圭為相以及以牛仙客為尚書的事情上頂撞了李隆基,當下被廢了相位。李林甫趁虛而入,如今已經是堂堂的大唐朝的宰相,以他在朝中的黨羽之眾,他手上的權柄之重簡直是無法盡數。


    是夜的家宴上,李林甫有點興奮的說道:“如今大哥就是在軍中稍為勢弱,但是小魚你帶去北方的那三人,大哥準備大力的提拔,不僅是他們,更有幾位將領要好生的重用一番。隻要大哥對他們有提拔的恩德,日後他們自然是隻能做大哥的一條狗。這幾個月,你就不要去外麵亂跑,依你捕風營的實力,卻也可以替大哥穩定朝廷中的一些風言風語。”他有點惱怒的說道:“居然有人說被廢為庶人的三王是大哥我派人殺的,大哥我有這麽蠢麽?沒看到最後是惠妃娘娘在那兒大叫冤魂索命麽?和大哥有什麽關係?”


    江魚愕然:“那,我要去收集其他的材料鍛造天官印的事情?”其他四方的先天之土,早就被道門中人送來了長安,更有各色材料,也在道門的支援下被送了過來。但是天官印中的那印魂卻是必須親手收集的,江魚尋思著要去昆侖山中斬殺一頭猛虎以封印他的魂魄哩。


    李林甫皺了下眉頭,搖頭道:“天官印麽,無非是玩物罷了,天下還有什麽事情比得過手上的權力重要?你就留在長安幫大哥吧,起碼可以讓大哥緩一口氣來。哼哼,現在還有人在那裏叫嚷著追究殺害三王的凶手哩,真是蠢貨。”一陣的沉默後,思忖了一陣的江魚這才點頭應諾。


    接下來的幾天,江魚又陷入了忙碌中。捕風營、禦史台的人連番出動,請了無數和李林甫不對勁的朝廷官員深夜裏去詔獄傾談。短短半月的時間,滿朝文武對李林甫的風評頓時轉了一個方向,所有人都開始說李林甫的好處,沒有人再敢公開的說李林甫的壞處,李林甫的相位頓時變得無比穩固,樂得李林甫成天笑得合不攏嘴。而江魚的捕風營,尤其是捕風營新加入的八位麵色青黑的校尉的凶名,更是響徹了長安。


    這一日,江魚正帶了人準備‘問候’一名在酒樓裏放言要奏請李隆基徹底追查三王死因的散議大夫,宮裏突然傳來旨意,著他保護李隆基去城外踏青散心。江魚立刻帶了一幹屬下以及兩百名捕風營暴徒,趕去興慶宮門外,接了李隆基的禦駕,一行人騎上坐騎,簇擁著李隆基直往城外渭河岸邊行去。江魚看到李隆基的麵色依然是有點憔悴,有點神思不定,也不敢開口和他攀談。


    行走在渭河邊的柳樹下,踏著嫩綠的草地,看著無數踏青的男女在那樹林中歡悅嬉戲,李隆基揮手趕走了身後的高力士,就留下了江魚在自己身邊。他怔怔的看了一陣河水,又扭頭看了一陣江魚,這才問道:“你沒有去捕殺煉製虎威將軍印所需的虎魄?”


    江魚微微一笑,躬身道:“陛下說得哪裏話?那天官印雖然是件好東西,可是和如今的事情比起來,卻也不算什麽了。如今朝廷中風波隱隱,饒是臣不參合進這些風波,卻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對,如今這厲害時候,卻又怎麽能離開長安?”看到李隆基那平淡的麵孔,江魚搖頭道:“是大哥要我留下給他幫忙,否則臣早去昆侖山了。”


    “這就對了。”李隆基突然笑起來:“朕知道你小子的脾氣,不要把自己說得多好,好似一切都在替朕考慮一樣。風波隱隱?再大的風波能把朕怎麽樣?哼!朕是天下的皇帝,誰能為難朕不成?張九齡他杵逆了朕,朕就讓他從相位上滾開;太子做了那大不敬的事情,朕就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哼哼,江魚,你給朕說說看,最近的這些事情,可有古怪?”


    “古怪?什麽古怪?”江魚不解的看著李隆基:“皇上,咱大哥隻是要我幫他威嚇幾個和他不對勁的朝臣,卻也沒做出暗地裏下殺手滅人滿門的事情來,能有什麽古怪?”


    李隆基氣得一巴掌抽在了江魚的手臂上,他咬著牙齒哼道:“朕讓李哥奴做了宰相,誰敢對他說什麽?要你去幫李哥奴嚇人麽?以後再做這樣的事情,朕就抽你的板子。朕的意思就是,你說太子他會作出那樣蠢的事情來?太子會和魔道中人勾結?他和魔道修士勾結也就罷了,他怎會想著來向朕下手呢?莫非朕這個父皇,就這麽不招孩兒們待見麽?”


    江魚沒吭聲。李隆基自言自語道:“最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啊,讓朕就是想不通啊。三個兒子,就這麽死了。下手的人呢,卻又是朕心愛的人,她也死了,朕莫非還能追究她的責任不成?朕也去了樓觀台,和幾位道長說過這事情。道長們說這是魔劫,可是朕沒有做對不起天下百姓的事情,這魔劫為什麽就會發生在朕的頭上?惠妃,太子,鄂王,光王,以後還會有誰?”


    心裏翻騰著黑雲,江魚可不敢接口。惠妃故意挑撥凱瑟琳,乃至一係列的事情,他其實都知道這些事情是怎麽發生的,他也算是其中推波助瀾的黑手吧?當然了,刑天倻製定的這些計劃主要就是讓太子下台,如今雖然順利的達成了目的,但是因為魔道修士有意無意的介入,似乎一切詭譎的事情讓李隆基受到了極其沉重的打擊啊。


    太子下台也就罷了,可是三王突然暴斃以及武惠妃叫嚷著冤魂索命而暴病死去的事情,說起來都有幾分陰森的氣息在裏麵,陰謀氣味十足啊。若是武惠妃真的是被冤魂索命,那就值得商磋了,興慶宮在道門、佛家的雙重禁製保護下,什麽樣的冤魂能進去?而且既然李隆基已經去終南山詢問了賢妙真人他們,那麽定然已經得到了完美的回複,隻是這些回複是否真實,就是江魚一時半會也沒能了解的。賢妙真人他們手上已經俘虜了十幾個魔道修士,按說他們應該能打聽出什麽東西來,隻是不知和宮內的這些事情有無關係。


    看到李隆基有點黯然的麵容,江魚隻能是苦笑道:“陛下,您就不要想這麽多事情了。人死了就死了吧,您可得好好的活著。”


    “廢話!”李隆基白了江魚一眼,怒道:“朕不好好的活著,莫非朕要去一頭撞死在牆上不成?簡直就是廢話!哼,朕警告你,不要以為你做的一些事情朕不知道。你在突厥做的事情很好,讓朕很是欣喜,郭子儀、安祿山、史思明都是可堪重用的大將,朕不會委屈了他們。可是你看看你啊,江魚,你收羅了八名部將也就罷了,你若是管不好他們,讓他們折騰出在那邊關的事情來,朕就扒了你的皮。”


    搖搖頭,李隆基看了一眼大呼小叫的在遠處和邊上戲水的八兄弟,有點詫異的說道:“花營的密報說,他們八人竟然是刀槍不入,力大無窮。這也是大將之才,隻是好像他們腦子有點毛病,你可要關緊了他們。”


    歎息了幾聲,李隆基坐在了一株柳樹下,示意江魚坐在了自己身邊,他拿著一方手絹在自己的臉上扇了扇,涼風吹得他發絲飄動,李隆基這才說道:“有一件事情讓你去辦,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朕知道太子他們三人的死和惠妃少不了關係,可是是誰幫惠妃下的這個手,你幫朕找出來,滅他的滿門。這事情你做了就是,不要再告訴朕啦。”他深深的看著江魚,沉聲說道:“那八個人,和龍赤火他們一樣,都是你收服的妖怪吧?幾位道長給朕說龍赤火他們幾個是妖怪,朕再看這八兄弟的形狀,不是妖怪就是鬼怪,總不會是人。這樣也好,好幫朕辦事。”


    第八十五章 太真(11127)6.20


    “是。”江魚心裏一跳,連忙解釋了清楚龍一他們的來曆,聽得麵色黯然的李隆基是一陣的眉飛色舞。江魚心中明白,李隆基無端端的少了三個兒子,不管這是不是所謂的魔劫呢,李隆基還是心裏不舒服,他又不能去報複已經死掉的武惠妃,隻能去報複那替武惠妃下手的人了。江魚不由得有點頭疼,又有點慶幸。看這事情弄得,怎麽不過是去北方晃了幾個月的功夫,就出了這麽多事情?有好的有壞的,但是更多的是好的壞的亂七八糟的糾纏在一起的,江魚都搞不清楚這到底到最後是好是壞了。幸好他前幾個月沒有長安,沒有親自插手這些複雜得讓人頭疼,詭秘得讓人無法揣度的事情。天知道裏麵有多大的風險呢。


    卻又看到李隆基往那河水中丟了幾個石子下去,濺起了幾點漣漪,好似是猶豫了很久,李隆基才說道:“今天這裏就朕和你兩人,朕問你一件事情,你覺得你大哥說要讓壽王做太子,可行否?哥奴和你親近,想必這事情,你們。。。”


    看得出李隆基滿臉的猶豫,還有一些極其古怪的味道,讓江魚看不透他到底想要說什麽。支開了他最信任的高力士,就留下了自己一人在身邊,還扯了這麽多亂七八糟沒有貼近一點兒實際的廢話,李隆基今天到底想要幹什麽呢?唯一一點兒實在的東西,就是要自己去鏟除那幫武惠妃計算了三王的人,可是這算什麽事情呢?花營出手,保證比自己來得更加方便,畢竟如今花營主管情報啊。江魚不解的看著李隆基‘咚咚咚咚’的往河裏丟了幾十個石子兒,苦笑問道:“陛下,您今日叫臣陪您出城踏青,到底想要說什麽呢?您就直說了吧!”


    李隆基有點尷尬,他摸著胡須咳嗽了幾聲,低聲說道:“上次那胡女的事情做的不錯。唔,凱瑟琳的老板莫罕已經頂缸被抓進了大牢,他的貨物都被抄沒了收為官有,嗯,嗯,那柄寶刀雷魚刀,就賜給你隨身佩戴吧。”有寶貝入手,江魚是絕對不會客氣的,他的一票心腹屬下都還在使用凡兵廝殺呢。他立刻謝過了李隆基。隻是,一看到李隆基居然開始扯這些更加漫無邊際的話題了,江魚更是很用力的看著李隆基,顯然是不把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搞清楚,江魚是不會放過李隆基的。


    咳嗽了一陣,李隆基幹笑了幾聲,扭頭看了看左右,看到高力士乖乖的帶著人站在十幾丈外伺候呢,李隆基這才壓低了聲音:“李哥奴想要讓壽王做太子。這太子的位子不能空缺啊,否則臣子們都會心有不安的。其實,朕的心裏比誰都清楚,哥奴他起碼也參加了計算太子的事情,太子犯事,應該和他脫不了太多的幹係。”


    聰明的皇帝,畢竟是開辟了開元盛世的皇帝,江魚認真的點點頭,看著李隆基說道:“陛下英明,可是您既然知道咱大哥參與了這事,卻又怎麽?”江魚搞不懂了,李隆基這到底想要幹什麽說什麽?他怎麽還在繞圈子?其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李瑛被趕下台,既然是武惠妃在裏麵加了一手,就跑不開李林甫的幫忙。李隆基既然知道李林甫算計了太子,卻又把他晉升為宰相,就證明他對李林甫計算太子的事情並不在意,那他還提起這些事情做什麽?


    “你大哥計算太子,就是為了惠妃呀!”李隆基的臉色又轉為黯淡,他歎息道:“宮廷之爭,曆來如此。太子又自身不淨,和那些妖人勾結在了一起,原本也不適合做太子了,朕卻也不怪誰,隻是惠妃下手殺了他們,卻是有點過了。可是人死了,朕也不想追問什麽。惠妃這麽做,就是想要讓壽王成為太子,這事情朕一直都清楚,非常的清楚,可憐惠妃的苦心,但是呢。。。”


    他看著江魚,眼裏閃動著詭譎的鬼火,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大哥想要扶植壽王成為太子,那,江魚啊,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的賞識你,都是如此的信任你,看看你剛進長安起,朕就一路提拔你,其他的大臣都被朕訓斥過乃至貶斥過,可是滿朝文物,就你一個人青雲直上呀。朕對你,可是青睞有加,你到底是對朕更加親密點,還是對你大哥親密點?”


    好,問到話點子上了,江魚毅然看著李隆基,滿臉肅然的說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臣江魚雖然出身市井,更沒有讀過什麽書經,但是卻也知道忠君報國的道理。陛下有和吩咐?您是不想讓壽王當太子?”江魚的心花怒放啊,他想起了壽王把自己當走狗奴才嗬斥的那幾次事情,心中一陣的快意。嗬嗬嗬,不僅僅是我在計算你啊,你老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也不想你做太子啊。


    李隆基沉思了一陣,拉著江魚走出了樹林,騎上了馬低聲下令道:“回宮,去梨園。”他皺著眉頭沒吭聲,臉色有點猶豫有點不好意思,江魚不斷的打量著李隆基的眼色,怎麽感覺他在害羞呢?高力士則是麵色不善的看著江魚的背影,他心中惱怒,有什麽事情是隻能和江魚商量而要避開他高力士的?這對於自詡為李隆基最信任的大太監的高力士,可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對江魚,有了一點兒忌憚。


    梨園內,正是鍾鼓齊鳴絲竹聲聲,那梨園的弟子正賣力的排練歌舞,尤其是李隆基親自譜寫的幾首樂譜,正在院中幾處戲台上被精心的演練。園中花草繁茂,樹木蔥蘢,溪水如碧,彩蝶蜜蜂不知從何處飛來在園中輕盈起舞,正是春光好時節。


    李隆基就帶了江魚,身後遠遠的跟著高力士以及幾個小太監,順著一條小石子鑲嵌的小路蜿蜒行到了院子深處。一處長寬數丈的草地被一片木芙蓉包圍,碧綠的草地上盛開著朵朵拇指大小的草花,五顏六色的草地好似一張大席,微風吹過那草、花上下輕點,草地好似水波在輕輕起伏,讓人有躍上去躺在上麵翻滾的衝動。當然了,更加讓人心曠神怡賞心悅目的,是草地上十幾名盛裝女子,正在那裏排練一曲歌舞的女子。這些女子一個個嬌豔如花、豔光四射,正在公孫氏的教授下活動著自己的腰肢和四肢關節,學習如何讓自己的動作更加的輕柔,更加的靈活。


    這群舞女之間,有一名身穿雲霧般彩衣,那絕美的麵龐讓四周空間都一陣明亮,全麵壓過了四周十幾名美女所有豔光的女子,正是壽王妃楊玉環。江魚曾在王府中見過好幾次她的歌舞,顯然她對歌舞的喜愛乃是出自本能,她來梨園向公孫氏學習一些歌舞的訣竅,卻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公孫氏是梨園的教頭身份,更兼一身極強的武藝,兼有望月宗鍛體心法,對於身體組織的理解乃是遠超常人的,她自然知道要如何才能作出各種益發美麗的高難度動作。


    如今,楊玉環正在公孫氏的幫助下,輕輕的活動著手臂,讓手臂好似水波一樣輕盈的滑動,雪白的手臂在陽光的映照下閃出一片白蒙蒙的肉光,江魚猛的看到李隆基的眼珠子有點發直。他立刻扭頭看向了在那裏巧笑嬌語的楊玉環,心裏尋思道:不會罷?他老人家羅索了這麽大半天的功夫,就是叫我幫他這個忙不成?老天在上,這忙怎麽幫?要我去半夜滅了壽王滿門,將楊玉環搶入宮中不成?


    江魚心頭一陣惡寒:“難怪他在猶豫大哥所說的讓壽王做太子的事情!感情他看上了壽王妃!這壽王妃若是變成了皇妃,阿呀呀,這太子見了她,豈不是要叫媽?難怪他在猶豫哩!可憐壽王的運數,可憐大哥的計算,嗬嗬嗬,我卻是幸運,早早有了李亨這小子這手暗棋。”


    公孫氏有點慵懶的幫楊玉環捏了一下手臂上的幾個關節,淡淡的說道:“那凱瑟琳被你們傳為妖法的手段,不過是一種肌體鍛煉的秘法罷了,根本算不得什麽。你們隻要按照我傳授的這內呼吸之法外帶不斷的鍛煉自身的關節,有什麽動作是做不到的?”她輕盈的往前一彎腰,單腳獨立,另外一隻腳已經翹過了肩頭,在自己的腦袋前輕輕的晃了晃。


    在十幾名舞女的驚歎中,公孫氏肅容對楊玉環說道:“王妃娘娘,這肉身的鍛煉卻是急不得的。我已經幫你打下了好的基礎,娘娘隻要耐心的鍛煉半年,自然一身骨骼酥軟如綿,舞姿飄逸會如同仙女。更兼這內呼吸之法可以驅除體內雜質,讓王妃容顏煥發,皮膚益發的細白細嫩。”


    她直起身來,左手扳著楊玉環的腰肢,讓她朝後彎下了腰肢。慢慢的,公孫氏輕聲說道:“慢慢的呼氣,呼氣,對,讓你體內的那一縷涼氣在腰間遊走,慢慢的放鬆腰肢,對,對。”楊玉環的後腦勺漸漸的都能碰到了自己的腳後跟,一對胸脯驚心動魄的高高聳起,幾乎要撐爆了身上的彩衣直接彈跳出來。這等大下腰,讓楊玉環的腰肢顯得無比的纖細,江魚清楚的聽到了旁邊李隆基吞口水的聲音。


    “陛下?”江魚叫了李隆基一聲。李隆基卻目不轉睛的盯著楊玉環胸口那兩團高高的突起,胸衣漸漸的滑下,兩片白得刺眼的軟肉從那胸衣中透了出來,看得李隆基的眼裏白蒙蒙的一片除了那軟肉就看不到任何別的東西了。江魚翻了個白眼,不顧君臣禮節的拍了一下李隆基的手臂,李隆基猛的一個哆嗦從發呆中驚醒,江魚繼續問道:“陛下,您不會是來讓我看公孫大家**宮裏舞女的罷?耶耶耶,莫非您看上了公孫大家?嘖嘖,這個,可不好辦啊?”江魚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唔,油亮漆黑的胡須足足有半尺長,奈何就是太粗硬了,沒有一點兒飄逸感。


    李隆基拚命的眨巴了幾下眼睛,狠狠的錘了江魚一拳,低聲罵道:“胡說八道,朕當然知道公孫大家被你江魚盯上了,朕會搶你的女人麽?隻是。。。”李隆基臉色一紅,他有點不好意思說話。搶臣子的女人他作不出這等事情來,可是搶自己兒子的妻子,這個麽,饒是李隆基臉皮厚,饒是附近的人少,他也難以說出那話來啊。


    咳嗽了一聲,江魚一本正經的搖頭道:“我和公孫大家乃是泛泛之交,雖然我江魚對公孫大家的確是有這麽點心思,可是您也知道,公孫大家她對人向來不假辭色,臣又作不出那等霸王硬上弓的事情來。唉,直到今日,公孫大家和臣,那還清白得好似這片青天一般呀。”江魚是的確有點傷心,他的確對公孫氏有這麽點意思,可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他總不能**自己的同門師妹罷?


    “唉!惠妃是朕這一輩子最寵愛的女人。”李隆基有點傷心的說道:“隻是這次,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惠妃好端端的,怎會突然暴病呢?她還死得,死得如此蹊蹺。想來太子既然和魔道妖人有勾結,必定是對惠妃下了詛咒,讓她。。。唉!這幾個月來,朕是借酒消愁呀。那凱瑟琳也被朕逐出宮外,若非是她,後麵豈能招惹出這麽多事情?甚至太子領兵進宮都以這事為借口,豈不是更讓朕傷心麽?”


    再次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江魚笑道:“原來如此,陛下是寂寞了麽?不如這樣,陛下下旨,著天下各道挑選美女進獻,豈不是好?”


    搖搖頭,李隆基深沉的說道:“天下女子雖美雖好,卻有誰和惠妃那樣貼心?朕見過無數女子,卻也隻有。。。隻有。。。才和惠妃有幾分神似。”


    見鬼,楊玉環和武惠妃神似?江魚搖搖頭,沒看出來。除了兩人都是極美極其豔麗的美女,江魚還真沒發現兩人有什麽神似的地方。但是既然皇帝都說到這種地步了,身為臣子的,尤其是身為江魚這種一心抱住李隆基的大腿以求升官發財的臣子,自然是要表示出一點兒忠心耿耿以及一點兒察言觀色的本領。點點頭,江魚卷起了自己的袖子,摩拳擦掌的說道:“既然是這樣,臣明白啦。”


    聽到江魚說明白了,李隆基麵上一喜,看著江魚就等著他說下麵的話來。江魚舉起兩個海碗大小的拳頭,一臉忠君愛國的低聲說道:“臣等會就去和大哥說,千萬不要讓壽王做太子。”李隆基更是一喜,暗淡的臉上漸漸露出幾分血色來,好似快要從前麵發生的許多是非帶來的陰影中走出來。江魚卻是愣著脖子,在那裏殺氣騰騰的說道:“陛下,您就親自挑選一個良辰吉日,咱就選一個月黑風高的時辰,衝進壽王府,殺他一個雞犬不留血流成河,把壽王妃給您抓進宮來!”


    ‘嘎嘎’,李隆基被一口痰嗆在喉嚨裏,差點沒憋過氣去。他一張白玉般臉蛋變得一片青黑,跳起來好似玄八龜亂拳打翻鳳羽一般,揮動著兩隻拳頭風車一樣朝江魚的腦袋上亂砸。他低聲罵道:“良辰吉日?啊?月黑風高?啊?雞犬不留?啊?血流成河?啊?你,你給朕去死罷!你,你,枉朕如此的信任你,枉朕還以為你是一個精細人,你就給朕出這樣的主意,啊?”


    抱著頭蹲在地上,江魚滿臉怪異的看著李隆基,驚詫道:“那,皇上您的意思是?”


    李隆基剛要說話,那邊公孫氏卻是耳朵極靈敏,她聽到這邊有皮肉撞擊聲傳來,立刻喝道:“誰在那裏?給我滾出來!”‘鏗鏘’一聲,公孫氏雙手分握一柄寒光四射的劍器,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心中有鬼的李隆基立刻舉起袖子遮住了臉麵,朝後麵撒腿就跑。江魚跑得比他還快,‘颼’的一聲從李隆基身邊帶著一陣狂風就刮了過去,氣得李隆基在肚子裏一陣怒罵。在後麵遠遠跟著的高力士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看到江魚、李隆基都如此倉皇的跑了出來,立刻揮動著拂塵緊跟著就跑,一邊跑一邊回頭亂瞥,心中大為詫異誰能趕得李隆基和江魚這樣的強力組合如此狼狽的抱頭鼠竄。


    一行人跑到了一座小亭子裏氣喘籲籲的坐下,李隆基揮手趕走了幾個小太監,就把高力士留在了身邊。李隆基咬著牙齒哼哼道:“將軍,這裏有事情要你給朕出主意哩。江魚這家夥,殺人放火是一把好手,正經事情他就沒有成算。本來這事有點不好說出口,朕不打算讓人知道哩。可是江魚他不中用,還得將軍你幫朕出出主意。”


    高力士的臉上露出幾絲笑容,他瞥了一眼江魚,心中的忌憚頓時消散了不少。他躬身道:“陛下何出此言?為您解憂是奴才們應該做的事情。”


    李隆基眨巴了一下眼睛,狠狠的一腳踢在了江魚的小腿上:“江魚,給將軍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這裏就你們兩人,一個是朕最信任的宮廷主管,一個是朕手上最得力的臣子,這事情,在成事前,朕不想讓第三個人知曉。”哼了幾聲,李隆基在那石礅上轉了個身,背朝江魚二人,自己麵對亭子外小湖對岸那一座正在打鬧歌舞的戲台,輕輕的打起了拍子。江魚無奈,咳嗽了幾聲,湊到高力士的耳朵邊,將事情細細說出。


    原本滿臉笑容的高力士,一聽到江魚所說的事情,以及江魚剛剛提出的解決手段,頓時哭笑不得。李隆基的這等心思,高力士卻不覺得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無非就是看上了自己兒子的妃子嘛,完全可以想出完美的手段可以把這事情給圓滿解決的。隻是江魚提出的那解決手段,快倒是很快的,方便卻也方便,但是帶來的後果就是大唐皇朝日後臭名遠揚,李隆基也就不用做人了,他江魚也定然會被天下人視為奸臣之首――幫皇帝殺皇子搶媳婦,這不是大奸臣是什麽?――不過,一想到江魚是如此一個莽夫,高力士心中就無比的放心了。


    低頭思忖了一陣,高力士搖頭道:“這事情,還得從長計議呀。陛下?您可急不得。”這事情唯一為難的地方,就在於壽王的身份,他是李隆基的兒子,李隆基看上了楊玉環,壽王的身份就是阻止李隆基更進一步的最大障礙。若是其他的某位臣子,隨便找個借口將他發配三千裏,將一幹家眷隨便找個借口收拾了,隨後收入宮中不就成了麽?誰會計較這些事情?


    搖搖頭,高力士抬頭道:“還是急不得。”


    李隆基麵有不快的轉過身來,滿臉黯然帶著點悲淒的他搖頭道:“如何急不得?朕屢逢大變,這心中。。。”他一臉的傷痛。武惠妃、太子等人的死,的確給了他不小的打擊。但是江魚就是不相信這打擊居然沉痛到要讓李隆基去搶自己兒子的媳婦,江魚尋思道,除了說李隆基這廝是個大色鬼,連自己的兒媳婦都不肯放過,還能說什麽?不過,誰叫他是皇帝呢?


    搖搖頭,江魚手指頭在桌麵上彈動了幾下,低聲說道:“陛下,所謂一人計短三人計長,這個嘛,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麽好主意。高公公怕是一時半會也難以想出好主意罷?隻是,臣捕風營有一名長史叫做刑天倻的,曾經是太子東宮的行軍主薄,那計策是極高明的。”江魚差點就說計算太子的事情都是刑天倻連同武惠妃他們一手安排的,他拈了下胡須,沉聲道:“故而,臣以為,向他詢問個主意,應該是不錯的。”


    李隆基狐疑的看了江魚一眼,皺眉道:“他能成?”


    “絕對能成!”江魚打著包票。如果刑天倻沒辦法,他不是還能找李林甫商議麽?不管怎樣,反正這楊玉環一定能把她送到李隆基床上去,這事情就算是成了,自己這份功勞就到手了。眯著眼睛看了江魚一陣,李隆基仰天看了看春光明麗的天空,又低頭看了看百花燦爛一片生機勃勃的梨園,他揮揮手,示意江魚趕緊離開。江魚會意,朝李隆基行了個禮,大步出了興慶宮。


    宮門外,江魚看了看正在宮門口拿那兩尊鎏金的鐵獅子上下拋著當好玩的八兄弟,吩咐道:“你們陪著龍一他們去吃飯喝酒,不要讓他們鬧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就是。唔,小蛇啊,你去叫刑天倻,叫他去我大哥府上和我商量點事情。唔,你給他帶一句話,就說,有個老頭看上了自己兒子的媳婦,想要很順當的把自己的媳婦弄到自己身邊,這事情要怎麽辦。你給他說,在他進我大哥家門前,要給我想出主意來。”


    龍赤火被江魚說的那話弄得張開嘴好似離開了水的魚一樣,嘴巴一張一張的半天沒吭聲。江魚搖搖頭,一臉往事不堪回事的憔悴,策騎剛要走,突然又回頭叮囑道:“回去捕風營,先給白霞子說一聲,這幾天她可千萬不要到外麵胡亂拋頭露麵的。被別人誰看上了她咱們都不怕,誰敢招惹她咱們捕風營就操刀子上。可是若是被某人看上了,那可是我們捕風營都沒辦法的事情。那人死了老婆,正急著找女人的,可馬虎不得。”龍赤火擦了一下額頭上冷汗,連連點頭應了。


    月堂,江魚端坐在李林甫對麵,手拈白子的李林甫對著棋盤上那縱橫交錯的兩條黑白大龍沉思了良久,慢慢的落下了一子,又拈起黑子思忖了好一陣子,隨手將那黑子丟在棋簍子裏,端起茶杯一邊輕輕的吹著水麵上的茶沫子,一邊說道:“小魚啊,你回來就果然不同了,有你帶領捕風營坐鎮,那些原本敢對大哥吹鼻子瞪眼的大臣,如今都變得一個比一個乖巧了。嗬嗬,今天來,有什麽事情麽?”


    江魚看著李林甫經一口茶喝到嘴裏正要下咽的時候,緩緩的說道:“皇上找我。”李林甫抬了一下眼睛,那口茶水含在了嘴裏,點點頭‘哼’了一聲。江魚舔舔嘴唇,低聲說道:“皇上看上了壽王的王妃。叫我想辦法把壽王妃弄進宮裏去。”


    ‘噗哧’一聲,李林甫一口茶水全噴到了江魚的臉上,李林甫氣極敗壞的將茶杯摔在了地上,跳起來蹦跳著罵道:“他媽的,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我管他喜歡上了誰?可是喜歡上了壽王妃!媽的,媽的,壽王不能做太子了?那豈不是又要選一個聽話的王爺?”李林甫暴跳如雷的手舞足蹈了一陣,突然停下來叫道:“小魚,去,幫大哥把那楊玉環一劍殺了。”


    搖搖頭,江魚看著李林甫悠然問道:“殺了楊玉環,又能怎樣?皇上喜歡上了她,自然是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讓壽王做太子了。殺了楊玉環,就能解決事情麽?”江魚搖搖頭,自言自語道:“大哥,沒這麽簡單啊!皇上今天說了一些話,好像他連我這幾天找人去詔獄喝茶的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花營的力量不容小覷,在長安城,很少有事情能瞞得過皇上啊。”


    嘟起了嘴巴,李林甫三角眼飛快的轉悠了幾圈,低聲罵道:“簡直就是豈有此理,好容易把太子折騰了下來,怎麽事情就變成了這樣呢?”


    正說話間,外麵李府管家遠遠的站在月堂門外叫道:“老爺,捕風營長史刑天倻求見。”


    不等李林甫開口,江魚叫道:“天倻來了啊?進來,進來,你想到主意了沒有?呃,快進來,我大哥還在這裏發愁哩。誒,大哥,有什麽好愁的?我手上有個聽話的人哩,總比壽王那對著我揮來喝去的王爺來得好。”江魚招呼刑天倻進了月堂坐下,自己過去關上了月堂的大門,在四周布下了禁製嚴防有外人偷聽他們的談話,江魚將自己和李亨的關係講述了出來。


    聽完江魚所說的自己和李亨的關係,李林甫皺眉道:“忠王麽?大哥我也知道他,隻是他。。。唔,壽王這邊。”李林甫有點猶豫的看著江魚,搖頭道:“小魚啊,扶那壽王做太子,是大哥報答惠妃娘娘對大哥我的恩情哩。大哥也知道你和壽王不對路,壽王有些做法也讓你很是惱火,但是呢,惠妃娘娘的恩惠放在那裏的,大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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