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江魚猛的鬆開手臂,就連人都跳開了三步遠。他看著公孫氏‘嗬嗬’笑道:“幸好在那金刀道場沒耗費多少時間,我來得及時哩。若是等咱們二將軍出手,你現在都被劈成兩片啦。”公孫氏扭頭看了一眼地上那長長的劍痕,不由得心頭又是一陣狂跳。


    拍了拍胸口,公孫氏剛要說話呢,旁邊金姣姣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有意無意的掃了公孫氏一眼,挺了挺自己高聳的胸脯,金姣姣笑道:“江大哥你好本領,那一支長槍硬是使得我都看不清招式哩。誒,真奇怪,怎麽這個老家夥在外麵殺了這麽多人,宮裏麵就沒有人出來幫手?”一邊說著,她一邊伸手去拉江魚的袖子。


    公孫氏眯起眼睛,心裏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金姣姣那古怪的舉止,不由得朝著江魚微微的做了一個很調皮的鬼臉。江魚‘嘎嘎’一笑,一臉無奈的拍了拍金姣姣的腦袋:“所以,你的道場弟子就顯得額外重要了啊?我說大師姐,你今天帶來的這兩百弟子,不會和昨夜的那樣,被人輕鬆屠個幹淨罷?”


    金姣姣麵色一寒,怒道:“什麽叫做輕鬆屠個幹淨?你卻要告訴我,那一夥人是天欲宮的妖人啊?你早說了,我會隻帶那群普通弟子去麽?這下好,三百弟子被殺,若不是這次是幫你們官府做事,就是京兆尹查起來,也足夠我們道場關門啦。”氣呼呼的瞪了江魚一眼,金姣姣脖子一扭,冷哼道:“這兩百位弟子,可是咱們道場真正的精銳,以後道場規模擴大了,要派去各地做教頭的。他們的身手,能差麽?”


    摸摸下巴,江魚用那種在市場上買豬肉的口氣淡淡的說道:“好罷,反正那三百弟子的損失,我已經給了撫恤金,京兆尹那邊也打了招呼,你們道場不會有事的。唔,醜化先說在前麵,若是你今天帶來的人還是被人輕鬆的。。。”比劃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江魚冷冷的說道:“我這裏還準備了兩萬貫錢哩。”


    金姣姣被江魚氣得差點沒暈了過去,她差點就沒說出自己要帶著人離開的話來。扭過頭,她冷哼一聲,冷冷的說道:“放心,我金刀道場能夠在江湖上享有這麽大的名氣,就自然有它的道理。這兩百弟子,哪一個都有一流高手的手段。”


    “嗯!”重重的點點頭,江魚眯著眼睛笑起來:“如此甚好,那梨園那一塊兒的防禦,可就交給大師姐你啦?注意剛才我給你說過的話,皇宮請你們江湖門派來幫助防守的事情,可萬萬不能傳出去,否則你們道場也就不用開啦。這傳出去了,多傷咱們皇上的麵子啊?”金姣姣氣呼呼的走出了幾步,不再理會江魚。她的心情說不出來的差,差得沒辦法形容,差得她恨不得拔出兵器來,將眼前的所有人都剁成碎片。尤其是那個長得比自己高了很多、秀氣了很多、甚至也漂亮了這麽一點點的女人,一定要把她剁成肉醬――她居然還穿著一身花梢的七彩長裙!


    公孫氏沒有看到金姣姣眼裏一閃而過的殺氣,她被江魚抓著肩膀拉到了一邊。江魚湊在她耳邊叮囑道:“你多管這些閑事幹什麽?我要你一大早的就離開皇宮暫避,可沒讓你逞能救人啊?張九齡那老不死的,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幾年啦。你這麽年輕,就算沒死若是臉上被劃出了幾道傷疤,也多可惜啊?”


    趕在金姣姣湊過來找自己麻煩之前,江魚勒令公孫的四個徒兒護著公孫離開了興慶宮這個是非之地。眼神有點發陰的金姣姣走過來和江魚說話的時候,公孫氏一行人已經快拐過了前麵的街角。在場的人都沒有注意到,被公孫氏從那杜不平劍下救出來的張九齡,也在用那種好似年輕人一般的狂熱而帶著點欣賞的眼神打量公孫氏的背影。


    “唔,這是敵人的一次試探。”不等金姣姣再說話,自覺自己已經提供了三萬貫撫恤金從而擺脫了心理上的某些負疚感的江魚,已經很嚴肅的對金姣姣說道:“他們用這些大臣的性命,試探皇宮內的守衛到底有多強。很顯然,他們已經試探出來,興慶宮內的高手並不多,否則一個杜不平,並不會弄得我們大亂陣腳。”


    “所以?”金姣姣問江魚。


    “所以,你們道場弟子的加入,是很有必要的。皇宮的安全,陛下的安全,可就全交給你們啦。”江魚用力的拍了拍金姣姣的肩膀,就好像當年在揚州城,李林甫拍打著他的肩膀,鼓勵他拿著大棒打斷了賈玉的大腿一樣。“姣姣,這次的事情不簡單,你的師兄弟們去梨園也就足夠啦,你呢,還是不要在這裏參合。”江魚深深的看了金姣姣一眼。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江魚意味深長的給金姣姣最後叮囑了一句,就看著高力士搖搖擺擺的領著幾個小太監擺了出來,親自去安排金姣姣他們在梨園的駐紮防守。“咄,這時間還計算得真準,我們剛到宮門口呢,這杜不平就在宮門大殺四方。哼哼,好,好得很,好得不得了,看來地煞殿發動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一想到龍穴中那數百件靈器和那無限的靈石礦藏,江魚不由得就是一陣的麵紅耳赤心跳不已。難怪地煞殿主不顧一切的也要來進攻皇宮,這一筆買賣做成了,那好處簡直就是無窮盡的。可是,江魚也覺得奇怪,為甚地煞殿主就不求那阿修羅宗的高手出手?莫非這些魔頭,還真的有意遵守那不幹涉俗世事務的協議不成?


    手指揉了揉眉心,江魚在心中讚歎了一陣,又嘀咕了幾聲,正要叫過自己的一幹屬下,進興慶宮蹲點防守呢,如今的太子李瑛已經領著幾個神氣充足的人走了過來。略微有點偏瘦的李瑛攔在了江魚的身前,有點陰沉的眸子仔細的打量了江魚好一陣子,卻一聲不吭。江魚笑了笑,拱手道:“殿下,找臣有何貴幹啊?臣身有要務,卻是不能伺候殿下了。”


    眯起了眼睛,李瑛笑了笑:“江大人說笑了,江大人能夠去壽王的府上參加酒宴,怎麽見了本王,卻沒空了呢?”


    思忖了片刻,江魚拱手道:“殿下以為臣應該有空伺候殿下否?事情擺在這裏,殿下和臣怕是不合拍的,江魚怎麽也不敢有空伺候殿下呀!”


    李瑛身邊站著的一位很文弱,甚至給人一種春水般文弱感覺的青年男子很俏氣的挑起了一根手指。那手指在晨曦中微微發光,秀氣得好似一個大姑娘的手指。溫溫柔柔的看了江魚一眼,江魚感覺自己腦袋一陣發脹似乎要爆炸開來,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避開了這男子眉目間的鋒芒。那不是一種很有‘力’的鋒芒,而是很有‘智’的鋒銳。


    “江大人仔細考慮考慮,我家王爺是太子,壽王,隻是壽王罷了。”文弱男子輕輕一笑,嘴角輕輕的勾了起來,笑得竟然帶了一絲嫵媚在裏麵:“刑某在東市角落裏開了一家棋社,裏麵也有人畫一點水墨丹青寄賣,卻是一個很不錯的去處。江大人有空,可以多走走,刑某,也好沾光賺點養家糊口的小錢。”


    “刑天倻?”江魚滿嘴苦澀的看著眼前這春水一樣的男子,差點再次向老天咆哮一聲:“你他媽的玩我罷?”


    刑天倻笑著點點頭:“正是在下。江大人最近兩年,在朝廷中算是很活躍的年輕俊彥,日後前程,以如今看來卻是應該前途無量的。隻是,世事有萬一,天下萬萬沒有把自己的全部家當放在一起的道理。江大人以為呢?”再次輕笑了一聲,刑天倻示意李瑛,李瑛乖乖的點點頭,好似隨從一樣,跟在刑天倻身後準備進宮。


    江魚看著刑天倻那瘦弱近乎風吹都要倒地的身影,半天沒一點動作。也許是風雲際會,也許是袁天罡所說的自己是順應天命的人,也許是其他的什麽亂七八糟的什麽東西,無凡在人間行走三百年隻找到一個江魚,江魚在長安行走兩年多,就找到了一串可以修煉望月宗真正法門的上好人才――土性,郭子儀;火性,公孫氏;雷性,不知名的那位年輕王爺;水性,刑天倻!


    除了郭子儀被自己輕鬆收買,公孫氏突然改變了態度乖乖的投入了門下,後麵的這兩位若是想要將他們收入門下,還不知道要廢多大功夫。一名王爺,可能聽你胡說八道就跟你修道麽?太子的幕僚,可能投入壽王爪牙的懷抱麽?


    長籲一口氣,手上點金槍隨意舞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在那裏清理宮牆廢墟的禁衛士兵,江魚伸手招呼那正帶領下屬警戒的風青青過來。著風青青帶人在皇宮周圍仔細的搜尋一陣,江魚吊著李瑛一行人的尾巴,走進了興慶宮。“刑天倻啊刑天倻,昨天晚上還在計算著要怎樣殺了你,怎麽一見麵,卻是讓我下不了手?哼哼,你這話說得也是沒錯,我和大哥都死跟著壽王,總不見得最後就是壽王做皇上。但是,也不見得就一定是當今太子順利登基啊?唔,我是否也要暗地裏勾搭一個人才行?”


    腦袋裏轉悠著大逆不道的念頭,江魚麵上卻擺出一副忠君為國的模樣,拎著點金槍在興慶宮朝殿外轉了幾圈,靈識掃過各處伏下的暗樁,發現一應人手都早早的進入了自己的位置,不由得滿意的點點頭。“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唔,殺人放火總要等晚上才行,今兒個白天,又能安靜一下啦。”


    瞅了個不會被人看到的角落,江魚靠著朝殿的圍牆蹲了下來,靈識胡亂沒有絲毫目標的胡亂掃了出去。興慶宮內一切都曆曆在目,除了那端著酒壇正蹲在勤政樓屋頂上的孫行者,其他人都對他的靈識沒有絲毫的反應。就連那裝模作樣的在朝殿後麵小廳內,帶著數十個和尚默念佛經的大善智和大威勢,也沒能發現江魚正在窺視他們。


    “好,風平浪靜,又是一天。”滿意的吧嗒了一下嘴巴,江魚正被那漸漸升起的太陽曬得身上暖烘烘的舒坦呢,突然四周傳來異聲。


    那是沉重的鋼錠相互撞擊才能發出的巨響,足以震得普通人心脈斷裂的巨響,蘊含了巨大魔力的巨響。那響聲引動了天地靈力,天空中突然烏雲翻滾,遮蓋了初升的太陽,長安城瞬間陷入一片昏黑。那巨響越來越急促,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等得朝殿屋頂上的瓦片都開始‘嘩啦啦’共振起來胡亂作響的時候,江魚已經聽到了興慶宮正門外那整齊劃一的大聲吼叫――‘殺’!


    一名身披全身鎧甲,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皮膚暴露在外的極壯碩漢子手裏揮動一柄流星錘,一錘轟碎了興慶宮的大門。那足足有尋常四擔水的水缸大小的流星錘上麵還帶著巴掌長拇指粗的尖銳突起,如今那突起上已經掛滿了破碎的血肉,整個流星錘糊滿了粘稠的血漿。


    江魚猛的跳了起來,大聲吼道:“操!不是試探皇宮的實力,他們是慢敵之計!”


    杜不平發動的自殺性的進攻,使得如今興慶宮內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鬆,誰也沒想到,僅僅是一刻鍾以後,就有大批的地煞殿所屬,如此蠻不畏死的直衝興慶宮而來。朝殿內正在裝模作樣喝罵京城治安官員的李隆基那罵聲還在耳邊回蕩,一千多名全身頂著沉重鎧甲的壯漢,已經揮動著極其沉重的兵器,突破了宮門數百禁軍、突破了廣場上數百禁衛、突破了第一重大殿前近千護衛的層層攔截,輕鬆無比的突入了興慶宮內。一盞茶時間,地煞殿所屬精銳屠殺近千人,衝進興慶宮內三百丈!


    空中雲層突然一散,一輪紅得好似凝固鮮血的太陽,當頭高照。


    雲層,血紅。


    天地,血紅!


    第四十九章 突破(12285字)5.19


    那詭異的金鐵撞擊聲撼動半個長安的時候,正在大殿上處理朝政的李隆基一激靈跳了起來,手一揮大聲喝道:“諸位卿家快快隨朕來!此乃聖旨,不許多問多說!”‘鏗鏘’聲中,高力士在數十朝臣呆滯的神情中從寶座後麵拔出數柄利刃丟給了李隆基身邊的一幹近衛太監,簇擁著李隆基朝殿後就走。一幹朝臣,尤其是李林甫的動作極快,立刻跟上了李隆基,正好和大善智、大威勢兩個老和尚率領的數十光頭和尚擦肩而過。


    朝殿後一間偏僻的小殿外有九根龍柱,高力士在其中幾根龍柱上盤繞著的金龍眼眶中一按一彈,地上立刻出現了一個洞口,幾等台階朝著地下延伸下去。高力士尖聲尖氣的喝令了幾聲,幾個太監手裏提著幾個紗囊,裏麵裹著幾顆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順著台階走了下去。李隆基微微一笑,回頭看了看那已經是殺氣衝天的朝殿方向,不無譏嘲的說道:“好極,你等就慢慢的享受朕給你們安排下的美餐罷,諸位卿家隨朕往那地殿暫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李隆基很得意的陰笑了幾聲。


    興慶宮正門口直衝進來的千多名地煞殿壯漢的戰鬥力委實驚人,隻是幾個呼吸的瞬間,他們已經快要衝到朝殿門口。領頭的揮動著流星錘的那大漢狂吼一聲:“無道昏君李隆基,授命來!”這喊聲,讓已經站在了朝殿門口的江魚不由得咧了咧嘴,似乎所有想要殺皇帝的人,在下手前,都要喊叫這麽幾聲,莫非是在找借口不成?


    正要開口嘲笑這壯漢,江魚突然聞到了檀香的味道。大善智、大威勢兩個老和尚已經一左一右的和他站了個肩並肩,大善智微笑道:“江大人,今日我等卻是並肩抗敵,這等妖人還是今早鏟除了才為上策。”大威勢則是微微點頭,他也不說話,隻是手裏幾個印訣隨手打出,身後的數十名和尚已經一字兒排開,手上丟出了無數的豆粒大小的單色琉璃珠子。這些琉璃珠上閃動著極暗淡的金色佛光,一接觸地麵,立刻一團金光閃動一條高有丈二的金甲力士在狂吼聲中突然閃現,揮動著降魔杵、菩提劍等佛門兵器,朝前殺去。


    數十個和尚一口氣丟了三四千粒細小的琉璃珠出去,和那道家的撒豆成兵的法術類似,佛門的這等召喚護法的法門,卻也隻是一種小乘神通。一個可以儲存佛力的媒介物,加上高僧數天的吟唱加持,就可以輕鬆的召喚出一個擁有不弱戰鬥力的金剛化身――按照江魚的盤算,這些金剛化身起碼都有著江湖上二三流好手的實力,對於那些行腳雲遊的僧人來說,是非常實用的護法神通。


    麵對千多名地煞殿那都擁有著接近或者已經達到先天級水準的壯漢,這些琉璃珠化身的金剛,實在是不堪一擊。數百斤沉重的兵器輕輕一個碰撞,一個金光閃閃威風凜凜的金剛大漢,就立刻化為一片粉碎光點胡亂飄散。但是,架不住這些金剛的數量多啊?三四千條丈二壯漢突然出現在朝殿前的廣場上,將整個廣場塞得水泄不通,將那千多名地煞殿的屬下死死的堵在了廣場上。數千條渾身甲胄肌肉疙瘩極其發達的壯漢相互揮動著兵器一通亂砸,砸得是金鐵聲爆響,震得興慶宮亂晃。


    胡亂打砸中,百多名地煞殿所屬慘嚎著被打得筋斷骨裂慘死當場。那些幻化的金剛並不能傷害他們,對他們造成致命傷害的,反而是他們的同伴!――廣場上的人太密集,這些地煞殿所屬的壯漢手上的兵器太沉重太長大,他們的力量太強,兵器揮動間,往往是把身前的幾個金剛壯漢連同自己的同伴一起敲成了碎片。


    江魚‘嗬嗬嗬嗬’的笑了幾聲,扭頭看了一眼大善智:“國師,這法子果然不錯。這琉璃珠很是有用,不如再丟幾萬粒下去?”


    幾萬粒!大善智、大威勢差點沒吐出血來,他當這琉璃珠是地上的土疙瘩不成?兩個老和尚懶得和江魚浪費嘴皮子,他們一聲令下,身後的數十名和尚拔出禪杖、戒刀,一聲大吼,同時朝著下麵廣場上的地煞殿所屬殺了過去。那廣場中殘留的千多名金剛化身同時吟唱佛號,身體化為一道道金光朝著那數十個和尚射去。金光燦爛,梵唱聲響徹天空,千多名金剛化身所擁有的全部佛力凝聚在一起,給這些和尚統一加持了‘不動明王咒’、‘大力金剛咒’、‘金剛降魔神通’等等一係列佛門的特有法術。


    這數十名和尚同時仰天長嘯一聲,好似發怒的公牛一樣,身體突然拔高了數尺,胳膊腿兒都膨脹了有平日的兩三倍粗,一根根閃動著金光的青筋從皮膚下暴跳出來,充滿了無盡的力量感和強大的威勢。一層好似水晶般的朦朧金光包圍了這些和尚,照耀得他們橫肉暴突的臉寶光湛然,真正好似那西方極樂的降魔羅漢降臨世間一般。他們手上的兵器也受到佛力加持膨脹變大了數倍,一件件兵器都是金光燦爛,龍吟隱隱。


    那手持流星錘的地煞殿頭領一聲怒罵,手上流星急速朝著最前麵的和尚當心砸去。一聲巨響,那流星錘當場裂開,這被打中的和尚隻是悶哼一聲,微微退後了一步,立刻揮動著兩柄戒刀朝著那地煞殿頭領砍了過去。無數聲巨響過後,這數十名受到佛法加持變得力大無比刀槍不入真如不壞金剛一般的和尚將最前麵的數十名地煞殿妖人斬殺當場,逼得千多名地煞殿所屬連退近百丈。


    ‘轟、轟、轟、轟’,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響起,無數精銳士兵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遠遠的排開陣勢,將殿前廣場團團圍住。車弩、連弩、鐵臂弓,陌刀、橫刀、大馬刀,鐵槍、銀槍、點金槍好似麻杆樣密密麻麻的樹起,衝天的殺氣逼得地煞殿所屬猛的朝著中間一縮,隨後好似衝破堤岸的洪水,伴隨著巨大的咆哮聲,這些地煞殿的壯漢們眼裏同時射出紅光,身上黑霧冉冉升起,力量暴漲數倍,合力打飛了那數十個攔路的和尚,就朝著江魚和大善智、大威勢三人直衝上來。


    地煞殿的屬下,施展了拚命的功法,強催體內滅世魔罡,將那魔罡壓縮數十倍後在丹田內爆發,可以激發出他們十倍以上的潛力。雖然爆發之後,免不得大病一場,但是在爆發的過程中,有幾個人能抵擋比先天級的高手力量更強十倍的衝擊?


    江魚也許可以,但是他溜走了。在千多名發狂的地煞殿強悍武士的集體衝鋒前,江魚很無恥的溜走了,就留下了大善智和大威勢以及幾十個手腳有點發抖的和尚在那裏麵對這群狂人的衝擊。朝殿內皇帝和大臣們早就溜走,梨園那邊又冒出了高高的火頭,江魚才懶得在這裏拚命,就是要拚命,也要去能立下大功勞的地方不是?


    是的,梨園那邊大火衝天,黑煙衝起來有百多長高。金姣姣手持一根混鐵齊眉棍一馬當先領著數百名黑衣壯漢打碎了隔牆,直衝進了興慶宮。她身邊有數十名中老年男子,一個個力量極大、速度如飛,揮掌彈腿之間,那些阻攔的護衛一個個口噴鮮血直被打飛出去,手下哪裏有一合之將?靠近梨園方向的宮閣內,數十個太監宮女狼狽的逃了出來,引著這群道場的弟子直衝了過來。


    這裏才剛剛開場,興慶宮一角的側門那裏,突然有數百名頭紮黑巾的大唐府兵大聲嚎叫著揮動著兵器衝殺了進來。帶隊的將領,是一夥平日裏在金刀道場中學藝的武官,如今他們正殺氣騰騰的,叫嚷著‘清君側、殺佞臣’的口號衝了進來。剛剛想要奔過去找金姣姣說幾句話的江魚猛的站住了腳步,苦笑著看著那幾百名興致勃勃的府兵,無奈的搖頭道:“這種大戲,可是你們能插手的麽?蠢貨,一群蠢貨,清君側?清你們老母,這種事情,也是能作的麽?”


    歎息一聲,江魚苦笑道:“他奶奶的,人都算來齊了罷?”他手一揮,一顆雞蛋大小的彈丸直丟上了數百丈的高空。那彈丸淩空爆炸,放出了無數點雪白的光芒淩空招搖,組成了一朵極大的白色牡丹花。


    那正包圍著廣場正中千多名地煞殿所屬的精兵突然一個轉身,無數的弓弩對著那數百興致勃勃的府兵就射了過去。超過兩千具弓弩攢射數百士兵,這等淒慘的結果卻也不用多說。很多反叛的府兵都沒辦法倒在地上,因為他們前後左右身體都插滿了箭矢,身體被那箭矢撐住了。


    大善智、大威勢領著數十門徒急退,他們已經完成了自己暫時擾敵的任務,去一旁恢複消耗的佛力去了。李天霸扛著兩柄大錘從那朝殿屋頂上‘哇哇’怪叫著跳了下來,李天德麵色從容的從那屋脊後緩緩的直起了身體。李天霸大錘一揮,無比興奮的在一次呼吸中砸出了近千錘,然後他心滿意足的嘴裏噴著血被十幾名地煞殿妖人聯手轟飛了出去,嘴裏還在叫著‘過癮’;李天德則是手一揮,那隱藏在四周軍隊中的簪花郎一聲長嘯同時鑽出了隊伍,手上淬毒的弓弩一通亂射,將那地煞殿的大隊人馬射得陣腳大亂。


    應該還在追殺那一幹不知所謂的突厥馬賊的皇宮供奉、花營供奉同時現身,在花營高手的配合下,將三百多名地煞殿的壯漢從他們隊伍中分割了開去,近千人圍上去對著那三百多壯漢就是一通圍毆,打得這群壯漢‘哇哇’亂叫,雖然依仗著強橫的身軀和巨大的力量還能支撐一段時間,卻也沒有了剛開始的狂暴和銳氣。


    更加可怕的事情緊接著發生了,數百名道人、和尚同時現身,無數道符雨點一樣的砸下,道道天雷團團烈焰砸得千多名地煞殿妖人暈頭轉向,無數道佛光落下,一層層的削去了他們身上的黑霧,讓他們體力不斷的減弱。那佛光落在地煞殿所屬的身上,對他們就好似開水潑在了雪堆中;而那佛光一旦落在了大唐士兵或者花營所屬的身上,立刻讓他們力氣暴漲數倍,身上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光罩,防禦力、行動力暴增,一個普通的士兵,有時都能湊合著在同伴的協助下,拿自己的兵器去硬扛一下敵人的大力轟殺。


    以一國精銳圍剿千多人,哪怕這千多人都是先天級的高手呢?依然是被吃得死死的。更何況,再厲害的先天級高人依然不過是武夫,麵對場內那些道人用道法招來的天雷等各種神通手段,依然是難以抵擋的,哪怕這些道人的修為還不如這些地煞殿的壯漢,可是他們手上丟出來的符籙,卻是實打實的仙家道符啊。


    而殺星孫行者的出現,讓這群地煞殿的屬下陷入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中。他那沉重長大的烏木杠子,一杠子砸下去,就是鐵獅子都被砸成了鐵餅,何況是人?修為比這群地煞殿的人高深了不知道多少,肉身更是強橫絕倫的孫行者一邊瘋狂大笑著,一邊用杠子在人群中絞起了腥風血雨。狂暴的罡氣在那杠子上湧動,一旦有人被那杠子轟中,整個身軀立刻被炸成粉碎,就好似麵粉那樣的粉碎。一個個的大活人連同他們的鎧甲就在那一道烏光中化為一蓬蓬血霧噴散,三次呼吸的時間,近百人死在孫行者的手中。


    江魚攔在了金姣姣一行人的麵前。他所站立的地方,兩側都是高樓,更有茂密的樹林和花草覆蓋四周,一條兒甬道直接通向了興慶宮的深處。江魚就這麽孤身一人站在金姣姣的麵前,指著朝殿的方向微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姣姣大師姐,不要打啦。若是你們道場肯為皇家效力,大將軍、二將軍也願意為你們撇開和地煞殿的幹係。你們今日,輸定了。”


    歎息了一聲,江魚用吝嗇鬼看到金子一樣的眼神打量著金姣姣身後的數百門徒,有點惋惜的說道:“何必呢?何苦呢?你們的一舉一動,這兩年來都被我們花營監視得死死的,你們何必卷進這等要抄家滅族的禍事中來?”


    金姣姣不可置信的看著江魚:“胡說八道,你們花營監視了我們兩年?怎麽可能?”


    笑了笑,江魚說道:“還記得兩年前張說在皇宮門口被人刺殺的那天麽?近百名地煞殿的‘好漢’突入皇宮搶走了一些東西,我帶人追查到了太平公主當年的府邸中,結果那地穴裏卻是隻有幾具屍體。千不該,萬不該,你們道場不應該就開在那宅邸的後麵,不覺得太巧了麽?大哥教我說,隻要是懷疑的東西,就要去證明一下,寧殺錯,莫放過,故而,我稍微調查了一下你們道場。”


    金姣姣身邊一名枯瘦的老者晃了晃赤紅色的雙掌,淡淡的笑道:“我們道場的底子很幹淨,自從道場建立百年來,一直每做任何不該做的事情。你,能夠調查出什麽東西?”


    江魚笑了幾聲,看著金姣姣說道:“姣姣大師姐不該太精明,我還記得她剛來長安,就在街上很湊巧的向我打聽哪裏有空閑的房屋出售。而我後來找到了那兩個給姣姣大師姐帶路的兄弟,他們說,似乎姣姣大師姐就知道那裏有房子要出手一樣,帶著他們就往那個裏坊去了。這等行徑,由不得江魚我不懷疑啊。姣姣大師姐,是不是?”


    無奈的搖搖頭,金姣姣苦笑道:“原來如此,當日就該把那幾個地痞給滅口了才好。所以你知道,我是故意向你問路,和你結識的?”


    “是啊,所以我養傷的那一年多時間,說是調息內傷,實際上是遙控了一批人,對你們金刀道場上上下下都查了一個透徹。”江魚很古怪的笑了起來:“你們道場裏麵弟子就數百人,可是每天吃掉的各種肉食太多啦,沒辦法,地煞殿的那群人,他們是無肉不歡的罷?所以,事情很明顯啦,他們就藏在你們道場的地下,想必你們道場那棟宅子,也是當年太平公主的秘穴之一?深藏地下,再加上用法器掩去氣息,難怪兩位天師都找不到他們的下落。”


    金姣姣的臉色益發的難看,她猛地喝道:“衝過去,和殿主匯合!不要和他在這裏羅嗦。”金姣姣狠狠的瞪了江魚一眼,麵容神情極其古怪。


    江魚微微一歎,雙手一拍掌,兩側的高樓內突然有弓箭手探出頭來,數百強弓對準了金刀道場的人。左近的花草樹木下,一隊隊士兵也推開覆蓋著泥土的木板露出了自己的身體,刀槍劍戟密布,強弓硬弩無數,道場的人立刻陷入了重兵圍困之中。


    很無奈的笑了幾聲,江魚很有點勝之不武的感覺,他幽幽歎道:“其實,若是你們這次能夠唆使突厥、吐蕃出動數十萬大軍幫手,將長安城中的兵馬和高手供奉全部調走,你們很有可能成功啊。畢竟,地煞殿的那一千多人實在是太難對付,調動了這麽多人馬,還沒收拾下來哩。”


    正想要再勸金姣姣他們放下兵器就此投降,並且乖乖的聽從安排以後忠心耿耿的做大唐朝的打手,興慶宮的地皮突然顫抖了一下,龍池方向肉眼凡胎不可見的紫氣金光蒸騰而上,一聲尋常人根本聽不到的好似水晶炸裂的聲音遠遠的傳來。江魚麵色一呆,突然轉頭看向了龍池那邊:“怎可能?那兩個老道在龍池親自主持‘九曲黃河陣’,怎會陣法都被人破掉了?誰有這麽大的能耐?”


    一步,江魚跨過了數十丈的距離,淩空朝著龍池狂奔而去。這邊現場指揮的一名將領眼看著江魚倉促跑開,立刻將手一揮,大聲吼道:“射!”金姣姣等人麵色一變,那箭矢已經雨點一樣的落下。箭矢破肉聲、衣衫碎裂聲、尖叫聲、慘嚎聲、怒罵聲,聲聲傳來。其中金姣姣的怒聲喝罵尤其的清脆悅耳,卻多了幾分極大的恨意。


    卻顧不上管這麽多事情,江魚幾個跨步就到了龍池邊。那原本水波粼粼的龍池此刻已經透底子的幹涸,近百條丈許長的金紅鯉魚橫七豎八的躺在泥地裏亂彈亂跳的掙命。袁天罡、李淳風發髻散亂,麵色蒼白顯然是大傷元氣,數十個手持旗門站在附近控製黃河陣的道人和那鯉魚一樣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七竅中都有絲絲的血絲流出來,麵色枯槁,卻是精血盡被吸光而亡的模樣。


    急忙到了兩個老道身邊,給他們嘴裏塞了幾顆救命的靈丹,看著老道們依然是麵色難看到了極點,隻是鼻子裏的呼吸稍微粗了些,江魚狠狠心,看了看左右,從褡褳裏抽出了一根上品龍血草一分為二,給他們喂了進去。龍血草最是能益中補氣大補精元,一股熱力直透兩個老道心口,兩老道好似暗淡的燈芯上被潑了一桶火油,整個人一下子就精神起來,甚至毛孔都在往外放射光芒。


    袁天罡一手抓住了江魚:“你給我們吃的什麽靈藥?且慢,閑話少說,快隨貧道去龍穴,有個極厲害的人物脅持了地煞殿主,破開了九曲黃河陣,這已經下去龍穴去了。”江魚目光一掃,可不是麽,剛才還沒注意,隻注意去看那百多條鯉魚了。如今得袁天罡提醒,才發現那龍池邊也不知道多少破碎的金刀、旗門胡亂的撒在地上,顯然那破陣的人實力極強,整個陣法幾乎是瞬間被轟成了粉碎。


    如此厲害的人物?江魚倒抽了一口涼氣,苦笑著看了袁天罡、李淳風一眼無奈道:“就我們三人?”


    李淳風眼睛一瞪,怒道:“怎的?我們三人有何不可?已經發了令信,幾位坐鎮樓台觀的師叔伯瞬刻就至,那龍穴中還有一套‘九龍行天大陣’,隻要一發動陣法,足夠困住那妖女啦。”妖女?江魚正在思忖這個稱呼代表了什麽意思,袁天罡、李淳風已經一左一右抓著他的肩膀,強行帶著他往那龍穴洞口落了下去。兩個老道的算盤打得極其精明,怎麽說從輩份上算江魚也是他們的師弟,若是有了偏差,也不能跑了他;再者江魚修煉的是**玄功,這麽好的肉盾牌不頂到前麵,莫非要兩個老道去和人肉搏?


    一會兒的功夫,三人就到了龍穴中。剛剛踏進龍穴,就聽到了一個尖銳難聽的聲音在那裏歡呼:“哈哈哈哈,乖徒孫你果然沒有說謊,這裏果然是寶貝無數!隻等師祖破了這裏的禁製,取走這裏的龍脈精氣,嘻嘻!”


    麵蒙白紗的天欲宮主站在龍穴中間,驚愕的回過頭來看著江魚和袁天罡等人;天欲宮主身邊,一名身穿黑色道袍的美貌女子正在那裏歡呼雀躍,眼裏綠光射出老遠。至於龍穴中還有一名身披重甲的壯漢,卻是正趴在地上,手裏抓著一個儲存類的法器,正將無數的靈石往那法器中摟。一幹人都愣了片刻,那黑義女道麵上殺氣一閃,厲聲道:“小牛鼻子,你們還沒死?被我‘鎖陽金梅瓶’吸了一記狠的,你們居然還能活?嘻嘻,兩個小牛鼻子的根骨不差嘛。”


    說話間,女道一腳將那壯漢朝著江魚他們踢了過來:“蠢貨,給仙子我殺了他們!你這麽蠢,怎麽當上的地煞殿主?”


    地煞殿主氣得‘哇哇’怪叫,手上憑空出現一道血紅色光芒淩空朝著江魚斬下:“氣煞本殿,前輩,你卻違了你我兩宗之間的協定。”咆哮聲中,地煞殿主已經朝江魚揮出了數以千計的血色光芒,好似奔湧的血海,將江魚他們三人籠罩在內。江魚不甘示弱,手上點金槍胡亂朝著那血光迎了上去,但是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黑衣女子身上。


    黑衣女道冷笑一聲,高傲的揚起脖子陰陽怪氣的說道:“蠢貨,等辦完了事,仙子我打得你魂飛魄散不就了結了?誰會知道仙子我偷偷的來了人間啊?這九龍地穴可比任何一個洞天福地都要好上萬倍,若不拿在手中,讓仙子我怎麽甘心呢?嘻嘻,取走了這裏麵的精氣,自然可以隨時隨地再造一個龍穴,到時候天材地寶,豈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在這女道的絮叨聲中,江魚手上點金槍被削成了無數碎片,身上也被連續劈中了數十次。也看不清那血光的本體到底是什麽東西,隻知道那玩意極其鋒利極其銳利,起碼也是下品靈器的水準,上次劈碎了江魚寶刀的,就應該是這玩意。江魚如今身軀可以抵擋法器的轟擊,卻對靈器並無太大的防禦力。這幾十次斬擊,讓江魚身上多了數十條深深的血痕,鮮血湧出,江魚立刻化為一個血人。若非他望月宗的心法首先就是穩固人的本源,自身元氣比普通修道人強盛了數百乃至數千倍,僅僅是噴血就足以噴死江魚。


    一聲怒喝,江魚急退幾步,褡褳中火靈蛇再次無聲無息的滑出。這條蛇兒最近兩年卻也得了天大的好處,江魚突破到鐵身境界,那吸引來的天地靈氣以及獨特的自然生氣,讓這蛇兒內丹大成,若非自身道行還差了一點,幾乎就能化為人形,到時候他也就是名副其實的一名‘妖人’了。饒是如此,如今的火靈蛇一身毒性也達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一滴毒液,怕不是能毒死四五個長安城的全部百姓?尤其那其中的純陽火毒,對一切魔道、邪道的修煉者擁有先天的本能克製。


    火靈蛇射出,江魚長喝一聲,身體突然拔高了數寸,手臂上肌肉猛的一跳,雙臂已經變粗了倍許。龍穴內源源不斷的地脈龍氣被江魚強行納入體內,經過他那強橫身軀的強行轉化後,化為一道極其狂暴的能量狂濤,順著他的拳頭噴出,轟向地煞殿主的身體。硬碰硬、以死相拚,江魚最近已經參悟出了**玄功的一點妙用,那就是――捍不畏死,隻要境界足夠,斷頭重生都不是難事,故而他也有膽量拚命。


    血光一閃,江魚右臂被齊著肩膀劈下。袁天罡、李淳風驚呼聲中,江魚卻是怒嚎一聲,左肩亡命的一肩膀靠在了地煞殿主的小腹上。體內望月玄罡幾乎是涸澤而漁般被江魚逼出了身體,一股腦的轟入了地煞殿主的丹田要害。就好似一團燃燒的隕石砸進了數萬個火藥桶裏,剛剛以為占了大便宜的地煞殿主慘呼一聲,全身八萬四千個毛孔同時噴出了血霧。


    恐怖的打擊聲,江魚斷裂的右臂好似炮彈轟中了地煞殿主的麵門,麵具碎裂、頭盔粉碎,地煞殿主的魔體境界還沒有江魚的鐵身強,被這一拳轟得他麵門凹陷,整個臉已經不成為一張人臉。連串的巨大打擊聲不斷傳來,體內魔罡造反、腦袋被轟碎了小半邊的地煞殿主被江魚兩條長腿一夾狠狠的按在了地上,剩下的左臂好似打樁機,對著他全身一拳拳的重重轟下。


    每一拳,都有上百萬斤的巨大力量。一連串骨骼炸裂聲中,地煞殿主似乎是在那黑衣女道手上吃了什麽大虧,故而被江魚按在地上後,再也沒有餘力掙紮爬起,隻能是無奈的看著江魚將自己的骨頭一根根的砸成了碎片,轟得他體內經脈寸寸碎裂。地煞殿主更是感受到了,江魚那和自己阿修羅宗煉體法門相似的功法帶來的強大肉軀。他突然明白,江魚也是同道中人,但他絕對不僅僅是道門的護法。**玄功修煉出來的肉身帶著幾分高高在上好似太陽般強盛燦爛的仙氣,絕對不會和騎在自己身上的江魚這樣,每一拳都帶著一點來自於太古洪荒的強大壓力。


    對於修道界的幾個重要門派也有所知聞的地煞殿主臉上露出了恐怖的笑容,任何一張破碎的臉上想要帶上一點笑意,那笑容肯定都是恐怖的。他想要放聲長笑,但是他的下巴、上頜都被砸成了粉碎,笑都已經變成了一種不可能的奢望。他掙紮著扭過頭去,譏嘲的看了一眼那正在施展禁法突破正中祭壇上禁製的黑衣女道――望月宗,修道界人人厭煩卻人人懶得招惹的望月宗!江魚是望月宗的門人!


    ‘砰’,沉重的一拳將地煞殿主變形的腦袋幾乎徹底轟碎,地煞殿主的意識,沉浸在了最深沉的黑暗中。江魚艱難的揀起自己那條被砍下的右臂,湊吧湊吧的接在了肩膀上,一顆靈丹打了上去,就好似用糨糊補書頁一般,勉強將手臂暫時接了上去。手腳麻利的將那一柄血紅色的靈器抓在了手上,江魚抬起頭來,朝著那黑衣女道還有她身邊的天欲宮主叫道:“喂,兩個娘們,你們來揍我啊!不會看都不看老子一眼吧?”


    黑衣女道並沒有被江魚的話激怒,她隻是很認真的去破除那繁複的禁製。隻有天欲宮主輕盈的走到了江魚麵前,嬌笑著用兩根手指在江魚的下巴上輕輕的滑了一下:“小冤家,這麽凶巴巴的幹什麽?本宮從來不揍你這樣的好漢哩,揍你幹什麽?吸幹你的精元,吸得你魂飛魄散,才是本宮最喜歡做的事情。不要著急,等師祖她破開禁製拿走這裏的所有寶貝,才叫你明白什麽叫做銷魂。”


    嬌笑了幾聲,一縷軟綿綿粉紅色的氣勁從四麵八方湧來,束縛在了江魚的四肢關節上,天欲宮主懶洋洋的笑道:“是不是很不甘心啊?本宮才是最後的得利人哩。地煞那蠢貨,以為他能獨吞這裏的寶貝?結果呢?自己身死不算,還連累了一幹徒子徒孫。無上天魔保佑他的魂魄被他師門長輩招去,他肯定要受天大的苦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不可憐。”


    江魚冷冷的看著天欲宮主,冷笑道:“你卻如此的大方,這麽大的好處都和人分享?”


    天欲宮主悠然一笑:“這是本宮聰明呀!本宮從來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嘻嘻,該是本宮的,就是本宮的,不是本宮的,就千萬不要貿然出手。”她很得意的笑道:“本宮知道自己的身份,天欲宮,隻是本宗在人間的代言人,就和天師道啊這群老道一樣,背後的人才是當家作主的。故而,對於本宮沒有能力拿到的東西,本宮從來不胡亂伸手。”


    輕輕拍打了兩下江魚的臉蛋,天欲宮主笑道:“所以,本門前輩來了,地煞那蠢貨死了,地煞殿全軍覆沒,而本宮不驚動太多人就得了好處走了。這就是咱們之間的差距,明白麽?。。。兩個臭牛鼻子,你們幹什麽?”最後幾個字,天欲宮主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尖叫了起來。


    趁著江魚毆打地煞殿主,天欲宮主調戲江魚的時候,兩老道已經偷偷的跑到了龍穴的西北一角。所謂昆侖山乃中原萬山之祖,更是九州龍脈的源頭所在。昆侖占據西北方,自然這龍穴的布置中,西北方就成了陣法的重要方位。兩個老道腳踏在地麵西北方那以黃金白銀鑄造的昆侖山脈幾座細致入微的小小山頭上,運氣布罡,咬破舌尖,隨後一口心血連同大量的本命元氣噴了出來。


    何其壯觀!


    江魚從來沒想到,有人噴血能噴成噴泉一樣。兩老道似乎將體內一半的血液都混合了自身元氣噴出,那滿天的血霧,看起來好不可怕。


    縷縷紫金色的龍氣一碰到那血霧,立刻起了玄妙的變化。天花板上九條金龍突然活動起來,有如活物一樣發出震天的龍吟。金龍腳下憑空生成朵朵白雲,水汽繚繞中,九龍好似在天空奔走,更有道道電光、陣陣雷霆、無邊風火帶著巨響聲從天花板上落下。那地板上的九州山嶽河川同時發出金色強光,和那天空的地水火風雷霆閃電等等天地巨力融會在一起,龍穴中頃刻間陷入了混沌鴻蒙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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