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強行推著前進,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甚至不是時間。像是在驚濤駭浪的黑夜中航行,沒人能告訴他,下一步會去向何方。更不具備佇足停留的資格。


    「你有想過要怎麽醒過來嗎?」


    「先決條件是,我必須確定自己真的在做夢,還得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如果真的是夢境——說實話,我還沒想到該怎麽做。」


    john看似理解地頷首,似乎還有些悵然若失。射rlock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聽懂了。


    直到軍醫看著偵探把第二罐london pride的扣環拉開時,他才說話:「為什麽你不去嚐試經營一段關係?我看得出來,無論是我熟悉的射rlock,還是現在在我麵前的你,都是孑然一身。」


    「你怎麽知道?」當射rlock啜下一口啤酒時,他就後悔了。自己對啤酒的耐受力是四百四十三點七毫升,一旦超過這個數值,就不是他能控製的了。剛才那罐啤酒是五百毫升。該死,john是對的。


    「直覺。」john無謂地聳聳肩,「不要告訴我你不渴望愛與被愛,射rlock。」


    「這很可笑,john。為什麽我會需要用那種東西去填補我生活的空缺——或者其它,」射rlock想盡辦法讓john別再問下去,「我知道你想做什麽,醫生。別趁我喝醉的時候套話,這是犯規!」


    「我可沒灌你酒,」相對的,john連啤酒罐都沒碰,「喝醉的時候說謊尤其明顯,我知道你在鬼扯。」


    「不,你不知道。」


    「我知道。」


    已經快要變成小孩子拌嘴了。射rlock翻了個白眼,「夠了,別談這個了。」


    「你會有熱情、有衝動。你在壓抑自己。射rlock,我知道或許我們明天不會再見——我也知道這很荒唐——這正是為什麽我必須告訴你:愛情能讓你變成一個完整的人。去找個好女孩,墜入愛河,然後結婚,享受婚姻。」


    「其實你並不認為那叫『享受』。你並不那麽想。」


    「你醉了。」


    「沒有。」


    「我們正在談論你。談談你自己。」


    「別再問了,john。」射rlock感覺到自己的思緒正逐漸迷茫。該死的飄飄然。


    「你會找到一個人,一個你願意傾盡一生陪伴的人。射rlock,不要否認。我能幫助你的不多,我隻能做到這樣。」


    「這算哪門子的幫忙?」射rlock倔強地回嘴,卻隻聽見軍醫輕輕地說:


    「晚安,射rlock。我會當今晚什麽都沒發生。你的故事也許我會忘記,也許當作是你的一場突發奇想。」


    「我不——」


    ——想想看,為什麽你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當狙擊手瞄準了dr. watson身上□□的時候?你說過,你沒有心。在我看來全是胡謅。moriarty漫不經心把玩著上膛的□□。


    「我不是胡謅。」


    偵探回答,幾乎有些委屈,不知john聽見了沒有。唯一能確定的是,等他說完,他又墜進了夢鄉,或者一個無止盡的輪迴。


    *


    「我們追蹤到車牌號碼,一路尾隨。我們向目標發出警告,他卻將方向盤一扭,之後……就這樣了。」


    「還真理所當然,呃?」


    —————


    *:london pride,英國啤酒品牌fuller’s的產品之一。


    第6章 插pter 6


    射rlock把頭從水槽裏抬起來,自己估計是被冷醒的。在他麵前是一麵鏡子。偵探感覺自己還有些宿醉——頭昏與四肢無力。也有可能隻是心理因素。


    這些症狀在他看向鏡中自己的那刻頓時加劇。射rlock就像方才直視了日蝕景觀一樣別開眼睛,之後又忍不住回頭瞄了一眼,順便罵了聲:「shit.」


    他早該知道這就是邪門。


    偵探看起來年輕了整整十歲*。合理推測,那時他還在讀大學。他沒告訴別人,他從前也有穿著休閑的時候,好比現在——一件略顯鬆垮的灰色棉質上衣掛在身上,再往下看,射rlock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穿著牛仔褲。他已經好幾年沒換上這種裝束了。


    地板瓷磚上的花紋俗不可耐,射rlock雙手緊抓著水槽邊緣,身子向前傾。他不曾留心歲月在身上留下的任何痕跡,但看著十年前的自己,難免有些感慨。是的,他終究也是個人。


    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按鍵式,這讓射rlock有些適應不良。


    原來十年前手機的通訊錄裏還會有除了mycroft以外的人?他稍微瀏覽一下通訊錄裏頭的名字,sebastian wilkes?噢,是那個討人厭的傢夥,在銀行工作的渾蛋。


    射rlock依然記得他向wilkes介紹john的時候,那人臉上詫異又幾分嘲諷的神情,「朋友?你怎麽會有朋友?」


    「同事。」軍醫即刻反駁。像是要和自己撇清關係,甚至連他倆是室友的事實都不提。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你應該見識過他的把戲了。」


    ——渾帳,別提往事。射rlock拉過一張椅子坐下,十指在膝蓋上相抵,「那不是把戲。我僅僅是觀察罷了。」


    「是啊,他每次都這麽說。」


    john沒有搭腔,射rlock用眼神示意他坐下。於是他也找了張辦公椅坐定。


    「你看起來過得不錯?一個月環遊世界兩次。」


    偵探尖刻地道。wilkes瞧了他一眼,繼續意猶未盡地向醫生說著:「他總是能在每天早上見到你的第一麵就說出你昨晚在哪裏過夜。他惹惱了每個人。」


    你惹惱了我。射rlock把手轉而搭在椅子扶手上。「如果你需要找個人羞辱,恕不奉陪。」


    wilkes聽罷,收起他那玩世不恭的嘴臉,「好吧,我們來談正經事。」


    射rlock留意到john從頭到尾不發一語。他沉默地坐在一旁,偶爾望向自己的腕錶確認時間。射rlock不知道他會怎麽想,或許認為自己死性不改?多虧了那個愛舊事重提的傢夥。


    大學畢業後,他刪光了手機裏所有聯絡資訊,隻留下胞兄的號碼。很久以後才多出了另一個人。


    「射rlock?」有個人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坦白而言,那是種不令人愉快的熟悉感,「最近看到你出現在體育館的機會變多了。」


    是wilkes,那個當著john的麵令他難堪的wilkes——不對,現在的他和自己相同,隻是大學生,還不是那個沒心沒肺的銀行家。


    「我不知道為什麽我要來這裏,」射rlock蹙起眉頭,「你能告訴我嗎?」


    「你做了什麽?」他問,「你看起來活像個宿醉的酒鬼。現在都下午了,你還在宿醉?」


    「昨晚喝多了。」


    「居然有人要和你喝酒?哇,這真是——」


    「夠了,我沒那個閑情逸致聽你廢話。你說你在體育館常遇見我?為什麽?我都來幹什麽?」


    「你可能醉的挺嚴重。」wilkes譏誚道,「你不是跟那個醫學院的傢夥混的不錯嗎?」


    「誰?」


    「johnny。那個金髮小矮個。」


    ——「johnny boy,」moriarty一臉令人噁心的憐憫,「建議你放手。否則,你就等著看到偵探的頭被轟個稀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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