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事還沒完。


    李瀟然話音剛落,楊光遠便蹦了出來,指著鄒管事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什麽人你?說,你們主子是誰?不知道世子爺身子弱吹不得冷風嗎?還拚命的帶了這麽多人來堵他的路,你們是不是存心想要凍死他?我活了這麽多年,從沒見過像你們這樣心黑手狠的人,你們那主子肯定也不是個好東西!狗奴才,你還不給我跪下!”


    鄒管事是李側妃娘家的家生子,爹娘在李家也是大有臉麵的。後來跟了李側妃來到王府,第二天就被委以重任,這些年更是過得逍遙自在。就看這南邊這麽大一塊地,除了自家的王爺側妃還有幾位小主子,其他人誰敢對他吹胡子瞪眼?就算是堂堂南京府尹見了他都得賠笑臉。但是今天,他卻被一個黃毛小子給指著鼻子罵成了狗,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甚至,這臭小子還逼著他下跪認錯!


    自己祖宗八輩子的臉都丟盡了!


    但是,跟前這位乃是堂堂王府的世子爺,平王爺唯一的嫡子,更是太後的心頭肉。李側妃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給他們拚命洗腦,告誡他們一定要將李瀟然當做另一個王爺看待,萬不可怠慢了。李瀟然的脾性他們也是知道的,驕奢淫逸,驕橫跋扈,最受不得委屈,還偏愛無中生有。便是在京城裏被他給盯上了,那些高官貴戚也隻有認命的份,更何況是他現在一個王府裏小小的管事?


    隻是現如今,世子爺跟前一個得力小廝都能將他罵成這樣,可見他們這整整一個王府的人在這個世子爺眼裏都是個屁!


    鄒管事為這個認知感到氣憤不已。


    隻是,氣憤歸氣憤,憋屈歸憋屈,當著李瀟然的麵,他也隻得在凜凜寒風中跪了下來,畢恭畢敬的對李瀟然行了個大禮:“是奴才的錯,不該讓世子爺您在外吹到了涼風。奴才已經命人給世子您和世子妃準備了馬車,還請世子世子妃移駕,咱們趕緊回南京去,王爺還在王府裏等著您回去一家團聚呢!”


    他刻意漏掉李側妃等人,單獨將平王爺給抬了出來,本是有心想要壓製一下他。隻是誰知道,李瀟然聽了竟是跟沒聽到一般,直接扭開頭:“我累了!”


    楊光遠立馬便道:“沒聽到嗎,世子爺累了!我們辛辛苦苦從京城趕過來,一路風餐露宿,折騰了快兩個月。如今好容易著陸了,還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呢,居然又要被你們趕著上馬車繼續趕路,你們是真想折騰死我們嗎?你忘了世子身子不好嗎?你這樣折騰他居心何在?你說你說,你主子到底是誰?我一定要給京裏的王妃寫封信,告訴他世子爺在這裏的遭遇!”


    這小子真是欠揍!


    鄒管事握緊拳頭。如果這樣的人在自己手下,他早將他痛打一頓趕到後院裏做粗使活計去了。可是這人跟了李瀟然,就跟條狗似的在自己狂吠不止,李瀟然也半點都不阻止,反而得意洋洋的笑看著這一幕,仿佛什麽極好看的景色一般,那神色也是欠揍得很!


    一直聽說京城裏的這位世子爺有多紈絝專橫,他今天才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隻是,你在京裏紈絝也就罷了,現在才剛一見麵就給我這麽大一個下馬威,還真當我是泥塑的不成?


    心中冷笑,鄒管事繼續作惶恐狀連連搖頭:“奴才知錯了,請世子您寬宏大量,奴才這就就近給您找一家舒適的客棧給您稍事休息。”


    “王府難道在揚州沒有產業嗎?”李瀟然淡聲問。


    鄒管事一滯,楊光遠馬上又發作起來。“你們好大的狗膽!世子爺千裏迢迢來到揚州,還連口熱飯都沒吃上,現在不過是想休息一下,你就想隨便拿一家客棧將他給打發了?世子金尊玉貴,是尋常的客棧所能接納的嗎?你這人真是太心黑了,你的主子怎麽會重用你這種人?可見你那主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能不能別在罵他的時候還非得帶上他的主子?他的主子又沒有做錯事!


    鄒管事恨得直咬牙,卻還得一臉恭敬的道:“回世子的話,不是奴才不肯帶您去,而是側妃在揚州的產業都在遠處,坐馬車都要走上兩個多時辰呢!您身子弱,才剛在船上顛簸了一個多月,哪裏還經得起半點勞頓?所以奴才才建議說請您去附近的客棧休息休息,您放心,那家客棧是揚州城裏最好的,一應物品奴才也都已經叫人給換了,保管叫您住得舒舒服服的!”


    “小爺不喜歡誰別人睡過的地方。”李瀟然慢悠悠的吐出幾個字。


    鄒管事一怔,李瀟然便突然身體一歪,直接靠在了秦明蘭身上。“我累了。”


    秦明蘭胳膊一伸,將他接了個正著。淩厲的目光一掃,她冷聲喝道:“把馬車駕過來,送我們去莊子上。”


    這是拒絕他的安排的節奏?


    鄒管事心一沉,有心再說兩句,秦明蘭攙扶著李瀟然,兩個人一道朝前走過去。


    從他跟前走過時,竟是連眼睛都沒撇一下,跟沒看到一般。


    堂堂王府大管事,被人無視到這個地步,這是妥妥的打臉!


    鄒管事氣得雙手緊握,手背上青筋全數爆了出來。這時候,楊光遠正緊隨著李瀟然兩人從他身邊走過,倒是多看了他一眼,順便還說了句話——


    “呸!也不過是個狐假虎威的狗東西!”


    這話送給你更合適吧?鄒管事心裏大罵。


    好容易等這群人都過去了,他才在人的攙扶下爬起來,雙膝早在地上跪得失去了知覺,就連兩截小腿上也半點感覺都無。勉強拖著雙腿移過去,卻也爬不上馬背,隻得胡亂上了一輛馬車,大隊人馬朝揚州城另一頭的莊子走去。


    馬車浩浩蕩蕩走了約莫兩個時辰,終於抵達了這個莊子。


    揚州的田莊和京城的截然不同。即便已經是深冬,但莊子裏依然能看到滿眼的綠色。外頭田埂上的小麥白菜蘿卜等物就不用說了,馬車進了莊子,裏頭還栽著幾棵常青樹,端的是生機盎然,令人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莊頭早接到了消息,帶著莊子上下的人在門口等候著。待李瀟然和秦明蘭先後下了馬車,他忙陪著笑臉道:“世子殿下遠道而來,一路奔波肯定辛苦了。房間已經給你們收拾好了,被褥鋪蓋都是全新的,房子也是剛剛粉刷過的,幹淨得不得了。您和世子妃趕緊過去歇歇暖暖身子,飯菜馬上就好了。”


    聞言,李瀟然腳步一頓。“你早知道我們要過來?”


    莊頭點頭哈腰:“側妃娘娘早先就命人過來說過了,世子您和世子妃這兩天就要到了,說不定回來這裏歇息,所以早些天小的就命人將房間收拾出來了,也備了些吃食在。方才有人過來傳話,知道世子和世子妃來了,小的便趕緊叫人將飯菜準備起來。這不,等世子和世子妃過來的時候,剛好就要全做好了!”


    李瀟然唇角掀起一抹淺笑:“還是你會做事。”說罷,便對小一使個眼色,小一遞上一隻沉甸甸的荷包,“世子爺賞給你的,接著吧!”


    莊頭忙不迭接了,拿手掂一掂,頓時笑眯了眼。


    李瀟然瞬時又看了看後頭的鄒管事,冷哼一聲:“看看別人是怎麽伺候人的!”而後,抬腳就走。


    鄒管事的臉從沒這麽難看過。


    莊頭尤不解。等李瀟然幾個人離開後便問鄒管事:“鄒管事,您做什麽事了,世子爺這麽生氣?”


    他明明什麽都沒做啊!但是當主子的要拿他們下頭的人發作,他有什麽辦法?


    看看莊頭手裏那隻繡得精致的荷包,還有那張因為得賞而笑成一隻大褶包子的臉,甚至還聽到他嘖嘖讚歎個不停:“世子爺果然是好相貌,竟是連許多女子都不及的。世子妃也英武非凡,難怪能做上大將軍,這世上怕是沒人能如世子妃一般配得上世子爺了!”


    “你老實點做好你的事情是正經,管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麽?”鄒管事沒好氣的道,徑自朝前追了上去。


    莊頭被吼得一愣,旋即便也冷笑起來。


    能被李側妃提拔為莊頭的人,他怎麽可能是個傻的?李側妃和平王妃雖然從未見過麵,但這些年為了搶男人,為了兒女的好處可沒少打仗。鄒管事是李側妃的心腹,世子爺能給她好臉色才怪了!


    不過,今天才接到人,兩個人就鬧成這樣,這也算是難得了。


    隻怕從今往後,這南京的平王府裏也要熱鬧起來了!


    但是還好,他隻是一個幫助主子們看莊子的,主子們一年最多也就過來這裏住上一次,踏踏春賞賞景,他隻負責伺候好主子們的吃喝歇息,其他的一概不管。現在也是一樣。


    於是,又掂掂手裏沉甸甸的荷包,打開看看,發現竟是滿滿的一包金豆子,他頓時更笑得燦爛,忙不迭去廚房吩咐人將飯菜做得精細些。


    李瀟然和秦明蘭進了房間,果然發現裏頭被收拾的纖塵不染。鋪蓋也都是新做的,靠近了聞一聞,還能嗅到溫暖的陽光的氣息,還未蓋上都已經讓人覺得溫暖了。頓時又將莊頭的小心細致大肆讚揚了一回。


    鄒管事站在一旁都快成了一尊冰雕了。盡管竭力遏製,但骨子裏還是滲出了絲絲冷意。


    李瀟然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不耐煩的擺擺手:“你怎麽還在這裏?趕緊滾出去,小爺不想看到你!”


    鄒管事暗暗咬牙:“世子,奴才是奉了側妃娘娘的命過來伺候您的。若不貼身照看著,您要是缺了什麽東西,那該如何是好?”


    “這裏東西都準備得很充分,什麽都不缺,小爺暫時不需要你。”李瀟然沒好氣的道,“再說了,誰說小爺需要東西就要你貼身站著了?不知道小爺討厭你嗎?你要站去外頭站著去,看著你這張臉簡直影響小爺的食欲!”


    話音剛落,楊光遠連忙一把將人朝外推搡出去。“沒聽到世子爺的話嗎?趕緊滾出去,別在這裏妨礙世子爺吃飯,不然世子爺要是瘦了一斤半斤的,這全都是你的錯!”


    鄒管事就這麽當眾被推了出來,一張老臉簡直掛不住。就算是在王府裏,他肯定也早已經一甩袖子直接走人了!可是現在,隻要一想到裏頭躺著的正是王爺嫡親的兒子,他便不得不將一口氣咽下去,乖乖的在外頭守起來。


    來來往往的人見到了,免不了指點一番,讓他多少年都沒低下的頭更低了許多,老臉也羞臊得沒處去放。


    這些,他都記到李瀟然身上了!


    而在房間內,楊光遠將鄒管事推出去後,李瀟然便歡快的拍拍手:“幹得好!”


    楊光遠滿臉堆笑:“隻要世子爺您高興,小的幹什麽都行!”


    李瀟然樂顛顛的點頭。“說得好!一會等菜上來了,小爺允你挑一道你愛吃的下去吃!”


    “多謝世子爺!”楊光遠簡直樂不可支。


    在船上顛簸了這麽久,又在寒風中行進了兩個多時辰,他更是前前後後又蹦又跳忙得不可開交,要知道這大冷的天,這些活計可是很費力的!他現在都快餓趴下了!


    還好馬上飯菜就送上來了。各種莊子上的新鮮出產鋪了滿滿一桌,還有幾樣京城裏極少見到的新鮮蔬菜,簡直令李瀟然胃口大開。


    不過他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便大方叫楊光遠挑選。


    楊光遠也不客氣,笑嘻嘻的要了一盅熱騰騰的雞湯,李瀟然又撿了幾個葷菜幾個素菜,叫人又在旁邊收拾了一張小桌子,就叫小一幾個和他一道坐下吃了起來。


    楊光遠大方的將雞湯貢獻出來大家分享。小一幾個也笑納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互相交流理解,他們也明白了楊光遠就是李瀟然身邊的一條狗。做壞事他永遠衝在最前頭,李瀟然論功行賞,給他點甜頭也是理所當然。他們幾個做不到的事情,人家都給做了,自己當然沒有資格嫌棄的。更何況如今他們什麽都沒做,還有熱騰騰的雞湯喝!一個個也都樂得不行,又攀著楊光遠的肩膀稱兄道弟起來。


    裏頭兄友弟恭其樂融融,外頭寒風蕭瑟,冷得幾乎能凍死個人。


    鄒管事一大早就摸黑爬起來,在碼頭上眼巴巴的等,人都快等成望夫石了,好容易盼來李瀟然的船,原以為終於可以喘口氣了,但旋即發現這才是他掉這一口氣的開始!


    到了現在,他都已經快要氣憤得麻木了。


    吱呀——


    院子門輕輕被推開,李夷然悄然走了進來。


    見到站在門口的鄒管事,她秀眉微皺,小聲勸道:“鄒管事你不要生大哥的氣,他本身脾氣就不怎麽好,你多順著他一些,隻要他高興了,也就不會再折騰你了。”


    “多謝三小姐提醒,奴才知道。”鄒管事沉聲道。


    李夷然眨眨眼,小臉上還是有些不忍。


    “不然,我還是進去向大哥求求情吧!鄒管事你可是母妃的陪房,這些年在王府裏極有臉麵的,就連父王都要對你禮遇三分的,大哥他這樣對你也實在是太過了點!”


    “不必了。三小姐您何必因為奴才一個和世子生分?”鄒管事的聲音冷冷淡淡的,聽不出半點希冀。


    李夷然抿抿唇,還想說什麽,姚黃突然就從外頭進來了。


    “三小姐,飯菜都準備好了,大小姐叫您呢!”


    李夷然小嘴微撅。“我不過是來看看大哥休息得怎麽樣,順便和鄒管事說說話罷了。”


    “奴婢知道。”姚黃點頭,一臉恭敬,“隻是不管怎麽說,世子和世子妃剛剛坐下,需要靜養。三小姐您也旅途疲乏了,還是趕緊回去好好歇歇吧!咱們今天休整一下,明天一早好出發回王府去。”


    “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紮起這外頭的莊子裏呆著,我想母妃了,我巴不得現在就回去!”李夷然小聲咕噥著,腳下卻是乖巧的轉身走了。


    她的聲音極小,隻有鄒管事聽到了。隻是,聽到了又如何?唇角輕揚,扯開一抹嘲諷的笑,轉瞬便又消失無蹤。


    吃飽了喝足了,李瀟然躺在新做的被褥裏美美的睡了一覺,再度睜開眼,便又成了一尾活龍。


    叫來鄒管事,隨手遞給他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單子,上頭都是杭州城裏的名小吃,而且都是他大爺要吃的!


    鄒管事不敢耽擱,連忙就領著人去買了。


    等買回來,東西早涼了,又小心熱了送到他跟前,李瀟然慢悠悠的一一品了一口,天已經黑了,他大爺也吃飽了。


    便小手一揮,將剩下的東西都賞給了楊光遠幾個。這幾個丫頭小廝自是吃得歡快,可沒把鄒管事給心疼死!


    這些東西可是他辛辛苦苦騎了半個時辰的馬跑到城裏,一家一家找百年老店買了裝在食盒裏小心運回來的。原以為沒有功勞自己這下也算是有點苦勞了吧,可誰曾想,這個人居然隻每樣嚐了嚐就丟開手了!


    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折騰他!


    如果鄒管事知道,李瀟然之前在每一站停靠時都是如此做法的話,他或許還能稍稍釋懷一點。


    但關鍵是現在他不知道,所以他新仇舊恨交織在心頭,氣悶得無以複加,喉頭一片腥甜,差點就吐出一口血來。


    李瀟然自是不知道他心中的小委屈小埋怨。終於擺脫了睡了一個多月的大船,安穩著陸後又吃到了正宗的揚州美食,他心情好得不得了,晚上泡了個舒服的澡後,便又滾回滿是陽光味道的被子裏香香甜甜的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第二天辰時。


    夫妻倆起床洗漱,更衣梳頭,等出門的時候已經接近午時了。


    簡單用了點飯,一切也都準備妥當,這下總該走了吧?鄒管事心想。可是馬車進了揚州城,李瀟然又坐不住了,點名的要吃最正宗的揚州炒飯,蟹粉獅子頭還有拆燴鰱魚頭。


    既然已經進了城,自然不能讓他們在馬車裏用飯,大家隻能找了一家老店進去吃了。吃完後,李瀟然又叫人打包了一份三丁包子,千層油糕,雙麵麻酥,翡翠燒麥等等幾十種點心小吃,全數搬到馬車上,這才心滿意足的命人啟程往南京方向去。


    就他那小鳥胃,這麽多東西他吃得完嗎?最後還是要落到那幾個野小子嘴裏去!


    鄒管事一麵在前頭領路,心裏一麵恨恨的想。


    果真是長於婦人手的小子,耽於享樂不知進取,哪裏比得上側妃娘娘生的幾位公子?


    關於鄒管事的心思,李瀟然懶得去猜。他現在正處於各種美味的包圍中,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昏倒了!


    “來,啊——張口。”拈起一個糯米燒麥,李瀟然笑嘻嘻的送到秦明蘭嘴邊。


    秦明蘭張口吃下,滿足的眯起眼:“味道不錯。”


    比她上輩子吃到的所謂的揚州燒麥好吃多了!不愧是原產地的正宗貨色!


    李瀟然見狀也不禁笑眯了眼,自己夾起一個小口小口吃了,也連連點頭:“好吃!香滑爽口,卻不粘膩,比起臨清的羊肉燒麥又自成一番風味。”


    “你對這些吃食倒是研究頗多。”秦明蘭不禁調侃。


    走了一路,這家夥就吃了一路。幾乎把這條大運河上的美食都吃了個遍。吃東西也就罷了,他還像模像樣的把每一道菜都細細評價了一番,從賣相到滋味,無一遺漏。評價了也就罷了,他還仔細的將感想記錄在案,甚至還謄抄了幾份附在回京的信件裏叫人送回京裏去了。收信人分別是:太後娘娘,平王妃,靜王世子。


    是的,隻有當李瀟然品嚐到美食的時候,靜王世子才會‘有幸’收到他的來信。信上的內容不用說,肯定會讓遠在京城的靜王世子看一次淚奔一次。


    所以這一路下來,李瀟然早已經恬不知恥的自稱小饕餮一枚了。


    聽到秦明蘭調侃,他也不以為意,反得意洋洋的道:“人活一輩子,不就是為了吃口飯睡個覺嗎?我也沒其他事幹,好生在這上頭鑽研鑽研,將感想記錄下來,也算是為後世留一點有用的東西吧!”


    其實根本就是你故意為了氣靜王世子,所以才會將一切都記敘得這麽清楚明白吧?秦明蘭暗道。


    不過,她也必須承認:除卻某些地區是地方風味太過濃重的,這些名小吃還真是各有千秋,好吃得不得了。這一路行來,走走停停,她不僅沒有被長途顛簸得憔悴下來,反而還白胖了不少。回去要是給爺爺看到了,老頭子肯定又會揮著他的兩隻小型狼牙棒來揍她!


    因為是深冬,路上也都結了冰,馬車行得極慢。等到天黑之時也不過走出距離揚州城三十裏地。大家找了個村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又是午時上路,一路搖搖晃晃,終於在第二天天剛擦黑時抵達了南京的平王府。


    “世子世子妃到!”


    伴著一聲長長的呼號,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起,秦明蘭和李瀟然的馬車從寬闊的大街上駛入了平王府,一路直奔二門而去。


    李側妃早領著一眾側妃庶妃公子小姐們候在那裏了。


    馬車一停,李側妃連忙便迎上去,卻見前頭的馬車一動不動。倒是後頭的李嫣然姐妹倆前後腳的跳下車來,便如乳燕投林一般飛奔如李側妃的懷抱。


    “側母妃!”李嫣然嬌聲喊道。


    李側妃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馬上又變得完美無缺。


    “嫣兒,夷兒,你們終於回來了,娘都想死你們了!”一手摟著一個女兒,她眼冒淚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半天都停不下來。


    其他的側妃庶妃等人也不禁拿起帕子來擦眼角,被眼前的一幕感動得無以複加。


    母女親熱了好一會,前頭的馬車還是沒有動靜,李側妃的母女情深也演不下去了。


    悄悄將兩個女兒送到一邊,她上前小聲問:“世子怎麽了?為何還不下車?”


    “他睡著了。”低低的聲音從內傳來,帶著一抹無奈。


    李側妃一怔,李嫣然忙道:“側母妃您別擔心,大哥他這段時日舟車勞累,本身身子就不怎麽好,能挨到這個時候已經很不錯了。虧得是母妃您給安排的馬車寬敞舒適,不然大哥隻怕又要受累了。”說著,連忙朝李側妃擠眼睛。


    李側妃意會,微微含笑道:“你說的是。世子千裏迢迢從京城趕來南京,的確是辛苦了。現在天色也晚了,世子也是該歇息了。”便對車內問,“世子妃需要人幫忙嗎?”


    “不用,你們隻後退幾步,不要擋住我的路就是了。”秦明蘭低沉的聲音響起,大家紛紛後退。


    下一秒,車簾掀開,一個長身玉立的女子雙手托著一個身量纖細的男人,大步從馬車上跨了下來。那麽輕鬆的一躍,仿佛如履平地一般,輕鬆自在得很。


    雙腳落地,她便將目光投向李側妃:“我們的房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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