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法羅實際上已經被母巢結成了一張大網,數以百計的分腦構成了這個網絡的一個個節點,上萬偵察飛獸則是遍布整個位麵的耳目。


    隻是現在這張網缺失了一大塊,遼闊的東北濱海地區已經變成了一片黑暗區域,凡是進入這裏的飛獸,無不立刻被擊落、分屍和加工。


    李察猜測,收割者一定有偵測生命的特別方法,母巢的單位畢竟也是生物,難以隱藏行跡。


    而現在收割者的目的已經很清晰了,它們就是想要毀滅一切生命。


    當李察走後,整個阿克蒙德都動了起來,龐大的人流和物資流瞬間轉向,開始源源不絕地流入法羅。


    阿克蒙德的動向無法瞞過那些有心人,特別是如無定、迦蘭帝君和聖馬丁這樣的頂級人物,就連極地大陸議會的許多重要議員也在幾小時後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和數據。


    一時間,整個諾蘭德為之嘩然。


    李察真要和收割者決一死戰。


    此刻在無定案頭,放著一封信。


    信是李察寫的,上麵僅有寥寥兩句話:“大不了從頭再來,而我相信會有奇跡。”


    無定忽然把這封信撕得粉碎,怒吼道:“奇跡,奇跡個鬼。”


    滿天的碎紙片紛落如雪,暴怒的女皇則大步走到露台上,俯視著夜幕中繁華的浮世德,臉上湧動著瘋狂的殺意。


    片刻後,她才平複了一些情緒,然後抬頭。


    在上方的夜幕中,有一片燈火,那是阿克蒙德的浮島,此刻上麵人影憧憧,正進進出出,為即將到來的戰爭作著準備,用不了多久,這些在浮島上活動的人就大多會死去,戰死在異位麵。


    無定忽然間怒意盡去,隻覺得無法形容的蕭瑟,她歎了口氣,回到了寢殿,忽然一怔,李察的那封信居然又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桌子上。


    無定頓時一驚,身影閃動間已到桌前,這時看清楚了那封信其實是被人小心翼翼地重新拚到一起的,能夠這樣做的人,在整個浮島上隻有一個。


    “濁流。”無定低吼一聲。


    “陛下,我一直都在。”濁流從陰影中走出,優雅地行了一禮。


    無定向那封信一指,麵無表麵地問:“你幹的。”


    “誰幹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奇跡確實有可能會發生。”濁流微笑回答。


    幾乎在同一時刻,土門親王也在看著麵前的一封信。


    信是梅克斯寄來的,她用一向的簡潔詞句陳述了李察的決定,然後在末尾附上一句:“我想要見證奇跡的誕生。”


    土門親王的臉色已經變得說不出的難看,他忽然抬手,想要重重地拍桌子,但手伸到了半空,依然強行忍耐,緩緩放下。


    親王叫進來一名侍從,吩咐道:“通知所有長老舉行緊急會議,半小時後召開。”


    當落地魔法鍾的指針跳到會議時間的時候,土門親王準時走進會場,會場中長老們已經到齊了,隻是有些人的形象不是那麽整潔無瑕,顯然是剛剛從被窩裏被叫出來的。


    土門親王把信的內容念了一遍,會場裏頓時起了一陣議論。


    梅克斯對家族的意義,其實比她自己以為的還要重要,在她這一代,梅克斯是覺醒了黃金月河的惟一一人,又年紀輕輕就衝破了聖域,覺醒的聖域能力也異常強大。


    在帝室內部,梅克斯實際上已經隱隱被視為迦蘭帝君的繼承人,現在她突然跑到法羅去,還聲明要和收割者戰鬥,這已經不能用有危險來形容了。


    而另一方麵,千年帝國也同樣在密切關注著李察的動向,假如阿克蒙德真的選擇錯誤而實力大降,那麽千年帝國也絕不介意加入禿鷲的行列,享受一下阿克蒙德的饕餮盛宴。


    積分兌換製度以來,阿克蒙德積累的財富已經足夠讓人眼紅了,千年帝國還真沒到要把這筆財富看得多重的地步,但是也不會眼看著它落入其它兩大帝國手裏,對手的強大就是自己的削弱,這個道理誰都懂。


    所以和聖樹王朝一樣,千年帝國許多大領主都在秘密調兵靠近亞山領,帝國最精銳的楓橡葉騎士團也悄悄出動,騎士們取下了惹眼的標記,換上其它式樣的盔甲,雜在貴族私兵中,其實已到了亞山的邊境。


    但梅克斯和李察一起行動,那千年帝國的領主們處境就很尷尬了,他們或許會給土門親王一個麵子,但另一方麵,欠下如此多的人情,卻沉重得讓土門親王也覺得負擔不起,不過如果梅克斯將來成為新一代超級強者,那麽千年帝國這些領主們加在一起也就不算什麽了。


    各長老都不肯發表意見,最終還是土門親王親自下了決定:“通知前線各大領主,梅克斯的一切行動都與我們家族,與帝室無關,行事不必顧忌。”


    這個命令一出,長老們都為之色變,有了這條命令,那些大領主們行事真的不會顧忌。


    聖樹王朝內,華文正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看著一份情報。


    情報詳細列舉了阿克蒙德家族軍隊和物資的異常調動,最後得出結論:阿克蒙德已經決定和收割者全麵開戰。


    這份不算很複雜的情報,華文卻整整看了三遍,看完後,他靜靜地坐著,搖曳的燭火把他的影子投在牆壁上,跳躍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華文才自語道:“這個家夥,還真想創造奇跡嗎。”


    華文說得有些譏諷,可是他忽然想到,自己最終選擇追隨的聖馬丁不也是一樣的嗎,馬丁已經去了天界,去參加那裏的戰爭,在華文看來,要是他還能夠回來,同樣也是奇跡。


    這樣的決絕,卻是華文所不曾擁有的。(未完待續)


    ☆、章三十二 深入敵後


    華文靜靜地坐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叫進來那名守門的老神官,說:“通知我們的人,如果和阿克蒙德發生了戰爭,讓他們不妨保守些,收獲並不重要,吾主戰士的生命才是最寶貴的。”


    老神官臉上閃過異色,他自然明白這條命令其實等於是消極避戰,不過他當然不會置疑華文的決定,而是一瘸一拐地離開,傳達命令去了。


    法羅,李察腳下的信使爆發出前所未有的高速,以時速超過七百公裏的速度疾飛著,但這樣的全力爆發下,信使隻能堅持飛行兩個小時,接下來就要休息一整天。


    母巢已經順利晉升到了十二階,此刻它正在開發全新的信使,新的信使速度更快,能夠載人的數量更多,耐久力也更強。


    信使載著李察飛出一千五百公裏後,就力竭停下,李察身形一閃,已在數公裏之外,然後連續傳送,倏忽間跨越山巒大河,一路遠去,大約疾行兩千公裏後,一隻新的信使已經在等候著李察。


    李察踏上信使,立刻喝下魔力恢複藥劑,補充消耗的魔力,讓自己時刻保持在最佳狀態,就這樣接力數次後,李察終於來到了大陸東北海岸,再往前,就是被收割者占據的黑暗區域了。


    讓信使在原地等候,李察自己則隱沒於虛空中,潛向黑暗區域,剛進入不久,李察忽然感覺到有數道異樣的波動掠過,然後一下子就鎖定在自己身上。


    李察突然落到地上,下落時激起的強風吹飛了厚厚積雪,露出雪層下一個黑色的機械體,它隻有手指大小,伸出四根支架,三根架在地麵,一根筆直伸向天空,就是伸向天空的那根細長金屬架不斷散發著探測到他的那種波動。


    李察俯身把這個小機械拿了起來,結果這個小東西在金屬之王的影響下,居然還能若無其事地變形,飛速變成一架戰鬥機械,一根小小的槍管對準了李察的眉心。


    但是接下來就沒有然後了。


    李察手指一撚,已經把它捏成一團,隨後指尖噴射出烈火,這團小金屬不斷熔解揮發,最後隻在他手心中留下一點比針尖還要小些的銀色金屬,若不是李察眼力好,還真有可能把這粒和塵埃無異的小東西忽略過去。


    李察拿出一個空的藥劑瓶,將它裝了進去,然後身影閃動,在數十公裏外,憑借著對探測波動的追蹤又找到了一個同樣的探測器。


    這一次李察直接把它熔解提純,然後又奔向下一個探測器,他已經發現,在雪原上到處都是這種探測器,每隔幾十公裏就會發現一個,無數探測器織成了一張大網,難怪任何生物都難以潛入這片區域。


    就在這時,一道強烈得多的波動鎖定了李察,李察抬頭望去,見遠方天際中出現了一片小黑點,那是幾架小型戰機和數十架微型戰機。


    最讓他無語的是,在戰機群的後方還跟著一架數米長的小型運輸機,上麵搭載著幾隻機械甲蟲,看來收割者非常珍惜資源,連他這一身皮肉都不想放過,還專門派了處理屍體的運輸機過來。


    李察一個閃爍,已經接近了收割者的戰機,若是換了其它強者,或許會被李察的突襲速度嚇上一跳,但是收割者卻和母巢戰鬥單位一樣,字典中從來沒有驚慌或是恐懼這類詞匯,它們的槍管立刻調整,對準了李察。


    李察有意遲滯了一下,等收割者戰機槍管中開始冒出光芒時,才驟然橫移到數十米外,可是他身上依舊騰起數十道青煙,法袍上已經破了數十個小洞,李察自覺反應已經快到了極致,可是收割者的攻擊仍然有大半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李察低頭看了看,身上大部分地方隻是肌膚被烤黑了一點,僅有數處明顯出現了焦痕,看來能夠有效傷害到李察的隻有小型戰機,那些微型戰機根本奈何不了李察的強悍身體。


    但是李察也發現如果被光束照射的時間過長,那哪怕是微型戰機一樣可以傷到自己,而如果被小型戰機攻擊,時間一長的話就會給他造成不輕的傷害。


    而且收割者戰機的光束並不象魔法光芒那樣具有速度上限,而是快到連李察都無法閃避的地步,被他避過的幾次攻擊是因為那幾架戰機反應略慢,還沒有發動攻擊李察就已經移動的緣故。


    大致了解了收割者戰機的實力,李察又是一個瞬間移動,就出現在收割者戰機群中,一把直接抓住了一架小型戰機。


    李察雙手發力,一下就將這架戰機扭成了螺絲,但是緊接著李察心中驟升警兆,立刻把手中的小型戰機殘骸拋了出去。


    一聲轟鳴,那架被毀損的小型戰機居然自爆,巨大的火球直徑已達數十米。


    一架小型戰機的自爆,威力居然就已達到九級魔法的程度,看得李察雙瞳一縮,他又頂著紛紛射來的光束,抓下另一架小型戰機。


    這一次李察學得聰明了,雙手狠命一陣揉搓,直接將這架戰機捏成了一個金屬球,這一次果然沒有自爆,不過這架戰機也算是毀了,再也別想從裏麵解析點什麽秘密出來。


    李察隨手把這顆一米直徑的金屬球收進空間裝備,然後在伸手在腰間同樣具備空間功能的劍匣上一拍,反手就抽出了聖焰巨劍,聖劍光芒一閃,幹脆利落地就將周圍數架微型戰機斬為兩半。


    李察向最後一架小型戰機撲去,然後背後卻微微一痛,他咦了一聲,回頭望去,卻見剛剛被斬開的微型戰機居然還在空中飄浮著,完好的槍口正對準自己,不斷轟出一道道光束。


    不遠處還有兩片戰機殘骸正緊貼在一起,各種金屬機件如有生命般不斷交錯延伸,看上去居然是在進行戰地修理。


    李察微微皺眉,對這些收割者的認識又深了一層,這種傷勢若是放在生物身上早就致命了,可是對收割者來說,看來都是可以修複的損傷。


    不過李察沒有理會這些死而不僵的收割者,而是衝到最後一架小型戰機前,一劍將它刺了個對穿。


    聖劍微微一震,就把這架小型戰機震得四分五裂,變成數百個零件,李察手一揮,把這些零件統統掃入空間裝備,然後反身殺入戰機群中,將那些微型戰機一個個斬殺幹淨。


    那艘原本打算加工李察的運輸船此際見勢不妙,已經開始逃跑了,可是它的速度太慢,就連小型戰機都逃不過李察的追襲,何況是運輸船。


    李察同樣把運輸船和機械甲蟲全部震成零件,收入空間手環,至此,這一個小隊的收割者就全軍覆沒,而李察卻殊無多少高興之意。


    這些戰機明顯是處於整個收割者戰場體係的最底層,李察在解析末日印記時,可還看到過數百種威力遠在它們之上的各型戰爭機械,但就是這些底層的戰機,也已經給李察留下傷痕。


    收割者戰機的強度很大,大致與構裝騎士的盔甲相當,這對一般聖域來說,也要費些事才能夠破開它們的防禦,但是李察手下的聖域又能有多少。


    另一方麵,它們的攻擊威力不俗,最難辦的還是攻擊速度,收割者的高能光束瞬息即至,連李察都避不開,其它強者更不可能閃避,就隻有硬抗,然而當收割者的數量足夠多時,一次集火就可以令傳奇強者飲恨,以構裝騎士對抗傳奇就是同樣的思路。


    隻不過收割者做得更加徹底,更到極致,收割者的數量更多,攻擊更猛,打擊更加精確,射程也和構裝騎士相差無幾,這樣的敵人,要如何對付。


    李察清理了戰場,把所有微型機的殘骸都用火焰熔掉,最後得到了一塊指尖大小的銀色金屬,李察看了看這粒金屬,繼續向深處潛入。


    那些不斷在空中回蕩的偵察波動反而成了李察的指路標,他向著波動最密集的地方前進,在又擊潰了兩個前來攔截的小型戰機群後,他終於看到了不一樣的東西,一個基地。


    這是一個風格奇異的基地,它是由一片片長方形的甲片圍成,連接甲片的居然是類似於肌肉的組織。


    基地中央是一座高塔式的建築,圍繞著它則錯落分布著七八個建築,其中赫然包括了一個加工處理血肉貨塊的工廠,一隻隻機械甲蟲正捧著加工好的肉塊,不斷送入工廠,最多的則是一些類似於蜂巢的建築,整整有五座,上麵布滿了六邊型的小格子。


    李察看著一個個異形的,以金屬為骨架,輔以血肉的戰士從工廠中走出,再爬上蜂巢,尋找到一個空的格子就鑽進去躺下來,然後就不動了,五座蜂巢,每座都容納上千名血肉戰士,此刻大部分的蜂巢都已經裝滿。


    就在李察想要再接近一些的時候,腳下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波動,瞬間擊打在李察身上。


    一刹那間,收割者的基地好象立刻活了過來,一個個血肉戰士從蜂巢中爬出,向李察的方向衝來,而基地中也不斷有小型和微型戰機升空。(未完待續)


    ☆、章三十三 收縮戰線


    李察再怎麽厲害,也不願意此時就麵對數百架戰機和幾千名不明底細的敵人,他忽然閃現到血肉戰士的軍陣中,運劍如飛,將幾名血肉戰士巧妙地切割成數十塊,然後全部掃入空間手環。


    做完這一些,李察身周浮現三張麵容,對準那基地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火球轟擊,隨即以瞬間移動避到數百米外。


    李察再無停留,脫離了收割者基地的攻擊後,就開始了每次數公裏的位麵內傳送,準備撤回去。


    收割者們銜尾疾追,還不斷派出戰機群在前方阻截,但是李察一心要跑的情況下,單憑小型戰機是根本無法留下他的。


    就在快要離開收割者統治的區域時,李察心中忽然湧上陣陣危險感覺,他迅速轉頭向北方望去,即刻看到一艘近百米長的巨大戰艦出現在天際,正在高速趕來。


    雙方相隔還有數十公裏,這艘戰艦就開始光束攻擊。


    不過它的射速相比之下卻不快,李察稍稍挪移,就讓它的攻擊落空,但是那兩道粗如手臂的高能光束,還是讓李察心中一凜,中型戰艦的出現,讓李察隱隱嗅到了危險的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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