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沉思著,從時間上看,布拉特應該是去過帝都後,就直接到了深藍,然後就帶著蘇海倫離開。那麽他在帝都裏幹些什麽,說不定與陷害蘇海倫的陰謀有很大關係。


    李察正在沉思之際,一名侍衛的騎士走了進來,說:“殿下,最新的消息,羅姆內大人率領的隊伍在西斯比領地受到了阻攔。是西斯比侯爵親自率軍攔下的。”


    “羅姆內?”李察迅速回想了一下給這位聖域殺手布置的任務。


    ☆、章一三五 餘燼


    羅姆內帶領兩位聖域和三十名構裝騎士前往阿鬆男爵領,去消滅那裏的男爵。據說那位男爵名義上是小布拉特侯爵的遠房侄子,但實際上是侯爵的私生子。


    李察皺眉問道:“那羅姆內在幹什麽?他不知道應該怎麽去做嗎?”


    李察在諸人臨行前下的命令是,如果有人阻攔一律視為與阿克蒙德為敵,可以即刻開戰。他派出都是小規模且強力的隊伍,對付一般貴族私軍的話,完全可以直衝中軍,斬殺指揮者。


    在羅姆內之前,也有兩隊人受到其它貴族的攔截,但是他們原路不變,筆直向對方的攔截軍隊撞了上去。就在雙方行將碰撞在一起的時候,那兩位貴族終於還是不敢和阿克蒙德爆發戰爭,選擇了退讓。


    羅姆內的實力勉強算是天位聖域,新近又得了兩把龍牙短劍,實力比其它隊伍還稍強一點,怎麽就被攔下了?


    李察已經開始有些不滿了。


    騎士說:“對方的態度非常強硬,不懼與我們一戰。這位西斯比侯爵是鐵血大公爵的表弟,神聖同盟中的實力派貴族之一。另外他對您通緝學者法師的做法非常不滿,據說他最喜愛的一個兒子就加入了學者法師。”


    這時又一位騎士走了進來,說:“殿下,羅姆內大人發來消息,西斯比侯爵已經把他們包圍了。他準備戰鬥。”


    李察點了點頭,向身後一名黑袍法師問:“西斯比的兒子現在在哪裏?”


    這名黑袍法師與眾多灰色組織有著聯係,聽到李察的問題,她也麵有難色:“這個......殿下,學者法師的行蹤都是秘密的。他或許就在我們麵前,隻是換了一個身份而已。”


    李察站了起來,說:“那我們走吧,我想西斯比侯爵應該知道他兒子的下落。”


    李察走到軍帳之外,召集了麾下的追隨者和一眾強者,然後就在空中創建出一座巨大的傳送門,當先走了進去。


    李察的追隨者也一一跟了進去,但是後來追隨李察的強者們卻人人吸了口涼氣。


    這是可以遠程傳送多人的大型傳送門?但是既沒有構建法陣的準備過程,也沒有使用神器的跡象,就這樣簡單地弄出了一個傳送門,看著比法師的隨機傳送還要簡單。這已經顛覆了魔法常識。


    心中震撼的強者們也一一走進傳送門,當他們從傳送門中走出時,駭然發現已是在數百公裏之外的空中。下方的大地上,幾萬軍隊團團包圍著中間的幾十個人,形勢已一觸即發。


    中軍處,西斯比侯爵在數名聖域強者的簇擁下原本意氣風發,然而此刻卻是麵如死灰,呆呆地看著半空中那座巨大的傳送門,看著一名又一名強者從傳送門中走出。


    怎麽會在這裏出現如此規模的傳送門?西斯比侯爵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即使是專精空間的傳奇法師,也隻能把自己傳送來去。想要有遠距離傳送多人,要麽是預先在兩端準備好超大規模的法陣,要麽就是手握神器。


    這樣的神器,據說整個諾蘭德中就隻千年帝國擁有一件,而且也用不了幾次了。


    西斯比侯爵忽然感覺全身發寒,如果這是李察創建出的傳送門,那麽李察的實力已經達到了何種程度?難道他已是超級強者?


    李察在空中俯視著西斯比的大軍,數萬大軍在他眼中都被過濾掉,隻剩下合計7名聖域強者,連30名構裝騎士都屬於被忽略的對象。


    被李察的目光掃過,那7名聖域強者頓時臉如土色,一個個往自己的戰陣中縮了縮,光是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大戰一起,他們不立刻逃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指望他們戰鬥是絕無可能了。


    西斯比侯爵提高了聲音,勉強叫道:“李察!你隨意斬殺領主,已經違背了古老的傳統和規則。你這是在與所有貴族為敵!就算你再強大,這也是死路一條!”


    李察看著侯爵,平靜地問:“說完了?”


    西斯比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李察的態度越是平靜,他就明白決心也就越大。不管什麽樣的傳統和規則已經都阻擋不了李察複仇的決心,此時此刻,誰阻擋在李察麵前,誰就會被阿克蒙德恐怖的戰爭機器無情地碾碎!


    侯爵下意識地回頭,想要去找那名灰袍法師,那名在過去幾個月中給了他無數幫助和指點的灰袍法師。他還是侯爵兒子的好朋友,睿智且淵博,在他的輔助下,侯爵的領地興旺繁榮,不動聲色間就吞並了鄰近的兩塊爵士領。這次攔截,也是灰袍法師的提議。


    可是當侯爵回頭時,卻發現身後根本就沒有那位灰袍法師的身影!他瞬間全身冰涼,這才想起昨天夜裏那名神秘的灰袍法師已經向他告辭離開了。


    侯爵回頭,絕望地看著李察,他看到,李察的眼中全是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而且李察目光的焦點也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遠方的虛空中。他的目光穿透了重重空間,不知在看著什麽。


    西斯比忽然間就明白了,哪怕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證明李察不會動手,但隻要有一個理由存在,李察就會毫不猶豫地下令開戰。那個理由就是,蘇海倫殿下。


    “李察殿下,等一下!別動手!我這就撤軍,這就撤軍!”侯爵的聲音顯得驚慌失措。


    李察眼中終於有了表情,向西斯比看了一眼,說:“想撤軍?可以。把你的兒子交出來,然後你再自裁,就可以了。”


    侯爵說:“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裏,幾年前他就離開家族,出去曆練冒險了!”


    “嗯,那你就沒什麽用了。”


    西斯比絕望地叫了起來:“李察,你不能殺我!我是鐵血大公爵的表弟,你要是殺了我,鐵血大公爵絕不會放過你的!”


    李察眼中閃過一絲譏諷,說:“奧爾良殿下不會為了你這種蠢貨跟我翻臉的。”


    說著,李察抬手向西斯比一指。他的指尖上亮起一點跳躍的藍色光芒,隨後一朵藍火就從光芒中射出,激射在西斯比身上。藍火瞬間熊熊升騰,在幾秒之內就將侯爵和他的座騎一起燒成了一小挫白色灰燼。


    “羅姆內,繼續你的任務。”吩咐完,李察就再次拉開巨大的傳送門,帶著眾強者離去。


    下方戰場上,西斯比的數萬私軍正四散而逃,不過李察沒有任何興趣追殺他們。


    沒過多久,西斯比的死訊就傳遍了整個神聖同盟,稍晚些的時候,又傳遍了整個諾蘭德。


    一時之間,原本群情激昂的貴族們突然全部沉寂下來,再也沒有人站出來指責什麽了。西斯比的餘燼讓他們明白,李察此次的決心究竟有多大。如果想要在這種時候去阻撓阿克蒙德,那立刻就是不死不休的戰爭。


    大領主們並不總是按利益行事,他們也有自己的原則和驕傲。但為了一些古老的潛規則而跳出來和明顯已經瘋狂的阿克蒙德死戰,那就不是榮耀,而是愚蠢了。


    況且這可以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血親複仇,隻是聲勢浩大了點。有的大領主也這樣說服自己,同時也等待著新的契機。


    神聖同盟的六層浮島上,鐵血大公爵坐在書房中,臉色鐵青。在他麵前放著一封急報,裏麵是西斯比侯爵戰死的消息。


    書房中還站著好幾個人,其中部分是家族年輕一代傑出子弟,部分則是家族長老。白夜和阿伽門農也赫然在列。


    鐵血大公爵輕輕敲著桌子,片刻之後才說:“西斯比是我的表弟,但是和我的關係一向比較親近。現在出了這樣的事,你們有什麽想法?”


    一名和阿伽門農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上前一步,寒聲說:“父親,李察這是對我們鐵血一族**裸的蔑視和侮辱!他那句話現在已經在整個上層社會中都傳開了。我們家族的榮譽已經明顯受損,如果不對他采取措施,那恐怕今後幾十年我們都會成為上流社會的笑柄!所以我建議,讓李察立刻道歉賠償,否則的話,就向阿克蒙德開戰!”


    這時阿伽門農在旁邊冷冷地說:“打不贏。”


    那年輕人臉色立刻脹紅:“看看我們腳下的位置!我們是僅次於皇室的浮島豪門,在所有其它浮島豪門之上。李察有什麽,沒錯,他現在手下是有不少的強者,但是論傳奇強者,我們鐵血家族也不比他少多少。何況他手下的那些人不過是些見錢眼開的家夥,又能對阿克蒙德有幾分忠心?隻要我們大軍壓境,他們自然就會亂了。”


    阿伽門農難得地說了一句沒用的話:“胡說。”


    年輕人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死盯著阿伽門農,咬牙切齒地道:“阿伽門農,你這是什麽意思?父親隻是把你立為繼承人,可還沒把家主的位置交到你手上呢,你這就開始耀武揚威了?我知道你和李察的關係好,可也沒好到需要拿整個鐵血家族的榮譽作為你給他舔屁/股的添頭吧?”


    阿伽門農臉上依然沒什麽表情,隻是手向腰間的劍柄動了動。對他來說,這已經是極度震怒的標誌。


    ☆、章一三六 低頭


    如此侮辱的話語,在這個場合說出來已經足夠挑起一場決鬥了,更是與鐵血家族深厚而悠久的傳承不符。


    但是鐵血大公隻是皺眉不語,顯然內心也是難以決定,下意識地忽略了年輕人的這句話。


    這時白夜忽然懶洋洋地說:“李察手下那些傳奇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數量多了點而已。不過你們誰要和阿克蒙德開戰,誰就自己去打。不要算上我。”


    此言一出,除了阿伽門農之外,房間內人人皆驚。


    鐵血家族雖然不止一個傳奇,而且白夜是其中最年輕的一個。但是當白夜終於壓抑不住力量越過傳奇大關時,戰力即刻井噴,僅僅數月就衝到了23級,並且一連覺醒數種強悍的血脈能力。現在單以戰力而論,即使鐵血大公也比她強不了多少。


    那年輕人自覺底氣十足,就是因為家族中雖然沒有超級強者,但有僅比超級強者弱了一層的鐵血大公和白夜。而白夜若是不肯動手,那這場仗也就不用打了。


    那年輕人驚問:“白夜,你你這是幹什麽?”麵對素以凶名著稱的白夜,他可不敢象對阿伽門農那樣說話。


    白夜依舊是懶懶地說:“因為李察那句話說得沒錯,鐵血確實沒有必要為了西斯比那個蠢貨動手。”


    年輕人又驚又怒,說:“西斯比是你的叔叔,你怎麽可以這樣?”


    白夜淡淡地說:“他也是你的叔叔。我覺得若是開戰,你完全可以找阿克蒙德隨便哪個傳奇強者單挑,為西斯比報仇。”


    “你!我怎麽可能和傳奇單挑”年輕人頓時氣得有些說不出話。他不過是普通聖域,隨便哪個傳奇都能一巴掌把他拍死了。


    “你要是辦不到,那就給我滾出去,別在這裏亂叫。”白夜看來已經失去了耐心,說話再不客氣。


    那年輕人驚怒交織,羞憤欲死,隻能把控訴的目光轉向鐵血大公。


    在神聖同盟中,白夜一向被視為第二個無定女皇,她殺性極重,做事素來全無忌憚。若真是激怒了她,雖然兩個人是親兄妹,但白夜素來極為討厭他,很有可能將他當場斬殺。


    即使在鐵血大公麵前,白夜也絕不會顧忌。


    其實在鐵血家族中也有血親通婚的古老傳統,那年輕人當年為了貪圖白夜無光夢魘的強橫血脈,曾想和白夜成婚,結果犯了白夜的大忌。從此在白夜心中,就把他視為隨時可殺之人。


    “夠了!”鐵血大公一聲怒喝。他胸膛急劇起伏,顯然氣得不輕,對阿伽門農說:“你現在是我的繼承人,說說你的想法。多說幾個字!”


    阿伽門農說:“錯在西斯比,而不是李察。另外,打不贏的話還不如不打。傳奇就是再不堪,也不會有這麽多人一起見錢眼開。別忘了,阿克蒙德有積分兌換係統。”


    阿伽門農罕見地說了這麽多話。他所說的內容不要說其它人,就是鐵血大公聽了也是遽然一驚。


    傳奇強者沒有哪一個會性格軟弱,在成就傳奇的道路上,他們早就鍛煉出了堅定如鋼的意誌。也許有某一個會見錢眼開,但李察麾下一次性多了四名傳奇,怎麽會個個都是見錢眼開?他們追隨李察,除了阿克蒙德能夠給他們一些其它地方難以得到的利益之外,對李察本人的認同也必是重要原因。


    另外,阿克蒙德的積分兌換係統也是一項大殺器,它每時每刻不在創造海量財富。然而這是能夠得到超五階神裝的惟一途徑,對眾多強者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但鐵血大公依然有些不甘心,再次望向白夜。


    白夜終於動了動,用近乎無色的雙瞳和鐵血大公對視著,說:“阿伽門農說的沒錯,就算我全力以赴,我們也打不贏。”


    這句話再次震驚全場,就連鐵血大公也有些愕然:“這怎麽可能?”


    白夜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李察凡是去做的事,基本都是有把握的。他敢公開蘇海倫失蹤的消息,敢於公然把保護領主的古老原則踢到一邊,一方麵自然是展示為蘇海倫複仇到底的決心,另一方麵,嗬嗬,難道他真是瘋了,而不是有信心打贏所有敢於幹涉的人?”


    鐵血大公依然是難以置信:“可是,他這不是等於挑戰整個神聖同盟?”


    “為什麽不可以呢?父親,你不願意承認,隻是因為李察太年輕了,崛起得也太快。我們鐵血家族確實有千年曆史,深厚底蘊,而李察才崛起十幾年,算上歌頓閣下也就是再多十幾年而已。但是,曆史久並不意味著一定強大,現在李察眼中真正的敵人,恐怕是皇宮中的那位陛下,而不是我們。”


    鐵血大公緩緩坐回座椅,說:“我明白了。原來我確實是老了”


    白夜淡淡一笑。


    在她初入傳奇時,不止一次遇到資深傳奇不忿她的張揚,在她麵前擺出所謂前輩的架子,不肯給她應有的尊重。對於這種人,白夜從來都是用拳頭回答的。在把兩個不開眼的老牌傳奇打成重傷後,整個黃昏之地,就再也沒有什麽人會無緣無故地招惹她了。


    現在很不幸的是,鐵血家族就成了李察立威的踏腳石,雖然李察本意並不見得願意如此。可是西斯比的愚蠢卻把鐵血大公推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


    鐵血大公亦是果決能斷的人,心結解開後就做了決定:“去告訴西斯比家族的人,這件事到此為止,我將不會繼續追究。”


    房中許多人都露出沉重表情,雖然鐵血話說得似乎很強硬,但實際上已經是向李察服軟認輸了。


    第二天,整個神聖同盟、乃至整個諾蘭德再次沸騰了,原因就是鐵血大公的聲明。


    即使強如鐵血大公爵,竟也在阿克蒙德的強勢麵前服軟?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的貴族,都是無比的震驚!


    自從李察在深藍公開炫耀武力之後,他所做的事就無一不是驚世駭俗,絲毫不顧及任何傳統或是潛規則。蘇海倫的死,或者說是失蹤,已經徹底激怒了李察。


    這頭凶獸,已經開始亮出一直深藏的爪牙!


    鐵血大公的變相低頭沒有在李察心中激起任何波瀾,當這個消息傳開時,他正站在深藍,聽著菲爾的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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